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断肠人听肠断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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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医生！”高扬急急的从病房里出来，“又烧起来了，又烧起来了！”
孙院长赶紧过去看，只见石楠满头大汗，脸色不正常的潮红，口里喘着粗气，似有大石压在胸口，憋闷难受。
孙圣安摸了摸石楠的额头，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摇头叹息，“病人情绪很不稳定，你们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做什么准备！你不是说可以治好的？不是很快就能醒过来的？还要做什么准备？！”黄乾润双眼血红，抓住孙圣安的衣领，目眦欲裂。
“冷静点，你冷静点！”孙圣安掰开黄乾润的双手，整整衣领，摇头，“我是说有治疗的突破口，可是她情绪这么不稳定，求生意识又弱，我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给她注射镇定剂和退烧针……她已经昏迷五天了，人的生理极限……”
“我不管，你一定要治好她！治不好她，我拆了你的医院！”
“你怎么不干脆杀了他？”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威严中透着浓烈的怒气。
黄乾润回头，半响叫了一声“爸！”
黄泽楷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脸色阴沉，盛怒空前。“没出息的东西！对长辈还有没有点礼貌？跟你孙伯伯道歉！”
黄乾润不出声，慢慢抬起头，对上黄泽楷凌厉的目光，“我要她活着，我要她好起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她！”
“混账！”黄泽楷狠狠的扬起了巴掌，却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好，我不管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倒要看看，你跟邢家怎么交待！看看他邢玉彬会不会饶了你！”黄泽楷顿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是她，还是败在她手里！
“邢玉彬？”黄乾润默念，“他怎么会知道？”
“岂止是他！”黄泽楷指着黄乾润一通痛骂，“现在北京城谁不知道你黄乾润，黄氏集团的总经理，未来的接班人，为了一个女人和成氏翻脸！为了一个女人置家族企业于不顾！置身家性命于不顾！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别人都是怎么评价她的，又是怎么评价你的！你不要脸，我黄家可丢不起这人！”
黄乾润只是不做声，默默低下头去。别人怎么说，他不在乎。可是黄泽楷也这样说，心中不免有些难过。他要的不过是她，不过是一段平凡的爱情！为什么就没人能理解他？没人能体谅他？哪怕是他最亲近的父亲，都不能！
黄泽楷看着他，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傻，傻到愚昧！
顿了顿，终是不忍心，“你应该知道，你若想她好过，就该收敛些……”算了，算了，如果他一定要这样执迷，一定要撞到头破血流才能吸取教训，就由他去吧！如今的黄氏，早已不是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石楠的胃口再大，有他在，还能护他周全！
黄乾润愕然的抬头，看到父亲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其中有惋惜，有愤怒，有不甘，有疼爱，甚至是宠溺！印象中父亲虽然总是很严肃，板着张脸不拘言笑，可真的很疼他。他想要什么，都由着他，即使是很过分的要求，他也会在板着脸说“不行”之后，默默为他办到，要不然也不会由着他去底层实习……只是关于他的感情，他一直过多干涉……
“爸，石楠她……”她一直昏迷不醒，你要我如何收敛？
“孙院长会照顾好她！”黄泽楷盯着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心里去，“如果孙院长都治不好她，那整个北京城就没有人能治好她！”
黄泽楷拍着他的肩膀，良久，“你守在这也没用，跟我回去，向你邢伯伯说清楚……”
“不！”黄乾润惊恐的后退一步，满脸悲戚，“我不要离开这，我要守在她身边！”
“你……”黄泽楷气结，刚刚平息的怒火，瞬间又燃烧起来。
“爸，石楠她昏迷五天了，能不能醒过来都是问题，你现在要我离开，我有心思做什么事？跟邢玉彬说清楚？你是要我现在就悔婚吗？”
黄泽楷无语，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语气决绝，神态坚定！罢了，罢了！他一直怕他走当年自己的路，所以百般约束，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走了自己的旧路！自己也曾在病床前苦苦守候一个月，等她醒来，任何人劝说，都无济于事！明明那样的恨着她，却还是希望她能醒过来，即使不能爱他，只要她活着，就好。然而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一个月后她醒来，得知那个人的死讯，丢下刚刚五岁的儿子，毅然决然的从医院顶楼跳下去！
黄泽楷摇头叹息，转身默默离开。走到拐角处，轻轻掷下句：“你好自为之！”渐渐消失。
黄乾润看着黄泽楷的背影一点一滴消失，心中一阵悲凉。爸，这辈子欠你太多，如果可以，我下辈子一定还！猛的转身看着琳琳，“你去还是我去？”
