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违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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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际狮鹫在长空中划过，双翅扇动风力快速推开云雾，于无声时隔开晨昏分界时，他才发现他又走神了。
“教皇陛下。”红衣祭祀悄然无声的立于他身后三米处，“这里风大，对您的身体不好，我们该回去了。”
他拢了拢身上雪白绣金的圣袍，初秋的风已经凉的有些冷了。
“再看一会儿。”他淡淡的说道，眼神执拗的看着神山上璀璨如灯塔的信仰之光，那上面一如往常的白雪皑皑、神圣不可侵犯，无论经过了多少岁月都不曾更改。
那是神明之光呵……
他虔诚的交握双手以额头轻触，亲吻手中冰冷的圣徽，冰冷的金属也被他的体温感染，变得温热温热。
此时，从城墙上望下去可以看见地平线上有一队骑士飞驰而来，马蹄声踏踏如雷，卷起尘烟如风暴，他们身上红色披风被风鼓起，披风上若隐若现的浮现暴风图案。
临近城门下时他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沉重的城门逐渐开启，沉闷的绳索声和卡擦卡擦的机械声响起时，骑士们已经在城门下等候了。
在城门口，为首的骑士摘下头盔，红发绚烂如火焰，眼眸碧绿，虽然已是暮年，但脸上收拾的很干净，俊朗成熟的轮廓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帅气。
他抬头和城墙上站着的他对视，忽而一笑，对他抚胸行礼后就进城了。
有过了好一会儿，红衣祭祀终于忍不住提醒道：“陛下，狂澜骑士长已经到了。”
“他们都到齐了……？”
“是的，”以为他老糊涂了，红衣祭祀耐心的再次说道：“苍夜骑士长于昨晚到达神山，雷霆骑士长则是今早到的，现在狂澜骑士长到之后就都到齐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喃喃道：“不对啊……”
“陛下？”
他垂眸看着手中冰冷的圣徽，“我总觉得还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红衣祭祀有些疑惑，“可是陛下，教廷从来都只有三位骑士长啊，并没有第四位骑士长呢。”
他恍若未闻，良久才自嘲的笑了起来，“那是我记错了……这人啊，一老了记忆就都不清楚了。”
红衣祭祀不敢接话，他恭敬的低着头看着地砖，仿佛那里看出了一朵花。
“你说，如果我多设立一位骑士长如何？”他像是心血来潮一样的问道，苍老的脸上多了抹飞扬的神采，如同重新焕发了生机一样，“名唤圣堂，有统领骑士团所有政务的职责，军团构成以圣骑士为主，主要镇守神山这边……你觉得怎么样？”
红衣祭祀思绪百转，好一会儿才谨慎的答道：“陛下的想法是极好的，属下也认为如今三位骑士长的司职交杂，如果有第四位骑士长的话足以分担他们无暇顾及的方面，平衡势力。”
“我不是……”他听着红衣祭祀的话就知道红衣祭祀以为他是想要分了三位骑士长的军权、培养一位绝对忠心的骑士长来掌握军权，这种想法让他相当的不舒服，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但他顿住了。
看着红衣祭祀有些茫然的眼神，他意兴索然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缓步步入正殿时，里面正在交谈的三位骑士长都停了下来，对他行礼。
他看着熟悉的面孔，心里念着他们的名字：凯恩、克劳尔、雷蒙德、亚……思绪就此顿住，仿佛有个名字呼之欲出，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面上却温和的微笑起来：“许久不见，诸位。”
“这些年没见着，陛下倒是和从前一样精神啊。”雷蒙德大笑着说道，他自嘲的说，“哪像我们几个老头子，一天到晚在边境上待着，现在都老成橘子皮了！”
“那是你。”凯恩捋了捋短短的胡子，嘲笑道：“我和克劳尔可是和以前一样清爽英俊。”
“别扯上我。”克劳尔冷冷应道，他一头的银发丝毫没有让他显得苍老憔悴，反而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和阴鸷感，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望过来时，冰冷的让人胆寒。
闲聊很快就结束了，骑士长们开始汇报起各自防区的情况。
近些年来，在他的领导下，光明阵营和黑暗阵营的对峙、暗战愈演愈烈，历次的明争暗斗中光明阵营都占据着极大的优势，致使黑暗阵营的实力范围被迫逐步缩小。
为了防止圣战的发生，三位骑士长都被分派出去各自的防区里防御，以苍夜骑士长克劳尔为中心，雷霆骑士长雷蒙德在左翼、狂澜骑士长凯恩在右侧，呈现一个三角阵势压迫着黑暗阵营者。也因此，黑暗阵营者越来越少出现在光明阵营势力范围内，光明教廷教义的强烈排斥性致使两者之间毫无回转余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凯恩有些担忧的说：“陛下，我们的步伐会不会太快了？”总感觉不大稳固啊。
“这点上，我赞同凯恩的话。”克劳尔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黑暗阵营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
他沉思了一下，没有急着下定论，反而看向欲言又止的雷蒙德，“你怎么看？”
“这个我倒是没什么想法，要打就打呗。”雷蒙德挠挠头说道，“不过我回来之前，黑暗圣殿那边有提出一份提案。”他边说着从玺戒里拿出一份文书来，交到他手上，“内容我看了一下，就是他们此任首席战法提出教廷和黑暗圣殿之间来个切磋比试……看样子是来头不善啊。”
“首席战法？拉瑞？”凯恩有些惊奇的问道，“他不是宣布说要在魔法塔里跟上古魔法纠缠一生了吗，现在还有精力出来闹？”
