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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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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班卡家的小鱼很可爱吧。”博伊斯在酒馆上层那个特别为三A层保留的房间之一里,置身在错差着各种各样兰色装饰的房间里。
多来这里几次的话会不会瞎掉?对此博伊斯很是怀疑。
现在他坐的这把足够把他大半身体深深陷进去的软椅正面对着挂着一整幅挂毯的墙壁。
充满了迥异于雷维一贯使用的奢华装饰品的精致的特点,这幅挂毯运用了三种不同深浅的蓝色
的并置排列,在挂毯边的地方反而用了一些对比色,在对比中充分显示各种色彩的个性。
半粗优质毛纱织成,密集的绒头在平整的毯面上用粗犷纯朴的手法体现出游牧民族的特别风情。
这样的东西在废嚣和废嚣周遍都不常见——博伊斯暗忖雷维在上面花了多少钱,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某人的影响下,他也开始变的习惯用价值来衡量事物的存在了。
“确实很可爱,我接手了——包括班卡家族那份。”雷维想到透过那深红色液体看到的可爱表情,他喜欢有野心的乖孩子。
何况——
看一眼博伊斯,何况那小可爱的野心还向着那么有意思的方向发展。
“凭什么?我努力大半年你一来就拣现成的?”
班卡的执念从来就没有隐瞒过,虽说博伊斯自信那不会对自己存在什么危害,不然班卡在他表露出意图的第一时间就会变成冷的尸体。可——现在博伊斯知道他正在把依然保持那“可笑”可能的班卡交到雷维手上。
象刚刚雷维看他一样,博伊斯深深注视了雷维一会儿。
心照不宣吗?
从林之彼端的A层出现两个血族开始。这种同族间天性的防备和排斥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现成的?”雷维对某人的说法嗤之以鼻,“如果这就是你指的最后的‘完成品’,未免效率实在低的可怜吧。”随手在桌上果盆里拣了个造型工整的苹果丢给博伊斯。“按照我们的分工,也是到移交给我的时候了,‘导师’。”
和雷维一样不涉足情报那部分的管理一样(表面上),博伊斯同样不插手被划分在商业经营圈内的事项。
“只要‘公爵’不觉得麻烦。”好象举杯示意那样,博伊斯用手里的苹果权当美酒向雷维举了举。“先说好了,‘影子’归我了。”
“你要?”雷维转身面对博伊斯,很快又将视线移开。“等我教育过之后,随便你想怎么‘疼’他都可以。”
“我已经在同情那可怜的小凯宾斯了,仅仅试图革新就招来那么多的‘疼爱’。”操着一贯玩世不恭的口吻,博伊斯虚假地为凯宾斯祈祷着。
一定要在雷维手里存活到自己接受啊。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某人这次的反映尤为激烈。“革新?你认为凯宾斯的作为仅仅是一次组织里的制度变革吗?”
“难道不是?”博伊斯淡然反问。他当然清楚凯宾斯的行动过于激烈而终于踩到了雷维的底线。更不要说“影子”一系列的动作影响到了雷维和自己的利益层面。
雷维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法拉恩信徒,利益至上的家伙——
雷维走到那幅覆盖了整面墙壁的挂毯前,手指抚摩在那立体错落着色彩的绒面上。“这种极富游牧民族的挂毯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游牧者们制造的,虽然那是在草原上民族们的骄傲产物。”
博伊斯对于雷维这样突然之间就把话题扯开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他总会回到原来的话题上的不是吗,真要矫正他,雷维不知道之后要再用些什么奇怪的说辞来解释呢。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雷维一个人的声音——和博伊斯啃苹果的响动——
“这样细密繁琐的花样需要很细致的编穿,而且只有五六岁的女孩那幼细的手指才能胜任这项任务。往往她们的力气根本不能将挂毯托起来,悬挂也不利于穿色线——博伊斯,你知道在浪冈山郡那种寒冷的地方——她们是怎么做的吗?”
抚摩在挂毯上的动作轻柔地好象在触碰朝露精灵的翅膀,小心翼翼的沿着那兰色花枝伸展走向移动着。
“她们会在地上挖一个坑,比她们的人还要深。然后,将毯子铺在坑上,孩子们在那里面将毯子一点一点编织完成……”
雷维转过身,从博伊斯身边走过,径自从某人手上拿过那啃了一半的苹果,丢在角落的废物筐里。
“你猜猜这挂毯在拍卖会上能叫价多少?而那些年年在坑洞里工作的孩子能拿到多少报酬?”
