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没红尘》醉昕

17、抉择，会牠牠

　　同是一片天，他就不懂了，山的那一边温暖如春，这一边却凉如寒冬，动物进入休眠状态，闹得现在饥肠辘辘却鲜有能入腹的食物。
　　望着那仿似从九天之外飞流直下的瀑布，再看看脚边清澈的疑似冒着青烟的寒流，离醉暗想难不成这是拥有地龙的温泉汤水？
　　瞅瞅身上，再看看那一碧水寒潭，虽然他确定身上很干净，但是任谁在遮天蔽日的深林中穿过，浓稠密致的烟雾中闯过，衣角还有刮破的痕迹，心理上也不会有多好受的，至少他就受不了。
　　伸手试了试水温，还没挨着水呢，身体本能驱使手指快速的缩了回来，原来不光温泉会冒烟啊。
　　可是……离醉紧缩了眉头，好不容易闯了几关出来休息一下，对于这冒出来的能洗涤人疲惫的汤水，他还真不舍得就此错过，谁知道等在下面的会是什么？
　　记得师父说过，有了内力就不怕冷不怕热了，大不了他使内力抗衡就是了，就当修炼内功了，嘻嘻……离醉轻笑，反正他懒吗，有这个机会，师父也不会骂他偷懒不好好修炼他玉家功夫了吧。
　　罗带轻解，功力暗运，宛如一条鱼钻入水底，游玩嬉戏。离醉不知道，其实现在他才像一个小孩子，有着小孩子独有的顽皮任性。
　　水里竟然不冷，好奇怪的溪水啊。明明水面冷得像冰，还没接触就被冻伤，水里却暖如夏阳，呵呵……真是明智的选择。
　　一个猛子，离醉又扎入水里，看着水底生物在眼前嬉戏玩耍，真是好不自在。矛盾的地方，也是乐趣横生嘛，至少为我这么一个饥饿的旅人提供了丰富的食物。
　　越往下水中水中越热且水下生活的物种越怪异，生有骨翼的鱼，长有脚的鳝，头顶包的大概可以称为泥鳅的生物，或者那些已不仅仅是水中生存的生物。
　　真是奇怪，明明可以感觉到热的窒息，但是自己却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奇怪，奇怪，离醉不明的在心里嘀咕，虽明知前方危机不明，但是……危机也就意味着考验的危险与机遇。
　　前方有朦胧的红光似穿透笼罩着的时空而来，温和暖润。
　　脚踩到坚实的潭中石，看那似笼在透明薄膜之中透出温润红光的光滑宝石，手轻轻抚摸上去，然……指尖在将触未触之际，那宝石竟倏忽到了自己手中，隔着水幕发出莹莹红光。
　　拢光入怀，身姿一展，窜出水面，长发一甩，内力运转，发晾衣衫干。

　　吃完烤鱼后，洗刷了一番，离醉沿着溪上小道继续踏上破阵的旅途。
　　小道一直消失在山崖腹中，离醉看着矗立在面前的高山，思索，我到底是从上面攀援过去呢，还是从下面穿过去？
　　貌似第五关迟迟没来吧，而且走了这么远的路程，再加上他清醒的认识到这里没有幻境的存在，所以……
　　这破阵之路通往的绝对不是谷中！
　　那么……也就是说，正确的路途应该就是这小道消失的山崖腹中。
　　进入山腹才知道，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迷宫，并且简易指南针一点也起不了作用，不过幸亏这洞里还不是双眼一抹黑。
　　迷宫奥义，当出现岔路口拿不准出路时，做个明显的独家标记。就这样，遇到障碍掌力摧毁，遇到岔道独家标记云上莲标之，然后出现了一洞密室，密室嘛，就是财宝有之，机关有之，危险有之，出口亦有之。
　　离醉当下之际自然是找出路，财宝什么的，你和一贵为宰相之子的他谈，那岂不是笑话？
　　只是这个迷宫却似并不寻常，寻常的来说，藏有宝藏的密室之中只要不触碰金银珠宝等物，机关并不会触发，可是，这个密室却是天然的机关所在，进即触动。
　　这并不是一个封闭的密室，但是，只有进入这个密室内，才能感觉到这个密室之内的恐怖。
　　刚进入，洞口就落下一道坚固的石门，是彻底封闭了。然后就是，风声，水声，雷声，各种鸟兽的声音，齐鸣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洞穴内，加上回声的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离醉的理智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幻境能产生的效果，只因那声音不叠加，更像是事先录制好的一样，经过前面的八卦阵，离醉知道，幻境中的一切声音和影像那都是活的。
　　这大概也是指南针之所以失效的原因所在吧！

