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浪看见沈云烟》youkaa

5、第五章

　　安城是一个小县，不太发达也不太落后，平平庸庸，安安静静淡淡宁宁的在整个省的西南角，大概形状也可以简单的描绘出来，形似一个规规整整的菱形，这所城市的的设计师把它规划得简简单单的，四个角就是东西南北，分别命名为安东安西安南安北，紧靠着四个角的也刚好是四个小镇，名字依然规整，安上安下安左安右，中心地带就在对角线交汇处，叫安心。刚好有东西向和南北向的河流穿插整个城市，四周群山环绕，所以这地理环境真是得天独厚的好，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之过。
　　云烟自在地翻滚在学校附近的井家老头的有质有量的藏书里，最近对安城的历史起了兴趣，想要好好探究探究。越是查阅越觉得蹊跷，这安城人为开凿的痕迹太刻意了，让他觉得有内幕，有内幕就有故事，而历史上的纷争，或者说，过去掩埋于尘土里的那些喜怒哀乐，莫名的吸引着他，他迷醉于那种陈旧的悲叹欢喜，旷古的遥远感，覆收的垂坠感，那些感情，像血液一样，流经全身，洗练着筋骨，尤其舒爽。觉得奇妙的就像修真者的进阶一样，虽然玄幻，但是事实。
　　翻着看着，不自主的又停了下来。安城很怪，就连社会的小帮派也很怪；安城有历史，安城的小帮派也有历史。根据镇和区分划为九个帮，曾经四周的八个帮以安心帮马首是瞻，但是各帮争权夺势时有纷争，安心帮渐渐势败了下来，近两年迅速崛起的一枝独秀安帮，原是安东帮，没有吞没其他帮派，却有要之臣服的野心。
　　云烟的家，就在东西走向的河的出口，安东。楚天歌没有家，就在离校不到五百米的地垒了座石头房子，作为安东帮的老大，手下人才辈出，一件十几平米的小屋，却是冬暖夏凉，匠心独运。开合起来吱嘎作响的厚重木门，也甚是古味绵长，那把恰是暴发户的铜锁，不知道小偷到底有没有试着打开……察觉自己的思维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滑远，云烟收回思绪，但是，为什么要挑了安左帮呢？到底，要不要，去问问？可是，自己，拿什么借口去？
　　井奇伸手180度转圈捏拳，“收魂！”
　　被横空出世的人吓得一抖，闭眼镇定，“嗯？”
　　“想去就去咯，去咯说不定战事变武斗较量，偶尔调节调节各帮情趣啦。”井奇弯着缝，帮忙抱起一摞书，“我也陪你去，这是个好理由。”
　　“今天就算了吧，还有事。”
　　“你对白青青太好，楚天歌会吃醋的。”
　　云烟顿了顿，“你是想安慰我，还是想打击我？”
　　井奇收起笑，“我从不撒谎，我很乖。真的，举手保证！”
　　“我知道，只是以前可以确定的，现在，他不给我任何信心，快崩塌了。”
　　“小烟……”井奇懊恼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没事，不用担心。”
　　“小烟，如果你去找楚天歌，把我也给捎上额？”
　　“嗯，好，那我先走了。”
　　出得门来，结果雨又飘起来了，沈云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径直投入了雨幕里，等井奇捏着伞奔下楼，沈云烟已经不见了踪影，井奇想了想，拨了个电话：“喂，楚天歌，你能不能不要让小烟糟蹋身体了啊……”

　　止浪心不在焉地旋转着大黑伞，偶有几丝雨滴甩到旁边走着的薛海身上，薛海眉也不皱的弹弹水珠，安静的沉浸在大脑空旷的空白里，直到发现身边的人没了踪影才错愕的停下来环顾了一下。
　　扎眼的光头在前方不远的转角处，手中的雨伞恶狠狠的给了一人，然后转身皱着眉头朝自己走来，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薛海看到被雨水浸湿的沈云烟的脸，很清晰，特别是在止浪的大黑伞作为背景的情况下，汇聚到一处的雨丝顺着少年清秀的面孔滴下来，从秀气微泛光亮的双眉，滑过湿润的眼瞳，落到挺秀的鼻梁，擦过润红的嘴角，在柔和的下颌滴坠，那瞬间沈云烟的睫毛呼呼的眨了两下，然后转身，被黑伞笼罩着走远。
　　薛海第一次觉得，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美丽，美丽得像一幅随兴泼墨的黑白映画。他想起初中那个每天废寝忘食沉迷于水墨画的老师，虽然因此都离婚过两次被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的老师，觉得他真是幸福，管他外界闹得多么天翻地覆，在他的小世界里却徜徉得恣肆又痛快，知道自己最想要的美，又找到最想要的美，最后还得到了最想要的美，其他那些可见的缺憾，也就真的不是缺憾了。
　　在很久以后的一个问题里，薛海脑中慢速闪现的就是这么一瞬间，这一瞬间，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所有作为。也许也不尽然，可能是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才有了可以释怀的能力吧。
　　“死海，发什么呆？走了……”
　　“额……嗯……”
　　“……”
　　“那个人？”
　　“嗯，他就是沈云烟，也是，我的接吻对象。”
　　薛海停下来：“止浪，离他远一些！”
　　“怎么了？”
　　“那个人，应该就是阿烟，楚天歌罩着的人。”
　　“不会这么巧吧？不能因为都有个烟字就认定是一个人啊？”
　　“阿烟的全名，就是沈云烟。”
　　“呵呵，真是巧啊……”止浪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雨雾，仿佛看到那个湿淋淋的人，还有无边蔓延的巨大黑影，“我知道了，死海，你放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