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舞女（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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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年间，天后武氏登基，改国号为“周”，改元天授①，成为史上第一位女皇帝，前无古人，震撼海内。
李唐宗室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豫王李旦封为皇嗣，赐武姓，同其家人被囚于东宫，受尽监管。
如意元年②，扬州。
我在屋子里练习甩袖，师娘说我甩水袖时的力度不够，所以体态不是很优美，必须要天天练。况且外面是艳阳天，我还不想满头大汗呢。
“程绮霜！程绮霜！”师娘在外头不知道在大喊着什么，反正我知道她一不高兴，就会连名带姓地喊。
师娘的声音越来越近，“砰”的一声，门被踹开，又被严实地给关上。进来的不是师娘，是绮霜。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钻进柜子躲起来。
接着师娘也跑进来，她面目凶煞，原本亮丽的脸也变得有几分难看。头发因跑步变得蓬松，珠翠摇摇欲坠。“程绮霜呢？！那死丫头躲哪里去了？！”
我用最短的时间想了一下要不要将绮霜供出来。绮霜平日待我很好，而师娘总是骂我打我。最后我还是选择闭嘴，乖乖地练习甩袖。
师娘气得脸都绿了，她恶狠狠地说：“好哇！唐纤雩，你有能耐啊！”她不再理睬我，直接在房间里翻查起来。在她打开衣柜的瞬间，绮霜小泥鳅似的“吱溜”一下从她手底跑出了衣柜。
“程绮霜！你站住！”在绮霜和师娘从我面前跑过去的一刹那，我甩出了水袖，挡在了师娘和绮霜的中间。
师娘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我会在这时候出手，她立刻停了下来，差点摔跤。绮霜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她时常笑我甩袖不好看，现在她一定认为我这一甩袖漂亮极了。
“唐纤雩！”师娘抬起了手要打我。
“瑞娟，你在做什么？”师父及时地出现了，我像见到救星一样躲在了他的身后，凄惨惨地嚷求：“师父救我！”
师父生得实在是好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里面还透露着绝代的英气，再加上他对我向来是温声细语，所以我对他要比对师娘亲昵的多。
“周文鼎，你别护着她！刚才我教训你徒弟的时候她在一旁捣乱！你说程绮霜那死丫头也是，我让她别再偷吃东西了她不听，现在是越来越胖，以后别想进教坊当舞女了！”师娘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我和绮霜，但似乎她一见着师父，怒气也消了一半。
师父低下头，慈爱地看着我，柔声问道：“雩儿，你又惹你师娘生气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喜欢师父唤我“雩儿”，这样我觉得他和我很亲近。
我装作无辜的样子，嘟着嘴说道：“雩儿才不像绮霜那样淘气呢！雩儿明明在练习甩袖嘛！师父师娘总说我做得不好，可我练习的时候你们也说不好！”
“我才不淘气呢！”绮霜突然冒了出来。我这时候看清楚了，她的嘴巴上还沾着酱。这丫头，偷吃也不知道要擦嘴巴。
师娘用指头点一点绮霜的脑门儿，故作生气：“你呀！万一变成个小胖子了怎么办？那么难看！而且跳舞怎么跳得起来？”
其实在师父所有的徒弟中，师娘最疼的就是绮霜了。因为我从未见过她对其余的舞女流露过一丝丝的疼惜和怜爱。更不用说我了，我想我是所有舞女中最不招她喜欢的了。
绮霜吐了吐舌头：“跳不了舞就算！反正我听说现在的男人喜欢胖女人，我做不了舞女也好，去当个大商人的妻子！”
师父拍了拍绮霜的脑袋，说：“哟！口气倒挺大的，我都不好意思把你送进教坊了！”
大唐十分注重礼乐文化。专门在宫中设有尚仪局，尚仪掌礼仪起居，下有司乐，再下还有典乐、掌乐。
师父家历代都是是专门为宫廷教坊进贡舞女的，他们先要在民间选出模样俊秀的小女孩儿，从小训练，等到六岁的时候再送进教坊。如若选不上，来年再送。若十三岁还未选上，她们就会从师父家消失，去了哪里，无人知晓。大部分的舞女，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包括我和绮霜在内。
不过有一点，是师父告诉我的，其实教坊中的舞女若容貌端庄，晓通礼仪，也有可能被选入宫中的尚仪局去做宫婢。
待师父师娘走后，我悄悄地问绮霜：“你又偷吃什么东西了？”
绮霜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不过是师娘特意为小陵子准备的鱼罢了。纤雩，你不知道师娘做的鱼有多好吃，害得我把一整条鱼都吃完了！”
小陵子是师娘和师父的儿子，现年才七岁。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极好看的人，所以他从小长得都是粉嫩嫩圆嘟嘟的，我们这些大姐姐都特喜欢他。
我捏了捏绮霜软软的小脸：“你呀，偷吃了师娘千辛万苦做的鱼，还说是她害的，真是没良心啊！小心小陵子知道了，看他还和你玩！”
“唉呀，是哦！”绮霜跳了起来，“噔噔噔”地跑走了，边跑边说，“我千万不能说是我吃的，我就说：‘是你雩姐姐吃的！’”
我指着她的背影笑骂：“你敢！”
半夜十分，我摸黑穿着舞衣跑出了房间。这期间我都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其他的女孩。我们向来都是几十个人住一间，年龄三岁到十三岁不定。
不过在师父养的舞女中，恐怕只有我一人会在半夜练舞吧。
因为下个月教坊里的嬷嬷就要来了。我一定要加紧练习，被选入洛阳歌舞坊。
练舞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会师父在做什么呢？我也曾偷偷地跑到师父和师娘的房门外偷看，但都是黑灯瞎火一片。
在我看来师父是一个绝顶聪慧的人，我小时候他时常讲故事给我听。师父的知识面这般广，一定是读过了很多书。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导我们，用什么时间看书呢？
我停止了练习。
或许这时候，去师父的书房看一看应该不成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舞女（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