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乱 章节碎片》K通缉犯

3、《囚禁》

　　在无法靠太阳升降来计算的日子里，九椋不确定自己到底在这个类似地下室的囚室里面呆了多久，算上自己半失去意识的时间的话——
　　舔舔唇边干涸的血迹，干裂嘴角引起的一阵抽痛短暂帮助他恢复了清醒，还有到现在为止保持的很好的幽默感。

　　“咳——你叫人总是那么粗鲁吗？咳、咳——还是温柔点好……”九椋想把注意力放在清晰被额头流下鲜血模糊视线上。而不是被强行挤出太多空气的胸口传来的痛感。
　　要感谢这疯子在自己胸口的那一下吗？等他确定不会落下什么咳嗽的病根再感谢吧。

　　地点没有变化，背后，墙还是潮湿泛着阴冷。
　　九椋的姿势也没有变化，手腕被镣铐磨的快没感觉了，仍旧被订在墙壁的左肩也快变成这囚室的装饰了。
　　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也算是不错吧……咽下喉口一股欲咳的甜，九椋这样自嘲着。
　　还有一样没变的关键是，对面那疯子也还在。

　　凯斯宾刚刚一通挥鞭，苍白的肌肤上透出一种病态般的红晕。隐约还有一些细密汗珠出现在分外刺眼的金发边。
　　在跳跃的火光里。

　　九股鞭的鞭梢，绑带着条状的金属硬佩，方才正好有一块狠狠的撞击在九椋的胸口。也在恰当的时候将他从半昏迷里叫醒。可惜九椋胸口二十公分长深可见骨的伤口证明了整个过程并不温柔。

　　“九椋，可能你不知道。我讨厌重复一个问题很多次——”凯斯宾慢慢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同时也放缓了微喘的气息。“更讨厌你嬉皮笑脸的样子……”凯斯宾的精神似乎得到了片刻安抚。
　　用着轻柔口吻说话，一如九椋刚刚对他的建议。

　　凯斯宾拿出一封艳蓝的小笺，从九椋随身衣物里搜出来的小纸片，深蓝的墨水奇异地显得清晰分明。在诡异花纹的边衬下。刺眼的很。
　　琥珀色的眼眸因为抗拒这样的颜色组合而眯起。
　　“有务洽谈，侯——雷维……九椋，你和那男人做些什么生意呢？”看起来适合亲吻羞涩少女的唇角向上勾起，可惜那弧度怎么看都不似一个笑容。“博伊斯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吧……”
　　小小信笺在掌心捏揉成一团，被嫌恶丢开——骨碌滚了一下便停在桌面中央。

　　一时间，囚室里寂静起来。只有九椋稍重的呼吸在回响。
　　凯斯宾伸手将纸团抓回手里。“继续打。”冷淡地讨论天气那样，对守在边上的手下发出命令。
　　于是，鞭子破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而在这段时间内，凯斯宾将那团蓝色的信笺重新展开，仔细的铺碾平整。从那诡异的花纹开始，稍显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压过那深蓝的签名。顺着墨迹慢慢地、慢慢地将褶皱拂平。
　　关节用力发白中还夹杂着九椋偶尔溢出的一两声闷哼。

　　怀着一种完成仪式似的专注，凯斯宾把那张信笺铺平。对鞭子持续抽响声有点屏除在思想外，楞楞面对桌面。

　　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九椋这样以为。持鞭行刑的人也这样以为。
　　以为凯斯宾放弃问所谓的问题，一如之前那些“装饰品”。在完成了制作过程变毫无用处了。

　　如果说这回确实到了极限，自己或许等不到任何一只来“接”自己了呢。九椋用仅存的意识审视现下的情况。
　　逃走？
　　——至少也要等这拿鞭子的家伙停下吧。
　　他苦笑一下，咬牙受下再一波落在脖子边的火辣痛感。

　　“够了！”就在众人以为凯斯宾完全陷入他个人思绪的时候，他出声了。手指在蓝色纸片边左面上跳跃敲击了一个轮回，抬起右手摊向身边。
　　训练有条理的随从立刻捧奉上一个银紫色的掌心炉。

　　“把我们的客人弄过来。”根本没有抬眼看他，凯斯宾夹起纸片，一个隐晦的亮点很快从一角燃烧起来。指间的小小火焰被投入翻开的掌心炉内。
　　掌心炉里原本就铺设好的香料炙熏冒出浅淡的烟雾，从闪烁银紫色炉盖那黑洞洞的小孔里，妖娆扭转着形体，飘忽往上。
　　越来越淡扩散开来的最后那几秒里，极力的扭曲变化着。

