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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随风飘落满山
天地白
分飞燕
天公不作美
七夕情人来相会
却忘怀
拒门外
苦念忆往昔
一
清晨,白雾绕山。清风徐来,山腰竹林偶尔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啊……”一声尖叫划破竹林,惊得鸟儿争相飞起。
“啊……”再一声,略有地震之感。
“啊……怎么会那么冷啊?追风追风,你在哪啊?飞雪好怕啊……”飞雪颤抖着站在冰洞洞口前大叫。
“不要再喊了,我在这里。”追风从冰洞内缓缓走出,带着一丝无奈。
唉,长不大的飞雪……
“追风啊,我……我……呜呜……”飞雪一见到追风就大哭起来,那哭声是如此的凄凉,相信谁听到了都会跟着落泪,不过,追风好像并不受影响。
“哭什么啊?像个小孩似的。”追风伸出双手,想要拂去飞雪眼角的泪珠,无奈飞雪直接扑到他的怀中,眼泪鼻涕死劲往上擦,追风叹气。
算了,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不能让她伤心,这点小事算什么?
“人家才不是呢!”人家连及笄都过了!飞雪不满的嘟起嘴巴,抬起头怒视追风。
“你好丑!”追风冷冷道来,眼泪鼻涕都还没有擦干净,整一个大花脸。
“你才是!”飞雪连忙拿起追风的袖子继续擦。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再这样下去,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受不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呢!刚刚我在家里面见到好大的一只老鼠呢,真的好吓人!”飞雪说罢似乎又要哭起来。
“就因为这个?”追风摇头,天下之大,怎会有飞雪如此怪人?更怪的是,自己竟然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怪人,太不可思议了!
“嗯!嗯!”飞雪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没有其它原因了吗?”真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笑笑就算了。
“当然有啊!人家想你了嘛!”飞雪笑吟吟的说,不禁让人怀疑她的眼泪是否真是做到了收放自如。
这样子的场景并不常见,林子里的鸟儿们连忙回巢观看,还会不时的“叽叽喳喳”讨论一下。
你看你看,那姑娘好好玩啊!
是啊是啊,好像会变魔术一样。
她昨天的借口是家里有蛇,今天竟然是有老鼠,她家怎么比我们这还可怕啊?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吗?”追风眼里闪过一丝光彩,但很快又消失无踪。
“人家不要啦,人家要看你练功!”飞雪死死的拉住追风的衣服,比膏药还粘人。
“你不是又怕冷又怕黑吗?”追风似笑非笑的看着飞雪。
天天这样闹,累不累?
当然不!
飞雪狠狠地看回去,可是,自己毕竟理亏,所以……
“哪有?人家只是……只是……”越说就越没有底气,最后就干脆连声音都没有了。
“好了,快回去吧,我还要继续练功。”追风溺爱的拍拍飞雪的小脸,转身离开。
“为什么老是要练功啊?你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吗?”飞雪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追风。
人家想要你多陪陪人家玩啦!
“因为……”追风眼里有遮不住的黯然。
“呼……”风起了,吹得竹林“沙沙”作响,林里唯一的一棵大榕树似乎连这点微弱的风也经受不起,新开的芽儿簌簌落下,像纷飞的雪花,落在站着的两人身上。
“不告诉你,你回去吧!”
“哼,臭追风!”飞雪嘟着嘴巴,却还是恋恋不舍的走了。
今天又是这样吗?
天天如此,好毅力!
树上的鸟儿们哗然。
不过追风看着飞雪离去的背影,心中却一片恐惧。
飞雪,你知道吗?因为那个“她”,“她”就要来了,不厉害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而你,你也会因为“她”而永远离开我的。
到底该怎么办?
真的好喜欢你……不想……不想就这样放弃……
好想……永远……能和你……在一起……
“追风,如果有一天,飞雪不见了,你会伤心吗?”飞雪趴在桌上,看着追风问道。
什么?追风身体徒然一震。
难道……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追风追风,快回答我啦!”飞雪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
“不会!”出于本能的回答,因为他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啊……为什么啊?要是追风不见了,飞雪会很伤心的,追风怎么可以不伤心呢?”飞雪很沮丧。
什么嘛!追风怎么可以这样啊!
看着飞雪沮丧的样子,追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还不知道。
“飞雪,我伤不伤心你很在意吗?”看她那小脸气得通红,还写满了“不悦”二字。
“那当然啦!追风好坏,飞雪不要理追风了!哼!”飞雪气鼓鼓的往外跑。
“飞雪……”追风看着飞雪的背影,嘴角不经意间有了弧度。
飞雪,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你明明知道肉麻的话我是不会的了,可是,可是如果你不见了,我说不准会发疯的。
晚风拂拂,吹在脸上真的好舒服。
飞雪独自走在竹林里,嘴巴嘟的老高。
“死追风,臭追风……”飞雪边走边骂。
竹影摇晃,仿佛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谁!”追风听到屋外那不寻常的声响。
一个黑影闪进屋内!
“哼!还挺有胆的嘛!”追风冷笑着打量黑衣人。
“追风少爷。”黑衣人“扑通”一声跪在追风面前。
“你……你是?”追风不解。
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呢?
难道……难道是……
“木长老!”追风认出了黑衣人。
“少爷,是我。”黑衣人卸下了面罩。
木长老,玄宫五大长老排行第二,善于使用双节棍,对木头也似乎能“心灵相通”,只要有木头,他都可以很好的得到消息。
“想必这次是竹子把我们给出卖了。”追风看着屋外的一片竹林。
没想到连竹子都能出卖他们,本以为只有树,现在看来连竹子都不可信了。天下虽大,可哪处无树无竹,以后要往哪儿藏才好?
“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了,请您带飞雪小姐和我回去吧。”木长老跪在地上,眼里似乎还有着一层水雾。
这次一定要带他们回去,因为“她”就快要来了,不能再放任他们在外面。以前一直都在装糊涂,可是这次宫主都下命令了,那么这事就非办不可。
“哼!”追风冷笑。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那么做吗?你觉得我会带飞雪回去任你们处置吗?我想你还没有明白,我带飞雪出来,不是只为了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而是要带她走。”
只是,飞雪经不起四处奔波,只好在这竹林住下,不然,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找到他们。
“少爷,我相信你是个明白人,你很清楚如果让飞雪继续在外面待着的危险,难道这样你都不愿回去吗?”木长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追风不愿意的事情,谁都勉强不到。
要是他还是当年那个爱笑爱玩的风儿,那该有多好!
“你认为呢?”追风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给木长老。
“那您就休怪我们不客气!”木长老近似绝望般,“今天,我们金木水火土都来了……”
一阵风吹过,黑影瞬间消失。
什么?五大长老都来了?
“飞雪……”追风连忙跟上。
飞雪,你千万要没事才好啊!
二
“追风……追风……你在哪里啊?飞雪好想你!”飞雪绝望的看着门口。
深夜的地牢黑暗无比,偶尔传来几声鞭打的声音。
“哈哈,今天你落在我的手上,那就算你倒霉了!”狱卒大笑着,露出又黄又难看的牙齿。
“追风,快来啊,这里好黑啊,飞雪好怕!”飞雪忍受着身上的疼痛。
“啪”一条长长的血痕出现在身上,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服。
“追风,飞雪真的好痛啊,痛的快要不行了,恐怕等不到再见你一面了。”飞雪看着身上的血痕,不言以对。
“啪”又是一计响鞭,那人冷笑,看着狞笑的狱卒,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疼啊!追风,飞雪快不行了……快……快……”飞雪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紧接着就晕倒在地。
“晕过去了啊?真是差劲。”狱卒不满的在晕倒的人的身上又狠狠的抽了几鞭。
清晨,鸟儿鸣叫,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好疼哦!”飞雪艰难的睁开了重重的眼皮,身上的血早已凝固。
“追风他……他还是没有出现吗?”有种不安在隐隐作痛。
阳光透过牢里那小得可怜得铁栅栏射入牢里,带来了安详与希望。
浑身是血的那个人从地上爬起,向着阳光看去,是那么的镇定,那么的专注,身上的伤也仿佛不再重要。
“少爷!您还没有考虑清楚吗?”木长老走到大牢前。
“要打要杀随你便,休想从我这得到飞雪的行踪。”追风带着的是不可质疑的肯定。
奇怪!
为什么在牢里的不是飞雪,而是追风呢?
“少爷,您应该明白,无论她在哪里,我们都可以找到他,所以您还是告诉我们好了,那也可以减轻您的惩罚。”木长老看着满身是血的追风,有点心疼,毕竟他是他带大的。
“你认为你们有那么容易找到她吗?”为了保护飞雪,追风日思夜想,才想出那么一个办法的。
“少爷,宫主已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回飞雪。”既然下了这种命令,那就代表这件事并不简单,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年少无知、又不懂武功的女子呢?
“哼,那就让他去找好了,只要飞雪不是自愿的,你们谁都找不到她。”追风语气肯定,可是心中的那种隐隐不安又是什么呢?
“那少爷就莫怪我们没有给你再一次的机会!”木长老叹着气离开,追风突然有种惆怅,他可以说是他的第二个爹啊!
追风已经十天没有回来,地洞里又黑又冷,飞雪快接近虚脱的状态。
“追风……”眼角有点湿湿的感觉。
每天仰首盼归,可换来的总是失望。
他答应她的,他答应过她的!
那天的情景又慢慢浮现在眼前。
……
“飞雪,快走!”追风拉着飞雪飞奔。
“对不起,追风,我又拖累你了。”飞雪满脸热泪。
在这一刻,她是多么的痛恨自己不会武功,要是自己会武功的话,那就可以跟上追风的速度,那就不至于让追风被围攻。
“飞雪,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要怕!”追风看着飞雪,心中很不是滋味。
如果他没有气走她,那么她就不会独自一人在竹林里,也不会让五大长老有下手的机会。
如果他更早发现这夜的竹林有异常,那么他就会出去找她,更早的找到她,也不会让她有受伤的机会。
追风难以想象,如果他迟来一秒,那么飞雪现在恐怕不是只在臂上留下一条血痕,而是倒在鲜血之中。
不能活捉,就要执行死刑吗?
五大长老施展着自己的绝招,招招凶狠,毫不留情,若不是追风从小就有和五大长老练功切磋,只怕不下五招,两人就要束手就擒了。
“飞雪,还记得那里吧?我现在送你到那里,你自己要小心啊!”追风看着情况越来越的不妙,而他既要保护飞雪,又没好的武器,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的了,只有那个地方,才能保证飞雪的安全。
“可是追风,那你要怎么办啊?”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个地方极为隐蔽,可是只能容下一个人,两个的话就会泄漏气息,就会被发现。
“飞雪,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啊,里面有你所需要的,我不在了你……”追风清楚,这次他能够回来的机会等于零。
“那追风,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飞雪虽然迟钝,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本能还是能够起一定的作用。
“十天,十天之内我会回来的。在这期间,你不能离开那个地方,懂吗?直到我回来……”为了让她安心,承诺还是许下了,可是,十天之内,他真的能回来吗?
于是飞雪进入了地洞,一个有结界的地洞,一个能隐藏一个人一切的地洞。
而追风,则用尽最后一分力去战斗,也很成功的把五大长老给引开。
飞雪,她真的会没事吧?
……
“追风,你怎么还不回来?”这十天来,飞雪仅仅靠喝水维持,不吃任何东西,只是一直在等待,一直在思考。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两年前追风突然要带她离开玄宫?
为什么两年来他们一直在逃?
为什么追风不让她学武功?
为什么追风总像是有什么在隐瞒着她?
太多的不解了!
到底她身上有着什么秘密?
头好痛啊!不行了,最近头好像很容易就会痛,还总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在梦里。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夜,渐深了。云,渐散了。月,渐明了。
“追风……追风……”在梦中的飞雪细语呢喃,呼唤着心中最担忧的人。
“飞儿……”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顺飞雪被风吹乱的长发。
好久不见,飞儿,为何消瘦那么多?
刚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长的一条血痕啊!飞儿,你肯定很痛,是吧?
我不在你就这样了,教我如何放心的下,如何忘记你这个粗心的小傻瓜呢?
好想好想你啊,飞儿,你有想过我吗?
