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缝合试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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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飞回来已是黄昏时分，未及更衣，先去探看何风，见他精神尚好，伤处包扎也很是妥当，便放下心来。回到书房，将穆云翔叫来问事情始末。
穆云翔一一说了，又道：“我命人打听了，那女子在街上哭了一阵，便有家仆模样的人将她劝回去了，她也没打听我和子言是谁。后来东门口的军士说，见她坐着马车出去了。军士问了那些家仆，是往江州去。”
穆云飞点了点头，将鱼鳞铠解下来，道：“既是如此，此事便无大碍。子范为人心高气傲，那把剑他必不肯再用，你替他另打一把好剑。”
穆云翔应了，见兄长脸有倦容，便告退了下去休息。回到自己房中，见桌上搁着三个小包，却是他三人在集市上为柳羽买的礼物。他思索片刻，拿起小包，去寻柳羽。
柳羽正在房中写字，见他进来，忙搁下笔，问道：“可是何校尉哪里不好？”
穆云翔道：“若有事，子言会来回报的。”
柳羽放下心来，见他手里拿着东西，好奇打量一眼。穆云翔见她注目，便将东西递了上来，道：“我跟子言子范送你的，你看看合不合意。”
柳羽道谢接过，拆开包裹，见里面三个木盒子。一个装着一只银镯，一个装着一对耳环，最末一个却是装着一只新笔。
柳羽拿起笔来，仔细端详，见是狼毫所制，做工很是细巧，用手捻了捻笔端，道：“难为公子有心，在集市上也能寻到这样的笔。”
穆云翔大是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买的？”
柳羽抿嘴一笑，道：“何校尉能言善辩，我听阿梅说，他很得女子喜欢，这镯子很是精巧，想来他买的。简校尉沉默寡言，想来他见何校尉买了镯子，于是便照样买了耳环。只有公子见我日日习字，于是便买了笔送我。”说着又重新行礼：“多谢公子有心。”
穆云翔急忙回礼：“姑娘客气了。”又道：“大哥命我替子范打一把新剑，我明日便寻铁匠去。”
柳羽闻言，便道：“我想劳烦公子一件事。”
穆云翔便等她下文。
柳羽回到桌子旁边，拿起几张纸来，递给穆云翔：“劳公子帮我问问铁匠，这几样东西可能打造？”
穆云翔接过来，扫了一眼，奇道：“你要垂钓么？鱼钩集市上有卖的，无须专门打造。这剪子怎么怪模怪样的？”
柳羽啼笑皆非，道：“那不是鱼钩和剪子。”犹豫一下，又道：“若是铁匠能打造，便请他们帮我造上两副，尺寸我都标出来了。”
穆云翔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向她告辞，回自己屋子去了。
柳羽待他出门，将镯子和耳环收好，拿起新笔试了试，觉得很是顺手，不由微微一笑。
她写了一篇字便放下笔。在窗旁坐下，拿起针线来缝。缝了片刻，又停住手发愣。直到使女阿梅进来问她晚饭如何安排，方才醒过神来，丢下针线去厨下安排。
一晃到了十五，穆云翔与简默回军营销假。临行前穆云翔去见铁匠，何风的长剑锻造起来着实费事，铁匠道还需数日才得完工。倒是柳羽要的物事因是小件，早几日便造好了。
穆云翔仔细看了尺寸，与柳羽所注一一符合，便付了帐，命随行军士送回府中去。
军士回来禀报，说柳羽收了东西很是高兴，接着呈上一个包袱，说是柳羽替他缝的新衣。穆云翔接了过去，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自从穆母去世，便再无人替他缝过新衣。他将衣服收好，平日操练，仍是穿着旧衣。
待得他稍有闲暇，已是二月中旬。鄂州地处南方，天气和暖，已是一片春光。穆云翔向营中主将陆云禀明，意欲回家探视。陆云知他是指挥使堂弟，也不为难，准了他三日假期。
穆云翔回营中换过衣服，正是柳羽为他新制，剪裁合身，针脚绵密，同营众人见惯了他身穿甲胄模样，这时见他一袭青衫，顿有耳目一新之感，纷纷称赞。
