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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香 篷 ...

  •   从昏睡中醒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时,只是头顶的船篷黝黑黝黑的,依旧如此明晃晃地刺入眼底。溽热的时节,船外依然淅淅沥沥的哭个不停,老天爷办个葬礼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他头很痛,也许是睡了太久,同时得了落枕吧,毕竟狭小的空间,什么都只能是个凑合就罢了。外面的天色依旧是烦闷得狠,昏黄色的天空被雨戳得没了个形状,不知是那个时辰,也不知是个何年何月。因为一切都昏昏糊糊,灰黑灰黑的。
      白天又黑夜,黑夜又白天,永远没个准绳儿……
      仄仄的船舱中弥漫着那发了霉的老香炉里的怪味,像是一种浓郁过了头的香味,入人脾胃。他只是躺着,一个人,在这向前爬行的乌篷之中,油灯腻出涩味,放出橙色的油光,将息未息,要停不停,就像船外不知道飞了几个世纪的雨一般。
      长长叹出一个哈欠,连个懒腰都撑展不开的地方也早就熟识了,那有蜘蛛网,那里爬满了虱子,早就不介意了。就像一个用上好檀木做的上好棺材,被遗忘在忘川的静静波澜之中,为人生定下那么个完全不靠谱的谥语。就这么着了。咳咳,干咳几声之后,索性闭了眼,听着船篷外面那絮絮叨叨呢呢喃喃黏黏糊糊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扰人之雨。还真像个天堂般的样儿,好不自在。
      晕晕乎乎
      昏昏沉沉
      那鼎中的香像是永远也吐不完似的,也那么絮絮叨叨的,黏着船篷那些黑糊糊的油垢,缭绕在弥漫的前往梦的路途之中。要去哪里?去往自己也不知道的地儿。
      浑浑噩噩
      渐渐发现怎么又是那个不知道做了几遍的梦。
      房间外面是长长的甬道,就算是外面旭日当空也依旧是那么黑,黑得伸手不见个五指,长长的甬道两旁就只是些被木条钉得死死的窗子,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时日。不过这和房间里无妨,外面反正也出不去,只是知道那长长的漆黑的通道,是通向这件被封得死死的房间,有个一扇门,一扇窗,除了钉死它们的木条和铆钉外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来着。
      反正还是那将息不息的油灯,吐着豆般的黄渍,还有那不知何处飘来的层层沉香,重的可以。梦中又是我,眼眶外突着,只是看着那幅爬满墙面的画,一边反反复复玩着手中的骨牌,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砌成一排再推到……笑得十分开心,好像嘴角都快抽搐出血了的样子,反正非人的快乐啊……
      那画很大,出奇的惊人,在灯光的映衬下说不出的有种张力,房间里很阴冷,听得到水滴鸣叫的悲惨声音,再被空洞无限放大,变得那么的优雅。画面上是个男子吧,或许,因为脸和下半身都是黏黏的东西,看不太清,黑糊糊的,有点黯,背景很宽广,延伸到无限的远方,那我的视线不可能看到的遥远的地方。画中的男子旁边有几具被他扭曲后的东西,不知是什么。他只是盯着,死死盯着一幅中世纪的肖像画,看得出了神,他嘴角有着一抹微笑,黑色的头发下一只眼睛上有个明晃晃的倒痕,滴着血,不过精干的躯体上套的衬衫却很白,白的刺人眼睛,其他地方就那么黑糊糊的,唯有那只透彻的右眼,只是盯着那画面,笑着,没有看身边,手上的那些过往,笑着,笑着,笑着……
      我就这么看着,那耀眼的画面,又一次推到那些骨牌,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又是这个梦,不知是第几遍了,长长的甬道,阴骘狡猾的房间,耀眼的画作,骨牌戏,还有还有,那股浓浓的老檀香味儿。
      睡了醒,醒了睡,淅淅沥沥的絮叨雨,只是下个没完没了。乌篷船,浑浊水,不知,几时何方。
      又不知何时,他醒了过来,探出那仄仄的船舱,外面是茫茫的水路和分不清的边界,濛濛雾气把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岸上好像有人在大声嘶喊,招手。是朋友?是同乡?还是那个父亲?不知道。只是船没停,也不可能会停。
      白色的花瓣满满铺了一片,香消玉损,浓浓的炉烟,篆刻着一缕缕回忆,撰写着不知何方的无奈与未来。天空没放晴,渡口也看不到,只是那远远的绿色的山峦,在茫茫雾色中如此暗淡。
      他回身,走进了船舱。继续那做了几个世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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