哪怕只是一点,一点都好。
我想你想的快疯了,你知道吗?
当我知道那个消息时,我都乐昏了头,可是,可是为什么在当夜就离开了呢?
是因为讨厌我,还是觉得我们永远不可能呢?
飞儿……飞儿……
好希望有哪一天能够叫你一声“雪……”。
清晨,林中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
“睡的好舒服啊!”飞雪在石床上伸了个懒腰。
好奇怪哦,昨夜好像有什么人在身边说话,而且现在伤口也不疼了,真的好奇怪啊!
飞雪环视地洞。
太奇怪了!
地洞里不知怎么竟然有一团火,驱走了寒气,也照亮了地洞,石桌上还有飘香的饭菜。
好饿啊!
飞雪眼冒金星。
难道追风回来了?
“追风!追风!你在哪里?快出来啊!”飞雪有掩不住的兴奋。
“追风?”飞雪找遍了石洞,就连洞口也张望过了,可就是没有追风的踪影。
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如涌泉般,沾湿了襟口,也沾湿了久违的心。
“呜呜呜……”飞雪蜷缩在墙角,脸深深的埋在两腿间。
最终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吗?
她那瘦弱的身子在颤抖,如同一张白纸,脆弱又单薄,让人看了也觉得心疼。
“飞儿,别哭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那么的让人感到安心。
飞雪的泪水更加泛滥。
她不管他是谁,她只知道她此时真的好想大哭一场,把心中的恐惧、担忧都哭出来。
而且,他的怀抱又是如此的温暖,还有点熟悉的感觉。
泪,无法抑制。
良久,飞雪才停止哭泣。
“对不起,飞儿,我来晚了!”男子心疼的说着。
“啊?是……是天玄少主?”这才认清来人的飞雪诧异。
三
“飞儿,你憔悴了好多!”天玄心疼的抚摸着飞雪的脸。
“少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除了追风外,应该是没人知道的。
“想你,就来了。”如果知道她和他会这样,那他就真的应该早点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飞雪不依不饶的问着。
“你的身上有我的信物,我自然知道。”她是在怀疑他吗?两年不见,迎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的怀疑吗?
信物?飞雪疑惑的看着天玄。
“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一直带着它。”天玄从腰间拿出一串风铃。
“这……这不是……”飞雪愣住。
……
“呜呜呜……死追风,臭追风……”11岁的小飞雪刚刚被13岁的小追风给戏耍了,一个人缩在墙角哭。
弄哭了人家都不会来安慰一下,臭追风,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
小飞雪越想越委屈。
尔后,风起。
“铃铃铃……”好好听的风铃声哦!
小飞雪抬头。
是追风!
小追风手中拿着一串风铃,脸蛋红红的,有点羞涩。
“喏,这个……这个送给你。”小追风的手一直在颤抖。
“不要!”小飞雪嘟起嘴巴耍性子。
“我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你拿着吧!”把风铃抛给了飞雪,小追风红着脸跑开。
“追风?”小飞雪很不解。
“你好像伤了他的心。”15岁的天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小飞雪的身后。
“少主,我没有,那是追风他……”小飞雪不知该如何说好。
“那串风铃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他是真心想跟你道歉,只是他不知要怎样表达而已。”天玄溺爱似的抚着飞雪的头发。
“那少主,我……”飞雪感到不知所措。
“飞儿,去吧,追风在等你。”天玄“赶”走了飞雪,可是心中却有按奈不住的落寞。
只要她喜欢就好了,不要顾虑是我的还是他的,只要她喜欢,就当作是他送的好了。
如果因为是他送的,她能永远带在身边,那也好。
……
“少主,那风铃不是你说是追风的吗?”飞雪诧异。
“是追风向我要的。”那天小追风硬扯着他的衣服,就为了那串风铃。
“那少主,我现在还给你!”飞雪连忙从怀中拿出风铃。
她记得天玄说过,他的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只有两串风铃,那么就是说这串风铃是天玄母亲的遗物。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收下,也不知当初追风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她。
“不要!”天玄制止飞雪,“我希望它能够在你身上,就当作是我们唯一的信物。”命令大于乞求,从未有过。
“但……我……好吧!”飞雪不忍拒绝。
天玄的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你,飞儿,真怕你会拒绝我,还好你答应了。
“飞儿,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纵使天玄是少主,要按宫主的命令行事,可是对于飞雪,他的心和追风一样:不惜牺牲一切,也不能伤害到她。
“可是,追风很快就会回来啊!”追风不是说过这地洞只能隐藏一人的吗?
“飞儿,你就住这里吧,不要出去了。”飞雪的顾虑天玄又怎会不知,“我住在竹林外,你有需要可以叫我。”
“好。”飞雪低下头。
可是,追风还没有回来,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一个月很快过去,失去消息的追风依旧没有回来,心中的不安深深刺痛着飞雪。
“少主,你不用回宫吗?每天都在这里,宫主肯定会很着急的”虽然有人陪是很好,可是她心中想的毕竟还是追风,天玄是少主,说不定他可以救追风。
“不想我陪你吗?”飞雪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像飞雪这样单纯的人,若是有其它的想法是绝对掩盖不了的。
“少主,你能回宫里帮我看看追风吗?我知道他肯定是被捉了,我真的好担心他。”飞雪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飞儿……”自从追风走后,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哭,难道追风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少主,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好吗?我一日见不到追风,心里就好慌。”泪如雨下,滴在天玄手上,湿了一大片。
“特别是最近,我总有不祥的预感,我怕我没有机会再见到追风……”
轻轻拭去飞雪的泪痕,天玄无语,内心却动荡起伏。
算了!
天玄自嘲,那么多年都习惯了。
“好,我明日就启程回宫。”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少主最疼飞儿了。”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就是这种笑容,让天玄无法抗拒。
他对她来说,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
那么他又算什么呢?
他才是和她有名分的人啊!
很快,天玄回到了玄宫。
没有部下的迎接,也没有下人的迎接,说的直白点,那就是没有人在乎他是否在玄宫内。
要是在两年前,他不需说什么下人就已经把他所需的都做好。可是,从飞雪和追风踏离玄宫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郁郁寡欢,有时几天都不肯进食,久而久之,他就被冷落,甚至被忽略。
其实他很清楚,部下和下人的疏离是有意的,他们刻意的避开,是因为宫主放出的话:“接近者严处!”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宫主的话不能违背!
可笑!所有人竟然都会惧怕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宫主,一个身为他父亲却从未对他尽过父亲职责的男人,一个从小就抛弃他任由他自生自灭的男人。
虽然曾有过那么一下子,他尊敬过他,可是随着她的离开,他对他的那点尊敬也烟消云散。不,应该说是在消散的同时带来了更多的仇恨。
他恨他!
可他不能违背他!
因为那是母亲的遗言。
不过要是在飞雪和他之间作出选择,他肯定会选飞雪!但要是在一定不能违背他的情况下,他也不会选择伤害飞雪,他宁愿牺牲自己去换取飞雪的安好。
天玄清楚,他这次回来,必定会受到宫主严厉的处罚,因为他知情不报,因为他是帮凶,所以很有可能无法再出去。可是她含泪的请求,试问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呢?就算受到多严厉的处罚也好,他也一定会把追风的消息带给飞雪,可能的话,他还会义不容辞的救出追风。
因为她喜欢、她希望,那么他就要尽力满足!
他不奢望能得到什么,只希望在几十年后,飞雪还能惦记着他。
世间那么多种爱的方式,他却选择了最痛——默默的爱着她,甚至把她拱手让给别人,只要她幸福,那么,他也足够了。
只愿有一天,她也能明白他的心意。
四
地牢里,几乎整天都见不到阳光,唯有那晨曦的光支撑着地牢里的人,让他们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希望还是存在的。
“啊……啊……”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在地牢里久久不能散去,一声声鞭打也不曾间断。
即使是黑暗,在这里也显得太明亮了!
这里简直就是世界上最颓废的角落,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可是,自从他来后,地牢里的人都似乎已经不再重视这一点,因为他,他照亮了所有黑暗的地方。
就算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铁链,就算身上的白衣已沾满了尘土,可是他那淡然的微笑、镇定的神情,都散发出能让人心安的气息。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喂,你到底在笑什么啊?再笑信不信我打你!”狱卒很不满眼前这名男子,他的笑,会让他感到有一股罪恶感。
“我相信。”白衣男子又是淡然一笑。
太美了!
几乎所有人都看呆。
“你……你……”在他的面前,就连狱卒也不得不退让三分。
“禀宫主,人已抓到,现收押地牢。”
“真的?就凭你们?”
“是真的,他根本就打不过我们。”
“这样啊……带他上来。”
“是,宫主!”
他会连他们都打不过吗?只怕他是另有所图的吧!
风,轻轻吹过走廊,吹过偌大的宫殿,吹过路上急行的四个人。
“你给我走快点!走那么慢,不会是想找机会逃走吧?”走在最前的人对身后那被手下压着的白衣男子怒斥。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随后又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军爷莫动气啊!人家只是多日未走过路,现在腿脚不灵便而已。”
“谁管你!”领头人连忙转过身,只怕再多看他一眼,他就会放了他。
“军爷好凶哦!”白衣男子调皮一笑。
他……真的是男子吗?那种连女子都难以比拟的美丽,只要看上一眼,眼球就会舍不得转开。还有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那种淡然的微笑、那种怎样都不会改变的镇定,都紧紧的吸引着人们的注意。
他喜欢笑,哪怕只是嘴角在不经意间的上扬,都会带来阳光的气息,可是当他静静凝望一件东西出了神的时候,悲伤的气息又会包围着他。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这个谜一样的男子,究竟和玄宫的宫主有什么关系?
一直隐藏着的宫主,为什么会为了他而现身玄宫呢?
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两个人影出现。
“报告宫主,人已带到。”
“好,你可以退下了。”
“是。”
大门又被紧紧的关上。
青纱飞舞,火炉烧的“噼啪”作响,烟雾缭绕,却掩不过眼中的阴霾。窗边有棵天山雪莲,显然是有心人每天注输灵气才能存活在殿堂之内,暗香疏影,就像美丽女子的冰肌玉骨般令人陶醉其中,素妆淡裹,雪里含笑,这不愧是花中极品。不过,再美的花儿也无法改变现时的状况。
卸去了枷锁的白衣男子慢慢走前,端视着坐在高座上的人。
“真的是你?”座上之人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真的……真的是你?”
白衣男子点头。
“原来你还活着。”座上人的声音在颤抖。
“没错,那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得好好的。”
座上人再也无法安坐,他走到白衣男子面前,“恕我冒犯,请原谅!”地位至高无上的玄宫宫主竟然一下子跪倒在白衣男子前,全身因恐惧而颤抖,阴森和死亡的气息迫使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既然我回来,那么你也应该放人了吧。”白衣男子不悦一笑。
“是,是,我马上放人!”
将近两个月,追风还是没有回来,天玄也离开很多天,可就是没有消息。他们……不会都出事了吧?若是这样,飞雪必定会很自责,因为他们都是为了她才这样的。
太阳开始西下,接着又会迎来黑夜。自从追风走后,飞雪最害怕的就是黑夜。因为黑夜给她的感觉就是死亡。
“追风,你在哪啊?”飞雪无力的看着洞口。
思念与日俱增,心越来越痛,不详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呼……”骇人的风声,掩盖住竹林里的异常声响。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地洞口!
飞雪诧异,刚恢复感知就晕厥过去!
不过不是什么暗杀,而是激动的晕过去!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他真的回来了!
掩不住的兴奋,飞雪才刚醒来就像个小兔似的跳来跳去。
是那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气息,和熟悉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追风……”飞雪扑到黑衣男子的怀中哭了起来。
“飞雪,好想你啊!”男子心疼的抱紧了飞雪,多日未见,好像活力都消失无踪,面容也憔悴不少。
“你不是答应我的吗?十天,你说你十天就会回来的,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难道都不知道人家会担心的吗?
“对不起!飞雪,我向你保证,无论怎样,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没错,无论怎样,都不能再离开她了,要好好把握最后剩下的时间才行。
“真的吗?”飞雪抬头看着一身黑衣的追风,眉头不觉紧皱起来。
怎么又是黑色?是死亡!
