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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王妃亦或是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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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吟失踪了!
在沙吟跌下沙崖之后,惊怒交加的于单立刻带人追到了崖下,但是崖下已人影全无。为此于单在方圆数十里之内来来回回的搜索了无数遍,更几乎挖地三尺,却依然一无所获。所以整整一天后于单不得不将此事禀报了伊稚邪。而正等待着于单好消息的伊稚邪闻此不禁大怒,更是立刻下令匈奴各部全境搜寻,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霍去病’给找出来。
一时之间匈奴境内展开了拉网式的搜索,几乎各部各地的兵力都动了起来,三天后终于在休屠的境内一处沙谷内找到了一具疑似霍去病的尸体。这具尸体此时已被狼群啃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但尸骨的新鲜程度却可以与‘霍去病’的逃离时间对应,最重要的是尸体的旁边被撕碎的一些残衣正是汉人的制式。于是休屠王喊来了于单进行辨认,而经于单辨认后确实确认了那件残破不堪血迹斑斑的碎衣正是‘霍去病’跌落沙崖时所穿的那件灰袍,之后休屠王又在一匹被击毙的狼身上找到了一柄汉制匕首,由此休屠王便认定了这具尸首就是‘霍去病’。他很快的将这一结论上报给了伊稚邪,言曰:推断‘霍去病’是在跳崖侥幸逃脱后路遇狼群,虽全力抵抗但终被狼群所食。
而伊稚邪在收到上报后却态度不置可否,既没有立刻表示相信但也没有说不信,模糊的态度让各处还在搜索‘霍去病’的部族一时搞不清楚了方向。这其中只有于单坚决不信‘霍去病’已经死了,因为他亲眼见识过‘霍去病’的奸诈和多诡,所以认定这样一个连围困、追截甚至是流沙都没有能伤到分毫的人,绝不会在脱逃之后反而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
这事又过了一日后,伊稚邪终于向下属各部以及汉朝方面又发出了明确通告:“大汉朝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已落入匈奴大单于伊稚邪之手。”这消息一经发出立刻引得两境之内惊诧异常,以至于各种流言纷纷传开。
然而事实真实情况却是,沙吟这时虽并没有在伊稚邪的手上却躺在了伊稚邪王妃大阏氏的车中。这个情况的出现则要从伊稚邪王妃大阏氏和于单母子分别后驱车返回王城说起。
那是伊稚邪王妃离开于单的第三天,中午,毒辣的太阳照射在一行人每一个人的身上,让所有护卫都恨不能立即找个阴凉的地方先歇一歇再走,但是因为车中的人一直没有发话,他们便只能在炎炎的烈日下继续晒着。另外车队此时离王城也只剩下不到一日的路程了,护卫们也想过要不加快速度赶回去,可是车里的人又下了令一定要缓行慢走,所以导致他们现在真是苦不堪言。虽然车里所坐的那个人平时看起来并不显得多么严苛,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看似温婉淡漠的性格中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和不容置疑,凡是决定了的事断难更改,以至于连伊稚邪大单于也常常不得不退让。因此她没有发话改变命令,护卫们就只能就忍着。
然而当又走了一小段路程后,前方出现了一处水源地,护卫长却再也忍不住了,看了看大汗淋漓的护卫们终于尝试着上前向马车内小声的问了一句:“王妃,时辰已到午时了,前方正好有一处水源地,您看我们是否是到那里去先吃些东西歇一下再走?”
车帘慢慢的挑开了,一双极秀美的眼睛望出来,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天上的烈日,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去歇息一下吧。”
护卫长的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欣喜的擦了擦脸上的汗立刻指挥着众人驶向水源处,不过心中却是不禁奇到:这么热的天气坐在这样密不透风的车里,王妃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汗意,可真是怪了。怪不得一直不曾下令找地方避热。
车队很快驶进了水源处的阴凉中,水滩和周围生长的树木和植物所带来的清凉让每个人都不禁一颤,舒服的只想叹息。然而只有伊稚邪王妃重重的咳了几声,从车上下来却在肩上披上了一件外袍,仿佛有些不胜寒凉。
护卫长看到这情况有些歉疚,立刻上前询问道:“王妃,是不是这里对您来说太凉了,要不,要不我们……”说着向远处的阳光看了一眼,立时脑门上又沁出了汗来。
伊稚邪王妃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是转了身缓缓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去吃饭歇息吧,我想一个人去水边转转。”说着便举步向草木深处走去。
而护卫长却不敢让她独行,立刻跟上:“王妃,我陪您一起去。那草丛中可能不安全。”
伊稚邪王妃眼中很快的略过一丝不耐,“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你们谁也不必跟着。”说完再扔下一句,“午饭也不必叫我吃了。”人已渐渐走远。
护卫长为难的站住不敢违抗命令,挣扎了好半天才不得不退回到护卫当中去。这时的伊稚邪王妃却是疲累的闭了闭眼睛,内心无限凄凉的感叹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二十多年了,困在这大漠中如同囚犯般被人日夜的看着、盯着几乎没有片刻的自由,可自己得到的却是亲人成仇,子不相认。她活的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一直走到再也没有人能看的到的地方,伊稚邪王妃终于停下了脚步在水边的一块平石上坐了下来。淙淙的流水声,清新的草木之气,将她心中的压抑和桎梏稍稍的缓除了一些。
伊稚邪王妃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水草,那些摇曳却鲜活的褐绿色从水中长出向外用力的延伸着,有一种令她羡慕的顽强生命力,她想她是否也能拥有这样的力量继续的坚持下去呢?然而突然不知哪里漂来的一条白色布巾缠上了这些水草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不禁一愣抬目向那水草的深处望去。
那里是水草更为茂密杂乱的地方,遮掩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伊稚邪王妃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跨入浅滩之中走了过去。
仅仅几步之外,一个受了伤的人就卧在那水草坐中,俯面趴着,可以看出腰部有很重的伤,血水不仅染红了他大片的里衣,更是顺着水一缕一缕的漫散开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伊稚邪王妃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这人的里衣,他的里衣是大汉贵族才能穿着的白丝绢制,那样式她是曾,曾那么熟悉……难不成倒在这里的是个汉人么?
