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洛空空

2、新朋友(1)

　　五年来张翼没少跟人打架，起初是被动挨揍，因为年龄尚小而对方人多势众。渐渐地也摸索出点方法，又因为从小艰辛打工而有的是力气，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孩很快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些小孩总是会嘲笑他不上学，之后嘲笑他没有爸爸，嘲笑他们家的房子被抄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孩子能知道这些自然都是家里大人说的，而那些大人为什么把这些事看做是一种耻辱？张翼觉得很气愤，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两件事感到羞耻，不去上学是为了少给家里添负担，而爸爸的死只是一场意外，抄他们家房子的都是坏人。所以，被莫名耻笑他感到很不爽，拳头是最好的说话方式，因为他们根本不会讲道理。
　　“小翼，不准再跟人打架。”给他涂药的时候，张妈妈只是反复地念着这句话，之后叹气。
　　“知道了。”张翼从不辩解什么，也不告诉妈妈自己是如何被耻笑。他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在下一次的打架中不让自己受伤。他不明白那些孩子为什么锲而不舍地找他的麻烦，好在很快“打架王”的名声让他减少了很多麻烦。
　　跟舒裔相识也是因为打架，不过不是他们两个打，也不是张翼拔刀相助，因为他完全是非自愿的，是被阴险地拖下水的。
　　搬完最后一批货已经是夕阳西下，在一个小公园里呆几分钟是张翼唯一的消遣，唯一放松的安静时段。可这天却没了清静，七八个人把一个人围住了，打架的意思不言而喻。张翼并不想惹事，也不想看热闹。那些人一看就比他大，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做见义勇为的英雄，而且不想带着伤回去让妈妈担心。所以，他加快了脚步准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料被围住的那个人朝他大喊：“你怎么才来呀？这边这边！”
　　之后张翼便挨了拳头，而且是四五个人打他。他绝对不是吃了亏不还手的人，所以快速地回击，抓住一个猛揍。打架的常识，先攻一个，打倒再说，之后再化整为零各个击破。可对方到底比他大，又仗着人多，被打倒的那个人首先是他。而拖他下水的那个人倒是厉害，解决了自己那边的，又过来救张翼。二胜八，张翼想着自己的打架水平更上层楼了。
　　“嗨，没事吧？”被打肿了半边脸的舒裔一屁股坐下，问躺在地上的张翼，顺便跟那些还有力气逃跑的手下败将挥挥手，之后笑嘻嘻地竖起中指迎着风晃啊晃的。
　　张翼费力地坐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干嘛拖我下水？”
　　“我一个人挑八个人肯定吃亏，所以拉你来帮我啊。喂，你叫什么名字？”
　　“你管不着。”张翼没好气地回答，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就要走。
　　“喂，不就是帮个忙吗，别这么小气啊。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算是什么感谢啊？”
　　舒裔睁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跟我交朋友呢！”
　　“那你还挨打。”张翼懒得理他。
　　舒裔被他噎得无言以对，讪讪地又说：“那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饭吧！”
　　一听到吃饭，张翼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累了一天了，早上没吃饭中午只吃两个馒头，不饿才怪。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候。好在他送货的那家店里的一对老夫妻，看他生得单弱，总是塞给他两个鸡蛋让他补补身体。往常他总是带回家给妈妈和妹妹吃，然而今天……从衣服兜里掏出已然碎得体无完肤的鸡蛋，张翼的心情不怎么好。
　　舒裔赶紧说：“我请你吃饭，再赔你二十个鸡蛋行不？”
　　张翼没说话，但是也没走。
　　“走吧！”舒裔干脆拉他走。
　　夕阳中，两个鼻青脸肿的男孩子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