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随风》人鱼唱晚

31、茶楼听书

　　第二日刚吃过早饭，秦广便过来了，他已经将面具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顶着这张脸出去实在是不恰当，叶倾尘又实在不想让钱掌柜用那些奇奇奇怪怪的东西替自己易容，只好在脸上罩了一张白纱，和寒傲云寒傲月交代了几句便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四海客栈门外，一抹修长挺拔的青色身影迎风而立，那份不羁和潇洒让路过的行人频频回头，甚至还有大胆些的女子已经走过了偏偏又再折回来，期望那风姿卓越之人能多看自己一眼。
　　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青色身影转过身来，眉目清朗，头戴公子巾，手拿折扇，端端是一个翩翩公子形象。
　　“迎门赏雪，佳人翩来，蔌风公子真是好兴致。”看到眼前一幕，叶倾尘不禁开口打趣道。经过昨夜一闹，加上对今天逛街游览的期待，他之前对蔌风的那点恼怒早已烟消云散。
　　“叶公子真是风趣。”蔌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白衣胜雪，乌发柔顺地垂在身后，脸上那层白纱遮住了大部分面容，那露在面纱外的如画眉目却更让人有探究的欲望。
　　叶倾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看看面无表情站在身后的秦广，再好奇地看着蔌风的脸，“你这张脸也是易容的吗？”
　　蔌风眼里促狭的光一闪而过，“叶公子若是好奇，不妨亲手摸摸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算了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急忙摆摆手，叶倾尘出了门口向前走去，这种男人，还是少招惹为妙，他可不想和这个性情难测的人产生什么暧昧关系，他更不想再过前世的那种生活。
　　蔌风紧走两步，和叶倾尘并行，却是就此沉默下来。叶倾尘看看他，忽然开口叫了声：“喂”，蔌风侧过头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那个，”叶倾尘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出门游玩，我也不方便继续称呼你蔌风公子或者谷主了吧？”
　　“倒是我疏忽了，不知道叶公子想怎么称呼我？”蔌风饶有兴趣地问道，不自觉间他已将“本谷主”换成了“我”。
　　叶倾尘挠了挠头，嘴里喃喃自语：“蔌风大哥？不行，还是会有人怀疑。风？不行，太亲密了。风哥哥？听起来就像是疯哥哥，也不行。要不，谷哥哥？”他抬头看着蔌风，“我就叫你谷哥哥可好？”
　　“好啊，只要你喜欢。”蔌风随口应道，名字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符号而已。
　　像是不满意他的反应般，叶倾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那你怎么称呼我？”
　　“小弟”，蔌风还是随口答道，他从不关心这些琐碎小事，既然假装兄弟，称呼小弟也合情合理。
　　叶倾尘暗暗笑了一下，真是个没想象力的家伙。不过看到街上琳琅满目的店铺时，他便兴致勃勃地走进去挑选起来，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不过当他选好一串珠链时，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忘了带钱。这些天一直忙于照顾寒傲云，从山洞里拿出来的那些金银玉器一直放在房间里没动，昨天高兴之下也忘记了向寒傲月要些散碎银子。
　　无奈之下，只要厚着脸皮向蔌风开口，不料蔌风竟是将目光转向秦广，原来他也是出门不带钱的，还好秦广身上带了钱袋，要不然只能打道回府了。
　　关山处于两国交界处，虽然不算特别繁华，但是是两国通商往来的第一站，所以也是店铺林立,蔌风本来就没什么目的，秦广更不会说些什么，一路上反而是叶倾尘带路，看到感兴趣的店铺便进去转转。
　　不知不觉间已近中午，秦广低声询问道：“主子，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蔌风看看依旧兴致不减的叶倾尘，微微点了点头，三人便向近处的一处茶楼走去。
