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表心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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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当空，郁郁树林间，徐子陵，跋锋寒，寇仲三人列阵而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莹润的和氏璧，被徐子陵握在掌中，而其身后依次而坐的跋锋寒与寇仲皆以掌贴前一人后心。
四下寂静无声，连着虫鸣鸟叫都似乎沉寂了下去，而这三人却像是受到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一般，身体轻微地摇摆着。徐子陵眉心紧蹙，额间满是汗水，平日里白皙的面上涨的通红，似是难耐灼热，而跋锋寒面上鲜有汗迹，却是唇角紧抿，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最后面的寇仲则是不住地哆嗦着，素来健康的麦色皮肤都渗出些惨白来，如浸冰窟。
徐子陵手中的和氏璧光芒渐盛，而后像是被吸走了其中的精华，莹润的光泽渐渐黯淡了下去，而林中的氛围，随着这光芒渐渐暗淡，那种紧绷的感觉也是越来越盛。
忽然，徐子陵三人如遭雷击般分了开来。
徐子陵身向前仆，寇仲身向后跌，跋锋寒则是如同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道抛到半空，又重重跌在一旁。
一时间，三个人都是躺在地上，只懂喘气，再没有任何力气。这时候，不要说是婠婠或是静念禅院的大和尚们，只怕是随便跑来一只猛兽，都能解决这三位一等高手。
寇仲大摊着四肢躺在地上，身下是柔韧的草尖，体内流转着比之往日充盈不下数倍的长生真气，尽管经历过一次，可是这种如同脱胎换骨的滋味，仍是令人无法不沉迷其中——如果除去自个儿身上那股子腥臭的味道的话。
他知道，以往再怎么筹划，再怎么修炼，自己心里总还是被不安萦绕，只因为他知道自己与徐子陵之后要面对这什么样可怕的敌人。而如今这一次，他和徐子陵才算是真正踏入了绝顶高手的境界，才总算，有了与日后的那些敌人一拼的力量。
这么想着，寇仲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声落在自己耳边，却是低得很。咳了两声，寇仲费力地拧过头，就看见徐子陵也是这么仰面躺倒在草地上，可是神色却不像是这样纯粹的欢喜，一双极黑的眼瞳直直看向夜空中璀璨的星子，唇角微微抿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寇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敏锐地直觉到，似乎除去和氏璧这改穴换脉的神奇功效，徐子陵还发生了些许他也说不上是好是坏的变化。
这种感觉，让寇仲有些不安。
“啊！！”
耳边传来跋锋寒的吼声，糅杂了狂喜和不敢置信，以及对生命最虔诚的敬意。
寇仲看见徐子陵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递过来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单手撑在地上坐起身来。
徐子陵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总是沉静睿智，便是有时候沉默寡言，也只会给人一种温雅高深的感觉，而现在，寇仲看着他支了左脚将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五指平摊撑在地上，嫩绿色的草尖从指缝中钻出，还带着些许晶莹的晨露，有些呆头呆脑地凝望着从东边缓缓升起的朝阳，那模样竟是十分可爱起来。
没忍住，寇仲笑出声来，徐子陵居然也没看，一副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模样，倒是半跪在地上感怀天地造化生命意义的跋锋寒看了过来。
寇仲对这和上辈子一样表现的老跋咧嘴一笑，一咕噜爬起来，嫌弃地拧了拧眉头在身上上嗅嗅下嗅嗅。
“我的娘！为何我这么腥臭！？”
跋锋寒心中一动，一时间竟是完全不顾以前那副子冷酷的形象，和寇仲一个模子刻出来地似的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手，然后被那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给恶心到了。
“仲少你却还好，我这倒才是真的不堪入鼻了……”
“哈！老跋你虽然臭了点，但是怎么忽然变得更英俊了？一张老脸像是会发光的。”
寇仲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跋锋寒，别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还真就觉得跋锋寒身上那些被改穴换脉后溢出的污垢比自己和小陵身上多了不少。于是，心情大好的寇仲一边口花花，一边那视线不住地瞟徐子陵。
“看来和氏璧最好是拿来做润肤的补品哩！”
“仲少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女人家的把戏？”
跋锋寒拿衣袖擦了下脸上的污垢，失笑。
