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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朋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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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诞节的时候,舒裔情不自禁地亲了张翼一下,尽管只是亲吻脸颊,尽管张翼并没觉得奇怪,但他却害怕了。在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不,应该说他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才必须要远离。因为他知道张翼对他是百分百的信任,或许还有一点依赖,却没有半点的情欲。而且,他们的年纪都太小了,不值得去尝试有些万劫不复的冒险。
所以,他必须走,走得越远越好。
“小翼,我要出国了。”舒裔没说是自己想出国的。“你好好吃饭,别总打架了。”
张翼哼了一声:“打架不也是因为你?”
“给你的书,你要好好读知道么?起码字要认多点。”
“你不教我了,我找谁认去?”
“那,我再给你买本字典……”
不仅没说话,张翼连看都没看他。
“我••••••走了以后••••••”想说得轻松点就是办不到,舒裔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告别的话想了千遍万遍,就是一遍也说不出来。尽管知道必须走,尽管知道自己做的对,但是面对着那样的一张脸,他还是不忍心说离开。
“别废话了,能出国还不好?快走吧,走吧!”张翼推他,一脸的不耐烦。
舒裔抱住了他:“你这个人脾气太犟,我担心你会惹麻烦。”
张翼也没向往常一样推开他,任由他抱着:“你这个人太啰嗦,我妈都没你话多。”
舒裔笑了,放开他:“那,再见吧。”
“喂,”张翼迟疑着开口,“你还回来吗?”
“不知道。”如果张翼挽留,他是不是就会留下来?
“一路顺风啊。”张翼果然没有挽留。
当我们深爱着某个人,执着于某件事的时候,我们能承受必须分离的那天吗?舒裔知道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深刻沉重的爱,但是那份感情是不可忽略的。即使没有爱,我们也会执着,也会想拥有,也会分离,当然也会想念。
于是舒裔走了,两个人总共认识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十五岁的时候,张翼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十六岁的时候,又失去了。但当他满了十六岁领到身份证的时候,他笑得很开心,他以为这就代表他可以合法地进行工作了。这样的话,家里的负担就会轻一些了。
可他错了,招工的限制,是十八岁。所以他依旧只能打些散工,挣些微薄的收入,休息的时候就教张洁认字。六岁的张洁明年怎么也该上小学了,他要读挣点钱供她上学念书。雪上加霜的是,张妈妈终于病倒了,是在上班的时候晕倒的。张翼这才知道妈妈实在条件恶劣的工地给人做饭,而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在饭店里工作。
张翼望着躺在病床上一脸憔悴的妈妈,轻声说:“妈,你可不能病倒了。要生病也要等儿子挣了钱再说。”
张妈妈笑了,轻拍着儿子的头:“妈知道。”
第二天张妈妈就出院了,工地的老板还算有人性,出了医药费,但是不再让张妈妈回去工作了。家里一下子更窘迫了。没有一点积蓄,如今又少了一分钱。张翼一家都不是话多的人,如今过得更加沉默了,仿佛在用沉默当作武器来抗拒命运的不公。
二叔和哥哥来了,是为了房子的事。哥哥明年要结婚。
张妈妈一声不吭地起身收拾东西,张翼和张洁也都没说话,跟着妈妈忙活。二叔尴尬极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时候张妈妈开口了:“二哥,你不必觉得对不住我们。我们在这房里白住了六年,于情于理都早该搬走的。如今张诺要结婚,理当把房子还给你们了。”
“弟妹••••••”
“爸,让我说吧。”哥哥打断了爸爸的话,说:“原来是为了我结婚要用房子,爸才来的。但现在婶家的情况这么艰难,要了这房子我这婚也结不踏实。所以,你们只管安心住着,不然我可就不结婚了。”
二叔看着儿子沉默了一会,之后缓缓点头:“弟妹,张诺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也没意见。”
于是他们父子就走了,临走前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塞给送他们出门的张翼:“给你妈买点营养品,看她瘦的都脱相了。别怨我们不常来,实在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张翼点点头,把钱收下,没忘了跟哥哥说一声“恭喜”。
但哥哥到底还是没结成婚,女方家见他家没给准备房子,就不干了。张翼一家都觉得抱歉,又说不出什么,越发地不安起来,只想着能够早一点搬走。
“醉梦”的那个男人又找了张翼好多次,每一次都被张翼拒绝了,最后干脆用了拳头。
因为他始终记得舒裔的话,要活得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