《〖游戏王〗等》雕骨刻花

1、等

　　落日的余晖将底比斯映照的格外耀眼。

　　瑟特一面抱著手裡的书籍一面想著王宫的方向走去，直到触及少年精緻的面容才停下脚步。
　　金色的刘海被镀上一层暖红色，他不确定他是不是从他的眼裡看到了一抹少见的忧伤。

　　“你迟到了。”少年特有的声线将这片静謐的空间打破，明显过分冷淡的表情让瑟特显得有些不悦。
　　单膝跪地行礼，动作一气呵成。
　　亚图姆有时会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瑟特如此高傲的人在见到他的时候习惯性的做出这样的动作，熟练到让他感到他刻意的疏远。
　　并未解释多餘的东西，他将手裡的书递给比他矮上几乎一个头的少年，淡淡的香气从亚图姆的身上传来，一瞬间瑟特恍惚想到夕阳下尼箩河上遍佈的白莲花。

　　亚图姆瞪了对方半晌最终还是收回视线，少见的望著手裡关于政治的书籍微微皱起眉头，而后在打开的一瞬间气的满脸通红。
　　“瑟特！”他大声叫著他的名字，而后者只是微微勾了下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臣下认為，王也到了该学习这些东西的时候了。”
　　“我不需要这些！”大力闔起书本，年轻的法老王显然不满他的神官自顾自做下的决定。
　　“那真遗憾。”瑟特的表情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差别，与其说是遗憾不如说是更為微妙的一种，可以称之為狡黠的样子——“或许您希望我亲自為您来详解关于如何从男孩变成男人的事情。”

　　※

　　亚图姆一直觉得他很有揍他的兴趣，无论是三千年前还是三千年后。

　　海马瀨人抬头时就看到亚图姆直直的看著他，红瞳似乎透过他的身影看到了别的什么，分明有他的影子，却是其他的人。
　　对此，他感到无可奈何却又无话可说。
　　说到底他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是不知道为什么亚图姆又回到了现世，而他让他背负起决斗王的名号来為他工作。

　　极其简单的互惠关系。
　　至于亚图姆为什么会选择在他身边，他并没有这个兴趣知道。

　　似乎终究是没能忍住一样，海马瀨人还是在批阅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后开口，冷淡而傲慢的让人不爽“看什么？”
　　“看你。”亚图姆无所谓的陈述他眼瞳中所看到的身影，一如最初第一次见面时想要询问的是否见过，终究抿了唇咽下。如今他想起来了，他却一辈子不会想起来。
　　“哼嗯。”海马瀨人不太想否认他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儘管满意的缘由他并不知道，而下一句话却让他生生的将这种想法收回。

　　“你身上有著他的影子。”

　　※

　　“如果你再不回去，我会以為你今晚有打算留宿服侍我的意图。”年轻的神官扬眉看著身侧的少年，懒散的法老王趴在柔软的榻子上晃动著手裡的金杯。深紫色的葡萄酒折射出古老的光线，他抬头的时候，那抹苍蓝便在猝不及防间染上他淬血般的红“其实我并不介意你那麼认為。”

　　稍微长大一些的法老王也会说著类似这样曖昧不清的话。
　　有时候他这样的态度真的叫瑟特足够火大。
　　伸手捏住他的下顎，瑟特与亚图姆的距离被拉的极近，却在下一秒被亚图姆拍掉手重新回到原本最初的距离。不近不远刚好像是他与他平时的姿态。
　　高高坐在王座上，而他在他的左边最近的位置。

　　“这可以算得上是在诱惑我吗？”瑟特挑了眉梢对于亚图姆推拒的动作感到不耐，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亚图姆侧过头好看的勾起笑容卸下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好像所有被加诸在他身上属于王的荣耀都消散了似的。
　　他浅抿了一口酒含在口裡，放下杯子后捧过他的脸抬头吻上他的唇，将口裡的酒液笨拙的渡了过去。
　　瑟特起先有些愣神，而后极快速的勾住亚图姆的腰将他揽入怀裡，另一隻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掠夺，带著属于瑟特独有的霸道意味。直到亚图姆有些快喘息不过来的时候他才适时的放开，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样的契合。而事实上，这不过是第一次罢了。

　　“你该称之為法老王的讚赏，瑟特。”亚图姆舔了舔唇边残留的酒液，香甜的气息似乎比平常变得更加适合他的味觉。瑟特的眼裡映出亚图姆的姿态，苍蓝色的眼眸变得有些波动而后有平复下来，只是比平常更加幽暗了些许。

　　“那麼，臣下定然会‘好好’感谢这份讚赏的。”

