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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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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夜色很好,秦峰处理完军中之事,酒瘾就上来了,于是便领着葫芦去找欧阳平喝酒,到了柴房门口伸手拍了怕:“欧阳,出来喝酒。”
无人回答,他略一用力门就应声而开,屋子里只有成堆成堆的的干柴,并不见那少年的身影,角落里的床榻也叠的整齐,不见有人睡过的样子。
人呢?
营中的规定到了晚间是不得随意乱走的,更不得无故不归,违者斩。
少年去了哪里?难道还在王府?一同被抓的牛志安早就归来,他怎么还滞留王府?又有人为难?
秦峰浓眉轻皱,渐渐觉得不安起来,心想着,明天抽个空得到王府去打探打探。
欧阳平涨红着脸,赵轩却差些失笑。
这个少年总会做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搞得他啼笑皆非。
他跨上一步,欧阳平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谁知,脚下踏空,身子一歪向后倒去,嘴里还没尖叫出声,腰上已被一把环住,一时间,两人离的极近,呼吸相间,心跳相闻,瞬间,欧阳平的脸更红,她轻轻挣扎了下,低声道:“谢谢。”
赵轩皱皱眉,责备道:“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欧阳平翻翻白眼,赌气的说了句:“冻死算了,反正迟早被你杀死。阿嚏,阿嚏!”
不识好歹的家伙,握住腰肢的手狠狠一捏,少年啊的一声惨叫,苦着脸说道:“殿下,您行行好,饶了小的,小的身无二两肉可禁不起您这样捏。”
赵轩动作优雅的缓缓脱下外衣披在少年身上,淡淡的道:“既知道身子弱,就不要到处乱跑,下次再这样误打误撞的,丢了小命本王可不负责。”他说的是事实,这王府看似无什么人,实则戒备森严,赵洵为保护他安全,特意从京里抽调了一支禁卫军过来,加上他自己的亲卫、影卫,一大帮人,这个别院实则比之皇宫大内都要森严,今天要不是突然来了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搅局,夜和暗等一班侍卫追查而去,欧阳平是不可能如此轻易走进梅林的。
肩上的衣服暖暖的围拢过来,将她裹在中间,还带着他的体温和香气,欧阳平心里一阵感动,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揉揉鼻子转开头,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最难消受美人恩,欧阳平,你可不能被这些小恩小惠给收买了,收了银子,赶快走人才对。
“走吧”。随手牵起她的手,握入掌心的手掌小巧柔软,亦如山上时的回忆,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什么?”
赵轩回眸一笑,刹那间冰雪消融,繁花似锦,晃的人眼花缭乱:“不是饿了吗?带你去吃东西。”
“。。。啊。。。啊。。。那个。。。这个。。。王爷。。。”
“哪来那么多废话。”他轻笑着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拉上发傻的欧阳平走出梅林。
咔嚓,又有一根树枝被踩断,欧阳平经过时,嘟囔了句:“这树上的鸟也忒胖了些,得饿他几天才好!”
赵轩随口应了句:“好,三天。”
砰。。。身后传来身体落地的声音,夜趴在地上抹着眼泪想:“我得罪谁啦得罪谁啦。。。无缘无故被饿三天,老天啊,殿下这是中邪了吗?尽然会答应那小子!”
三天后,夜扶墙而出,一入厨房就来了个饿虎扑食,边抹泪边啃馒头边哀嚎:“这是报复啊,是报复啊,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暗同情的递过一碗汤:“就算是报复你又能咋样,那小子是殿下身边红人,你得罪得起?”
夜咕咚咕咚仰脖子喝完汤,又咔嚓咔嚓啃了五个馒头,才长长吐出口气,打着饱嗝狠狠道:“老子不管他是谁,害老子饿了三天,这仇必定要报,否则,老子就不姓蒋。”
暗看着他像在看个傻瓜,无限怜惜的说道:“你傻了吗?殿下早就赐了俺俩姓名,你早就不姓蒋了,唉,傻孩子。”
夜愣住,半响,拿起个馒头又是一阵猛啃,影的声音飘飘悠悠从房顶上传来:“那小子往厨房来了。”
啊!