“不是他。”克劳尔摇了摇头，“新任战法刚上任不过一年，据说和拉瑞有些关系。”
“既然人家有这兴致，那我们就大大方方应下好了。”他翻阅着手中文书，淡笑着说道，“邀请他们来教廷，主办方必须是我们，然后将这场赛事宣传出去。”
“这或许是我们宣扬教义的好机会呢。”
他们又再商讨了一会儿，日暮将至，骑士长们就各自散去了。
正殿门没有关闭，夕阳的余晖照了进来，他站在台前，圣典悄无声息的一页页自动翻动着，淡淡的光辉映照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夕阳余晖下，三位骑士长的身影被光拖的很长，一身黑甲的克劳尔还是独自的走在一边，雷蒙德走在中间，一手搭着凯恩，同时还转过头和克劳尔搭着话。
他们的声音清晰又模糊，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明明已经是三个糟老头子了，却还是和年轻时一样背脊挺直，从容慷慨的走着，步步坚定。
最终，他都没有跟他们说出那个新设立第四位圣堂骑士长的想法，即使这个想法他已经完善并且将一切关系都构架好了。
就像是他们不信任他一样，他也不信任他们。
不论他的本意如何，这个想法夺权的意味太浓，目前教廷正是对付黑暗阵营的关键时刻，哪怕是这表面上的融洽和谐的局面也是必须要保持好的。
黑暗圣殿那边回应的很快，双方交涉之后将一些细节和大体方面东西说通了，这场举世瞩目的黑暗圣殿和光明教廷的共同赛事就正式开始筹办。
这次的这场赛事是面对整个位面的，分为光明和黑暗两大队，然后各族、各势力可以通过黑暗圣殿和光明教廷的所有分部报名参加。
原本按照光明教廷的意思，本次的主办方是由光明教廷独自承办的，不过黑暗圣殿那边态度相当坚决，双方僵持了三四场会议后，最终光明教廷退让，让黑暗圣殿也插手这次的赛事。
黑暗圣殿派出的负责人是现任首席战法，他们出现在边境时是由克劳尔迎接的。
关于这点，凯恩表示很担心克劳尔直接将对方一剑劈死导致圣战再次爆发，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与所有人预料的刚好相反，性格阴沉冷漠忠于光明神的半狂信徒克劳尔和对方相处的相当好。
第十三日清晨，行色匆匆的骑士们就到达了神山附近。
克劳尔勒马减缓马速，介绍道：“这就是神山。”语气中不乏骄傲自豪。
的确，从外面看上去，神山上信仰之光辉煌璀璨，山顶苍雪皑皑，位于神山下的教廷圣城大气辉煌，建筑物多采用白色和金色，在日光下格外的沉稳神圣，漂亮的仿佛是神所眷顾的地方。
“真漂亮。”一身裹着灰色斗篷的年轻人由衷的赞叹道，他带着兜帽，看不清全貌，只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和白皙如苍雪的皮肤。
听出对方语气中真心的称赞，克劳尔勾起唇角，稍稍柔和了阴鸷苍老的面容。
可惜阵营不同，而且对方首席战法的身份也不是那么容易拉进教廷里来，不然克劳尔还真想将他拉入骑士团里，在他看来，对方更适合当个圣骑士胜过当个施法者。
一行人在神山下稍作停留后就进入了圣城中。
他一早醒来的时候就听说黑暗圣殿的代表来了，虽然此时黑暗圣殿稍稍势弱，但毕竟双方是同个地位的组织，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接见对方。
对方早在正殿候着了。
一路缓步走过去时，有女祭司抱着一大束白百合匆匆路过，快到正殿时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怀中娇嫩的百合散了一地。
她急的赶忙想将百合收拢成束，不过花朵毕竟娇嫩，她心急之下反而有些手忙脚乱，捡起的百合又掉了回去。
在她急的快要哭出来时，在正殿里等候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俯身帮她捡起百合，温柔的笑着安慰她，几句风趣又温暖的话就将她逗的破涕为笑。
女祭司抱着重新收好的百合，脸色晕红的将其中一朵递给年轻人后就匆匆跑走了，那背影多少有些狼狈的意味。
年轻人拿着百合愣了愣神，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他这边，带着还未褪尽的温柔笑意望了过来。
年轻人相貌长得相当好，身材修长瘦削，与其他施法者的长袍不同，他穿着一身灰蓝色黑暗武者服饰，样式简单，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惹眼的不得了。他一头黑发泛着鸦青色，眼睛因为笑而微微眯了起来，站在那儿刚好有晨光洒下，暖融融的光仿佛包裹着他一样，端的是俊逸非凡。
有一瞬间，他的心底无端端的升起由衷的喜悦感，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强烈的违和感所掩盖。
他皱着眉头上前，鬼使神差的对年轻人说：“你不适合这种打扮，你应该……”他顿住了，随之而来是种荒谬感和尴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而明显对方的穿着衣容和他毫无关系，他并没有任何资格管教对方。
“更适合穿骑士铠是吗？”出乎他意料的，年轻人笑吟吟的接口道。
心中的尴尬和荒谬感烟消云散，年轻人的笑容仿佛有种难以形容的感染力，他也笑了起来，“是的。”
“您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之前苍夜骑士长阁下也是这么说的呢。”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眼里的笑意却是不加以掩饰的柔和和真挚，而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抚胸行了个骑士礼，“之前有些失礼了，不过现在应该为时不晚——我是黑暗圣殿此任首席战法，亚历克斯。”
年轻人笑的意味深长，苍青色眼眸闪烁着未明的光芒，“很荣幸见到您，我的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违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