　　※

　　千年积木一如既往的被阳光折射出灿金的顏色。
　　海马瀨人并不太喜欢这个东西，或者说，这个东西只能让他再一次回忆起亚图姆离开这个世界去往冥界的事情，这令他感到不快。

　　“哼嗯。”散发著冷气的海马瀨人丝毫不觉得在亚图姆的决斗结束后站在台下等人是一件多麼异常的事情，他只是想那麼做就去做了。属于他的骄傲和自负仿佛与生俱来，明明可以再柔软一些却是永远不会去做。
　　亚图姆看到他等待的举动难得的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即唇边泛起一抹带著苦涩的无奈笑容，他几乎在逆光的轮廓下将他当做是他，一样骄傲一样自负一样狂妄却永远在他想不到的时候送上那一份对他来说几乎是奢侈的温柔。

　　瑟特、瑟特、瑟特。
　　亚图姆有些复杂的看著眼前名為海马瀨人但却和他拥有一样灵魂的男人。海马瀨人却没有打算让他继续看下去的意图，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人拉扯出会场，绕道去了人少的小径，一路上以沉默贯穿始终。

　　亚图姆并不明确海马瀨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却并不太讨厌他现在所给他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午餐后休憩的状态，他陪著他以探视王城警戒的藉口来来回回的享受独一无二的安寧。

　　“我不是他。”终于海马瀨人开口，他对于亚图姆总是在他身上寻找一个亡灵这样的事实感到不悦，但除了不悦以外还有另一份深沉的情绪。他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强烈的厌恶一个人，尤其是那个人还有著和他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灵魂。

　　碍眼至极。

　　白龙的因缘也好，亚图姆的孽障也好。
　　不管是什么东西其实牵扯最多的都是那个叫做瑟特的男人。而不是现在君临KC会社的海马瀨人。

　　“我知道。”亚图姆柔软的声音却像是利剑一样插入他的心底，淬血的红瞳中佈满令他无法直视的感情——只是对象并不是他。

　　“你只是海马瀨人，而不是我的瑟特。”

　　※

　　战场喧嚣的时候少年的法老遥望烟尘滚滚的沙漠。
　　埃及热烈的温度以及年轻士兵血液流动的声响将他的意识灼烧的有些模糊。
　　亚图姆总在思考是否自己也有一天会如同那些年轻的战士们一样死在沙场上，最终抿了唇摇摇头一笑，目光又追逐上那抹苍蓝，如同孔雀翎羽般高贵而傲慢的顏色。

　　——如果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亚图姆抬手将太过强烈的阳光挡住，脸上落下一层阴影。
　　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令他有种想要呕吐的衝动，却仍旧保持著一张属于法老王的面孔停留在战车之上，他在等，等他的神官带来捷报。
　　瑟特一如既往的没有令他失望，从战场的最前端带著胜利的荣光回归，单膝跪地行礼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出现，他拉起他深蓝的披风落下一个吻，突然间亚图姆觉得有些嫉妒总是被瑟特亲吻的深蓝披风，他觉得他的吻要是落在他的脚背或者手心裡他会更加满意。

　　每当没有人的时候瑟特会从亚图姆的身后抱住他——不如说到了后面在人前也不避讳这些。
　　他总是容易将头扭到一边说著好热你快走开的话，然后在心底裡勾起笑容面上泛出难以察觉的浅淡红晕。
　　他喜欢他抱著他的动作，有一种叫做安心的东西，属于瑟特的香气，像是薄荷一样清新却过分凉爽的味道，混合著他略高的体温和心跳声从他的身体传递过来。

　　儘管亚图姆从来不会说。
　　但是他确实是爱极了瑟特抱著他的动作。

　　——如果能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即使是像孩子一样天真的妄想亚图姆也会在瑟特每每抱住他的瞬间那麼去祈祷。

　　※

　　“结果你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冥界大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海马拧著眉对面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亚图姆吼道，难得丧失了那份冷静理智亚图姆却没有笑出来说海马这一点也不像你。
　　他只是站在门外淡淡的扫过海马的眉眼，心底蔓过深深的疼。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完全不一样的人，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始终缺少了最初的那份温柔。或许还是一样的动作下意识一样的爱护，但是感情不一样的时候他看著海马始终会有种背叛瑟特的错觉。

