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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1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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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五郎好酒,这点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所以他的坚持在热酒的诱惑下,犹如此时的小火苗一样,挣扎了几下后无奈地被风雪扑灭了。他将马系在门口的木桩上,有些郝然道:「既然如此,叨扰了。」
藤田五郎在并盛村任职的那几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丝毫没有曾经风云人物的傲气。因此,维托对于藤田警官一直都是敬佩有加。
而对于泽田一家,藤田五郎也是心怀感激的。毕竟在他出征九州时,泽田家曾照顾过孤单的妻与子。所以,他也不想拂了维托的一番好意,便由着主人引领入室。
大厅里已经围着一堆的人,藤田五郎一眼就认出了泽田家的入赘女婿——尽管对方对此称呼拒绝承认,但直到他离开,村里这样的说法始终不曾停歇——泽田家康同他离开时别无二致,完全没有变老的样子。泽田家康一旁的红发的洋人他以前也曾见过,记得他实力超群!只不过不曾深交。
至于那个嗓门极大的神父,藤田对他的最深印象就是在那次并盛山袭击事件中,那惊天动地的一拳!除此之外,这名神父倒没有给他的辖区带来什么麻烦。
藤田五郎的目光滑向神父身旁那个有些安静的身影时,瞳孔瞬间收缩!他的手下意识地扶上腰际摸索佩刀!对方也发现了他,看过来后显然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哟~~真是巧遇啊!」
乔托看了看他们两个,疑惑道:「雨月,你们认识?」
「是啊!」雨月挠挠头发,笑着说:「在九州时交过手哩!」
藤田五郎微微抿唇,放下腰际的手,不过肩膀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在九州征伐半年,有建功风光时,也有负伤颓丧时。而这其中少不了拜雨月所赐。他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何在看似漫不经心的微笑里,斩尽了他手下的队员。
「战争之中,只为立场不同,个人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呢!」雨月端着杯酒绕过来,「今日再相见也算咱俩有缘,来来来~~~!以往有多冒犯,还请多多包涵!」
血气仿佛顺着酒香一同沁入鼻息。藤田五郎定了定神,瞥了他们一眼,默不作声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雨月哈哈一笑,亲热地拉着他来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断向周围人夸赞他的剑术高强。藤田五郎不得不打断他的话,说:「但那次对决的胜者是你。」
「可战争不是你们打赢了吗?」雨月眨眨眼,笑得毫无芥蒂。
藤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举起酒杯,「在下自叹弗如,请了!」
雨月的儿子仰头看看对饮的长辈,又望望新来的小朋友,果断抛下无趣的大人们奔向儿童世界。
维托带着弥生回到屋里时,小弥生的样子立刻博得了所有做母亲的同情心,她们围着他嘘寒问暖,又搓又揉又是灌姜茶的,好半响才让弥生的脸色恢复了过来。自家儿子叛逃到了阿哥那里,昌子就抱着弥生把他当亲儿子那样哄。弥生的教养显然很是出色,尽管内心不自在,但面上却一点也没发作出来,依旧规规矩矩、彬彬有礼,殊不知这样反倒惹得女人们更加爱不释手。不过,对长辈们尊敬不代表需要对同辈们客气。雨月的儿子跑来与他叽叽喳喳讲了半天,这孩子冷着一张脸,硬是一声不答,而且面色越来越黑。
纳克尔在旁观察了许久,赞叹道:「这孩子,和阿劳迪究极地像啊!」
弥生闻言,面色又阴了半分。不过对方是长辈——而且还很强——所以他忍了。