“好了,不用强调我也知道你不是善人,就象你自己说的那样,你是商人——商人当然是惟利是图。”博伊斯对某人挂在嘴边的称谓早早熟烂,都不屑重复。
“那么你一定能明白我为什么讨厌我们亲爱的‘影子’了?不光是做为一个不乖的A层,还作为一个卑劣的革新者……”雷维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充满了他对凯宾斯的鄙视和厌恶。
不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他在不恰当的时候做了不恰当的事。
不象雷维想表现的那么冠冕堂皇,博伊斯心里清楚,这一切说穿了就那么一回事情——
真是——
去他妈的就那么一回事情。
博伊斯不由恨恨想着。
对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也对凯宾斯给自己凭空添的那么多麻烦。
不过博伊斯觉得事情似乎还不到雷维说的那么严重,那可怜的挟影子’不过是常见的弱肉强食戏码里倒霉的弱肉角色。
“让我们对自己的对手保有敬意——我知道你看不起他,”博伊斯端出一样不屑的表情,“至少,不用‘卑劣’这样的词汇。”
说这话的下场是,博伊斯一样得到了属于他的,来自于雷维的一个嘲讽的眼神。
尽管博伊斯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但,那确实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博伊斯不可否认的。
“不明白?那么我用一个最浅显易懂的故事来解释下。”雷维明显也同样习惯了博伊斯后知后觉的思维,毕竟,不能奢望一个从小就存在在没有竞争力环境力的血族对金钱的力量有进一步的鲜明了解。哪怕他现在有多富有,哪怕他现在用的钱不一定都是自己赚来的。
也可能,这正是结症所在……
“设想有这样一个家庭,除了家长还有几个兄弟。大家全部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他们把自己劳动换来的吃食生活用品全部交给家里的家长,再由家长按照每人上缴的例份进行每天的分配。在扣除了维护修缮大家住的屋子等等耗用之后。”
雷维用平板的语调说道,视线始终放在那幅占满了整个墙面的挂毯。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着,一天天,一月月地过。这样度过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突然有一天,几个兄弟中的某一个有了叵测的想法。并且他这样提出了。
他觉得,这样并不公平。他要求,要彼此更公平的分配。他提出,既然都是家里的一份子,那么每人得到的都应该一样多,既然他们都把自己所有的贡献给了这个大家庭。他主张着对整个家庭的财产——这其中包括他其他弟兄的财产进行平均分配。当然了,我们都清楚,这个局面维持到最后唯一可能出现的局面就是——分家。
博伊斯,其实这并不难想象,往往吵闹着提出如此无耻建议的总是那个得到最少的孩子。
他们大吵大闹不断挑战家长的忍耐和威严,因为家长要做的除了维护家庭存在以外还有的——正是保护他各个孩子的个人财产权。
他们极力维护坚持着那所谓的公平慷慨,即是利用手上的权利且为自己创造这样的权利把某人的财产夺走,送给另一个人使其致富。
难道还有比这更无耻卑劣的吗?”
随着故事的继续,雷维的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好在,在结尾的问话中,他恢复了刚才的冷静。
在述说那不短的故事的时候——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伸展的蓝色花枝上。
博伊斯清清喉咙把某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是不是每一个法兰恩的信徒谈到经济问题都是这样——恩——亢奋[?]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么,你是要把从拍卖场里调出来的那群翼人都‘用掉’喽?”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博伊斯真诚地送上他的祝福。“那么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博伊斯从那好象拖拉住身体的不可思议软座里站起,走向房门。
离开的他握着门把的时候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他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雷维,如果你是那个觉得家长分配不公的孩子,你会怎么样?”
房门内的另一个同样用平淡的口吻回答。
“如果,我的某个‘兄弟’永远离开了我们不再回来……分配额势必会发生变化,这很简单。”用谈论天气的口吻这样说着。
“是吗……”得到答案的博伊斯离开了,走的时候顺手把那扇门带上。
果然——很简单啊——
走在下楼的台阶上,他这样感叹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