突如其来的想法令飞雪霍然一惊,但不安很快又被掩饰过去。
追风不说话,只是抱紧飞雪,或许有些时候,无声更胜有声。
清晨,阳光从洞□□入地洞,照在熟睡中的两人身上。
果然还是有追风在身边的好,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入睡,那么多天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睡的那么安详,就连在梦中还是带着微笑。看来这次的选择是做对,虽然偷偷放走追风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可是她喜欢就够了。也不知宫主这次为什么会突然放走自己,可是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不然他们的行踪很有可能被发现。
青衣男子对洞内的两人微微一笑,化作一阵旋风,猝然消失,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随之飘落的竹叶能证明曾经的存在。
地洞内的追风抬头看看洞口,冷漠不羁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笑容。
天玄,谢谢你!
从此我们的账就一笔勾销。
你欠我的账,就此结束。
日上三竿,可是飞雪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奇怪,怎么不见追风呢?
难道他……
不会又被抓了吧?
原来偶尔的担忧已经成了每天的‘家常便饭’,只有追风一离开她的视野,她就会不由得想到追风被抓了。
“追风……追风……”飞雪满竹林的找,可就是见不到追风的踪影,
“追风……呜呜呜……”应该是被抓了吧,不然她是不可能找不到他的。
顺着竹子跌坐在地上,泪水“啪啦啪啦”往下掉。
“死追风、臭追风!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怎么又突然消失呢?”
“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再也不要理你了!”
“呜呜呜……”
无论多大的埋怨都好,可心中的忧伤始终不会消失。有时她真的宁愿被捉去的是自己而不是追风,上次被捉回来后追风身上的鞭痕她还历历在目,看得她心惊胆颤。
“喂喂,谁说我突然消失了啊!”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带着点冷漠,又带着点不舍,悠悠飘入飞雪耳内。
这声音虽不是特别的迷人,可是飞雪听在耳里,却犹如天籁之音般动听。
“追风!”她猛地一抬头。
虽然此时太阳正刺眼,可是她的眼前却一片黑,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她所能见到的,只有和她对视的双眼。
“追风……”飞雪茫然的叫着,如此深情的目光,令她感到很不自在。
“傻瓜,怎么又哭了呢?”他俯下身,轻轻擦去飞雪眼角的眼泪,最骄傲却挂起狡黠的微笑。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又被抓去了嘛!”人家只是担心他而已,他凭什么说人家是傻瓜呢?
飞雪很不服气!她凶巴巴的盯着追风。
“那么凶干什么啊?”追风可不是傻瓜,她的愤怒他早已发觉,不过却依然有意要让她更愤怒。这样的戏耍,他不是第一次干。
“当然是因为你叫我傻瓜!”飞雪的不满继续飚升,“我不是傻瓜,追风才是傻瓜,因为只有傻瓜才要别人去担心,才会轻易被人抓去毒打。”
“我傻瓜?”追风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飞雪,真不知当时到底是谁要人担心,谁要人保护了。
“嗯!嗯!”飞雪狠狠的点头,但因为追风那疑惑的眼光让她的怒火无法遏止。
“就当我是傻瓜好了,那么喜欢上傻瓜的人岂不是更傻瓜?”莫名的,追风想更过分的捉弄一下飞雪。
“什么?你……你……”飞雪的脸瞬间涨红,一点是气红的,而更多的则是害羞。
追风看着满脸通红的飞雪,心情变得从未有那么好过。
她是为了他才脸红的,她的眼里之有他!
“小傻瓜!”追风轻拥飞雪入怀,一丝冰冷滑过飞雪的颈际。
好冷啊!飞雪缩了缩脖子。
“送你的!”追风轻声诉说。
“什么?”飞雪并没察觉,此时才低头看看自己的脖子。
这是什么啊?
一块闪闪发亮的小冰晶,没有融化,就是固态的样子穿在银丝上,晶莹皎洁。
“好漂亮啊!”飞雪惊叹。
“这是我一早到冰洞里钻出来的,它有我的灵力,除非我死了,不然它绝不会融化。”追风轻声诉说,似乎怕稍微一大声,就会打乱了此时的宁静。
“真的吗?谢谢你,追风!”飞雪幸福微笑,方才的怒火一扫而光。
只要是他送的,无论怎样她都喜欢。
真是个容易哄的小家伙,追风心里一乐。要是让玄宫的人见到此刻笑得如此开怀的追风,必然会连叫三声不可能然后直接晕倒。在其他人的心中,只有八个字能形容追风——桀骜不驯、冷酷无情。
“雪,我们以后就一直这样,好吗?”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但追风此时却像孩童般的渴望能就这样过一生。其实过一生真的很容易,他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天下无敌,隐居山林也无所谓,只要能和飞雪在一起,足已!可惜,上苍不允许,那么只好紧紧抓住此刻的幸福时光。无论是多艰苦的未来,有过曾经的幸福支撑着,还怕无法克服吗?
雪?飞雪愣住。
“追……追风……”
“叫我‘风’,好吗?”称呼他为追风真的让他感觉很生疏,无论是谁都叫他追风,但她对于他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哪怕只一丝一毫的细节,他也不能放过。
“那……风……”飞雪此时不只是脸了,而是全身都热起来。
感觉好害羞,她一个女孩子,竟然那么随便的就答应了追风,答应叫他‘风’,真的好暧昧哦!
“雪,你不舒服吗?”追风很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飞雪越发的高温。
“没……没有……”真的受不了了,飞雪推开追风,连忙捂着脸跑开。
怎么办啊?现在的心里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追风的意思是……也喜欢我吗?
看着飞雪反常的反应,追风微微一笑,就像是经过了一番努力后才得到的胜利一样,感觉挺骄傲的。
她的心,以后就属于他了,只是,上天会手下留情吗?
五
玄宫的探子部门一共有四部,分别是天地部、海部、商部和密部。
所谓天地部,即管辖区域为天上地下的军事;所谓海部,即管辖区域为海内海外的政治;所谓商部,即管辖区域为大至朝廷小至乡镇的财政和商业;而密部,则是玄宫所有精英探子所在的一部,没有特定的管辖区域。
很不巧,在追风被放走的一个月后,寻回追风和飞雪被列为一级任务,就是密部该出动的时候。
“禀宫主,人已找到。”
“好,传我口令,命五大长老和密部所有探子现马上出发,我要在明日晨曦前见到那两人,要活捉。”
“是!那属下先告辞了。”
“真是不争气,既然要逃就应该逃到我无法找到的地方,现在既然被我找到了,那就绝不轻易放过,况且,他也会带走她,真是无谓的抵抗!”
竹林内,炊烟袅袅,阵阵香气从屋内飘出,萦绕着林内雾气,缓缓上升,真是引人饥馋。
“好饿啊,追风,动作快点嘛!”飞雪捂着肚子趴在竹桌上。
“你叫我什么?”追风停下手中的活儿,无所谓的看着飞雪。
“追……不是,是风……”飞雪可不是什么笨蛋,追风大有不愿做饭之势,那岂不是有要饿肚子?所以迫于无奈下,还是要见风使舵,刷刷嘴皮子。
“很好。”追风继续做饭。
“风,我想学武功,就像你那样。”飞雪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内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那就是变成天下第一女侠,保护追风!
什么?追风的手一松,随即听到瓷碗落地的声音。
“干嘛那么吃惊啊!”飞雪不满的嘟起嘴巴,“是不是觉得我肯定学不来啊?”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她嘛!
追风没有回答,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给飞雪。
该来的还是会来,或许让她学会一点反而还好,起码在她清醒的时候能保护自己。
“追风!”飞雪大力的扳回追风的身子,以示她的不满。
“好吧,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练功。”追风眼里有掩不住的黯然。
“真的吗?”飞雪转怒为喜,“太好了!我就知道追风肯定不会拒绝我。”
夜,慢慢的到来,黑暗笼罩四野,竹林内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恐怖气氛。
“呀……呀……呀……”林内乌鸦叫的凄异。
“风,为什么竹林里会有乌鸦啊?我记得平常都没有的,它们叫得好可怕哦!”飞雪紧紧的抓着追风的左臂。
“你都十八岁了,还怕乌鸦叫吗?”她怎么好像长不大似的呢?真让人揪心。
“年龄不是关键!”飞雪倔强的回答。
“呀……”乌鸦又大叫一声,随即就有“沙沙”的声音。
“飞雪好怕啊!”飞雪这回干脆就钻到追风怀中去,“风……”有点胆怯的抬头看看追风的反应。
这恐怕不是一般的乌鸦叫声吧,怎么会那么耳熟呢?
追风皱起了眉头。
“风,生气了吗?”看到追风皱起了眉头,飞雪连忙乖乖的站起来。
对了,这是密部的暗号!那么难道说……他们已经找来了?
追风眉头紧锁。
糟了糟了,追风肯定是生气了,怎么办啊?
飞雪急的忙跺脚。
没办法,恐怕无能为力了。
追风释然一笑。
原来这就是命运,逃也无处可逃。
“雪……”回过神来的追风抬头看着飞雪怪异的动作,感到异常的可笑,“你在干什么啊?”
头顶一个苹果,飞雪跪在追风面前。
“风,我做错了,你惩罚我吧!”飞雪双手举起一条长鞭。
“你做错什么了?”看着飞雪的样子,追风更觉好笑。
在他们出手前,我们还是可以像平常那样生活,至少不要让她担心。
“你不是在气我吗?”飞雪挺委屈的,想平常,无论怎样追风都不会皱眉头,可是她今天只不过是撒了一下娇而已,那眉头就皱得跟什么似的。
“有吗?”追风糊涂。
“那你干嘛皱眉头啊?”飞雪想大声反问,可无奈最后说出口的声音还是那么小那么小。
“我刚只是在想事情而已。”看来飞雪是表错情了。
“那你就早说嘛!害人家紧张那么久。”最主要的还是让她想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惩罚的方法。
“雪,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好,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用管别人,就照自己想的去做,好吗?”追风温柔的抱起飞雪,这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抱她呢?
“风……”鲜少见到追风如此认真的表情。
“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怕他一离开她,她就会哭得要死要活。
“知道了,追风好像小老头哦,唠唠叨叨!”飞雪“咯咯咯”的笑起来。
“叫我什么!”追风又摆起一张臭脸。
“风!”飞雪调皮的伸伸舌头。
“小坏蛋!”追风溺爱的抱紧了飞雪,这样可爱的伊人,叫他如何舍弃?
飞雪胸前的冰晶闪闪发光,记载着两人的爱情故事。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风儿,好久不见。”一把男声从玄宫的正殿内飘出。
“你这次又想怎么样!”回答的是冷酷无情的声音,似乎连冰也要比它温暖。
“不要那么凶嘛,好歹我们也是父子……”
“谁和你是父子了?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既然你不客气,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男子的语气猛一转弯,不再是讨好般,而是尖利无比,“我实话告诉你,他回来了。”
什么?他回来了?
殿内的温度急速下降。
“他是为了她才回来的,所以你也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在他的面前,你连蝼蚁都不如。”男子句句带刺,刺在人心最软弱的地方。
“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我是不会放弃的!”他的语气很坚决,可是声音却在颤抖。
“哼,不怕死就尽管试试!”充满了嘲笑的一句,也结束了两人间的对话。
“睡的好舒服啊!”飞雪从床上蹦起,“咦?这里是哪里?”懵懂的飞雪才惊觉情况的不对劲。
“追风!”飞雪大喊,那声音大的仿佛可以震碎玻璃。
“哟,小姑娘,你醒啦?怎么一早就大喊呢?那对嗓子不好。”温柔的男声从飞雪身后响起。
“是谁?”飞雪警惕的往前一跳,拉开了她和那男子的距离。
“好!”男子满意的一笑。她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吗?那么看来这就是她潜意识的动作,果然很适合!
“你是谁?”眼前的陌生男子突然一笑,赶走了飞雪所有的瞌睡虫。
“我叫日玄。”男子慢慢走向飞雪。
“你……你别走过来,不然我从这里跳下去!”飞雪的左脚已经跨上窗台。
有意思!想他日玄活了那么多年都从未见过会有人因他的靠近而后退的,除了“她”以外,哪一个不是被他的笑容迷的神魂颠倒?