暗拍拍他肩说了句:“报仇的时候到了,兄弟,我看好你哦!”嗖的一声人已消失。
夜楞了一阵,耳边听到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还有那不成调的小曲,他心中哀号,哦,老天,来道雷劈了我吧,身子一转,脚一点,人已从另一个窗户飘了出去。
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影阴森森的声音传入耳来:“果然是英。。。雄。。。啊。。。能屈能伸。。。啊啊啊!”
夜脑血往上冲,终于还是没忍住,怒吼一声:“滚!”声音在王府上空响彻云霄。
已走到厨房门口的欧阳平愣了愣,一只脚跨在门栏上一时不知是否该进去。
看着独自一人进殿的李季,赵洵不自觉皱紧眉头:“还是不肯回来吗?”
李季恭敬跪拜:“回禀皇上,晋王殿下说辽国蠢蠢欲动,此时调回主帅恐会乱军心,故命奴才现行回京复命。”
“辽国,哼!”赵洵起身踱了几步,脸色更沉了几分:“边关战时再紧张也不需要他堂堂一个王爷驻守,朝中人才济济,朕可以指派大臣去接替,他这样分明就是抗旨。”啪,手上的折子重重摔在桌上:“来人,拟旨。”
内侍应声而出。
“传旨晋王赵轩择日。。。”他忽然顿住。
执笔的太监不敢问,等在那里,李季跪在地上也不敢说话。
半响,赵洵长长吐出一口气,问道:“他还好吗?”满满的全是关切之情。
李季知道他问是谁,忙回答:“回禀皇上,晋王殿下瘦了些,不过气色不错,奴才和白汝庆太医谈过,太医说,晋王曾受过极重的内伤还身中剧毒,不过现在都已好了,毒也已解。”
“白太医还说。。。”故意顿了顿。
赵洵不耐的回身问道:“他还说什么?”
李季这人在赵洵还是熙王的时候就开始斥候他,几十年下来,对赵洵的脾气也算熟知一二,他知道赵洵是极其在乎赵轩的,对这个侄子的感情那是相当的复杂,这次赵轩抗旨不归,他虽愤怒,但也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上次失踪,朝野皆惊,赵洵急的茶饭不思,白发都多了许多,这次特地命他带来大量珍贵药材赴开平,主要还是关心赵轩的身体,回不回来那是其次,既然如此,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这对叔侄,于是,他继续说道:“白太医说,晋王殿下需静养,如若可以,暂时还是不要长途奔波为宜!”
果然,赵洵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沉吟了会,终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在那边静养吧,李季,找人再送些药材过去,朕记得年前关外进攻过一支千年人参,将拿东西也带上吧。另,传旨开平县太守李光地、守将秦峰,务必全力保护晋王安全,不得有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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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轩有洁癖。
非出自莫大厨亲手烹饪的食物不吃,非出自京城国色天香楼的衣物不穿,除随身亲侍外,其余人不得靠近一丈内,所睡床榻被褥必一天一换,衣物上除龙延香不得有其他异味。有次,赵彻来找赵轩,恰其不在,他随手便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后,等赵轩回来后,便命人将那些动过的事物一律烧掉。
赵彻事后得知脸都气绿了。
连对自家兄弟都如此,何况他人。
他的洁癖是真真出了名的,可也无人敢异议,那样的出身,有些小洁癖,在世人眼里也便成了理所当然。
厨房。
欧阳平说王府的菜肴荤少素多,不好吃,非要自己动手做,硬拉着赵轩来了厨房。
莫安听到消息慌的衣服都未穿好就赶来,一进门却看到他敬爱的神仙似的王爷正背负着手饶有兴趣的站在灶台边看一小子在炒菜,满屋子的油烟味。
我的爷啊,你咋来这地方了?莫安心肝都抖了抖,忙赔着笑冲进去:“殿下,您像吃些什么,吩咐一声便可,小人这就动手,这里肮脏。”
赵轩淡淡看了他一眼:“无妨。”
莫安满脸的肥肉开始抖动,抹汗干笑道:“殿下,殿下,这里怎么是您呆的地方,小人做完了给您送过去,您还是回避一下吧,您看油烟味这般重,污了您的衣裳。”他边拿袖子扇风帮赵轩驱赶油烟边怒喝那小子:“喂喂,那个啥,滚开,这里岂是你能来的,走走。”
欧阳平斜睨了一眼,还真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低头继续低头炒菜,唇边挂着抹不怀好意的笑:“盐拿一下,对对,就是那个。”赵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捏起个罐子,回问道:“是这个吗?”
