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无债一身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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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连哄骗带威胁的各种攻势之下，云锦终于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铁传甲已经赶车走出挺远了她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向我叫着“小姐千万小心啊”，好一出烟雨蒙蒙的琼瑶送别大戏。待我眼含热泪手挥小手绢洒完狗血，才发现自己杯具了，这年头，丫鬟坐着温暖舒适的马车走了，身为主子却要在这茫茫不见尽头的雪原上开11号，神马世道！我虽然期望天降大任，但我一代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人，在被德智体美劳凌虐了十六年之后，可不可以申请免修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门心理健康教育课啊？
没人理我，看来是教务处主任没批准……说来说去这也是我自招的，只好认倒霉了。我裹了裹披风，跟上李寻欢和梅二的脚步，踏上了我的江湖处女秀旅程。
其实说白了就是李寻欢在前面开道顺便搜索敌人，我和梅二在后面不紧不慢地晃着。所谓能者多劳，按劳分配，而李寻欢一看就是个劳模的材料，在江湖上的风头都被他出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当然也都归他咯，我和梅二一个是奸商一个是大夫，都是伤不起的弱势群体啊。
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算起来还是很紧的，所以李寻欢走得很快，但绝没有哪怕分毫的急躁匆忙，也不会和我们拉开太长的距离，地上每个可疑的脚印，路旁树上不起眼的刮痕，空气中一点点异样的气息，都逃不过他的注意。他有时会走过去仔细查看，有时只是远远地看上两眼，甚至目光匆匆扫过，就知道这些痕迹是不是金狮镖局那帮人留下来的，并随时修正我们的前进方向。
我不得不说，行走江湖的李寻欢，和我熟悉的那个他真的很不一样。在李园的李寻欢温和，俊朗，才华横溢，多情善感。而江湖中的李寻欢精明强干，细心谨慎，决断凌厉，处事果敢。这两种看似完全不同的性格竟然能天衣无缝地混合在一个人身上，既关联紧密，又毫不相干。我忍不住要想，如果当初他对待林诗音和龙啸云的事情也能像他此刻这般冷静，这般当断则断，是不是林诗音就不会雨夜落入湖中，他也不会和表妹分开十年，恩爱终成怨怼？
不过这两个人个性都太强了啊！为了自己心中一直不能放下的幸福情结，为了林诗音后半生的平安宁静，也为了全他与龙啸云兄弟之义，李寻欢能毅然决然将林诗音让给龙啸云。林诗音倒也不落下风，不问原因，不探究，不心软，就那样抱着一口怨气狠狠心嫁给了姓龙的，着实是一个不仅对李寻欢下得去手，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的伟人，虽然折磨了自己不过她也确确实实地折磨到了李寻欢。若是这两个心里有话都喜欢憋着不愿意说的人真的在一起了，李园想必会是经常处于冷战状态，一年四季都得升火盆吧？哎，明明爱到生死相许、刻骨铭心，这都是何苦呢！
正魂游天外之际，梅二突然伸出手在我眼前摇了摇，倒把我吓了一跳，他见我瞪他，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李寻欢，至于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么？别一会儿再撞到树上去了。”
我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嘴硬道：“我有盯着他看吗？在你眼中我就这点出息，还是所有女人一见了他都会盯着看？我是想学习一点江湖经验好不好？日后说不定用得上的。”
“我对你的说辞表示怀疑。”梅二听我解释，笑得更开心了，道：“我认识他五年，从没有一个人能逃过他的追踪，若是什么都能一看就会，江湖上岂不遍地都是高手？再说想学追踪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追踪术需要眼力、耳力、嗅觉、触觉、直觉和精准的判断，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凭你的观察力，想要学到他的皮毛恐怕都难啊。”
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何以见得？”