　　凯斯宾深深呼吸。
　　“砰”一声，九椋被推搡到桌边，先是受伤的左边身体撞在坚实的桌角。还来不及呼痛，紧接着便被人反制着双手面压在桌面。右臂在左臂上——

　　感谢众神——
　　九椋因为左肩被强制扭转而好一阵龇牙咧嘴，感谢众神，他现在确定那左边身体还是属于他的。因为还有痛感——

　　“你身上有种味道。”凯斯宾将香炉放在靠近九椋头部的桌面，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好象玩笑的话。“很臭的味道——”半撑于桌面的他，用私语的音量这样说道。

　　被强迫半跪姿态的九椋嗤笑着回答：“被拷问的这方明显也很费体力，会出汗……”

　　“我不是说那个！”捶击桌面打断九椋胡诌，凯斯宾低下头，轻柔靠近九椋耳边。语调里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
　　“你的血有种很臭的味道——叫我觉得恶心！”

　　九椋转动眼珠扫了眼好象恶作剧成功孩子的男人，默不作声。对待胡闹小孩子的另一个好办法，就是无视他们。九椋这样做了。哪怕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凯斯宾并不是无害的孩子，即使他们的思维某种程度上那么相象。

　　“不嬉皮笑脸了吗？呵呵……”凯斯宾将香炉再一次推近了一点，“喜欢吗——这种味道，会让你很清醒——而且，还能去掉你身上的臭味！”柔软的金发松松地晃动，低下头。微启的唇颊，深深的吸气。浅白烟雾被从上升的轨迹里生生拉离，挣扎着被吞噬。
　　凯斯宾没有抬头，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含在口中的烟雾喷吐在九椋的面颊。

　　白蒙蒙一片……
　　一瞬间，盖住九椋的视线——
　　仅仅在一瞬间……

　　凯斯宾坐回自己的位子，似乎之前的动作和话语全然没有意义。向钳制住九椋的人使了个眼色。
　　以九椋无法自己完成的角度，他右手臂被从身后拽了出来，死死压在桌上，越过那个掌心炉。伸直着——
　　“其实，我并不喜欢看到流血……尤其是你这样叫我恶心的血味。”清秀的面孔诚恳地微笑着，“也为了避免到处都被沾染上这股味道——”手肘撑在桌面，食指指节轻靠在下唇。
　　九椋看到狞笑在那张孩子脸庞上绽开——紧随而来的是右手无名指处的剧痛。

　　“啊——！！”根本来不及听到什么暧昧的折断声，九椋右手无名指大幅度往他的右手背贴近。那可不是什么折断指甲，而是被硬生生折断一根手指。
　　他想咒骂，但是已经说不出话开，要不是背后还有人制住，恐怕突如其来的痛会让他的身体弹起。

　　剧烈颤动的桌另一边，凯斯宾一刻不错过九椋脸上的表情。那一瞬间缩小的瞳孔、颈项紧绷的肌肤下的血管、痛苦过划下的汗水——还有九椋难得的叫声。
　　都很好——
　　是的，都那么的叫人奋亢！这足以叫凯斯宾原谅他发出的叫他讨厌的气息。

　　“九椋，我想我并没有那么急着要你回答。”凯斯宾好脾气告诉他。而九椋则将“变态”和更多咒骂的词汇咬碎咀嚼在齿间。
　　不要刺激他，刺激一个变态是不明智的！
　　九椋这样反复告诉自己——

　　凯斯宾微微一笑，或许他没有发现这个笑容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狰狞。“那么我们继续吧，首先，那里看起来不够整齐啊。”琥珀色的眼光淡然扫向不自然反向弯曲的无名指。

　　刚刚动手的手下心领神会的点头。

　　“啊啊啊————……”抵住桌面的身体一阵颤抖，慢慢的安静下来，剧烈喘息着。
　　妈的！他一定要这变态好看！
　　九椋吃力的恨恨想到，以此来防止自己再一次的晕眩，事实是，明明是比刚刚更剧烈的痛苦。却莫名的更加持续清醒贯彻在他的感官……因为那香吗？
　　还是其他？

　　被折断变形的无名指再一次被强行折回先前的样子，假装成完好时候样子。
　　只是假装——九椋清楚知道，这变态是想扼杀自己的行动，至少是逃走的意图。
　　难道他想将自己右手手指全部折断吗？
　　众神保佑——

　　保佑这家伙不知道自己是惯用双手的，九椋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有心情开玩笑。
　　哈，真是厉害啊——

　　粗重的喘息着，九椋想着一切可以让他分散注意里的事情。如果不能痛快的昏过去——

　　“接下来，我们从小指开始如何？”凯斯宾松开轻咬着的食指关节，眼中满满的跃跃欲试。
　　“在你考虑怎么回答我的时间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