不过现在看来是又有一个了,只可惜,很快她就不复存在……
日玄但笑不语,继续步步逼近飞雪。
“你别再过来了!不信我会跳下去吗?”飞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那你就跳啊,我不拦你。”日玄越发的觉得可笑,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
“啊!”一声惨叫打乱了日玄的思绪。
“好疼哦!”飞雪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屁股。
怎么没人告诉她这里是一楼呢?本来还想像女侠那样“壮烈牺牲”,不过看来现在就只有出糗的份。
“好玩吗?”日玄笑的打跌。
“你……你明知这里是一楼,所以才鼓舞我跳下来的,是吗?”飞雪瞪大了双眼怒视着日玄。
“没错。”日玄积极承认。
“可恶!”飞雪一个鲤鱼打挺窜到日玄面前,紧紧拽住日玄的领子。
这个可恶的男人,就知道笑,虚伪死了!还害我出糗,简直不可饶恕,让追风知道了那他就死定了!
可是追风……风,他在哪儿啊?
脸上的怒气在不知不觉中被悲伤所代替。
飞雪松开日玄的领子,目无焦点的走着,一路上磕磕碰碰不少,要不撞到树,要不被石头绊倒,可是脚步却没有停下,有点像中邪似的。
这小鬼搞什么啊?日玄被弄糊涂了,连忙追上去。
“小鬼,小鬼,等等……”日玄惊呆,这世界上能让他吃惊的人不多,可唯独飞雪就是其中一个。
“风……风……”飞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屋顶上,而且还是迷迷糊糊的走着,没有意识、没有反应。
“小心!”日玄大叫,试图拉回飞雪的意识。她可不能受伤,不然“她”可能就回不来了。
不过飞雪没有听到,她正一步一步的走向屋顶边缘。
“这小鬼真是的……”日玄做好接住飞雪的准备,因为他并没有飞上屋顶救飞雪的打算。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飞雪并没有摔下来,而是被拦住了!
“雪,你这个傻瓜,爬那么高做什么?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追风及时赶到,制止了飞雪。
“风……风?”飞雪的意识开始恢复。
“是我,你真是少看一会都不行。”追风抱住飞雪,唯恐她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太好了,风,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刚刚还有个很奇怪的大叔呢!”飞雪像流浪的人突然找到家一样,死命的向追风诉苦。
“奇怪的大叔?”日玄一愣,从没有人这样说过他呢!
奇怪的大叔?哼,别人最多叫他‘俏公子’而已,还没有人叫过他‘大叔’,更别说加上‘奇怪的’这几个字了。
“喂!奇怪的大叔指的是你吧!”追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飞雪回到地上。
“当然不是啦,你说我哪里奇怪了?”日玄就像个小孩子,要和别人誓死力争他的名誉。
“哪都奇怪……”飞雪小声嘟噜。
什么?日玄几乎要倒在地上。
“我说小鬼……”日玄伸手要捏着飞雪的脸。
“你给我注意点!”追风“啪”的一声打掉日玄的手。
“哦?你是谁啊?”日玄此时才注意到追风的存在。
“你少管!”追风拉起飞雪的手正欲离开。
他应该就是那个为了“她”才回来的日玄吧,此地不宜久留。
“你等等!”日玄拉起了飞雪的另一只手,“她是我要的人!”
空气顿时凝结住,四处弥漫着杀气,没人敢呼吸。
“那如果我执意要带她走呢?”
“死!”
六
“风!”飞雪泪流满面。
“我没事……”追风勉强一笑,可是鲜血却不断从口中涌出。
可恶,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在他的面前还是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哼,死鸭子嘴硬!”日玄笑道,不过追风的功力的却在他的意料之外。若不是和他作对,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武林至尊,可惜人间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不要……不要……求求你,大叔,你就放过风吧,我跟你走就是了……”飞雪拼命护在追风面前。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就饶过他,可是若有下次的话,格杀勿论!”日玄不屑的看着追风。
“我们走!”日玄拉起飞雪。
“不准走!”追风抓住飞雪的脚,“雪,快逃,我来挡住他。”
“风……不可以……”飞雪泣不成声。
如果可以,飞雪又何尝不想呢?只是若她不跟他走,以现在的状况来看,追风必死无疑。
“为什么?咳咳咳……”追风每咳一下,鲜血就涌出的越多。
“风,我不会有事的,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教我武功吗?要是病了又怎么教呢?”
“你等我,我肯定会回来向你学武功的……”飞雪说不下去,要装作没事那样,她真的做不到。
“我走了……”毅然挣脱追风,迈出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雪……雪……”追风看不清飞雪的背影,失血过多的他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
“哼,多此一举!”日玄冷笑。
“你的笑真令人反胃!”追风尽全力睁开双眼,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倒下。
“是吗?谢谢夸奖……”日玄渐渐走远。
“雪……”又一口鲜血吐出。
雪,你不应该跟他走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他是……
追风眼前一黑,紧接着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追风少爷……追风少爷……”
是谁?是谁在叫我?是雪吗?
追风动了动眼皮。
可恶,眼皮好重啊,睁都睁不开。
“长老,长老,少爷有反应了……”
好像不是雪在叫我,那是谁呢?
“少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木长老……”
又是谁啊?怎么那么多人在叫我?
木长老……木长老……对了,我认得,是木长老。
“大哥,怎么回事?为什么少爷不睁开眼睛呢?不是已经有意识了吗?”
“我也不清楚,少爷这次伤的那么重,也不知是何人所为,要完全醒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把声音……是金长老啊!
难怪我睁不开眼,原来是被人打伤……
雪!雪呢?那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以忘记!
“雪……雪……”
“啊,大哥,少爷在说话!我来听听啊……”木长老俯下身去倾听追风口中喃喃的几个字。
“雪……雪……”
“雪?少爷在说雪?”木长老顿悟,原来追风这次会受伤的原因是和那个人有关啊!
“二弟,对他你还是不要多想了,连宫主都要毕恭毕敬对待的人,我们惹不起。”金长老身为五长老之首,凡事都要深思熟虑一番。
“可是,他竟然把风儿打成这样,这绝对不可原谅!”木长老的眼里似乎可以喷出火来。
“二弟,他是少爷,你要记住,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风儿。”当年的风儿,是多么乖巧听话,而如今,竟然转眼间就成了这样。
“但……好吧,那我总可以把玄宫的秘籍交给他了吧?”玄宫秘籍,记载了世间最厉害的武功,但只传玄宫正统的弟子,而追风,就是唯一的一个正统弟子,宫主唯一的孩子。
“可是,若让天玄知道,那该怎么办?”
“无论怎样,我们做好长老的职责就够了,只要把秘籍交给正统弟子,其它的就交给宫主。”
“是!”
如画的山景,如梦的雨景,曾被多少诗人追随,可是,当它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却不会觉得它值得。仙乐般的琴瑟,仙人般的生活,曾是多少人的梦寐,可是,当你拥有它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一切都不过如此。
“怎么,住的不高兴吗?”日玄满脸献殷勤般的笑容。
“……”飞雪懒得理他,抬抬眼皮,继续趴在桌子上。
就在这几天之内,他带她看尽世间各种新奇事物,玩尽世间各个有趣地方,也吃尽世间各种美味食物,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她却不喜欢。要是在几天前,她也许会高兴的大叫一轮,只是,她现在的心里写满了“追风”二字,根本就不在乎吃穿玩乐。
“哟,小鬼,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费煞心机来给你布置这一切,你起码要给点反应才行。”日玄尽力去讨好,但却换不来飞雪一丝好感。
“那我要说什么?说‘谢谢你打伤了我最重要的人’还是说‘谢谢你让我的心一直高挂不下’呢?”飞雪抬头怒视着日玄,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的讨厌,明明是天仙般的容貌,却比恶魔更令人反感。
“哈哈,不客气!”日玄毫不在意,嘴角微笑也不曾消失。
你只不过是个黄毛小鬼而已,要是惹的我不高兴,随时可以把你给杀掉!
“哼,果然够虚假!”飞雪冷笑。
原本天真无邪的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好!”日玄看着飞雪的反应,觉得很满意。这才像“她”,冷漠的“她”,倔强的“她”。她和“她”比起来,还太嫩了,再过一些时日,“她”就要来了,为了“她”,她不能还是那么的纯洁,要改变,彻底的改变。
神经病!飞雪低骂一声,老是无端端叫好的神经病!
“小鬼,今日我心情好,不如带你去见一个人,如何?”百般寂寥的日玄突然想到了个解闷好方法。
“谁?”是风吗?如果是风的话,可以考虑不那么讨厌你。飞雪一下子来了精神,两只眼睛放出光芒。
“别那么兴奋,我不是要带你去见他。”飞雪在想什么日玄还不清楚?可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如愿的。
眼里的光芒渐渐褪下,又是原来的死寂。
“小鬼,也不用那么快垂头丧气嘛,你都还不知道我要带你去见的人是谁,知道了你就不会这样了。”嘴角继续上扬,露出自信的一笑。
又笑!这个男人不笑会死吗?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男人。
飞雪满脸的不屑。
“那你说,是谁?”
“现在先不告诉你……”日玄故作神秘,伸出右手,食指微曲。
跟我来,我就告诉你。
来就来,怕你吗?
可能是被他轻佻的动作所激恼,飞雪立马起身跟着他。
唉……小白兔就是小白兔,连日来对着他还是没有学聪明,只怕被人卖了还会帮别人数银子呢……
不过还好,他并不是什么喜欢耍手段的人(呃……虽然他常常耍手段),可是像现在这样,他不需要大费周张去对付飞雪,所以……
“天,看看我带谁来看你了?”日玄带着飞雪来到一个山洞。
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该不会是要我见什么猿人吧?
飞雪皱眉思考。
“飞儿?”洞内传出一把有些嘶哑的男声。真的是她吗?追风那家伙,竟然没有保护好她,怎么可以让她独自和他在一起!早知当日就由自己来保护她好了,可是……既然连追风都没有办法对付的人,自己……又怎么能对付得了呢?不过能见到她皱起眉头,就代表她的处境……还不错,还容她有皱眉的机会。
“谁啊?”当别人在思考的时候不要插嘴,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吗?这个猿人……
飞雪抬头看看声源处。
啊?不会吧?怎么是他?
“少……少主……”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玄宫少主怎么会落的如斯田地?
“哈哈,是我,想不到吧?”天玄用力挤出一丝笑容。不能让她觉得我可怜,不能让她觉得我懦弱!
怎么会这样?那日离别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飞雪扑入天玄怀中痛哭。
“是我害的!是我害的!一定是我害的!”她失声大叫。
“飞儿……”天玄微笑着安慰飞雪,“与你无关。”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某人了。天玄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那个罪魁祸首。
同是微笑,可为何他的笑能让她感到安心,而不是恶心呢?
飞雪转头怒视站在一旁“欣赏”了许久好戏的日玄。
“是你干的,对不对?”愤怒之中掺夹着心痛,虽然他远不及追风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是……他,也是她所在意的人啊!
“哟,小鬼,很生气吗?是我做的,那要不要我沏杯茶向你认错?”轻蔑……嘲笑……看不起……
飞雪生气了,她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她,只是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小女子而已,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飞雪只能痛恨,痛恨日玄的一切,也痛恨自己的弱小。每次都是别人在保护她,而她,能干的唯一一件事,也只有当好被保护的那个,不要充当英雄。
飞雪看着天玄,真的憔悴许多。要怎样才能形容出少主此时的落魄?手脚上都有铁链拴着,衣衫破烂,头发也蓬松的似街上的乞丐;身后桌上放的不是正规的饭菜,而是稀粥和少得可怜的几根野菜;地洞内阴暗潮湿,连睡的床也没有,只有那铺在地上的一点稻草……
“少主,你……你怎么可以忍受……”飞雪实在说不下去。
“没事的,我本来就应该生活在这种地方。”天玄冷静解释,“我……不是宫主的儿子。”哈哈,生活了那么多年,竟然不知自己是孤儿,还一味的埋怨宫主的无情,原来宫主对自己已是有莫大的恩情。
“什……什么?”飞雪显然反应不过来。
“小鬼,你的反应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慢啊?”日玄看着眼前精彩的一幕,不禁一乐,带她来果然没错,总比平常那样有趣多了!