乔托看着他,忽然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来~~我来抱抱他!」他伸出手,做出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弥生脸色突变,刚想扭身躲开就被乔托一把捉住,强拖入他怀中。此时的乔托已经完全露出狼外婆的尾巴,笑得万分奸诈,「看看这孩子~果然和阿劳迪很像啊!」
G心领神会,也探出狼爪来,「我来看看,哎!果然不错!」
两双贼手在孩子愤怒的脸上搓揉捏扁。终于有正义人士看不过去了,出声阻止了这场一边倒的调戏。「大过年的,别把孩子弄哭了!」维托推了推眼镜,道:「有本事对阿劳迪先生这么做去,别对着小孩子下毒手!」
「就是因为他是阿劳迪的儿子,要不然就完全没有出手的价值了!」
话虽如此,乔托还是乖乖地把孩子交给了维托。经过一番蹂躏,弥生虽然没有嚎啕出声,不过通红的眼眶里溢满了屈辱的泪水,随时都有掉落的危险。维托熟练地收拾好孩子,将他安置一边,又给他布了几个菜,随后转头照顾吓得发抖的外甥来。
弥生算是发现了,这个在自家父亲口中连名字也叫不出的弱者才是泽田家的当家主!瞥了眼附近蠢蠢欲动的女人们,横向比较后,弥生还是决定安心待在维托身旁。只不过这么一来,雨月的儿子又跑到身旁来聒噪,弥生皱起眉头。
看在长辈的份上他不好肆意发作,可一旦他们不在了……他也就没有理由继续容忍了!弥生的目光扫过G的女儿,瑟瑟颤抖的吉宗,定在理子身上,然后阴恻恻地冷笑。
将孩子之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维托不得不承认——弥生是货真价实的阿劳迪的儿子!
「说起来,为什么藤田警官要将阿劳迪先生的儿子送来呢?」
几巡酒下肚,藤田五郎面不改色,口齿依旧清晰,「下官接到命令,将这孩子送来此处,至于具体原因,下官也不是很清楚……」
弥生补充道:「鹿鸣馆。」当事人虽然年纪小,思路却清清爽爽,「父亲和母亲受邀去参加鹿鸣馆的建成开放仪式。」
所以就把儿子扔过来省得累赘吗?可是……
「可是……」维托一推眼镜,困惑道:「鹿鸣馆不是上个月底就建成开放了么?」
在上月的28日,东京都千代田区内,原萨摩驻江户藩邸原址上,鹿鸣馆建成。这个用来招待各国达官显贵的沙龙占地1.45万平方米,耗资18万日元。共两层,一楼有大餐厅、会议室和小型图书馆,二楼是一个超过300平米的舞厅,还附带酒吧和台球房。在当下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新奇的开化之物!
在开放仪式上,各国大使武官集聚一堂,这样的地方向来是流言蜚语的温床。作为情报局首席,阿劳迪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个探索情报的好地方呢?凭着妻子僧侣世家的背景,他很容易就搞到了邀请函,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不过到了东京后阿劳迪才发现儿子也跟着一道被带了过来。
「扔回去。」教训了擅自做主的下属后,他这般命令。艾尔维斯·普莱斯利无奈,只好找到东京警视厅的老熟人帮忙。于是,藤田警部补风雪兼程,就这么将孩子快递了回来。
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后,藤田五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抓起佩刀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下官必须告辞了。」
「可是,」维托还想挽留,「您已经喝了不少,路上……」他瞅瞅对方,说不下去了。藤田五郎除了面色微红外,眼神清明站姿笔挺,丝毫看不出已经喝了那么多酒。
「无妨,些许浊酒,不碍事。」藤田五郎摆摆手,扣上佩刀抓起披风就往外走去,行至门口时他转身辞行:「感谢诸位招待,不劳远送了,后会有期!」然后翻身上马,触了触帽檐,「就此告辞了。」说完,扬鞭策马,身影很快就被风雪淹没。
维托关上门,转身看见女儿正站在玄关口,「阿爹,藤田警官走了?」见维托点头,理子不由丧气道:「理子还没向阿勉问好……」
维托笑了,他拍拍女儿的头,安慰道:「没关系,以后上东京玩时再去拜访他吧!」
「嗯!」理子高兴地点点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了拉维托的袖子,维托配合地弯下腰。只见理子踮起脚,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阿爹,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