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夜半归来的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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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戍时，熄灯的胡笳吹过，吵闹了一天的军营终于安静下来。送走卫青，所有的校尉也终于各自归帐休息。
沙吟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脑中满满的还都是接下来的训练之事。这一仗是她走前的最后一仗了，无论如何她要替霍去病打好。所以昨天在霍去病回来之后，她已向霍去病提出了由素谛来接任侍卫长的职务请求，现在她已为升任校尉并接管了探骑营，这样两边兼顾很难做到万全。而素谛忠诚可靠，人又心细灵活正可胜任霍去病的侍卫长一职，由他接手沙吟便可以放手专心带好探骑营。当然这也多少是为她将来离开做些铺垫。
起先这件事霍去病是不同意的，但后来经过她反复的劝说，总算是勉强点了头。这样沙吟明日就还要抽些时间去与素谛交接，到也是忙的紧。
这样一路盘算着沙吟很快走到了自己的营帐，只是挑开帐帘还未进入便隐隐的察觉到了一种生人的气息。沙吟心中警铃高响，却不动声色的走进去，待到案边点亮了灯，这才猛的向左一个横劈，向那危险传来之地袭去。然而刀掌还未全然劈下却又硬生生的停住了，因为在转眼的那一瞬间她看清了站在那里的竟然是卫青。
怎，怎么会？！沙吟惊的连退了几步，好半晌才问出声来，“大，大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卫青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姿态随意，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待沙吟站稳后，才开了口：“怎么，你很吃惊？我以为你会料的到我会来找你。”
沙吟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回道：“不，我并没有料到。”
卫青讽刺的挑了挑唇又道：“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找你有事要谈。”说着眼睛瞧向案上的油灯，“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熄了灯，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了这里。”
沙吟抿着唇瞧了卫青一眼，她知道他所说的那人应该是指霍去病，同时也多少猜到了一些他来此的目的，所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转身又吹灭了油灯。
帐内又黑了下去，两人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沙吟觉得有些适应了情况后，在案边缓缓的坐了下去，并向卫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将军既然有话要与我谈，那就请坐下说话吧。”
黑暗中卫青看不清沙吟的动作和表情，不过看她还算配合，便也向案边走了过去，最后坐在了案对面的席上。
距离一拉近，沙吟就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为此她稍偏了偏头开始等卫青说话。不过卫青到是没让她等太久，片刻就是一声冷喝：“沙吟，你可知罪。”
沙吟眉头皱起，稍停一下回道：“不知道大将军指的是何事？”
“何事？”卫青冷哼，声音更是冰寒，“你装的到是像，难不成你真的不知道么？非要我一一道明出来？”
沙吟的声音也冷清起来，再回道：“知道也不全知道。如果大将军是指我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之事，我认。如果是其它事，还请大将军讲清道明。”
“好狡猾的女子！”卫青暗道，“竟然避重就轻，看着是干净利落的回答了，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认。”于是再一喝，道：“好一张巧嘴，你以为这样便能推脱过去么？我也不怕和你明说，你的罪最重的并不是以女子之身进入军营，而是你企图用此迷惑去病取得你不该得到的东西。你这样分明是想毁了他，这才是你最该死的地方。”
果然是为这个！沙吟心中暗暗一叹，随后说道：“看来大将军是已知道了我与将军之间的事，可我并不认为我喜欢将军是罪，也从未想过利用将军得到什么。”
沙吟知道卫青是霍去病最亲近的人，他会知道一切也在情理之中，可会出现这种状况却不是她想见到的，她并不想去伤害一个其实最为关心霍去病的人。于是想了想又说道：“但我知道大将军在为什么担心，所以大将军不如有话直说吧。”
卫青先是极气，听到最后却又有些微怔，他先前以为这女子是要与他顽抗到底，可到最后却又好像不是。反应了一下却还是说道：“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那你岂会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说话颠三倒四，实见是个狡辩之人。”
卫青坚决的将沙吟放在了对立面上，可沙吟却不想再与他这样，半晌无奈一笑道：“好吧，既然大将军不肯直说，那就由我来挑明一切吧。大将军此来是觉得我会妨碍将军的前程，我的存在会牵累到他的未来甚至是性命，所以来想办法来处理掉我的吧？”
卫青抽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就听沙吟又说道：“那么，好，我就给大将军一个答案，我会离开将军的。”沙吟很快的挑破一切并说完，因为这样的话每说一句都是痛，她想越早谈完越好。
“什么，你说什么？”卫青终于出了声，却全是惊异，充满了不能相信的愕然。
“我说我会离开将军。”沙吟再次回道，说的十分清晰，“我会走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后。”声音中却满满的全是疲惫。
这一回卫青听清了，也彻底惊呆了。这和他预料的太不同了，他想得到的答案对方竟这么轻易的就给出了，竟令他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反就。于是好久之后才不确定的说道：“你这，莫不是在糊弄我？”