琳琳吓了一跳，转瞬明白过来：“我去！”顿了顿，终于说出心里的话：“我一直不喜欢你，觉得你胆小、懦弱，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甚至阴险、霸道……我曾一度质疑她喜欢你什么，从一开始就是她在付出，把所有的问题都扛下，你只用做你悠闲的大少爷……可是今天，我不那么看了……”
黄乾润苦笑，胆小、懦弱，黑白不分，是非不明，这不就是他吗？真实的他！“恰恰相反，我一直很喜欢你，她开心，你比她还开心；她难过，你比她还难过；她重情重义，你比她还重情重义；你总能分担她一半的快乐忧伤……为此，我一辈子感激你！”
琳琳看着他，他的眼神她看不懂，太深沉，太复杂！“虽然我不再讨厌你，但并不代表我赞成你和她在一起！虽然她爱你，但你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不如放了她，何苦这样折磨她呢？”傻子也看得出来，石楠今天会躺在这里，黄乾润对她做过什么！
黄乾润愕然，愣愣的看着琳琳转身，进入病房……
石楠的烧已退了大半，情绪也稳定多了，只是额上仍然冒着层层细汗。琳琳拿毛巾润湿了，一下一下，认真的给她擦拭。她的小脸莹白孱弱，仿佛一只干瘪的蝴蝶，呵口气都能吹跑了。
“石楠，你要快点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跟你计较……”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你了。你就是傻，别人对你有一分好，你必会对别人有十分好。那年你生病，大半夜的发起烧来，我把以前吃剩的退烧药给你，并给你倒了杯水。从此你视我为好姐妹，处处为我着想，其实我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后来我生病，你半夜翻窗出去给我买药，为此还把脚给扭了……自此，我明白，我的生命里永远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毕业后去工作，你放弃去总公司的机会，就是要和我一起，虽然没有总公司的待遇好，但你说，我们在一起，姐姐妹妹的，像有个家一样，这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第一次看到高扬，我就被他吸引，他成熟稳重又不失幽默开朗，难得的是还长了一副好皮囊。但是我怯懦，我知道公司里很多比我漂亮比我能干的女孩子喜欢他，我永远不敢走到他面前，只能远远的看着。于是你自告奋勇，声称一定要为我钓到这个金龟婿！”
“你就那么直直的走到他面前，堵在他的车前面，眉眼含笑，轻舞飞扬。然后你上车，车门关上之前，你冲我笑，眉毛高高的挑起，宣布你的胜利。我知道，你想办到的事，从来都能办到。于是我开始期待，期待你带给我他的消息，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喜欢吃什么样的食物，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你在一周之后就把我介绍给他，然后每次都带着我去和他约会，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可是，我渐渐的发现，他的眼中只有你，你笑了，他就笑；你不笑了，他就开始紧张。即使是你找了无数的借口，中途离开，只留下我们两个人，可他还是只惦记你，和我的话题永远只围着你……”
“我开始后悔，我避开了那么多敌人，却把最强劲的对手推到他面前……你没发现我那段时间都不怎么和你说话……我就是个坏女人，明明知道其实不关你的事，明明知道你其实是为了我……”
“后来……后来你和黄乾润在一起，我才悄悄松了口气。我去找高扬，主动地约他，可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拼命的工作，即使偶尔出来，也是一个劲儿的喝酒，眼底的落寞一览无余。我知道他是因为你！他需要时间去疗伤，所以我不闻不问，由着他去舔舐伤口。可是半年后，当他快要恢复过来的时候，你又拉着他，作为你感情的后盾！那时候真的恨你了！恨你的自私自利，他什么都为你着想，而你却从不顾虑他的感受！你天天想着黄乾润，夜夜噩梦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眼里的伤痛？我那时候最想做的就是让你开心，你开心了，他才会放心，我才会安心！所以我那段时间照顾你，你千万别谢我，我是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病床上的石楠眼皮微动，似有笑意从嘴角蔓延。
琳琳握着她的手，把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我知道他这么多年的付出，你不是没有感动过，你只是怕我伤心罢了。其实我早已下定决心要放弃高扬了，有些人再好，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不如趁早放手！只要能看到你和他幸福，我就会幸福！所以你赶紧醒过来吧，你们两个要好好在一起，当年爷爷也是这么嘱咐的……”
琳琳双手交握，紧紧的覆在石楠手上“你不用为我操心，我自然有我的归宿。我这么温婉沉静，不知道是多少男人心中的完美情人呢！其实我一点也不比你差，是不是？只是我没有你那么勇敢，做不到你那样的勇往直前……”
石楠眼角湿润，有泪水悄然滑过。
琳琳拿指腹去拭，温热的手指轻柔的拂过她的面庞，“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是如果有些人你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那就放手吧！如我一样！高扬也许不会让你动心，但他绝对不会让你伤心！被人爱，也是一种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断肠人听肠断声（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