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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伊稚邪的恨与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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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协议达成!
焉末的营地里很快燃起了火把,焉末人也在老族长的示意下慢慢的向四周退去。
霍去病看了看,也无耽搁,向沙吟挥了挥手便催马向前行去。沙吟立刻点出六名侍卫紧跟而上。而赵破奴握紧缰绳暗中吩咐所有人全面戒备。
行到中途霍去病忽然悄声向沙吟问道:“你刚才看清那焉末族长的表情了么?”
沙吟点了点头回道:“属下看到那老族长似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并且眼神也较之前明亮了许多。”
于是霍去病便笑:“这是一个好现象啊,他这般样子说明他心中疑虑尽去,应该是会诚心投降的。”
沙吟没再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一行人一直来到了焉末族长的身前,霍去病下马首先笑着向焉末族长致了礼。焉末族长赶紧回礼,并引着霍去病向大帐走去。
此时焉末族长的心里是既紧张又期待,这位汉朝年轻将军的态度让他对族部的未来燃起了极大的希望,但同时也害怕他们会提出什么自己做不到的条件,一切又是无功而返。
到了帐内坐定,双方都没有先开口。焉末族长眼看着沙吟略做了几个手势,一直跟随在霍去病身后的六名护卫就立刻分散开来,两个立在了大帐门口,三个分散在了除门边的另外三个方向,还有一名同沙吟一样左右站在了霍去病的身后。
焉末族长还未见过如此神秘和奇怪的指挥手势,于是同几个也进入了帐内的族中理事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都有了敬畏——这大汉的训练还真是有素啊!
因此焉末族长也不再犹豫什么了,率先开了口,深深的一边向霍去病致意一边说道:“大汉朝的将军,我们已经看到了大汉军队的强大,并且已经完全相信了您的诚意,所以我们愿意履行之前的诺言接受您提出一切要求和条件,只是不知道您现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对您或者是对大汉。”
霍去病此时也正在愣神想着沙吟那些奇怪的手势,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战术指令,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见人使用过,所以他很奇怪沙吟是从哪里学来了这些东西,又教给他的护卫们的。但是听到焉末族长的问话,也只有先掩下满肚子的疑问,面上一派坦然的向对方回道:“老族长,不必如此多礼。”
然后在虚扶了一把焉末族长后又继续说道:“老族长,你我已经有言在先,只要彼此以诚相待,万事皆好商量。所以我这次想要与老族长商讨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我这次需要老族长的协助和配合;第二,我希望焉末部今后能够归顺我大汉。”
焉末族长听后脸上有些茫然,半晌抱了抱拳道:“还请将军详述。”
于是霍去病详细说道:“老族长,我大汉一定会踏平匈奴打败伊稚邪的,因此我建议你现在就答应归顺我大汉,并写下降表由我带回交呈于我大汉天子。待它日我大汉扫灭匈奴之后,你们便是我大汉名正言顺的子民了,我大汉天子定会待你们如同大汉子民一样,封赏草原牧场令你们自由生息。”说着问道“不知这一点老族长可同意?”
这条件并不算为难,不管是大汉还是匈奴对焉末来说他们都抗衡不了,于是焉末族长稍微顿了顿便应道:“谢大汉将军厚爱,我们当然愿意归顺大汉,并盼着大汉能够早早扫平匈奴,我们能够早日得归,只是……”犹豫了很久后才小心翼翼再说道:“只是现在的情形,我们若公然归顺了,那,那伊稚邪那里——”其实这才是焉末族长最担心的,他不知道大汉能不能打败匈奴,更不知道何时打败匈奴,而现在他们若公然归顺了,那就算将来大汉真能打败匈奴,他们恐怕也活不到那一天了。
霍去病早料到了焉末族长会有此顾虑,笑了笑当即说道:“这就是我所说的需要老族长协助和配合的地方了……”
帐内的油灯闪了闪爆出几点火花,谈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但众人的神色却慢慢亮了起来。同时草原上的风拂起一直刮向远方。
……
四天后——
匈奴伊稚邪王庭的大妃宫内,伊稚邪握着刚刚传来的急报,怒视着半靠在软榻上的南宫公主,脸色一片铁青。
在这种目光下,南宫公主慢慢的抬起头来,一碰上那几乎能喷出火来的眼神,便敏感的预知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放下手中的书卷静静的等着伊稚邪开口。
然而伊稚邪久久的没有说话,南宫公主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事一定与于单有关。因为相处了二十多年,她对伊稚邪的每一个眼神和每一种表情都是很了解的,他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尽管在自己的面前向来都十分的克制,但是在遇到有关于单的问题时,却永远难以把控。
忽然间南宫公主有些害怕了,害怕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她不想在这里承受伊稚邪接下来的的怒气了,因为他真正的发起怒来样子像一头野兽,充满着暴力和残忍,让人看了心惊。于是南宫公主站起来快步的向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伊稚邪却叫住了她,声音透着无比的寒意的问道:“你要到哪里去,我的王妃?”
南宫公主停住脚步,带着些无奈的答道:“出去透透气。”
“透透气?”伊稚邪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笑,但那声音却犹如淬过冰向她戳来,“怎么,我又让你心烦了么?还是,你又开始想你的好儿子于单了?”