“你给我闭嘴!”没事插什么嘴?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飞雪的矛头再次指向日玄。
肯定又是因为他的缘故!
“好可怕的眼神啊!真怕你会把我给吃了。”看着飞雪激烈的反应,日玄心生一计,有了!以后的日子可好玩了。
“肚子饿,小鬼,我们该走了。”
“要走你自己走!”既然见到了如此落魄的他,那她就不能走,她要陪他!
“不走也得走!”看不清是如何出手的,只感到有一阵风吹过。
“飞儿!”刚刚还在怀中的人儿竟然一瞬间就消失无踪,连同那个可恶的人,随着一阵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他和自己的差距吗?
天玄无奈的向着洞口一笑。
不过,能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能见到她,那就已经足够,即使她和他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也足矣。
七
——这是玄宫密室的钥匙,从今天起由你保管,里面所有的武功秘籍和历史记载你都有权知道,但,只限你一人。
——为何是我?
——因为你才是宫主的儿子。
——那天玄呢?
——他……不是。
——他不是?
追风紧握住手里的密室钥匙,揣摩着木长老的话。
什么叫‘他不是’?
难道说……难道说他不是宫主的儿子!
可……既然不是宫主的儿子,那又为何能一直稳坐少主这个位置?
重重迷雾,难以穿透。
“看来我所不知的秘密还真是不少。”追风无奈的摇头。
“轰……”一直被奉为江湖最大宝库的玄宫密室随着钥匙的转动、石门的打开,一展无遗的呈现在追风面前。
一个个书架、一本本书,一个个玄关、一件件兵器,玄宫的密室原来不过如此……
“真不知江湖中人为何会如此向往这里……”追风随手拿起一本书,一本尘封多年的书。
拍掉灰尘,四只金色大字触目惊心——《秘宫血案》。
秘宫?这不是说玄宫的吗?
一页一页的往下翻,阴云开始布满追风的脸。
——第三百五十七年,西域大玄世家侵入中原,逐渐铲除武林各个帮派……第三百五十八年,本宫决定出击大玄世家,无奈敌方实力深厚,本宫伤亡惨重……第三百五十九年,大玄世家正式向中原宣战,但武林各派皆无反驳之力,本宫第六任宫主决定尽本宫的全力迎击大玄世家……战争持续不到半年,五大护法护送年幼少主连夜离开,此时本宫已无可战之士,此战以失败而告终……宫内无处不见尸体和血迹……大玄世家的领头人是……
原本清晰可见的字越发的模糊,可能当时情势紧急,既要清楚告之后人、又要躲避追击,所以才会如此。
追风继续往下翻。
没了!还没写出领头人是谁就没了!
追风蹙眉。
模糊的字迹后出现了一块血迹,应该是被发现后灭口了吧……
胸口一片冰凉,大玄世家……究竟是什么?怎么可以强大到称霸整个武林呢?
书……滑落到地上,一张隐藏的极好的纸片露了出来。
追风拾起一看,两行血字。
——领头人是天地日月,秘宫从此改名为玄宫。
仍是玄宫的正殿,不过却没有昔日的辉煌。
“你的部下和下人都到哪里去了?”只是昏迷几日,醒来时却发现玄宫没有了它应有的气势,而是死寂般。
“你来了?”宫主的声音在颤抖,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
“是。”
“他们都走了……”既然他都回来了,那么“她”也将出现,那时候的玄宫恐怕又会有一场杀戮,又要死好多人,所以,能走的都走吧。
“为什么?因为他吗?”
“嗯……风儿,你今日回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吧?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反正我这个玄宫宫主也时日无多……”
“你就是当年那个被五大护法护送离开的少主吧。”
“是。”
“那么天地日月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嗯。”
“那好,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他?哈哈,天地日月不是一个人,是四个人,分别是地玄、日玄、月玄和……”
“天玄?”
“没错,就是他。”
“为什么?”
“风儿,他们四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当年打败秘宫的大玄世家就只有他们四个。”
“四个人打败整个武林?”
“嗯。”
“那为何他们到现在还生存着?”
“月玄练了长生不老功,可是日玄和天玄在与我们秘宫上任宫主对招时两败俱伤,宫主很快就死了,日玄亦然,于是月玄就用自己的生命救回了日玄……”
“那么就是说天玄也死了?”
“没错,但是不知他们练了什么邪功,他们的灵魂不会消失,而是会长存于世。不过天玄可能功力不够,在转世投胎时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可月玄却没有,她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机会出现。”
“她选了雪?”
“是,那个‘她’指的就是月玄。”
“那地玄呢?”
“不清楚,没人知道他的事。”
“感谢宫主教诲。”
冰冷的背影,留给后悔的心。
“风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姓日的,我警告你,你最好快点让我去见少主,否则我就……我就……”飞雪扯着嗓子大叫。
“你就怎么样?我说小鬼,你都叫了好几天,怎么都不见累啊?”日玄坐在桌旁,很幽闲的喝着上等龙井,“好茶,好茶,真是好茶!春,是你买回来的吗?”邪媚的丹凤眼向后看了看,带着妩媚的微笑,身后的女子马上失了魂。
“是……是……不……不是……”在日玄的微笑下,春似乎已经没了平常那般镇定,听说她上次以一敌二十也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状况。
“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看着春的反应,日玄觉得很有趣。
这女人对着自己都快二十五年了,怎么到现在见到自己还是这样的反应呢?
“是……是……”春还是没能回答清楚。
这女人真失败,竟然会被这样的恶魔给迷倒,她到底有没眼光啊?
飞雪在一旁愤愤的想着。
“是我买的。”一女子从里堂内走了出来。
“哟,原来是夏夏买的,好眼光。”日玄脸上的笑意又多增了几分。
“那是我的份内事啊!”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日哥哥,你说,夏是不是很本事啊?”夏像个小孩似的坐到日玄腿上。
“那当然啦,你是夏夏嘛。”日玄轻挑的说。
夏夏?飞雪鸡皮疙瘩掉满地,又是一个没眼光的人。
“夏,不可对主公无礼。”又一女子从门外走进屋内。
“人家不要嘛……秋姐姐,你是不是嫉妒我才这么说啊?”此时的夏活像一只野山猫。
“哼!”秋对夏翻了翻白眼,便不再理睬。
对付夏,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她不存在。
“春,冬在哪?她不是说先回来的吗?”
“哦……啊……什么啊?”沉醉在日玄笑中的春此时才回过神来,“你说冬吗?她……她在……”春苦思冥想。
“我在这。”冰冷的声音,丝毫不带一点感情。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们竟然都到齐了?”日玄越笑越开心。
“主公,不是你一个月前通知我们今天要回来的吗?”夏从日玄怀中坐起。
“玄派春向主公请安,愿永远听从主公之命。”
“玄派夏向主公请安,愿永远听从主公之命。”
“玄派秋向主公请安,愿永远听从主公之命。”
“玄派冬向主公请安,愿永远听从主公之命。”
四名女子抛开了先前的轻松,齐刷刷的下跪在日玄面前。
玄派?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这个姓日的怎么老是弄出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呢?
飞雪不满的盯着地板。
不过别人在讨论正事,我在这儿站着,那算不算是偷听呢?不行不行,我飞雪可不是这种小人,更何况我还不稀罕,要回避回避才行。
飞雪抬起右脚正欲离开,可当眼角的余光扫过日玄时,她不禁呆掉。
人呢?
春,夏,秋,冬,都,不,见,了!
飞雪愕然。
“小鬼,你杵在这干嘛啊?”日玄抬头看着飞雪,“来来来,继续你刚刚的话,你好像还没说如果我不肯你就打算怎么样呢!”
他怎么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人呢?她们都去哪了?”飞雪怒视日玄,他怎么可以把她当作小孩那样来忽视呢?她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她们啊?”日玄诡异的一笑,“去接你想见的人了。”
想见的人?莫非……莫非是……天玄少主?
“你答应了?”飞雪半信半疑。
“当然,你每天都这样对着我吼,嗓子坏了怎么办?”不容许身为她的身体的你这样对待这个身体,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你少操心,我的嗓子不会那么脆弱,你耳膜都还没有震坏,我嗓子又怎么会舍得坏掉呢?”谁要你关心了,被你关心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那我就拭目以待。”想要弄坏她的嗓子,做梦!
“哼!”飞雪转身正对门口。
少主,终于能够再次见到你了……
深夜,飞雪屋内燃灯不灭。
“很疼吗?再忍忍,还差一点。”飞雪跪在床边替天玄包扎伤口。
“一点都不疼,你别着急。”受了伤又怎么会不疼,可是天玄仍用空着的手去玩弄飞雪的长发,为的就是要尽量让她知道他的不在意。
“少主,对不起,一定是因为我让你回玄宫,所以你才会被打成这样的,对不起……”虽然不明白为何少主会落在日玄手上,可是他的伤,自己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定的关系。
“这与你无关,我平安从玄宫内出来,这伤只不过是不小心摔到山崖里才弄到的。”这样明显的谎言,飞儿会察觉吗?
“原来是这样啊,还好与我无关,不然我就内疚死了。”飞雪释然的松口气。
“飞儿……”天玄微笑。这个小傻瓜,怎么连演戏都不会,双拳明明就握的那么紧,还装作很轻松……
“什么啊?”飞雪很想对天玄发脾气,日玄把她当小孩就算了,怎么可以连他也把她当小孩呢?可是,每次见到天玄的微笑就什么气都无影无踪,看来她是被他吃定了。
“飞儿,我好想你……”想你想到辗转难眠、废寝忘食,每次仰望蓝天,都会认为你也肯定在某个地方和我一起仰望,你的面容、你的笑声,总是围绕在我身边,总会觉得只要我一叫声“飞儿”,你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怎么办,我明明想你想到疯掉,却不能见到你,明明知道你在哪里,也不能去找你,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层层乌云布满天玄那俊美的脸。
“少主,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会是受伤过重而留下了后遗症吧?
“飞儿……我想抱你。”话刚脱口,双手就已紧紧抱住飞雪。就那么一次吧,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吧,纵使不能和她在一起,可是能够抱过她,那也此生无憾。
“少……少主……”飞雪惊恐的仰面看着天玄。她不是因为第一次被别人抱而感到惊恐,她早就在追风那抱过千万回,而是因为天玄的怀抱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有兴奋、快乐、激动,也有恐惧、担忧,而更多的,则是不舍。
周遭都是他的体香,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一股连鲜血都掩盖不了的清香。他的怀抱好温暖,和追风的不一样,在他的身边就会产生一股很强的依赖感,就会想一辈子赖在他身边。
可是!她不能!
飞雪用力推开天玄,可无奈他是抱的如此之紧。他紧闭着双眼,像在享受,也像在压抑。算了,她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就一次吧,抛开所有顾虑,随他所愿吧……
飞雪慢慢伸出双手,环上天玄的后背……
什么?这次轮到天玄惊愕。她是在接受吗?她没有拒绝吗?
天玄心中一片欢歌。
这一生中的唯一一次,来的真是美好……
清晨,阳光射到小屋内,照在熟睡的人儿身上。
“呼……呼……呼……”飞雪沉浸梦乡。
而屋外,两双眼睛时不时的向她扫来。
“为什么突然放了我?”
“我想在月来之前先教她一些武功,但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把你找来。”
“不怕我带着她逃走?”
“哈哈哈……有本事就逃啊!”
“不怕我告诉她你的秘密?”
“我没有秘密,有秘密的恐怕是你吧。”
“我迟早会和她说清楚。”
“你喜欢她?”
“没错。”
“勇于承认,和以前相比,进步了。但是,不管怎样,月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随你便,或许以前我爱月,可是现在我爱的是飞雪。”
“那又如何,等月进入了她的身体,你所追随的还是月。”
“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我看你还是对我恭敬点好,哪天我高兴了,就把她许配给你。”
“你不阻止?”
“那当然在她嫁你之前,先要成为我的人。”
“卑鄙!”
“多谢夸奖……”
一阵阵低哑的谈话声传到飞雪耳内。
讨厌!还让不让人睡啊!
飞雪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哟,她醒了。”
“哼!总之你不要打她的注意。”
“我尽量吧,哈哈哈……”
八
——少主,你确定你真的要去拜师?