好久之后伊稚邪王妃才走向这个汉人,她没有惊动护卫,而是独自的扒开了草枝想将这个人翻过来好看清他的脸。可是她才托起他的肩膀,没想到这个本来毫无声息的人却一下子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双警惕的眸子盯着她,声音微弱却清楚的问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伊稚邪王妃吓了一跳不过却没有惊慌,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是大阏氏,匈奴大单于的王妃。发现你倒在这里便过来看看。”然后问道:“姑娘,你怎么会受了伤一个人倒在这里?”
姑娘?!伊稚邪王妃的话让沙吟一惊立刻看向自己,发现自己用来裹胸的白布竟不见了,此时濡湿的里衣贴伏在身上,胸前的隆起十分明显。
不过仅仅也就是一刹那的失措,沙吟很快回过神来,扣着伊稚邪王妃喉咙的更加收紧,“看来我必须要杀掉你了,你的身份和你看到的一切让你都不能再活在这世上了。”
伊稚邪王妃呼吸困难起来,不过依然没有惊慌,只是挣扎着说道:“不,杀了我你更无法逃脱了,你是汉人,而现在在外面我还有的几十号的护卫。”说着看到沙吟眼中闪过的忧虑,又道:“所以现在你不仅不能杀了我反而要听我的安排,因为只有我才能帮助你离开匈奴返回大汉。”
“什么?”沙吟的眼中话里全是怀疑和不信,“你会帮我返回大汉?”
伊稚邪王妃叹息一口垂下眼帘,应道:“是的,因为我也曾是一名汉人,是大汉朝的公主,南宫公主。”
这一下沙吟完全傻眼了,掐在伊稚邪王妃喉间的手也不禁松开了一些,此时就听伊稚邪王妃继续说道:“所以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也必须相信我,否则你绝无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直到此时沙吟才反应过来,这伊稚邪王妃和她所说的一直都是纯正的汉话,且从衣着气质来看也是位地位尊贵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对她确实一直没什么恶意。所以沙吟犹豫再三,选择放开了掐着她的手,因为无论如何有一点她说的是事实,那就是即便她杀了她也无法离开这里。
伊稚邪王妃看出了沙吟的松动,伸手将她的身体扶正,也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只道:“你想好了么?若是想好了那接下来便听我的安排,我好带你离开这里。”
沙吟默默的又看了伊稚邪王妃片刻,终于点下了头。伊稚邪王妃立刻伸手按住她的伤口道:“你还能动么?若是能动我要帮你把这套里衣脱下来扔掉,这是男人的里衣又满是血迹太过于招眼。”
沙吟点了点头,挣扎着配合着伊稚邪王妃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伊稚邪王妃打散了她的头发,又将自己披着的那件外袍将她裹住,这才又对她说道:“我要喊人来了,等下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用管,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听到了么?”
此时已没什么退路了,所以沙吟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又点了点头,于是伊稚邪王妃便一面扶着她向外走,一面扬声喊道:“来人呀,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位姑娘。”
接下来发生的事则很是出乎沙吟的意料,她本以为伊稚邪王妃架着自己这样一个大活人出去,她的那些护卫多少也要来对她盘问搜查一番才是正常,可哪曾想伊稚邪王妃一个冷冷的眼神再加上几句简单的说明便将她轻易的带上了马车。那些护卫几乎没敢有任何的阻止和反驳,尽管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不同意。
仅仅半刻钟后沙吟坐在伊稚邪王妃的车上,就这样向汉地方向出发了。也直到这时沙吟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并确信了伊稚邪王妃的真的是大汉的南宫公主。于是她诚恳的向南宫公主道谢并道歉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我,草民末齿难忘。之前不识公主身份,冒犯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南宫公主正在车中的柜格内翻找伤药,听到后淡淡应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了,你不必这样称呼我,也不必向我请罪。”然后找到了伤药对沙吟吩咐道:“来,把袍子脱下来,我替你上药包扎伤口。”
沙吟哪里敢让南宫公主亲自给自己上药,推脱了一下未果,只好由她去了,不过却是问道:“公主,您可有什么想问草民的么?”沙吟相信以她这样疑点重重的出现在匈奴,南宫公主应该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她才对。
不过不想南宫公主却是回道,“没有。我什么都不想问,你也什么都不用对我说。”
沙吟因此不得不惊诧的闭上了嘴。
上完药裹上厚厚的绷带,穿上了一套南宫公主的衣裙,南宫公主又推给沙吟一些吃食,“来,吃吧,这样可以增加气力。”沙吟见南宫公主果然是不愿意与自己多谈,便也就沉默的吃了起来。吃完,胃中有了东西再加上受伤的脱力困倦便返了上来。
南宫公主看她强撑着的样子便开了口:“困了就睡吧,这里到两地边境需要三四日的路程,你尽可以歇着,这样对你的伤势也有好处。”
于是沙吟便安静的闭上了眼睛,这一睡竟整整睡了两天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