　　就算你不在了我还是爱著你。
　　亚图姆在确认到这件事的一瞬间鬆了口气，脸上却不可避免的露出一种叫做落寞的神情。

　　“只是确认他，并不在这裡。”找遍整个冥界都还是没有他的身影，理所当然既然灵魂转世了那麼他就不会在了。
　　明明踏入冥界的瞬间他在等他的，等真正进入后却只有莫名的继承神位的仪式然后看到冥王不负责任的将冥界丢给他自己一个人去乐的逍遥自在不见踪影。所以他才想再一次回到这裡确认他的存在。
　　只可惜……

　　“他不在这裡。”艳红色的瞳无可避免的露出哀伤的表情，明明那麼近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却偏偏无法拥有。
　　白皙的肌肤高傲的品性，或许现在的海马比他更适合称之為王，但是他身上却少了属于瑟特才会有的让他為之迷恋的东西。
　　也许是瑟特不断重复著发誓效忠的安心感，也许是瑟特不在乎他人目光直接将他拥在怀中的温暖感，又或许只是因為瑟特和他拥有共同的记忆，相同的肤色，相连的血脉，无法割捨的关系，生生死死轮回往生的羈绊。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永远都会爱著你。
　　——你忘记我，却还爱著我。只是忘记我的你，我再没办法重新爱上。因為我爱著原本的那个你。

　　亚图姆以為他会爱上和瑟特同一个灵魂同一个样貌的海马。
　　但最终他还是推开了他的拥抱拒绝了他的吻。

　　这是…不一样的。
　　他爱著的人始终只有瑟特而已。
　　每一次看到海马不过是加深了思念，加剧了疼痛，曾经过往的每一个画面都在脑中滑过，他没办法面对毫不知情的他没办法将那些过去都当做不存在。
　　如果只是失忆了还能想起来，那麼，完全忘记了呢？

　　他不打算赌也不会赌。
　　在决斗上他已经赌过太多次，可是在瑟特身上他一点都不想赌。
　　而同样的他也不想破坏海马现在的生活，再怎麼说他也是死去的人了。时间被静止的他是不会衰老的不会再次死亡的日暮之神，而海马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所以，他有更稳妥的方式。

　　“可我在这裡！”
　　“可我没办法爱上你。”
　　“我爱瑟特，永远只爱瑟特。”

　　※

　　亚图姆看著三川上被他刻意移植过来的蓝莲花和血莲花。
　　苍蓝和血红层层叠叠交相辉映。

　　风将他金色的刘海吹起，又一簇落日的余暉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整个身体看上去似乎更小了，红眸里传递著温柔的光，注视河畔中的莲花暖暖的勾著浅笑。
　　身上穿著镶有金边的亚麻色服饰，只是来人似乎有些不满他轻便的装扮而挥动大大的披风，将亚图姆整个人抱入他的怀裡，与一般已经逝去的人不一样，继承神位之后连心跳体温都会恢复，唯一的区别只是没有脉搏。

　　“欢迎回来，瑟特。”
　　“我回来了，王。”

　　——等了你三千年又何妨再等，总有一天你会死而后回到我身边。
　　——直到你想起我，完全独属于我。瑟特。

　　—END—

　　后记：

　　其实只是看了一些东西而產生的微妙想法||【喂
　　毕竟亚图姆和暗游戏是一个人。拥有记忆的亚图姆碰上并没有记忆的海马瀨人，我思考了很久终究认為他不会爱上。因為即使拥有同一个灵魂同一张面孔也终究并不是一个人了。所以各种觉得如果是海马瀨人和瑟特的话，果然还是会挑最初爱著的人吧【笑
　　嘛嘛…不过如果当初瑟特没有和亚图姆挑明关系的话估计就难说了…咳，当然这不是我的设定。
　　海暗也萌，不过萌海暗建立在两个人都没有记忆or两个人都拥有记忆的基础上。一个有记忆一个没有记忆各种表示果然不是我的Type啊失忆什么的最讨厌了真狗血的桥段啊啊啊。
　　因此——那种东西我才不会写呢【远目】

　　说起来最后有没有发现其实黑化了？
　　总觉得我比较喜欢写这种类型的感觉啊果然本性太黑？Orz..抱歉我又开始坏习惯了。

　　于是说这种片段式的写作风也算是新的尝试吧毕竟以前没写过这样的……
　　突然感觉还蛮舒服的，穿插著写海暗瑟法什么的各种对比很爽【喂】
　　即使我喜欢海马不过果然还是更爱三千年前的瑟特吧。
　　所以私心一下直到海马拥有全部的记忆才会Happy Ending呢。

　　完全是晚上太无聊所以產生的东西。
　　各种梗写的很开心。
　　偶尔没事的时候还会进行其他文风的尝试。
　　练笔之作不足之处请多多包涵。

　　那麼，下一篇文再见吧。
　　2011/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