梅二指了指我左边树丛后露出一角的一座破旧酒家轻声道：“如果不见得，那我想请问，那么大一栋房子在那里，你倒是看见没有？”
这个，可以看见，可我忙着跟梅二斗嘴，是真的没看见……我大窘，正想开口还击，猛然间却发现脚下的雪地上车辙马蹄纵横，似乎曾有很多人从这里经过，隐隐还可以听几声马嘶夹杂在呼啸的狂风中掠过耳边。是查猛！我的直觉告诉我，金狮镖局的人应该就在这里！我们一路走来四周都是荒无人烟，方圆几十里之内可能就只有这个落脚之处，他们既然跟我们定下一个时辰之约，必然就不会走得太远。而这个季节这种天气，附近绝不可能会有其他旅客。
我看了一眼李寻欢，李寻欢对我微微点头，我就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夺宝的戏码就要拉开帷幕了。眼前的这栋房子目测少说已有十年以上的历史，粗木结构，低矮破旧，外边栏杆上的油漆已经剥落殆尽，房子的左半边不知什么时候被雪压塌了，只剩下中间的厅堂和右边一间小屋还勉强支撑在那里，真不知道要是有人在这里大打出手，这房子会不会一点不给面子的立刻倒下来。
李寻欢对站在我身后的梅二打了一个手势，便轻轻绕过树丛，向房子正门走去。我忙要跟上他，却被梅二拉了一下，沉声道：“咱们别跟得太紧。”是怕出了什么事我帮不上忙还挡了他的退路么？我心有不甘，可还是只好留在原地等着跟李寻欢拉开一段距离，自己本事不济就要承认，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梅二也不用留下来保护我，这房子里面六个人哪个也不是善茬，现在不是耍小性子添乱的时候。
李寻欢的动作很快，也很小心，眨眼间就到了酒店大门的台阶前，他静静地听了半晌，我也竖起耳朵听着，可除了风声和屋后偶然传来的低低马嘶声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酒店里没有人？还是这些人谁都没有说话？我正疑惑着，李寻欢已经两步踏上了台阶，走廊上不堪重负的腐旧地板马上发出了“吱”的一声呻吟，李寻欢瞬间后退了十几尺，但酒店里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正膜拜着李寻欢后退的速度，李寻欢微一沉吟，已经向屋子后面绕去，估计是想去查看一下拴在屋后的马匹，谁知他刚刚转过屋角，突然就站住不动了。我愣在那里，习惯性地等了等，见李寻欢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雪地里，这才着了急，也顾不上想会不会挡住他退路神马的了，飞火流星一般的跑了过去，当我到了他身边，我马上就明白他为什么停下来了。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查猛！他直着眼睛，狠狠地瞪着李寻欢，一双眼睛几乎完全凸了出来，脸上则是一片惨淡的灰白，看起来说不出的瘆人。他就站在马厩前的一根柱子旁，厩中的马在低嘶着，踢着脚下的泥土，查猛却只是站在那里，既不出声，也不动，似乎他根本不是一个两刻钟前还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个杜莎夫人蜡像馆做出来的高仿真蜡像。
梅二也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也不需要解释我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又是为何而来。
死人是听不到别人说的话的，而查猛此刻就已经是一个死人！
这三年来一直在外做生意，阅尽天下奇闻，看过形形色色人等，原以为也算见多识广，不过这样的稀罕事倒是我平生第一次碰到，限期一个时辰偿还的债务，还没等欠债的人还债，债主倒先死了。不知道古代社会有没有《继承法》之类的东西，还是按照人死账烂的规矩我们现在已经两不相欠了呢？
虽然这些问题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回答我了，但我很清楚的是，金丝甲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不说长远，单说今天为金丝甲而搭上性命的人，查猛就不会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更大的好戏还在后头呢！我果然是未卜先知的神女，跟着李寻欢确实是不缺死人看的，倒要看看今天能不能看出一个太平间来！
一想到这么杯具的预言我就不行了，先容我吐一个，呕……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无债一身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