“恩,对。”她接过递来的罐子,目光扫过那白质的手,心里轻骂:妈的,连手都比本姑娘好看,没天理啊没天理,你们把他当宝,本姑娘偏要让他粘些烟尘味:“殿下,那个,对,那个葱拿些过来。”
赵轩转身从案板上捏起一根葱,欧阳平直呼:“多些,多些。”
如玉的手指优雅的又捏了几根,抬眸问道:“够了吗?”
“恩好,拿过来吧。”
赵轩递了过去。
莫安瞧得眼都直了,什么状况?用力擦擦眼睛,没错,没做梦,怎么会有这种事?王爷在厨房给个丑八怪打杂。。。
我的老天爷啊,来到雷劈醒我吧,我那神仙似的殿下是中邪了吗?
赵轩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莫安,你退下吧。”
“。。。殿下。。。”
“退下吧。”
莫安抽着面皮磕头跪安,倒退出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梦游似的回房间。
王府厨房自然是样样齐备,除了菜,欧阳平竟然还找到了酒。
于是,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酒菜已端上桌子。
“尝尝”欧阳平催促。
虽只是两个粗菜,经欧阳平的手烹调出来却很是香气扑鼻。
也不是第一次尝她的手艺,在山里时,欧阳平隔三差五的也会下厨做饭,她的手艺很不错,比莫安并不逊色。赵轩优雅的夹了一些放入口中,吃来有点酸酸的,很是爽口,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欧阳平拿着个大馒头胡乱往嘴里塞东西,含含糊糊的回答:“很好吃吧,我给它取名晓风残月。”
“晓风残月?”赵轩不解的重复。
“杨柳岸,晓风残月!”
怎么看都不太搭的名字,不过。。。他还是点头:“。。。不错的名字。”
欧阳平哈哈大笑道:“其实就是酸豇豆,殿下从没吃过吗?哦,我忘记了,您可是高贵的王爷殿下。”
赵轩哼了一声,淡然的道:“王爷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不知道的东西,就会有不明白的道理,就会有得不到事物,就会有喜怒哀乐、伤心失落,欧阳平笑声渐渐低下去。
赵轩随意的又夹起另一个菜尝了一下,点头道:“恩,不错,有淡淡酒香。”
欧阳平点头道:“恩恩,我加了一点点酒在里面,这样鸡蛋吃起来就会更顺滑可口。”
“那这又叫什么名字?”他倒要看看,少年能胡扯到什么地步。
果然,欧阳平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含糊答道:“三元及第。”
“三元及第?”
“是啊,小人我用了三个鸡蛋,就叫三元及第。”
赵轩无语惊讶于她的不知所云。
欧阳平继续念叨:“如果四个鸡蛋就叫四喜临门,五个鸡蛋,就叫五福齐全。”
扑哧,他失笑,欧阳平也笑得欢快!
仿佛又回到了山中的岁月,清苦却快乐!