——不要叫我少主,那个位子我不稀罕。
——那……少爷,但我们宫内又不是没有高手,为何你还要出宫去拜师呢?
——我要去找人。
——找人?少爷你在外面认识什么高手吗?
——不认识,可是我一定要找到他。
——是谁?
——地玄……为什么不说话了,是心虚吗?
——有什么好心虚的,没有!
——你不是知情不报,所以心虚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多,只知道你当年曾经向地玄学过一阵子武功。
——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是宫主,我也不像他那么无能,说吧,地玄在哪?
——昆仑……
只不过是耍了一点小伎俩而已,火长老就全盘托出,真是没用,难怪玄宫会灭亡的那么快。
“我走了。”追风站在玄宫大门处,而送行的就只有一人。
“少爷,路上小心。”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他宁愿没有出卖火。
“我会平安回来的。”
“少爷,一定要平安啊!”木长老千叮万嘱,就算他不是以前的风儿,可他却始终当他是儿子。
“知道,我走了,木……木老爹……”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前路漫漫,就让自己再喊他一声老爹吧。
“风儿……”尘土飞扬,伴随驰马飞奔的追风,留下的,是热泪满盈的老人家。
他叫他木老爹,真的这样叫了,久违多年的称呼……
……
“长老长老,什么是‘爹’啊?”五岁的小追风总爱粘在木长老的身边问东问西。
“就是父亲的意思。”木长老解释。
“那为什么没有人让风儿叫‘爹’呢?”厨房小宝老是叫郑大厨作‘爹’,他也跟着叫,结果被小宝骂了一顿。
木长老一愣。
对啊,风儿从小就是个没有娘亲的孩子,唯一的父亲又为了某件事而不和他相认,每次见到别家的小孩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会躲在墙角。
风儿真的好可怜!
“因为……”要怎样解释呢?
“那不如风儿叫长老作老爹,好不好?”小追风眨巴着眼睛,眼里透出渴望。
“万万不可!”这种犯上的事,身位长老的他,又怎么能做呢?虽然风儿现在不是少主,可是他毕竟是宫主唯一的儿子。
“为什么?是‘老爹’,又不是‘爹’,有什么关系嘛?”风儿也想有个爹。
“那……好吧。”不忍再见到他那种孤独的眼神。
“真的吗?太好了!老爹,老爹,木老爹,风儿有老爹喽!”小追风高兴的蹦起。
很久没见到风儿这样高兴了。
木长老微笑。
……
可是,自从追风和飞雪在一起之后,他就再没有听过“木老爹”这个称呼了,因为他们从此是敌人。但如今,追风再次称他为“老爹”,是不是说明他还是以前的那个风儿呢?还是那个爱笑爱玩的风儿呢?
飞雪的这件事过后,好希望能再听到“木老爹”这个亲切又熟悉的称呼……
“少主,还疼吗?对不起,飞儿不擅长包扎。”都已经五天了,天玄身上的伤还是没有好转,反而还开始化脓,越来越糟。
“没事,这种小伤不碍事。”天玄脸色苍白,而且嘴唇微泛紫色。
“一定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的伤才会变成这样的。”飞雪感到很自责。
“一定是这样了,少主,对不起……”门外响起好听的声音。
“是你?”飞雪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我有说错吗,少主?”日玄继续装作飞雪的语气说道。
“你闭嘴!”听他说话只会让自己感到恶心。
“哟,飞儿妹妹好凶哦,吼得人家好怕啊!”日玄的一席话,换来了两人的怒视。
“你来干什么?”天玄支撑着身子起身。
“当然是看看我的天哥哥中了毒后情况怎样啊!”这是他自找的,如果他肯乖乖听话,那就不必饱受这种煎熬。
“中毒?”飞雪愣住。难道说少主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中毒?而下毒的是……
“是你干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很肯定的陈述。
“对!飞儿妹妹好聪明噢!”日玄微笑。
“为什么?”她要知道答案,他凭什么要让可怜的少主受到这种折磨,而她却平安无事,真的宁愿中毒的是自己!
“我看飞儿妹妹要是有时间来和我说话的话,还不如好好看看你的少主。”目光从飞雪身上转到床上的天玄处。
“少主?”飞雪转身。
怎么会这样!
怎么……怎么会……会这样……
她不信,无论怎样都无法相信!
飞雪扑到天玄身上,热泪浸湿了雪白的棉被。
“少主!少主!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飞儿啊……我是飞儿啊……”意想不到的,只不过是一下子,原本还撑坐在床上的天玄竟然……竟然……天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应该说是惨白,而嘴唇,则是深紫无比……他双眼禁闭着,没有一点呼吸……指甲也是深紫的,还有不少紫色的条纹从指甲向上延伸……
“他……死了吗?”飞雪抬头问日玄,也不管他是不是她的敌人。
“你希望他死吗?”日玄轻笑。
“不!我不要!”飞雪摇头,摇得如此之猛。
“那他就不会死。”
“不会死吗?那就好……那就好……”飞雪释然。
等等!
他刚刚说的是‘不会’,难道……
“是你下的毒,你有办法解吧?”飞雪冷眼相对,脸上的泪水瞬间消失。
终于发觉了!
很好,不会太差。
“没错。”日玄满意的点点头。
“有条件?”对于日玄,飞雪完全可以忽略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解?’,而且就算问了,也是自取嘲笑而已。
“是。”变聪明了吗?那就对了,还怕你难以改变,原来就是那么容易。的确,就像白纸一样,无论在上面写什么,都不再是白纸。
“说!无论怎样都答应。”为了天玄,她必须这么做。
“小鬼,难道你就不怕我要你嫁给我吗?”日玄蔑笑。
“不怕!而且,你的条件绝对不会是这个,这样子的好机会,你怎么会轻易放弃呢?”飞雪冷嘲。
“聪明!”今天的惊喜真的太多了,真可谓‘进步神速’,也不枉说了那么久的恶心话来拖延时间。
“那你就好好记着,你飞雪,还欠我一个条件。”日玄转身离开,阴险一笑。
“你别走,那毒你还没有解!”飞雪连忙起身追赶。
“飞儿,别追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主?”飞雪难以置信的转身。
“哼,这日玄也真够可恶的,竟然给我下这种毒……”天玄气愤的一拳打到墙上,“飞儿,我们中计了!”
“中计?”飞雪不解。
“这是日玄的阴谋……”天玄解释。
“假死咒果然好使,冬,干得好!”
“那也要主公的演技好,这次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我想他们现在可能正以为这是假死药吧。”
“那样他们就会低估我们的实力,以为我们还是只会使用药草而已,接着主公的计划也可以在他们不知不觉中进行。”
“你去把百毒丹拿给他们。”
“是。”
“百毒丹,解百毒,你们就等着慢慢解毒吧!哈哈哈……”
昆仑山底,人迹荒芜,唯有蓝衣少年跪在雪中。
雪花纷飞,跳跃在少年的眉毛鼻尖,冰冷入骨。北风呼啸,扬起少年仅穿着的披风,凛冽入心。可是少年却纹丝不动,神情坚定,目不斜视的盯着山地的一个山洞洞口。
“啪啪……”是踩到树枝的声音。
少年抬头,看着眼前那冰雪般的少女。
“你来干什么?要是让你爹知道,你就惨了。”少年启唇,声音有点颤抖。
“嘘……小声点!爹爹在练功,我是偷偷拿东西来给你的。”少女天真一笑,纯洁的就像那水晶。少女从手上篮子里拿出几碟小菜和一壶酒,顺手把自己身上的狼毛披风也盖在少年的身上。“你在这都跪了好几天了,又不吃不喝,很容易生病的!”
“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但你还是请回吧。”少年撇开头。
“但……好吧,可是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样我才可以在爹爹面前替你求情。”又是一笑,笑的是那样的温暖,仿佛可以把冰雪融化。
“追风。”
“追风吗?我知道了!”少女一蹦一跳的回到山洞,丝毫不在意她是行走在雪地上。
少女走后,追风把少女给他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放在身边,继续跪着。
突然,一阵旋风出现在追风身边。
“你做得很好,可是我还是不会教你武功的,你就尽早请回吧!”旋风散去,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追风面前。
“除非你答应教我武功,不然我决不离开!”就算在这里冷死也决不能离开,而且就算离开了能怎么样,没学到武功,那依然不是日玄的对手,又有何用呢?
“告诉我你的原因。”
“救我心爱之人。”
“我看你的功力也不差,如果就是为了这点小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看起来虽然是件小事,不过我的对手是日玄。”
“日玄?”
“你们认识,不是吗?”
“为了月吧?”
“不是,是为了飞雪。”
“飞雪……是那个被挑作当小月的身体的人吗?”
“没错。”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都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我也不便插手。”
“即使天玄也被日玄抓住?”
“你是说……天哥哥?”
“是。”
“你起身吧,跟我进来,我教你武功……”
山洞内,三人围火而坐。
“爹爹,你答应风哥哥要教他武功了吗?”少女两眼亮晶晶的。
“风儿,这是我女儿冰凌。”
“追风见过冰小姐。”
“不用那么见外,既然我地玄收你为徒,那我们从此便是一家人。”
一家人?多么诱人的字眼!
“是!”
“风哥哥,以后我们一起练功好不好?冰凌会很多很好玩的东西哦!”冰凌笑嘻嘻的说着,火堆的光芒映红了她白白嫩嫩的小脸。
“好。”追风本能回答,在冰凌的身上,仿佛又见到飞雪的影子。
“风儿,借一步说话。”望着心爱的女儿,地玄无奈叹息。
看着远走的两人,冰凌眼里光芒渐渐隐去。
“风儿,你一定要对冰儿好些,那孩子命苦,而且……”
“我会的,师傅放心。”
“风儿,要打倒日玄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么些年间,他的功夫日益渐进,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年打倒他的那个秘宫宫主也只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所以你若是想要打倒他,除了要有一身的好功夫外,还要有一把好武器。”
“好武器?”
“没错,可是天地间的武器都太过于平庸了,除了……”
隐藏多年的秘密随着地玄的叹息渐渐被揭开……
“可是她不是您的女儿吗?”追风不解。
“我不是常人,又怎么会有女儿呢?”
“师傅,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这样就好……”
翌日。
“风儿,想要学好上乘的武功,没有一定的内功功底是不行的,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是因为没有时间,二是因为对手太过于强大,所以只好加大修炼的幅度,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只要能打倒日玄,再大的困难他都能克服。
“还有这个要给你。”地玄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晶石递给追风。
“师傅,这是……”约拳头大的晶石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寒气不断外涌,可是一到了追风的手里却仿佛瞬间凝结住。
“感觉怎么样?”
“好像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的从手心传到体内。”追风如实回答,感觉真的好奇怪。
“这是我在昆仑之颠的冰洞内修炼了五十年的功力结晶,本是千丈的冰层现在就练成了你手里的晶石,它不仅带有我的功力,而且,也是很好的冰坚石。”地玄眼里闪耀着自豪的光芒。
“冰坚石?”追风不解,毕竟入世未深,不懂的还有很多。
“有了冰坚石,非但你的修炼可以事半功倍,而且,当你做到与它心神合一的时候,它就会开始拥有它的形态,也就成为了你的武器……”
“但是,除了这样还不够,毕竟我修炼它的时间还很少,还无法把它的力量发挥到最大,所以还需要有冰之血来净化,才能把它提升到最高境界,有了冰之血,起码能够换来五百年的修炼时间,不过……”自豪的光芒逐渐被忧伤所取代。
“师傅,那有没有办法可以在不使用冰之血的情况下把冰坚是的力量发挥到最大?”真的不想使用冰之血啊!
“风儿,这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对你的伤害会很大。”如此大的代价你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我肯定!
