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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   然之虽然已经不再放鸭子,每日晚饭后还是习惯性地溜达到太平湖再折返回家,中途或者爬到破城墙上看看暮霭烟尘。一日,然之正在城墙上闲荡,见靠近城门楼子的地上蹲着圈人,还有个明晃晃的电石灯在吱吱地响着。凑过去一看,原来有人在对弈,李嫂家的大黄也蹲在那儿围观呢。

      下棋的两人,一人年纪大约四十岁上下,号称“江湖散人”,年轻些的大概二十岁不到,外号“马路杀手”。观棋的有个嘴碎的胖子,只听他唠唠叨叨指指点点个没完,其他人也不耐烦搭理他。这局棋最后是“散人”赢了。观棋的都有些沮丧。大黄塞给“散人“两块钱,冲他双手抱拳道,“高人,佩服。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您耐心等着。”回头又勾了“杀手”的脖颈,“老大,走,咱们喝酒去。你这面子老子一定给你整回来。”

      一行人正往回走着,突然听到然之冲“散人”道,“喂,明天这时候你还来不来。”“散人”只道“两块钱一局就来。”然之开开心心回答,“没问题,明天不见不散。”

      第二日傍晚,然之将任之死活拉到了城墙上。散人已经在那等了,还有大黄、“马路杀手”一伙。胖子冲任之说,“大哥,你可得给我们老大报仇。”任之什么也没说,捡了块墙砖坐下来。然之只知道任之比自己厉害,但是究竟有多厉害她心里其实也没底。任之下得很快,好像不用花时间思考。“散人”却一步步越拖越久。这局棋看到一半,大家都轻松起来,任之赢得没有悬念。

      “散人”刚起身立马被然之拉到一边,低声道,“钱给我,别让我哥看见。”回来的路上,然之转手把这两块钱塞给了大黄,“叫你哥们儿上上心,有好邮票给我留着。”

      这次以后,任之又被然之陆陆续续拖去下过几次棋。对手有强有弱。不过任之还没有输过。

      一天,大黄问然之,“有一个慕名前来的老头,以前是棋院的,好像还有两把刷子。你哥有没有兴趣会一会。不过这人不赌棋。”

      赌棋违法,每次下棋的时候,虽然大黄说他布了眼线,绝对不会出事,然之还是提醒吊胆,生怕突然来几个警察把任之拘了去。本来拉任之下棋,更多是想给他找点乐子,可不能得不偿失。

      然之回答,“当然去。”

      棋逢对手的快意,不太会下棋的人很难体会得到。总之,棋院老卢对任之一下倾心,并且很快由倾心过度到纠缠。不几日就寻到四合院来。
      肩上挎着个装棋盒的布袋,手中还拽着半瓶白酒。然之见过喝酒吟诗的,还没见过喝酒下棋的,不知人都醉了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老卢是个孤老,人生的一点子乐趣大概也就在喝酒下棋上。可怜家贫无好酒,棋高少知音。见到任之这样年青和善的可造之材,不免飞蛾扑火般凑过来。刚开始老卢还算还客气,周日下午才来,下过两三盘就走。可随着大家逐渐熟悉,不仅周日赖着不走,工作日的晚上也隔三差五地过来。任之被耽搁了看书的时间,却不忍开口撵人,反而怜他孤苦,每近饭点就留他吃饭。老卢每次都怡然受之,就算李嫂在一旁指含沙射影、桑骂槐,也依然故我地抿酒吃菜,充耳不闻。

      这种日子一长,然之不安起来,老卢说到底是自己招惹出来的。如果任之一辈子只是个小□□,下棋可算是怡情养性。可是命运之神还是想善待这些年轻人,给他们个不被时代抛弃的机会,也给这个国家一个拨乱反正,安定富足的机会。此时再把时间耗在下棋上就是玩物丧志了。

      一日,然之买了对好酒来到老卢家。一老一小坐定,然之开口问,“卢老爷子,您说,比如您有个孩子,很聪明,有可能成为胡荣华,也有可能成为陈景润,您会选择哪一个呢?”然之本来想说爱因斯坦,怕老爷子不明白,趁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在全国闹得人尽皆知,就改陈景润了。老卢是个明白人,此后没再来找过任之。这样决绝的姿态,反而叫然之心中愧疚。

      任之因老卢久不再来,问起然之,然之只是反问他参不参加明年的高校招考?任之只好自己买了酒去找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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