穆云翔含笑谦逊几句，心中对柳羽颇为感激。众人闲话几句，便即散去。穆云翔牵了自己的坐骑墨雪，往鄂州城疾驰而来。
一路上但见柳缀碧玉，桃绽浅红，南国春光明媚，使人有浅醉微醺之感。途径一片桃林，见枝头花团锦簇，想起柳羽为自己缝制新衣，未有回礼。于是下马向守林人买了数枝桃花，抱在怀中，又向鄂州城来。
待得进了鄂州城门，因街上人多，不便疾驰，他便一手牵马，一手持花，迤逦前行。只是他这般招摇过市，不免人人侧目。他平日行事，从未有如此招摇，不免有些窘迫。好容易进了家门，这才松了口气。
伴当接过马缰，将墨雪牵到马房拴好，心下是否嘀咕自家二公子就不得而知了。
穆云翔走到柳羽门前，却见空无一人，问了使女阿梅，才知她在后园凉亭中。
他只得又往园中来，远远便见柳羽穿了一身白衣，正在亭中飞针走线。他心中忽然一动，随即放轻了脚步。
待走到近前，穆云翔不免吃了一惊。
柳羽手中所持，正是那日纸上画的奇形器械，那器械有七分似剪刀，刀口互相咬合，将一枚鱼钩牢牢夹住，鱼钩末端穿着麻线，并未打结，麻线末端所系，并非衣物，却是一只兔子的腹皮。兔子四肢及头颈以细绳牢牢拴在铁钉上，胸廓微微起伏，竟是还有性命。
柳羽穿了数针，将麻线打了个结，另外拿起一把剪刀来，一刀剪断了麻线。随即将剪刀线头以及那奇形器械丢在脚边的小坛子中。穆云翔鼻端闻到酒气，知道那坛中都是烈酒。
柳羽在旁边的铜盆中洗净了双手，拿过方巾擦干。这才拿起早就放着一边的一叠白布，小心垫在兔子腹部，又用布条仔细扎好。穆云翔仔细看去，兔子腹部伤口莫约两寸大小，每隔数分，便有一条麻线穿过腹皮。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登时怔住。自来外伤之后，最怕的便是创口迟迟不能愈合。古来医者，都是殚尽竭虑，力求造出最好的金疮药。眼前这女子，却是异想天开，竟然以缝衣之法，缝合创口，却不知道效果如何。
他在这里发怔，柳羽却已收拾好了一应物品。她方才全神贯注都在兔子身上，这时一抬头，才见穆云翔站在面前。一见之下，不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穆云翔被她这一笑，醒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衣襟上全是桃花，原来他一路疾驰，早将桃花落了一身。他伸手将桃花递过，道：“我在路上见春光正好，所以折了花回来，你平日不便出门，拿来赏玩吧。”
柳羽脸上微红，她方才在心中取笑穆云翔，暗道他莫不是桃花动了，不料对方反将花送给了她，不由得有些窘迫。她随即宁定，问道：“公子今日怎么回来了？”
穆云翔道：“我向陆大人告了三日假，回来看看。”一面替柳羽提过装着兔子的木笼，两人往前院行去。
柳羽又谢过他赠花之意，穆云翔随口谦逊，接着问道：“你上次要那些器械，便是用来缝合创口么？”
柳羽点头：“正是，只是我试来试去，兔子总是撑不过发热这一关。”
穆云翔奇道：“试？”
柳羽双眉微蹙，道：“正是，我上次见何校尉腿上伤口，便想能否以针线缝合伤口，以利愈合。此法从未有人用过，所以我让阿福他们帮我逮了几只兔子，用来试验。只是我虽能缝合，却无法避免伤后发热，便是用了师傅说的汤剂，也是无效，诶，若是有......”她说道这里，忽然以手扶额，双眉紧蹙。
穆云翔见她瞬息之间面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渗出，急忙伸手扶住了她，扬声便叫：“阿梅！”阿梅！”
穆府后园占地并不大，穆云翔心急之下声音甚大，使女阿梅本在厨下忙碌，听他喊人，丢下手中活计便赶过来。
她到时柳羽已缓过几分，虽然面色仍是苍白，却已不像方才那般头痛欲裂，只是全身虚浮无力，只得意在穆云翔身上。
穆云翔将她带回房中休息，命阿梅收拾后园，又命另一个使女阿竹去请孟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缝合试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