对面人的声音似乎更加疲惫，“大将军尽可以相信我。因为在您来之前其实我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我知道将军也许很快便要被陛下招为驸马了，所以我并不想再呆在他的身边牵累于他。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不至引将军怀疑。不过，我保证会在陛下宣布将军婚事之前离开的。”
这一下说的很是清楚明白了，却让卫青更惊，这个沙吟竟然早就想走？但不知道怎的卫青的心中却是有些信了，不是因为话的内容，而是因为她说话的那种态度，尽管满是无奈却又有种无怨无悔的坚定。
“可，可为什么？”卫表突然问道：“你不是说喜欢去病么？你又怎么会舍得？”
沙吟怔住，许久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反问道：“大将军，您真心喜欢过一个人么？”
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答案。卫青沉默了下去，心中既为自己冲动的提问后悔，可也对沙吟与霍去病之间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感受。然而他不想受这情绪的影响，马上便又从新回到正题，轻咳一声道：“好，既然你已这样说，那我想听听你要走计划的细节，看它是否可行？我不想其中再会出现什么问题。”
沙吟本也没想隐瞒他，便将全盘托出。卫青听完似乎有所顾虑，说道：“这计划似乎并不能完全达到我想要的结果……”
“如何说？”沙吟问道。
卫青回道：“以我对去病的了解，若不让他丧失对你的所有希望，那他恐怕是不会放弃的，说不定这一生都要花费在找你之上了。”
沙吟一愣，“大将军意思是——”
卫青想了想说道：“只有你死，让他以为你死了，这样他才能绝了所有的念头，也才能回到正轨。”
“大将军是说佯死？”沙吟再问道。随后说道“可这个怕也是行不通。这个方法我之前不是没想过，可将军到时必是要看尸验尸的，就算是说尸体找不到了，将军恐怕也不会信。这……”
沙吟没有说完，卫青已接口道：“这个我已想过了，不过是个尸首的事，到时只要找个与你身形相仿的女尸来冒充便可，将脸毁去应该就可以蒙混过关。”说着又道：“这个我可以替你来解决，这样去病那里便没有问题了，更重要的是将来万一有人揭出你们的事，圣上那里也好解释，因为没有人会再和一个死人计较。”
这点沙吟以前到是没有考虑过，于是点头：“大将军所虑极是。”
于是卫青又说道：“这样，过几日我派两个人到你身边来，由他们来替你办好这件事，也可以在你离开时为你做些掩护，这样你就只需在这次战役中佯死，然后找机会消失便可。”
“好。”沙吟应道。
卫青停了停，之后实然道：“我再告诉你一句话，今日你既已承诺了我，那便再不可反悔，否则我会让那具女尸成为你自己。”
这句话带着威吓，但沙吟知道卫青做的到，他之所以会派两个人来她的身边，襄助她只是其一，更重要的仍然是监视她。不过她也从未想过要反悔，便挑唇略带讽刺的笑了笑：“大将军请放心，离开之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便一定会做道。大将军不用怀疑我。”
卫青听沙吟这么说，也觉得自己这番言辞略显小家子气了，又咳了一声转而言道：“对了，还有一事忘了问你，你这离开可还有什么要求？如钱财、生计，尽可以提，我都会满足你。”
“没有。”沙吟很快的答道，可片刻却又改了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不，我确有一个要求，还请大将军成全。”
“什么？”卫青问道。“说来听听。”
然而这个要求似乎很难启口，好片刻沙吟才开了口：“我想请大将军每月能修书一封告知我将军的详细情况，不知可否？”
“这是什么要求？”卫青皱眉，不知道沙吟这又是要做何。
又是好久，对面才给出了答案：“就算是以慰我的一点相思之情吧。”说完恳求道：“三年，就三年便好，还请大将军成全。”这其中的实情沙吟不能说出，可她却必须这么做。
卫青半天没有说话，许久开口却是道：“你这是又是何必，既然选择离开就要早断情丝，这样于人于己都好。”可说完也知道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于是想了想又叹道：“好吧，这事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只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无论去病情况如何，你都不能借故再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你可做的到？”
见卫青松口，沙吟缓下一口气，立刻应道：“一定做到。”
见她这样爽快，卫青也便应道：“那好，那就允你三年的信件。”然后想了想再无它事，便站起身道：“时辰已晚，既然事情都已谈完那我这便走了。”说完便向帐口走去，待挑开帐帘却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说道：“对了，还有一事，你与去病有个孩子，那个孩子你想如何办？可曾想过将他带走？”这事也是卫青的一个心头隐患，那孩子虽说是去病之后，可他……若是留在去病的身边早晚会暴露出来，以致惹陛下不快。
沙吟看向卫青，眼睛突然闪出光来，“这，可以吗？”然后说道：“这孩子若能让我带走再好不过。还请大将军在我将来安定下来之后帮我安排此事。”
“你不想留他在霍府？”卫青问道，“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答案虽是卫青想听到的，但他还是有些奇怪。
挑开的帐帘透进些光，照在沙吟的脸上现出苍白，卫青看到沙吟笑了一下，而后说道：“我知道，但他留下对将军对他自己都不好，所以我想他还是和我一起平凡的渡过一生才是最好的。”
卫青没再说话，片刻道了一声，“我会安排。”便快速的离开。待走出好一段停住回望，此时身后的帐蓬已又燃亮了灯，帐壁上一个瘦弱的影子孤零零的站着，许久都一动不动。
不知怎的卫青忽然叹道：“她与去病……或许这就叫做天意弄人吧！”
……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夜半归来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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