“我不怕,只要能够不使用冰之血就好了。”就算是伤害自己也好,总不能为了打倒日玄而去伤害其它生灵。
“用你的生命做交换,当冰坚石成形后,向魔性冰坚屈服,让它操控你的意志,那么它就会渐渐融入你的身体,从而使你的整个身体都能当作武器,无论是哪里,都能长出武器,不过时限是一天,冰坚的魔性不是你所能承受的……”地玄叹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和当年的秘宫宫主又有什么不同,当年他是引爆自己来杀死天玄和日玄,风儿如今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来打倒日玄吗?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在忏悔,忏悔当年杀了太多的人,所以才会隐居昆仑,难道现在还是要教别人踏上不归路吗?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要这样啊……”追风低头思考。
“风儿,我希望你能明白……”地玄见到深思的追风,不由得开口,“有时候,要成大事,必须得作出点牺牲,但是,牺牲的绝对不能是你,你要做的是还很多,今后要走的路也很漫长,你懂吗?”
“那师傅的意思是即使生灵涂炭我也要袖手旁观吗?即使牺牲您我也……”
“没错!”不等追风说完,地玄就给了他最肯定的答复。
“为什么?”他只是想打倒日玄救出飞雪而已,为什么要伤害到其它生命呢?
“因为这将不再是你要救人的这种小事,而是关系到天下苍生,你懂吗?”连日来对日玄作了多番调查,其结果令地玄大吃一惊。
“师傅……”没错,他不懂,他的确不懂!
“日玄的势力已经牵扯到魔界人间,最后就只差仙界了,而通往仙界唯一的路……就是这里,昆仑。”
“所以,你必须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打倒他,阻止他,否则三界必会大乱,那时候的伤害将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
什么?追风诧异!他从来没有想过日玄竟然能做到这样!
“你和他所打的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战争,而是持久的,所以,你不能死,用冰之血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解释了那么多,希望风儿能够开窍,不要再作一些大男子主义的事情。
“……”追风依旧停留在震撼之中。
“好吧……”地玄轻笑。
“看来你需要时间好好调整调整,今天就先不修炼。”
“是。”追风退下,心里五陈杂味。
不过,心中最不是滋味的还不是他,而是地玄。同样都是被逐出魔界的他,怎么会和日玄有如此大的差距呢?人,魔,神,将来是不是都会被他所统领呢?而追风,又到底是不是他的对手呢?还是说,他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是因为有那个东西呢?
日玄,你到底还藏着多少阴谋、多少秘密啊!
九
江南素以美食而著称,这不,飞雪在日玄的诱惑下来到了江南。
“少主,对不起,我真不应该相信那个恶魔的话,跟他来江南的,对不起。”美曰其名就是路途险恶,其实就是不断下毒来害天玄,这日玄真是诡计多端!
“不要紧,反正也没什么大问题,这种小事我能挺下去。”不过短短几百里路,小毒一共三十二次,大毒十次,把天玄折腾的疲惫不堪。
“不行,我要找他理论去!”不过走了几天就这样了,以后的路还要怎么走啊?飞雪十分生气。
“飞儿,别……”话还没有说完,飞雪就走的无影无踪,天玄无奈叹气,真不知这日玄到底有什么阴谋。
“姓日的!”飞雪很不礼貌的跑到日玄门口,还一脚踹开了房门。
“哟,你来的还真是及时,我刚还想找你过来呢,你来尝尝,看看这小吃味道怎样。”日玄笑眯眯的看着飞雪,丝毫不被她的怒气所影响。
不过,虽然日玄不受她影响,但受影响的还是大有人在的,那个送菜上来的客栈伙计可不吓得直打哆嗦,连手里的点心盒也打翻在地。
“可惜啊!”看着打翻的点心,日玄作惋惜状。
“你先下去吧!”日玄充满歉意的对伙计说,还不忘带上一笑,顿时那伙计就三魂不见七魄,直到走出房间还一直在傻笑。
“哼!”看着日玄行为,飞雪进行鄙视。
“怎么啦?今天你的火气好像很大哦,是不是你的少主惹你生气了?”一边尝着点心,日玄悠悠说道。
“惹我生气的不是他,是你!”飞雪扫开桌上的点心,狠狠的揪起日玄的衣领。
“我那可怜的点心啊……”日玄惨叫,眼里似有眼泪在打转。
“你少给我来这套,对我没用!”认识了日玄真正本质后,再被他所迷惑的就是傻子、呆子!
“有话就说。”脸色一转,不再是那讨好般的笑脸。
“你……你……”飞雪气的说不出话。
“等我来替你说吧,你想说:‘为什么你要不停的加害少主啊?’,对不对?”日玄轻蔑一笑,世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住他。
“可恶!”飞雪在百般无奈下,只好瞪了日玄一眼后,自认晦气的离开。
“哼!想和我玩?你还没那本事!”
离开了日玄房间后,飞雪很无奈的坐在湖边。
怎么办?
本来打算在日玄那儿拿到解药给少主,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拿到,要怎么回去面对少主啊?总不能看着他痛苦,自己就袖手旁观吧?
唉……
“给你!”冰冷的声音从飞雪身后响起。
飞雪转身。
是冬!
“你要干什么?”飞雪本能的起身防御。
“这是百毒丹,能解百毒,不够了再来找我。”冬不理会飞雪,说完话,留下药盒,转身就走。
“你等等……你等等……”飞雪连忙去追,可是不出十步,冬就已经不见。拾起药盒,打开一看,数十粒金黄的小药丸,虽然飞雪很多不懂,可是这东西追风告诉过她,真的是百毒丹。
飞雪欣喜,一蹦一跳还哼着小曲,跑去见天玄。
“她收下了?”
“是。”
“没有犹豫吗?”
“没有。”
“果然够笨!”
“但主公,这样不是更好吗?”
“说的也是,她要是太聪明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实现不了了……你去叫夏和秋准备一下。”
“是。”
“哼,好戏还在后头呢!”
深夜,江南客栈二楼。
“呼……”似有一阵风吹过,窗外树影摇晃。
“谁!”飞雪警惕的拿起手边的长棍。虽然她不会武功,可是有点东西防身还是好的,更何况这是天玄精心为她选的龙蛇棍,价格不菲呢!
但是过了好久,门外依旧没有声响。
“没有人吗?看来是我多虑了……”飞雪长叹,最近似乎有点太过紧张。
“飞儿,大概是因为操劳过度了,你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我没问题的。”天玄把手轻轻覆在飞雪的手上,阵阵暖意传了过去。
“少主,可是……”飞雪知道他是在为她担心,可是像他那样中了毒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伤害到他,试问她又怎么能够放心让他一人呢?
“飞儿,我可是很厉害的哦,我会变法术。”天玄故作神秘的说。
“骗人!”飞雪嘟起嘴巴抗议,他有多少能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信啊?”天玄略一思忖,从身后拿出一块方巾,还在飞雪面前左翻翻右翻翻。“你看,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哦!但是……”天玄双手合十,把方巾包在手中,有模有样的对着吹了一口气,接着摊开。
“哇!真的好神奇哦,少主你是怎么做到的?”没想到天玄的手一摊开,原来什么都没有的方巾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好漂亮的青玉手镯。
“我都说我会变法术嘛!”天玄拿起手镯,套在飞雪手上,“喜欢吗?送给你。”
“真的吗?谢谢少主!”飞雪欢笑,天玄果然每次都能哄她开心。
不过,她飞雪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打发掉的,所以……
“既然这样,那飞儿今晚就在这里向少主学习变法术好啦,少主不会狠心不教飞儿吧……”飞雪用很哀怨的眼神看着天玄。
想轻易撇掉她,很难!
“飞儿……”天玄无可奈何,谁叫飞雪是那样的固执呢?
就这样,飞雪陪伴天玄直到深夜,可是,好景却不长。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安睡着的天玄突然满脸通红,不断有鲜血从口中涌出。
“我……我没事……”是中毒了吧,都已经那么小心,还是避免不了吗?
日玄,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少主,你是不是中毒了?不要瞒着飞儿,飞儿已经拿到解药了!”飞雪着急的手忙脚乱。
“……”天玄没有回答。
“解药……解药……在哪呢?”看着天玄的反应,飞雪已经能够猜到大概的情况。
不过!百毒丹到底被她放到哪里去了呢?怎么四处都找不着啊!
“飞儿,我……我真的没……没有中毒,你……你不用着……着急……”天玄断断续续的说着。
“怎么可能没有中毒?连我都不信了,更何况她!”两道人影从窗外闪进房内。
“夏?秋?你们来干什么?”飞雪连忙拿起龙蛇棍,护在天玄前面。
“哼,就凭你?”夏很不懈的挥手,龙蛇棍马上断成两半。
“夏,不要闹了,还是救人要紧。”秋从腰间拿出一个小方盒递给飞雪。
“这是什么?”这两人深夜造访,必定是另有所图。
“百毒丹。”秋简短的回答,把一颗药丹塞到天玄口中,再在背上一拍,药丹就顺势被天玄吞入肚中。
“少主!”飞雪连忙扶住天玄将要倒下的身子,“你感觉怎么样?”
鲜血不再涌出,体内的毒素也好像被慢慢溶解。
“我没事。”天玄看看飞雪,随后又对着秋做拱手状,“感谢出手相助。”
“少主,你谢她干什么啊,没准这毒还是她下的。”飞雪清楚,春夏秋冬可都是日玄的人。
“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总之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夏很不服气的回答。
“夏,不得无礼!”这样的语气,哪像是来帮助他们的呢?
“活该!”飞雪趁势取笑。
“为什么要帮我们?”天玄低声问道。
“我们厌倦了继续当日玄的手下。”
“就这样?”
“你没听说过因爱成恨吗?我们爱他,却得不到他,所以……”
“不用说,我明白了,但是,我们真的无法信任你们,希望你能谅解。”
“随便,反正无论怎样我们都会背叛日玄,也不在乎时间的迟早。”
“证明给我们看。”
“那很容易……”
翌日。
“少主,你昨晚和秋说了些什么话啊?”因为只顾着和夏斗气,飞雪没有听到天玄和秋的对话。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天玄微笑,有些事情还是迟点再对她说。
“哦……”飞雪很不服气的应了声。
“咦?少主,你觉不觉的今天好安静哦,怎么都没有见到那个大坏蛋来骚扰我们啊?”破天荒的,直到中午,日玄还是没有来找飞雪,要像平常,天还没有亮就已经过来烦着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来不是更好吗?”
“那也是。”
自己还真是傻啊,他越是不来,那不就越好吗?
飞雪“咯咯咯咯”的傻笑起来。
“飞儿……”能够看着飞雪那纯真的样子,感觉真的好幸福!
“啾……”一支飞镖带着一张纸条飞进屋内,插入杉树做的木柜中。
发生什么事了?
天玄取下,安心一笑。
“少主,发生什么事了?”飞雪还没弄清状况。
“你看。”天玄把纸条递给飞雪,还把事情的缘由细说一遍……
“少主,你说的是真的吗?太好了!”飞雪高兴的跳来跳去。如果真按纸上所言,除了在五天之内,日玄都不会来骚扰他们之外,他们还多了两个朋友,实在太好了!
不过,秋和夏,真的会成为他们的朋友吗?
俗话说,美好的时光总似箭,却从未发现,原来不好的时光,也是似箭飞去的。
“少主,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老是待在这里,很无聊的。
“……”天玄默认,每天重复睡完就吃、吃完就睡的事情,真的很无聊。
也是,本来一肚子计划的日玄在最近十几天内,并没有什么动静,连天玄也没有再中什么毒,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和以前那每天要斗智斗勇的时候相比,真的无趣好多。
不过,通常暴风雨的前夕都是宁静的,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少主,我想学武功。”无聊过头的飞雪突发奇想。
“可是……”天玄记得当初还在玄宫的时候,无论是谁都被严禁教飞雪武功,可就算是宫主的下令,他也不一定会遵从,不过既然连追风在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教过飞雪一丝一毫的武功,那就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也不能。
但是,天玄哪里硬得下心肠,终于在飞雪的软磨硬泡下,他屈服了……
“飞儿,你想学什么?轻功、内功还是普通的防身术?”天玄带着飞雪来到空旷处。
“唔……我想……我想学……”飞雪使劲地想,可是她想学武功也只是说说而已,要是真的说要学什么,她还没仔细想过。
银冰丝……银冰丝……学银冰丝……
“想到了,我要学银冰丝!”飞雪脱口而出。
“银……银冰丝?”天玄诧异,那可是当年月玄使用的武器,飞雪怎么会知道?