“若要我说，一张黑白交杂的脸都能看出变得英俊来，仲少果然是慧眼英雄。”
寇仲欣然接受这个称赞，以一种颇为滑稽的姿势，手脚并爬到徐子陵身边。
徐子陵仍是呆望着朝阳。不同于寇仲和徐子陵，这次和氏璧的改穴换脉给他的变化似是不大，起码没有那满身的污垢，却又似极大，整个人只好像雕琢过后的璞玉，光华内敛但又不容忽视。
寇仲就这么看着他呆望向朝阳的侧脸，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只觉得喉咙间干涩的要命，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只听到一声咕咚声响，清晰地落在他自己耳中，响如雷鸣。
似是被这声响惊动，徐子陵仍有些呆愣地转过视线。那双极黑的眼瞳中倒影出寇仲的模样，神色却是不若昔日的坦然，像是多了些什么，复杂的紧。
寇仲愣了愣，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放柔了语调，像是直觉会打破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
“子陵，你……你在看什么？”
徐子陵像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足足盯着寇仲看了半柱香时间，才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朝阳，轻轻舒出一口气。却没有回答寇仲的问题，只将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掌摊开，苦笑了下，愣愣看着掌心粉末状的东西扑簌簌落下，还有一块被什么力量拉扯变了形的黄金。
跋锋寒也凑了过来，瞅着徐子陵掌心的粉末出神，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不确定。
“这是……和氏璧！？”
“这感情好，我们小心点把粉末从小陵的手掌上刮下来，待会拿酒送入肚子作补身，说不定另有奇效~”
寇仲啧了啧舌头，一把把徐子陵的手捧起来，期间本着某些心思不着痕迹地逮着机会多摸了几下。
跋锋寒眉角一抽，刚要笑骂这家伙脸皮够厚，就见徐子陵似是倦极，眼睫微垂，身形晃了晃，歪倒下去。
寇仲的豪言壮语还在舌尖即要吐出，当下就被徐子陵这一歪倒吓得全部咽了回去。
一时间寇仲也不去想这情形上辈子发生过没有了，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停了下来，只慌忙地把那人搂进怀里，末了才又担心自己身上那股子味道熏了他，急火火地要找水，刚抱着人走出两步，又觉得应该先不管内伤外伤都用长生诀疗伤，赶忙就着手把长生真气往里输，输到一般恍然想起好像有谁说过某些情况不能用真气疗伤还是什么的，忙手忙脚乱地把真气撤出来，抱着徐子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间，那副已经被刻意遗忘许久的血淋淋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寇仲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抱着徐子陵的手臂也越发的紧了起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一遍一遍地念着子陵，偏偏脚下像是灌了铅，眼前也是一片迷蒙，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跋锋寒将徐子陵从他怀里拉了下来，探了探脉后吐出一口气，说了句没事，寇仲这才颓然坐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半，冷汗涔涔。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就近找了个小水潭清洗好自己的寇仲和跋锋寒都没有说话，寇仲还心有余悸地把被自己清洗好的徐子陵抱在怀里，视线一刻不离他面上。
他看不见自己的神情，跋锋寒却是看的清楚。
沉默半晌，跋锋寒叹了一口气。
“仲少，我之前就有一个问题，你……”
他顿了顿，心里有些别扭。跋锋寒对男女之事从不避讳，对于感情这种东西也是坦然直言，虽然没经历过男男之恋，却也听说过些许，按理说不应该有如今这样的复杂心理，可是不知怎么，看着徐子陵沉沉睡着时候越显清逸的面容，那接下来要问出口的话语，就显得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的难受。
“你与子陵……”
寇仲笑了起来。
“老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徐子陵的面颊上摩挲了下，唇角的笑意渐深，却是柔和了许多。
“我和子陵一直都在一起，对我来说，他是最重要的最特别的存在。老跋我们都当你是朋友，但是子陵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寇仲看着跋锋寒，这个大漠的雄鹰一样的男子，此刻眼中神色复杂，复杂到寇仲莫名有些危机感，只想着耳听不如眼见，一时冲动，就这么对着徐子陵俯下、身去。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表心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