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唐姬》宁郁

15、第六章 是非（1）

　　有芙楚送的香袋，我一整晚都睡得十分香甜，早晨起来在习艺馆读书都很有精神，用午膳时和绮霜说这说那，不时开怀大笑。
　　“怎么了你？”绮霜莫名奇妙地看着我，连她最喜欢的蛋花汤都忘了喝，“好像被鬼附身似的，而且还是个精神特足的鬼！”
　　“嘻嘻，”我捧起饭碗将皮蛋瘦肉粥吃得一干二净，抹抹嘴，“因为昨天晚上我睡得比以前任何一天都要好！”
　　“奇怪，”绮霜拿竹筷抵着下唇，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昨天晚上，你不是去了那个什么墓地嘛……怎么还睡得着？是我都怕死了。”
　　“叫宫人斜，或者野狐落。”我翻翻白眼，嘟起嘴，“什么嘛，你根本不放在心上！肯定也没有帮我祈福！”
　　“没有啦，没有啦！”绮霜连连摆手，赔笑道，“我是有帮你祈福来着，只是祈着祈着，就不记得那地方叫什么名字了。”她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咦？对哦，你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嘛，我还以为像你这么胆小的人，应该到现在脸都是青的呢。”
　　我故意装作还在生气：“撒谎！看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不算什么呢。”
　　绮霜双手合十，不断告饶：“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有事忙坏啦！原谅我吧！”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撇嘴道：“行啦，我才不会生你的气呢。是昨天晚上芙楚姐姐给了我一个香袋，那香味可以安神，所以我就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有做到呢。”
　　“真的？”绮霜瞪大双眼，“芙楚姐姐给你的香袋那么厉害？”
　　“什么？芙楚！”玉京不知什么时候做到了我的右边，像看鬼一样看着我，大声问道。
　　我大惊，本能地往左边靠，却靠到另一个人。“你说你认识芙楚？是司药司的那个芙楚？”问话的是和玉京成天粘着一起的芸珍。
　　“是啊，怎么了？”我本想拉下脸的，有必要这么“惊天动地”吗？但想到芙楚说过的话，我硬是没让这张脸臭下来。
　　“哇，你居然认识芙楚，啧啧啧，看不出，看不出。”玉京皱着眉，撇着嘴，这副表情让我很是恼火。
　　绮霜见我正要发怒，赶紧打圆场：“怎么啦，玉京？芙楚这个人我也见过啊，挺正常的，又没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多个眼睛或者嘴巴什么的。”
　　我瞪了绮霜一眼：“怎么这么说芙楚姐姐的？”
　　“你居然叫她姐姐？”芸珍耻笑地看着我。
　　“不可以吗？”我压低嗓门，努力熄灭心中的怒火。
　　芸珍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不知道吗？她脑子是有毛病的哦，据说她流连于宫婢的墓地，尚食局的尚食还曾找过巫医来给她治病呢！”
　　我恍惚中想起，以前曾有过那么一个被说是中了邪的宫婢被拉去给巫医作法，路过尚仪局的时候，小宫婢们都跑到门口去看热闹，当时我并不感兴趣就没有凑上前，那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难道真的是芙楚？
　　“你不要乱说话哦。”绮霜小心警告芸珍道，“免得内教博士又说你四处散播流言蜚语了。万一被笑梅姐姐听到，你就惨了！”
　　“我才没有乱说话呢！你随便问这里任何一个人，她们都会这么说！”芸珍拍拍旁边一个宫婢的肩膀，“喂，你知道芙楚吗？”
　　“芙楚？”那个宫婢露出厌恶的神色，“你是说那个脑子有毛病的？”
　　“看吧，”芸珍得意地看着我，“我就说了嘛，芙楚脑子有毛病——”她还特意把“毛病”字拖得老长老长。
　　绮霜见我一直低头不语，紧张地推推我放在桌面上的手：“纤雩，你……还好吧？”
　　膳房的窗子突然“嘭”地被风推开，窗外乌云密布，低低地向大地逼近，时不时有电光在云层中闪闪烁烁，大树“呼啦啦”地乱响，如电闪雷鸣一般，膳房内迫进了狂风，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正是这般情境。
　　“要下雨了呢。”
　　“嘻嘻，你说芙楚那个脑子有毛病的家伙会不会跑到雨中跳舞啊？”
　　“我觉得她会跑到墓地去邀死人跳舞呢！再说这世上也就死人愿意和她跳舞吧？哈哈！”
　　“啪”的一声响，我拍桌而起，指着芸珍的鼻子吼道：“不许你再说芙楚脑子有毛病这种话！小心我揍你！”
　　玉京斜睨我一眼：“怎么？你难道和她关系不错？和脑子有毛病的家伙在一起久了，你脑子也会有毛病的。”
　　忍无可忍，我一巴掌扫到玉京的脸上，揪着玉京的领子，双眼圆睁，恶狠狠道：“你敢再说一遍？！”
　　“你居然打我！”玉京满眼通红，抓住我的头发，与我滚在地上扭成一团。
　　“打架了！打架了！”膳房里的宫婢们吵哄哄地乱成一片。
　　碰巧瞿司乐路过膳房，听到里头吵吵嚷嚷，便走进来一看，登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连忙喊道：“不许打，不许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把她们拉开呀！”
　　我和玉京被拉开后，狼狈不堪地站在瞿司乐面前，低垂着头，默不作声。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想：“完蛋了，又要被罚了！”
　　瞿司乐气呼呼道：“你们只是小宫婢，原本不应该是我来管你们，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放肆太过分了！你们两个，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