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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谁思苦,深宫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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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慈心堂里仍亮着一盏青灯。
佛像前,一名年逾四十的中年妇人,正轻敲着木鱼,闭眼念诵佛经。此人,正是西岩国的太妃,焉水云。
“太妃,上官虹来了。”一名青衣宫女走了进来,却是青黛。
焉水云似乎并未听闻,毫无反应。
门外,上官虹从銮驾上走下来,理了理身上的墨狐皮毛斗篷,抬手示意青黛退下。
青黛瞧着太妃的背影,有些担忧,但碍于上官虹王后的身份,还是退了出去。
上官虹环视了佛堂一眼,朝焉水云走近,轻笑道:“太妃还真是慈母心肠,日日在这慈心堂中为两位亲王诵经祈福,却不知,母有怜子之心,子却无手足之情……”
焉水云动作一滞,却不答话。
上官虹见状,声音更显得意:“本宫知道太妃很是想念两位亲王,这不,本宫特地前来送太妃一样东西,以解太妃思念之苦。”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串物件,扔在焉水云脚边。
焉水云拾起地上的物件,顿时眼眶湿润,浑身微颤。手中物件,赫然是三枚令牌。其中两枚是一对白玉雕成的精致玉佩,而另一枚,则是纯金紫绶的朝制令牌,上面赫然刻着“英亲王”三个字!然而,让她颤抖的不单单是“英亲王”这三个字,而是那金牌上暗红的血渍!
“翎儿……”焉水云摩挲着金牌上的刻字,哽咽出声。
“太妃您可要节哀,这事情陛下还不知道呢,若是惊扰了陛下,惹得龙庭大怒,您可就坏了睿亲王的大事了。”上官虹把玩着蔻红指甲,轻笑道。
“不可能!馥儿她绝不可能下手……绝不可能……”焉水云紧握着手中金牌,拼命摇头。
“是不是睿亲王下的手,太妃心中自然有数。”上官虹肆意一笑,“本宫就不打扰了太妃清修了,摆驾回宫。”
待上官虹离去,好半晌,焉水云仍是僵着不动。
“太妃,夜凉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青黛站在身后,声音微怯。
“青黛。”焉水云幽幽开口。
“太妃?”
“你老实告诉我,翎儿他……真的死了么?”
“太妃……”青黛立即跪了下来,以首伏地,不敢回话。
焉水云缓缓起身,转头看着青黛战战兢兢的模样,便什么也明白了。也罢,她早便料到会有这一天……
只是,馥儿,你就这么容不下你的兄长么?你们毕竟是孪生兄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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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王后寝宫。
“菊香姐,这么晚了,王后娘娘怎么还没回来,我都快撑不住了。”新入宫的宫女红梅打了一个哈切,困倦道。
“你呀,赶紧醒醒,若是王后回来瞧见你这番模样,必将你打去做苦役。”菊香当即敲了一下红梅的脑袋。
“我实在是困得很,菊香姐,不如你跟我聊聊天,兴许我就不困了。”
“聊天?”
“是啊,菊香姐你入宫早,必定知道很多宫中趣事,说来给我听听。”
菊香朝殿外张望了一下,才道:“你想听些什么?”
红梅顿时眨了眨眼,靠近菊香,小声道:“我听人说,英亲王和睿亲王乃陛下和太妃所生,这是不是真的?”
菊香赶紧捂住红梅的嘴巴,提醒道,“这事你问我也就罢了,若是换了旁人,你还有命可活?”
红梅拿开菊香的手掌,顿时起了兴致,追问道:“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
“我怎知道?”菊香谨慎地瞧了瞧四周,“我也是两年前才入的宫,听老宫人们说,当今陛下夺位那年,把先帝的嫔妃,以及所有王子公主都一并处决了,唯独留下太妃母子三人,还把大王子和二公主封为亲王。”
“这么说,两位亲王当真是陛下所生了?”红梅声音一扬,惊道。
“嘘!”菊香提醒道,“这话可千万别再乱说!”
“天哪,按辈分,陛下可是两位亲王的堂兄,没想到竟会——”
“你快别说了。”菊香赶紧捂住红梅的嘴巴。
“唔——”红梅瞪大眼睛,直往菊香身后示意。
菊香一回头,立即松开红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倒是红梅,竟然愣得一动不动。
上官虹慢悠悠地踏下鸾车,微眯着双眼,看着木然的红梅,笑得异常诡异,沉声道:“叫什么名字?”
红梅仍是愣得不敢回话。
菊香只好硬着头皮道:“快答话啊。”
“奴婢……奴婢叫红梅。”
“红梅?”上官虹笑得更加灿烂,“名字中有个“红”字,你可知,这是犯了本宫的名讳?”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有罪,请王后宽恕!”红梅腿一软,终于跪了下来,磕头道。
上官虹抬头望了一眼宫外,冷笑道:“你叫‘红梅’,怎奈这宫里没有梅花。本宫听说,睿王府的海棠花四季盛开,尤其是这冬日里的朱海棠,红得像鲜血一样,好看得很。”
红梅听罢浑身一抖。
“来人。”上官虹狠狠地一拂袖,沉声道,“这丫头犯了本宫名讳,立即处以割喉,将她的血洒在睿王府的海棠花上。”
“不要!王后饶命啊!”
菊香眼睁睁看着侍卫把红梅拖走,心知自己也将性命不保,索性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倒是个利索的丫头。”上官虹瞥了一眼菊香的尸体,转头朝侍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拖下去。”
“是。”两名侍卫立即把菊香的尸体拖走。
上官虹随即踱步回到寝殿,解开发髻,卸了妆容,转开屏风,瞧着画架上的图画。画中人一身冷冽黑衣,长发披散,邪肆的眸子犹如狐狸一般,暗藏着狡猾与算计,却又邪魅得令人沉迷……
“我说过,”上官虹抬手轻抚着画中人的容颜,自言自语道,“这世上,除了我上官虹,谁要是敢议论你半句,我便教他死无葬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