果然又是这样!南宫公主闭了闭眼睛,没有转身也没吭声,她知道这样的时候自己最好还是不说话,因为这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即使于单是她的儿子,他的亲侄子。她也知道,某些深刻在伊稚邪内心深处的东西让他永远也无法心平气和的来对待这件事,这来源于对权利对王位的独霸和执着,永无妥协。
南宫公主孤冷沉默的姿态让伊稚邪的怒气更加旺盛,他追上前去绕到她的身前,尖锐的问道:“怎么,一说到你的儿子就又不高兴了吗?可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好儿子他都干了些什么?”说着,将手中的急报狠狠的掷向南宫公主,“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你的好儿子,他已经把他的部落弄丢了,然而这么大的事他却一个字也没有报告于我,而是在事后一个人跑到折兰部去求援了。”
南宫公主的目光一滞神色变的惶恐起来,蹲身捡起滑落的急报,眼睛却望向了伊稚邪。
伊稚邪一触到那透着紧张的目光,就更觉恼火。这是他的女人,他的王妃,但却永远只会在听到‘于单’两个字后才有反应,而在他的面前却永没有波澜。二十多年了,从她一嫁到匈奴来,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自己就将她装进了心里,可是这么的长时间,不管自己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怕是从哥哥的手中将她抢过来,她都能做到无动于衷,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的冷情狠心?他真的恨,真的怒!
狠狠的转过身去,伊稚邪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就失手伤害了她,伤害了这个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许久,伊稚邪努力的平静着自己,待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才再次开口:“你知不知道,五天前,大汉的军队秘密的潜进了了我匈奴的境地。在第二天的凌晨他们便歼灭了遫濮部,而在当天晚上他们就赶到了焉末部,在抢走了焉末部大批的食物后,于第三天的天亮就又出现在了干莫部,灭了干莫部后他们又赶到了胡月部,这个和焉末部一样的原西羌小部他们到是没怎么动手,只是到了第四天,也就是昨天,他们就已出现在了你的好儿子于单的新特部,并且打败了他。说实话,你的好儿子到还不错,他是这些部落中唯一一个带人冲破了敌阵逃出来的。可是,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来报我这个大单于,不向我救援,居然是去了折兰部请求折兰王的帮助。而你手中现在的这份急报,竟是折兰王在知道消息后才传给我的。所以由于他的这一举动,导致情报迟滞,今天那汉朝的军队已经从容不迫的打到休屠王部去了。”
一把夺下南宫公主的手中的急报,伊稚邪挥舞着,“你说,你的好儿子于单我该拿怎么办?你一直恨我不拿他当亲侄子看待,可是他呢?他拿我当叔叔看了么?又拿我当这大匈奴的大单于看了么?他这样的肆意妄为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他呢?”
南宫公主晃了晃,脸色苍白如蜡。在听完伊稚邪的叙述后她也知道这次于单做的太过分了,丢了部落不说还隐匿军情,这确实是不赦的大罪,她多么希望这里面有隐情,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无可辩驳。另外让她更担心难过的是,彘儿竟然又一次对匈奴发兵了,还灭掉了于单的族部,那是他的亲外甥他竟然也毫不留情。难道在男人的世界里真的除了权利和霸业之外什么可以都不顾了么?!
闭上眼睛,南宫公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然而伊稚邪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对了,还有,你知道这次汉军的将领是谁么?”见南宫公主不应,又接着说道:“就是大汉的那个骠骑将军,霍去病。”
南宫公主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颤动了一下。伊稚邪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只是笑的是那么难看、狰狞,又带着深深的怨憎和痛心。
“怎么,你为什么发抖?是想起了什么吗?对,没错,就是那个人,他在前年的春天剿了我的老族部,杀死了我的外公籍若侯产。后来,在去年的年底,他又扮成药商潜入到我匈奴的腹地来探查,正好碰到了你的好儿子于单,还好,那次他还算是给我面子报告了。只是,有几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就是:那个时候他要带你单独去见的那个大夫是谁?为什么最后他会追丢了他?而你,在回王庭的路上又救下了谁?又将谁送回了汉地?”
伊稚邪问的激烈,伸手用力的摇晃着南宫公主的肩膀。南宫公主再也无法保持镇静,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然后很艰难的开口说道:“伊稚邪,我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都无法解释,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于单他无论做了什么,但他绝不会也永不可能背叛匈奴,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匈奴人,是匈奴的王子。而我——”睫毛轻颤几下,南宫公主垂下眼继续说道:“而我,那时确实是救过一个汉人,并且将她送至了汉地。但是我可以以性命保证,也可以向昆仑神起誓,我救下的只是一个汉人姑娘,而绝非什么将军。”
南宫公主说完,抬目静静的注视着伊稚邪,目光中流淌的沉静和悲哀让伊稚邪在愤怒之中抑制不住的又涌出一股怜惜。他讨厌这样的情绪,因此在与她对视了片刻之后,终于掉头而去。
伊稚邪抽身离开,南宫公主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伏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伊稚邪咬着牙不想理会,可怎奈腿却再也迈不开。于是良久之后只能是回了头,抱起在地上不断咳嗽的人走进内室放至软榻上,再让人招来了王医。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看着南宫公主眼角含泪的睡去,伊稚邪这才走向自己的王庭大帐,然而内心却满是叹息——这也许就是宿命,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强硬的那颗心,唯独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