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可鉴》奈我何

2、闯谷

　　那一年我正是如花的年纪，整天不知疲惫的满山乱蹿。我自小无父无母，是师傅抚养我长大，我的印象中只有师傅的慈爱和满山如火的山茶！我和师傅一直住在忘忧谷，我从未出谷，只跟着师傅学习各种草药和医术，谷中有很多小动物们因为受到我多次照料都成了我的朋友。我每天摆弄各种草药，倾听山涧铃咚泉水，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连心都是平静的。
　　师傅喜静，不愿外人打扰所以在谷外安设了各种机关和毒瘴。虽偶有前来谷外求师傅救治的各种人，但是忌惮谷外困难重重也未有人进来过。其实我不明白师傅为何对那些前来求医的人不闻不问，如此绝情。而在谷中对各种受伤的小动物却悉心照料。直到有一次一名男子抱着受伤过重的弟弟来寻师傅，任凭那男子承诺重金或是苦心哀求，师傅竟也不为所动。最后那男子眼睁睁看着弟弟重伤将死，而撕心裂肺大声破骂，最后不管不顾，妄图冲进谷来，却被谷外机关困住，性命堪忧。师傅还是如平常一样，不起半点波澜。我实在于心不忍劝师傅网开一面，甚至为此而和师傅吵架，师傅也没有退让半分，我不犹觉得师傅是铁石心肠的吧！我站在山坡上看着那男子不退不让，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哀求，最后在他奄奄一息时终于心软，出手相救。每次回想起那日，我都不经哀叹，这到底是缘是孽！
　　男子受伤不重，只不过被师傅的毒药所伤，我不禁在想，他的武功到底何等厉害，竟然逃过那一道道关卡。我拧了湿布为他擦拭，却见他面如冠玉，剑眉微蹙，高挺的鼻子下，紧闭的双唇，不犹得脸红心跳！也许就是那一眼我已经身不由己的陷下了吧！我迟疑之际，他却猛地惊起，抓住了我的手，眼里的狠厉，让我心脏一紧。“你是谁？”他狠声问道。“若何，我是谷医的徒弟！”“谷医答应救我弟弟了？我弟弟现在怎么样？”男子的眼中满是惊喜，看到我柳眉微蹙，才绝冒犯，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却看见我手腕红印而面色微窘道“在下冒犯姑娘了，我只是太过担心和高兴了！在下连膺，舍弟连卿，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我师父没有答应救你弟弟”我说话的时候憋见他失望的神色，又道“不过，我会救他！”“真的，若何姑娘！”他惊喜的拉住我的手，又觉失礼放下。“你弟弟伤的很重，不知如何伤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医好他的。”却见他一脸恨意委顿下去，脸上布满恨意却又变为伤痛，不甘。我见他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好留下汤药道“这药你先喝了”便离开了。
　　不知何人下手那么狠毒，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童，居然那么狠心，一刀致命，贯穿胸空，可是却因为连卿的心脏偏了半分，未至他毙命，却也命不久矣！我想这也是连膺为什么之生死于不顾硬闯忘忧谷的原因。虽然不答应连膺救他弟弟，却也是十分吃力，在昼夜不分三天之后，总算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期间师傅来过几次，为我添衣送水，其他的时间只是坐在一旁叹气。
　　当我迈出门槛的那一瞬，只见一席长衫，隐在山茶中，见我出门，便迎了过来！“他已经没事了，现在只需安心静养。”抬头明晃晃的太阳刺过来，眩晕的感觉袭来，我不由身形一晃，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俊美的五官，深邃的眼眸，微翘鼻子，性感的薄唇，刀削的下巴，棱角分明的轮廓。我不犹一震。耳根子居然烧了起来！“若何姑娘你没事吧！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公子，我不碍事，你进去看看他吧！”难掩心中慌乱，我只好落荒而逃。连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转身进屋。连卿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削瘦的肩膀更显清瘦了。他握起那只惨白的手贴在脸上，难掩心中澎湃而来的心酸。“弟弟，弟弟”他小声轻唤着，看着连卿的眼角留下泪来，更是心痛难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哥哥一直陪着你！”他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心境，他的母亲，那个温顺的女人，居然想要杀死他们！他一直以为，他的父母是相爱的，但是当他母亲发疯一样冲向弟弟的时候他才知道错了，当时母亲疯狂的表情始终映在脑海里，她说：“连城，当年你用篱儿要挟我，嫁你为妻，你杀我心爱之人，今天却连我的孩儿也不放过，我也要让你尝尝这丧子之痛。”说着就把刀插进了连卿的胸口，连卿一脸的惊吓，错愕，还有痛苦却没有挪动一步。他是不信的吧，一向疼他，爱他的娘亲居然要杀他。父亲受不了刺激，吐血而晕倒，母亲却疯了！连家一夜之间衰败。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父亲是深爱着母亲的，可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入谷已半月有余，连卿在若何的照顾下，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不过却再也不能练武，从前那张总是可爱俏皮的笑脸被伤心绝望爬满。他总是呆坐一整天，或者躲在屋里偷偷哭泣。连膺总是悄悄的望着，却不知如何安慰。他紧锁的眉揪着我的心，我只好想方设法，逗他们开心。连卿毕竟是小孩，在谷中我的朋友们的帮助下，渐渐明朗起来，有时候也会笑了，不过却还是怯生生的。他大部分时候抱着那只叫“白白”的小兔子，不禁让人觉得他也好像是一只兔子。我陪着连卿玩耍，连膺就在一旁看着，那么和谐幸福的画面好像以后未有过了吧！
　　月明星稀，连卿在一旁睡着了，连膺拉着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是填的满满的暖意。“若何！”他轻轻唤我“你愿意与我一同出谷去么？”我心里一惊，不知怎么回答，我从小在谷里长大，从没想过出去，师傅说外面的时界都是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就算我要出去，师傅是不许的吧。连膺看出我的为难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是我有不得不办的事情，你愿意陪着我么？”他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我直觉天旋地转，陷进他眼里的星光里。“好！我陪你！但是我得先和师傅说一声。”
　　当我在师傅面前欲言又止的时候，师傅却发话了。“我知道，你要走了，是么？这段时间来我看着你的变化就知道你快离开我了。”“师傅！徒儿不孝！”我心里陡的一悲，跪了下去。“罢了！你已长大，该有自己的路了，只是外面的世界险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师傅，徒儿知道，徒儿在这谢过你老人家的养育之恩了！”。那晚我和师傅难得的聊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师傅深爱的人就葬在这忘忧谷，师傅费尽心力却救不活她从而发誓永不救人！而让我惊讶的是那名女子居然是我的生生母亲。我临走那天师傅带我去拜祭了她，墓碑上什么都没有写，师傅连她的姓名都没告诉我，我总有太多的疑问却也抵不过师傅的守口如瓶。连卿不想离开忘忧谷，我只得将他拖给了师傅。我们离开的那天，阴云密布，却恰是应了我的心情。但是想到能和连膺在一起，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又忍不住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