　　站在封闭的石门前抬眸打量，堆在中间的是很打眼的金银珠宝，一边红如烙铁，一边晶亮如冰。或许从挨着石壁的箱子可以分辨出这里的情况，左边是结有冰霜的木箱，打开的箱口内也是笼罩着霜雾的珍珠链锁；右边则是炙热如烙铁的不锈钢铁箱，箱口紧闭。
　　冷热叠加的效果是什么？有人说那是温，就像把一杯热水倒入一杯冷水中得到的是两杯温水，就像夏天和冬天之间隔着的是温暖的春天和凉爽的秋天。可是……
　　这个奥义在这个犹如密室的洞穴之中被打破了。尽管左边冷冬，右边热夏，但是中间绝对不是凉爽如秋，温暖如春。
　　离醉看着正对着自己的两个出口的洞门，思索着，犹豫着，到底该选那个出口作为前进的方向，实话说那两个石门挨得很近，他想大概两个方向应该差不了多少距离才是。
　　想到怀中暖暖的火红的珠子，离醉打算选择左边那个带有冰霜的门。
　　打算永远都很美好，现实总给人带来很骨感的恶感。这个密室不大，前后也有那个二十来米的距离，刚走一半的路程，尽管运转着内力，但是离醉也感觉到了那种痒入骨髓的冰冷感觉。在这比极地还要冷的洞穴内，功力消耗很快，何况在离醉不知道的情况下，怀中那火红的珠子似乎也在吸收着他的功力，所以很快的，离醉的精力被严重透支了，离醉的身体渴望着温暖，想也没想他就本能的往那热如仿或在火山的另一边行去，这两边简直……就像一个屏障隔开的冷热两面，中间竟然没有一点缓和地带！
　　冷热交替的后果是什么？
　　看离醉就知道了！
　　功力修为已透支，痒入骨髓的身体自动接收着外界的热量，可惜身体内部没有冷热转换器，一冷一热，身体自然受不了，随着喷嚏的增加，很快的，离醉的精神便颓废了下去。
　　‘不管师父抱有什么想法教给哥哥这套残缺的剑法，但是有妹妹这个聪明的机灵鬼在，哥哥相信将来哥哥一定能学好功夫好保护我天下最最漂亮聪明可爱的小妹妹的。’精致的少年搂着转着眼珠一看就是一个机灵鬼的雪团似的女娃，做躺在身后的桂花树上，嬉笑着说出他最郑重的誓言。
　　离醉脑海中闪过小时候和哥哥在一起的玩闹画面，咬牙往冷的那一边挪去。
　　哥哥，我还要闯过阵后回家和哥哥在一起！

　　终于挪到了那结满冰霜的石门前，离醉颤抖着双手往那凸起的一点摸去，‘嘭’，劲风来袭，是离醉倒地的巨响。
　　然后，离醉看到了很微妙的自然威力变化。
　　风过，热退冰霜消，就连那一室的吵闹也一并化为沉寂。
　　试着运转一下枯竭的内力，不仅内力充沛，还比之前多了很多层次，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本来一盆水，满满的，大家都觉着再也装不下什么了，可是把这一盆水倒入同样的另一个盛有石头沙土的盆里，竟然还没有溢出一样，感觉很微妙。