“来干一杯,”欧阳平举起酒杯,“庆祝我们的重逢”。一仰脖子将酒喝干,眉眼带笑的说道:“殿下,说实话,这段时间还真有些想你!”
赵轩端着酒杯微眯起眼,烛火摇曳中,对面的少年机灵生动,想到几日前救他的那会儿,体无完肤、眼神涣散,如果再晚一刻,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此时想来,尽然有些后怕。
欧阳平又倒了杯酒,高高举起:“这杯,谢您救了我,我以为这次倒大霉了,铁定要被那狗屁郡主折磨死,最惨的尽然还是被饿死的,饿死鬼可是很难看的,我不愿意做。”咕咚一声喝光,脑中灵光一闪,此时不讨钱更待何时?“那个。。。王爷殿下。。。为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小人我愿意少收三百两,如此,您便只欠我三千两金子啊,殿下。。。那个。。。金子何时。。能结算下?”
赵轩目光扫来,她抖了抖“结算”二字就只能吞下肚去。
现在,果然欠债的才是大爷!可叹,可叹。她摇着头,又为自己到了一杯,借酒壮胆:“那个。。。下次还也没事,没事,只要记得,半年后我退役时您将银子、不是金子付清就行,利息,呵呵,咱两这般熟就不收了,我可还指望着这钱回家娶老婆呢。”
“退役?”手中的杯子端了半响,他最终还是嫌恶的放下,掏出块丝巾擦了擦手随手扔在地上。
欧阳平将桌上的菜肴风卷残云统统吃下肚,摸摸肚子,舒坦的叹了口气,呵呵,吃饱真好,她满意的笑着回答,声音也高了几分:“恩,小人就是秦将军麾下伙食班三等兵欧阳平是也。”
“这就是你所谓的君府?”
“君府?”忽然想起,那日下山分离时诓骗他的话,有些尴尬,还好她脸皮厚,马上咧嘴笑开,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君和军不是差不了多少嘛,您想,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不就在为皇上陛下干活吗,呵呵,一样的一样的,再则了,那个,小人私自出营可是死罪啊,为了不拖累您,只得狠心诓骗,您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难过。。。当然,若早知道您就是晋王殿下,小人我还不紧跟屁股后面伺候,至于那个金子,也可以打个折算。”
真是句句不离钱。。。赵轩扶额,这小子不但喜欢胡说八道,还爱财如命,真真是个市井小民,他轻叹:“欧阳平,你,还真是嗜钱如命啊,在你心里,就没有别的什么更重要的?”
欧阳平暗自翻白眼,废话,你不爱钱,我嗜钱如命,等你没钱没饭吃没衣穿没房住什么都没有时,看你还敢这样说,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掐媚的说道:“当然,当然,在小人心中,殿下您绝对比银子重要。”
赵轩嘴角抽了抽,完全无视她的掐媚,轻声斥责:“油嘴滑舌,就不能好好说话!”
“是,是,是,小人油嘴,呵呵,您看,您都如此嫌恶我了,小人的伤也全好了,明天就遣我回营吧,罚我多都砍柴、多喂马,让我没工夫胡说八道。。。您看如何?”欧阳平乘机说出了要说的话,这里养伤虽然好吃好住,终究不如在营里自在,何况。。。秦峰。。。
回营?