　　还未走进茶楼，便听见阵阵喝彩声还夹杂着叫好声传来，三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踏进茶楼，便有眼尖的小二看见了，高喊一声“三位客官里边请。”还在喧闹中的众人转过头来，却瞬间没有了声音，睁大了双眼看着刚踏进茶楼的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清朗，身后紧跟着一名少年，少年身量未足，脸罩白纱，眉似远山，眼如秋水，眼波流转间竟是别有风情，跟在最后的是个随从模样的强壮男子。
　　从瞬间的呆滞回过神来，座中熟识之人便窃窃私语起来，不知关山何时来了如此俊逸不凡之人。
　　那三人对大家的议论均是充耳不闻，只有最后那人上前几步，冲着还在呆愣中的小二问了一句什么，回过神来的小二便点头哈腰地将三人引到了二楼雅间。
　　摆好桌椅，端来果盘，小二才低声问了句：“几位客官要用什么茶？”
　　蔌风看看叶倾尘，他手里摆弄着刚买的小玩意，扬扬眉说道：“小弟不常饮茶，一切但凭大哥做主。”
　　蔌风便冲秦广点点头，秦广这才转头对小二说道：“一壶松雾。”
　　小二点头刚想下去，却听见那个少年问了句：“刚才什么事如此热闹？”
　　一直手足无措的小二来了精神，“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茶楼刚请了位说书先生，书说的可是一等一的好，客人们对他也是赞不绝口，现下先生去休息了，公子稍等片刻便可得见。”
　　说完，小二将正对桌子的一扇窗打开，从上看下去，正对着一个宽敞的高台，高台上仅一桌一椅。“公子来得正好，今天说的可是那幽冥谷谷主蔌风公子的故事，先生刚刚讲完蔌风公子如何天赋异禀、巧遇恩师、拜师学艺，马上要讲这位公子如何在十五岁时执掌幽冥谷，公子待会自可大饱耳福。”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得意洋洋的小二却突然闭了嘴，他发现三位客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个本来悠闲把玩手中玩意的少年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断眨动的眼睛看不出是何种情绪。
　　小二面上一僵，急忙向门口走去，“客官稍等片刻，茶马上就上。”说罢便急匆匆离去，心里暗骂自己糊涂，看到行为举止如此不凡之人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这些有钱人的脾气向来神秘莫测，如果说错一句话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着小二战战兢兢离去的背影，叶倾尘低笑一声，“这可真是凑巧，就是不知大家眼里的蔌风公子是个怎样的人啊。”
　　“是个怎样的人，待会一听便知。”蔌风微微笑着，漆黑的眼眸深处闪出点点兴味，茶楼这种地方除非必要他从不踏足，没想到这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
　　门上轻响了几下，站立一旁的秦广将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小二将茶送了上来，恭敬地替他们把茶斟好便走了出去。
　　才喝了几口茶，便听得下面一阵喧哗，侧头看去，一人正往台上走去，等他在台上站定才看清原来是一白须白发的老人，虽年纪大了却是精神矍铄，身板挺直。
　　只见那人站上台后轻咳一声，台下便是寂静一片，不管是正在交谈的还是喝茶的都自觉地停下了动作，将眼光转向台上之人。
　　看样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啊，叶倾尘悠闲地拿起一块糕点扔进嘴里嚼起来，逛了半天早就饿了。
　　“方才讲到那幽冥谷谷主蔌风公子如何拜师学艺，练得一身超凡脱俗的功夫，现在要讲的便是蔌风公子如何以十五岁之龄执掌幽冥谷。”台上之人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吐字清晰，加上全场一片寂静，倒也听得十分清楚。
　　“话说蔌风公子十五岁这年冬天，他执行任务返回幽冥谷后却发现恩师早已病入膏肓，蔌风公子在恩师病榻前不眠不休整整三天三夜，在恩师将幽冥令交至他手中含笑而终后，终于支撑不住吐血昏厥。”
　　蔌风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笑意，想到那个世间唯一真心待自己的老人，心中便是一片柔软。三年前，师傅厌倦了整日打打杀杀的生活，便一手制造了假死的场面，将幽冥谷全数交给自己后便不知所踪，也不知现在师傅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