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见鲁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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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芒毕露，过犹不及。”
老者已经走到了屋里，站在堂中唯一可算得上大件家具的红木桌子前，右手食指与中指并起勾住酒壶的把，一泓酒线稳稳落入杯中，斟够七分后动作潇洒自然地将酒线移向另一杯，未有一滴酒液洒在杯外。
小楼的第一层没有分割出房间，采用了四面厅的建筑形式，通过四面花棱窗，把后方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的婆娑柔篁，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红木家具浑厚无华，闲适自然。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梯阶，通往上层。
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写在木牌上，“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
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应当正是老者的手笔。
“若是三十年前，老夫定会欣赏你这样的脾气，年轻人嘛，有点锐气自是应当，怎可如迟暮老者般踟蹰不前。”
老者这么说着，将手中斟完的三杯酒一一推至徐子陵寇仲跋锋寒的身前，面上带着温和的让人望之便生亲近之意的笑容。
“三位小兄弟请坐下，尝尝老夫酿的六果液。”
寇仲和跋锋寒都看徐子陵，被同等待遇的伤残人士很淡定地道了声谢，手肘放在红木桌上，杯中酒香四溢的六果液化作一道酒线，稳稳落入徐子陵的口中。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只觉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无穷，更妙的是饮下之后，似有暖阳之气从腹中而出，虽无法对手上的伤口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却也令长生真气越发流畅浓厚起来。
徐子陵甚至没有称赞一句好酒，只略略眯了眼睛神情惬意而又悠然地品味着舌尖慢慢淡去的美味。
寇仲有些微不可见的失落，端起酒杯和跋锋寒同时一饮而尽。
老者暗暗点头，对这三个小子也看的顺眼了一点，哼，秀珣平日里恨自己恨得要命，怎么也不肯上山，现在不知道为了这三个小子里的哪一个居然上了我的居所。虽然见到女儿很开心，但是心里还是不爽的老父亲于是顺理成章地小心眼了。
不过现在看他们这么识货，心里对这三人的评价就从最初的负分平衡到了零分以上。只是这三人看起来都是年少英豪，要是按照三十年前他的喜好来看，那两个看起来野心大一点的比较好，但是如果按照现在的他来看，那个温和一点的好像又比较好，也不知道秀珣喜欢哪个多一点。
哎……老父亲的心你不要猜啊……
给寇仲和跋锋寒又斟了一杯酒，老者淡淡开口。
“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味道不错吧！”
寇仲由衷赞叹。
“老丈对酿酒真在行，而且颇具创意。”
并且，还很大方。
鲁妙子现在没说，寇仲确是知道，他实际上已是命不久矣，仍是凭着这六果液吊命。饶是如此，上辈子他和徐子陵两人不过是误入此处的两个飞马牧场名义上的小厨子，鲁妙子也依然是将这吊命的六果液拿出来赠给他两人喝。
其胸襟之宽广与思想之透彻，实在，非为一般人可与之媲美。
老人很明显对寇仲的称赞很是满意，而跋锋寒对六果液以实际行动表现出的喜爱，也很对他的胃口，现在还没有到大限的老人，仍保持着乐观的充满希望的生活方式，会为了生命中哪怕极其微小的变化而感到惊喜。
在这样好心情的延续下，鲁妙子柔声对徐子陵开口说。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徐子陵从善如流，递出双手，寇仲体贴配合，帮他把已经被血浸透的绑扎的布条揭下来。
老者的神情却是忽然一变，几乎失态地站起身，声音也从最初的温和变得有些冷厉。
“天魔劲！”
“不错，”
跋锋寒放下酒杯，左手不着痕迹地按在了断剑剑柄上，右手虚虚扣在红木桌上，目光定在老者的身上，浑身肌肉绷紧。这幅严阵以待的模样，丝毫不让人怀疑，若是老者有什么动作，他会在第一时间做出相应的反应。
“子陵的伤，是在竟陵与阴癸派的婠婠对战之时所受。”
老者摇了摇头，颓然坐下，神色已是恢复过来，只隐隐带有一丝无奈和后怕。
“秀珣实在胡闹，此去竟陵原是与阴癸派有关，哎……她应该与我商量的……”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者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徐子陵的手腕上。
“天魔劲并非寻常内家真气，若老夫未有看错，此伤实为天魔双斩所伤，若非你体内有一股奇特的真气与之抗衡，这双手只怕便是老夫，也无力回天。婠婠，天魔双斩，祝玉妍嫡传的弟子出世，只怕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次魔道之争又要再现江湖了。”
跋锋寒按在短剑剑柄上的手放松了些，右手拎着酒壶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慢悠悠地喝着，顺便听听这眼瞅着很有内幕的江湖中过去的事。
徐子陵应鲁妙子要求运起长生真气，然后就和寇仲两人围观老人表演各种变脸，抽空还没忍住好奇心恭敬开口问了。
“前辈必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可否赐示？”
老人嘴角牵出一丝骄傲的笑意，似若漫不经意地开口。
“即管宁道奇见到老夫，也要尊尊敬敬唤一声‘鲁老师’。唉！这又如何呢？最终还不是饮恨在那妖妇手中，一世英名就此丧尽。”
徐子陵和跋锋寒皆是眉头一皱，开始回忆江湖的前辈人物里有那个是姓鲁的。
寇仲明知故问。
“那妖妇究意是谁？”
老人腰板一挺，双眉上扬，锐目隐泛杀气，狠狠冷笑开口。
“她是你们口中阴癸妖女婠婠的师父，阴后祝玉妍！你们既然知晓阴癸派，想必也听过她的名字。哎！我生平做过两件后悔终生的事，其中之一就是爱上了这女人。想我鲁妙子自负平生，竟一错再错，造化弄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鲁妙子摇了摇头，双目中竟然隐隐有泪光浮现，一副不堪回首的唏嘘模样。他松开搭在徐子陵手腕上的手指，似是疲倦不堪地摆摆手。
“他留在这里，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若仍有兴趣，我还可对你们说些过去的事。哎！这些话已经憋在老夫心中三十年啦，秀珣也恨了我足足二十年，昔日红袖添香之时不知珍惜，到老来竟是没有一个可说说心里话的人。哎……”
那一声长叹，不知为何，就像是在寇仲的心里扎了根，盘旋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见鲁妙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