　　我的澡是白泡了！即使内力精深，离醉现在只有这一个感觉。

　　这是一个冰的世界。
　　入眼的满天满地的都是冰，冰山、冰树、冰河、冰屋，连草也是冰色的，无边无际。
　　但是，很奇怪的，处在这样一个冰的世界，离醉竟然没有感觉到冷。
　　走过小桥，拐过弯道，掠过缺口，出现在眼前的是……
　　隐有双翼，顶有两角，形似团子（大熊猫），全身雪白的怪……不……冰兽。
　　只见那冰兽双腿直立，展开双翅，两角朝天，两眼圆睁，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离醉笑喷了。
　　这是怎样一个可爱的冰兽哦！
　　可爱？不，应该是可怕才对！
　　那神兽正是离醉的师傅玉家第二十七代传人说过的有剧毒的牠牠。当然师傅不知道的是这牠牠不光有剧毒，人家还是上古守护神兽，只因一次偶然，师傅替它寻来寒冰珠，人家才来帮他守护那什么无上诀心法的。
　　“我是我师父的徒弟，玉家的传人玉离醉，”离醉知道凡是有灵性的动物（人家都拥有领地还会帮师傅看护无上诀心法了，怎么还会没有灵性？）基本上都是能听懂人言的，怕牠牠不懂，他还掏出随身带的黑曜石箫和血玉，摆了摆，示意他对它是无害的，“我师父吩咐我来取他留下来的东西的。”自然不是师傅吩咐的了，这世上除了哥哥还没有人能吩咐了他。
　　牠牠看着离醉手中的东西，长啸后依然警惕的看着离醉，然后双膝下弯，身下蹲，摆出攻击的前奏。
　　喂喂……离醉开始怀疑他先前的猜测了，这根本就不是具有灵性的冰兽，也是，这世上能听懂人言的动物哪能遍地都是？何况还是这么一个……长得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的……啊，小动物。
　　牠牠飞身一跃朝离醉扑来，快、狠、准，被它的动作完美的表达出来。
　　当然，离醉也不是木头不是？！
　　牠牠及身时，离醉早已闪身，错开了牠牠的攻击。然而，牠牠的反应也很快，半空中能自由的操纵身体，旋身又朝离醉扑来。
　　离醉真搞不懂了，他身上应该不具有杀气吧，他应该没有产生对牠牠什么不好的想法吧，他可不记得动物会对友好的人类主动采取攻击啊。
　　牠牠落地后，朝离醉吱吱的乱叫，当然那是因为离醉不懂兽言，即使冰兽想表达什么，离醉也不懂，所以按离醉的理解就是冰兽扑不到他，所以焦躁了。
　　“不怪我啊，不带你扑我我还不动这样的。”我躲过去，那是我本事，扑不到我那是你笨。
　　牠牠前肢指指离醉，然后指它自己的胸膛，焦急的在原地转圈。
　　离醉侧着头，想了想，牠牠是想和他交谈吗？虽然他不懂哑语，但是那个动作可是很明显的。
　　是他有牠牠要的东西。
　　可是，他怀中只有那个从潭底取到的火红的温润的珠子。
　　拿出珠子，果然看到牠牠欣喜的吱吱声，牠牠原地高兴的手舞足蹈，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大笑出声，想想他们现在正是敌对的立场，且牠牠手中还有玉家的无上诀心法，离醉试探的伸出手。
　　牠牠起先还有迟疑，但看离醉完全不在意，试探的挪挪身子，然后一步步的走到离醉身边，伸出爪子探了探，然后又看了看离醉，一把抓过那温润的火红的珠子，跳离离醉身边，高兴的跳着颠了颠珠子，然后再看了看离醉，把珠子吞下了肚子。
　　离醉被牠牠的一套动作逗得不行，再看着牠牠吞下珠子后，终于不可自控的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