欧阳平养伤时,早已有一卷关于她的卷宗送到赵轩手上,短短几十字,已写清少年的身世:
欧阳平,男,19,浏阳人士,家极贫,一母一弟,开平守军伙房服役,三载半。
赵轩起身走到门边,门外,夜色已经很深,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此时此景让他想起第一次毒发的那个夜晚,山洞中极冷极饿,少年抱着他将自己的血喂给他喝,醒来时看到这一幕,他实在是无比震惊的。
“不用了。”
“啊?什么?”欧阳平没有听明白。
那清越似水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再回营了,你既还有兵役在身,留在本王身边服役也是一样。”对于这个少年,赵轩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嫌恶她的油嘴滑舌、胆小爱财,可又掺杂着其他的一些东西,或许应该是感激,还有一丝淡淡的类似亲人的感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不是木头,几次的舍命相救以及三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同,更何况,他的体内还流着她的血,再次相逢,他总觉得自己有一份责任,应该好好照顾她,于是想着就把少年留在身边吧,免得到处闯祸,等回了京给安排个小官职,也好让她从此不再无所依靠,不再颠沛流离。
欧阳平哪里知道他的那许多想法,她只瞪大眼高叫:“不回去可是犯了军法啊,是要被砍头的。”
“军法?你违背的还少吗?”他轻哼,当日在山中数月早已犯下杀头之罪,她是怎样全身而退的?脑中忽然闪过欧阳平刚清醒时的喊声“秦大哥”,眸色忽然深了几分:“哼,在本王身边一样也是服役,从明日起,你留在府里便是。”
“啥?”欧阳平大呼,手中馒头差点掉落:“这里,在这里服役?”
赵轩微点头。
“不行。”她断然拒绝,让人留在这里半年?杀了她比较痛快。
赵轩眉轻扬,眸色又冷半分:“有何不可?”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是一个兵,自然要回到军营,怎可在此。”
“本王的话便是军法。”他淡淡的回了句,欧阳平则愣住,抬眼向他,见那人背对着她又开始放空发呆,心中开始哀嚎,可不是嘛,那是权倾天下的晋王,现而今开平城最大的统帅,军纪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完了完了,若真被强留下。。。
不行,她要回去,回去吃打卤面睡柴房,欧阳哦心思急转,狠狠咬了口手中的馒头。
“吃完就回房早些休息吧。”他不知何时又走到了欧阳平面前,伸手摸摸少年的头,皱眉道:“小绿没给你准备洗澡水吗?明天若再这般脏,便命人直接扔你进池塘。”话毕优雅的转身往外走去,欧阳平忙一把拉住他衣襟,赵轩回头看了眼:“怎么,还有事?”
欧阳平急的满头是汗,摇摇头,又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最后苦笑道:“我快疯了,是这样,小白。。。不对,是王爷殿下,小人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可是,小人习惯了军营,那里有我的朋友,而且,而且,我在这里能干些啥呢?只会给惹麻烦。”
赵轩不屑的拂袖甩开她手:“朋友?是秦峰?还是那个你舍命相救的牛志安?”
欧阳平一愣,脸一下涨红,乱挥着手急急道:“不是,不是,秦将军怎会和我做朋友,我只是,只是过惯了苦日子,在这里浑身不自在。”
“是吗?”尾音拖的长长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好小白,好王爷,好殿下,好美人。。。”
“什么?”赵轩脸都绿了,阴云密布,凛冽杀气扑面而来,他平生最最恨人赞他美貌,欧阳平吓的一哆嗦,尽然忘了要说些什么,片刻后才颤悠悠的道:“我。。我要回去。”气势弱了许多。
“不行。”赵轩早已恼怒不已,拂袖转身就要离开,欧阳平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白,我想回去。”
那边就那么好?哭爹喊娘的要回去,还是因为那边有牵挂的人?
牵挂?
如墨双眸阴云密布,转身想质问,却看见,灯火摇曳下,少年脸上的疤痕微微泛着红光,这疤痕注定将跟着她一辈子了吧。他忽然想起山中的日子,被熊抓伤的欧阳平挣扎在生和死的边缘。
半响,修长的手指缓缓伸过来,划过那道疤痕,轻轻问道:“还会疼吗?”
少年摇头,满眼的祈求。
从来没人敢违逆他的意思,只有这个少年,屡次拂逆他的好意。
但或许。。。或许外面才是适合她的地方吧。
“非要回营?”
“恩”。欧阳平含混的回答,用力点点头。
赵轩不再看她,转身走出门,淡淡地留下一句话:“明日一早就滚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