“对啊,我就是要学银冰丝。”飞雪很肯定的点头。
“飞儿,你知道什么是银冰丝吗?”希望只是凑巧。
“这个嘛……”飞雪又开始努力地想。
银制的冰丝……如天罗地网……能杀人于无形……
“银制的冰丝,如天罗地网,能杀人于无形。”
“飞儿,你……你怎么了?”今天的飞雪和平常有点不同,不,是很大的不同!
“没啊!”少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人家明明正常的很。
是这样吗?天玄不信,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然飞雪是不会这样的。
“你……”
“你好烦啊!我说没事就没事,你罗嗦什么啊!”飞雪不耐烦的对天玄大吼。
“飞儿?”她吼他,她吼他,她竟然吼他!“你醒醒,我是天玄啊,天玄少主啊,还认得吗?”天玄抓住飞雪的双肩摇晃起来。
“你有完没完啊,烦死了!”飞雪打掉天玄的手,转身离开。
“飞儿!”天玄伸手去拦。
不过!一条长鞭伸了出来!挡住了天玄的去路!
“让她走吧。”是秋。
“你让开!”
“你难道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吗?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船上的,我怎么会害你呢?”
“那你说,飞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纯真可爱的飞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说过千里传音吗?飞雪刚刚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话,全是被千里传音乱了心智,像她那样纯洁的人,是很容易就会受影响的。”秋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追她?”既然被乱了心智,那就会很危险。
“你没见到她对你的态度吗?如果让你们继续在一起的话,只怕飞雪会作出不可思议的事,说不定还会杀了你。”天玄的语气如急流冲荡,可是秋的却波澜不惊。
“我不怕!”要马上找到飞雪才行!
天玄没再多说,越过秋后施展轻功往飞雪离去的方向追去。
“哼,真是痴情!”秋冷笑。“夏,都准备好了吗?”目光向上望去,一直待在树上的人一跃而下。
“我办事,你放心。”夏自信的说,耍阴的她可是最擅长。
“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挂起让人看了后会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赶快追去吧,否则……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飞儿!飞儿!”四处寻找,怎么就是找不着呢?
天玄茫然。这树林那么小,飞雪到底去哪里了?
“还没找着吗?不如去树林外的荆棘林找找。”空中传来夏和秋的声音。
荆……荆棘?难道……可恶!飞儿,你可要没事才好!
树林外,荆棘林中。
“飞儿,快住手!”才刚来到荆棘林边缘,就见到一片荆棘有被拨开的痕迹,而且越往深处走,被拨开的荆棘上面的血迹就越多,真的很难想象,像飞雪这样的弱女子是如何穿过重重荆棘走到深处。
“又是你?”飞雪停下前进的脚步,看着身后追来的人。
“跟我回去。”天玄拉起飞雪的手就要走。
“不要!我的银冰丝就在这林子的中心地带,我一定要拿到它。”飞雪扫视天玄,嘴角露出轻蔑一笑。
“想带我回去是不可能的,但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话,我也不拦你,不过我看你身子那么孱弱,还是算了吧。”飞雪眼里满是嘲笑。
“飞儿……”天玄诧异。
从什么时候起,飞儿开始变成这样?又是从什么时候起,飞儿眼里不再有纯真二字?如果说这只是因为被乱了心智,那眼里就不应该露出厌恶、嘲笑,哪怕是说着口是心非的话,眼里也应该是那样的纯洁才对,为何会变成这样?
飞儿……在不知不觉中……原来……已经改变了……
“那好吧,我来开路。”无论飞儿变成什么样子都好,也相信,她,还是那天真无邪的飞儿。
天玄在前面吃力的走着,荆棘划在脸上、手上、腿上,鲜血不断涌出,外衣被染红了一大片,这对于一个中毒刚好的人来说,真的好艰难!可是,天玄不忍,不忍心再让飞雪被荆棘刺伤,看着她那原本白嫩的小脸血痕道道、身上血迹斑斑,他心痛!所以,他就必须代替她来开路,让一切疼痛都来到自己身上。
天玄的这一切,飞雪不是不知,而是全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换不来一丝同情。
“哼,自作自受。”飞雪冷笑。
飞儿……天玄苦笑。这样的飞雪,他无能为力。
“啊,到了!”前方的荆棘越长越稀疏。
“飞儿,小心。”飞雪不顾天玄的阻止,越过天玄,一个人跑到前方去。
看着那一道道血痕再次出现在飞雪身上,天玄痛苦的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飞雪的安好。
阳光灿烂,百鸟争鸣,荆棘林的中心,原来就是这样子啊……
“银冰丝!银冰丝!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那头的飞雪正因找到了银冰丝而欢呼雀跃。“你这小坏蛋,做什么跑来这种地方啊?也不知道主人为了找你花了多少精力,你看你看,这些伤都是为了你才弄到的,你说你是不是很调皮……”飞雪抱着银冰丝开始唠叨抱怨。
是错觉吗?看着此时这天真的飞雪,很难想到她会冷酷无情的嘲笑天玄。
“飞儿……”天玄轻轻呼唤,怕打扰了飞雪,而更多的则是害怕换来飞雪的臭骂。
“啊,少主,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你看看,这是银冰丝,很厉害的武器呢!”飞雪对天玄招手,脸上尽是灿烂的微笑。
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个错觉……
“少主,你还没有见过别人使用银冰丝吧,今天就让飞儿用给你看看,好不好?”不带一丝的杂质的声音,纯洁无比,可唯独那眼神,却不再纯洁,一眼望去,再也不能看透她的内心了。
“好……”天玄无力的应答,最担心的,还是来了,听说当年的月玄,也是这种眼神,可是,无端端的,飞儿怎么会变得像她呢?
“那飞儿就开始啦……”没见到天玄的黯然,飞雪继续。
然而,看过飞雪使用银冰丝后,天玄心中更是凉了一大片。
手掌大的透明丝团被飞雪握在手中后竟然瞬间消失了,而随着飞雪身体的舞动,周围的荆棘都似被利刃切去般,一下子倒了一大片,看不见飞雪是如何出手的,只感到有阵阴风吹过。
“怎样?飞儿是不是很厉害呢?”飞雪得意的在天玄面前跳来跳去。
“飞儿,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会知道银冰丝、怎么会使用它的吗?”飞雪真的变得太多,变得快让天玄认不出来。
“这个问题嘛……”飞雪思考,不过,“我头好晕……我……我……”
方才还在那跳来跳去的飞雪,竟然一下子就失去知觉!
“飞儿!”天玄连忙伸手去抱住飞雪下坠的身子。
可是!当张开手时才发现,他抱住的就只有空气!而飞雪却早已落在另一人的手中!
“日玄?”‘失踪’多日的日玄此时正抱着飞雪出现在远处。
“好久不见了,天哥哥,你的这份见面礼我可就收下啰!”说话间,日玄又消失无踪,而且还带着飞雪。
“住手!你要把飞儿带到哪里去?”天玄大喊,所幸,空中传来了回音。
“昆仑……”
昆仑?
十
昆仑山顶,白雪皑皑。山顶冰洞,寒冰刺骨。少男少女相对而坐,即使身上结起了冰霜也毫不在意。
少顷,冰霜似有融化的迹象。
“风哥哥,你已经在这练了十天,要不要休息一下?”冰凌启唇,但因为身上结起了冰霜而导致说出口的声音很轻很轻。
“……”追风没有回答。
“风哥哥!”冰凌不满的喊了声,虽然声音并不大。
“咔嚓……”听到冰层断裂的声音。
“你倒是说句话啊!”什么嘛,人家对他说话,他怎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咔嚓……”更大的断裂声,追风破冰而出。
“呼……”追风长长的叹气,身上的冰坚石在这十天内没有一丝变化,到底要怎样才能使这冰坚石幻化出实体呢?
“哥哥。”冰凌小声叫到。
“冰儿,这十天要你陪我受苦了……可是,你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使这冰坚石幻化出实体吗?”对于冰坚石,冰凌或多或少都应该会有一定的了解吧。
“嗯……我想想哦……”冰凌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看来看去。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一块锥形的冰块上,那冰快勾起了她的记忆。“我记得要想幻化冰坚石的话,除了要有足够的耐寒力外,还要尽可能的使自己和冰坚石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地玄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到底要怎样子才能做到呢?
“怎样做?”
“用你的内力和冰坚相斗,当你的内力高于冰坚之时,它就会像你臣服,认定你是它唯一的主人,并且幻化成武器,这也是冰坚石的厉害之处,除了它认定的主人之外,无论是谁都无法碰它一下,否则会受到严重的内伤……”冰凌详细的解释。
“原来如此。”这神奇的冰坚石,玄宫秘室里还没有记载过。
“无论怎样,我们还是从明天起再练吧,我们已经十天没有下山看爹爹了。”这十天来一直都陪着风哥哥在练功,连爹爹都没见着,而且还不吃不喝,真够难受的!
“可是……好吧……”追风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但看着冰凌那楚楚可怜的眼神,最终还是很不下心来。
冰儿很像雪呢!
不知雪现在过的怎么样呢?
放心好了,一定会在日玄来到昆仑之时打倒他的!
“真的吗?我就知道风哥哥对冰儿最好了!”冰凌高兴得跳来跳去。
“冰儿,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雪高兴的时候也是喜欢跳来跳去的。
“谁啊?”冰凌很好奇,一直没什么感情的追风竟然变的柔情万份,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温柔的仿佛可以沁出水来。
“她叫飞雪,跟你差不多大,也和你很相像,老是干傻事,但很可爱,而且她是我的……”
“心爱之人,对不对?”没等追风说完,冰凌就抢先一步说道。
“对。”既然喜欢她,那就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这样啊……”莫名的,冰凌心里有点失落。想不到风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能让风哥哥变得如此这温柔,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冰儿……冰儿?”冰凌一直处于发呆的状态中。
“哥哥,风哥哥……”冰凌低着头,小声叫道。
“怎么了?”
“以后……”深深吸了口气,“请不要把我当作飞雪来对待!”冰凌转身就跑,不想让追风见到眼角的湿润。
冰凌就是冰凌,不是什么飞雪,所以请不要,把冰儿当作是飞雪……
本以为哥哥对冰儿如此呵护,是因为哥哥喜欢冰儿,没想到……没想到原来只是因为冰儿像哥哥喜欢的飞雪而已……每当冰儿干傻事,哥哥看冰儿的目光就好温柔,本以为还是因为喜欢,原来只是和老做傻事的飞雪相像……
冰儿不要!冰儿真的不要这样!冰儿也好希望能以冰凌的身份得到哥哥的温柔!
“呜呜呜……”越想越悲愤的冰凌大声的哭了出来,泪珠顺着脸颊流入嘴中,好苦啊!
原来,这就是爹爹口中所指的……眼泪……
“冰儿……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一日见不到雪,我就会好想她,才会把你当作是她……”追风懊悔的垂下眼帘。雪,真的好想你,对你那抑制不住的想念,如果真的伤害到冰儿,那该怎么办?
清晨,大雪纷飞,连上山的路都被覆盖,可却挡不住追风上山修炼的心。
“风儿,你已修炼多日,不如今天就此作罢,等到天晴再上山吧。”这孩子,修炼起来就不要命,只怕还没有等到日玄来,他就已经不行了。
“师傅,徒儿虽然修炼多日,内功也有了进步,可是,冰坚石一日未成形,徒儿就难以安心。”
“那你知道让冰坚石成形的方法了吗?”
“是,冰儿已经告诉徒儿。”
“谁允许你叫我冰儿了?讲究起来,你也只不过是我的师弟罢了!”冰凌身着白衣,出现在洞口。
“冰儿,你……”地玄感到很惊讶,这不是冰儿自己要风儿叫她冰儿的吗?
“爹爹,不讲清楚,那我这师姐的威严又何在呢?”冰凌言有所指的看着追风。
“师姐教训的是,追风以后会注意。”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最担心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就好!”冰凌转身往外走,“如果连这区区的大雪你都惧怕的话,依我之见,飞雪你是肯定救不到。”
这,是冰儿会说出的话吗?
追风,你真的是个大坏蛋,怎么可以伤害到冰儿呢?
“是,师姐,追风这就上山修炼。”追风连忙跟上去。
“风儿,冰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地玄摇摇头,看来,这年轻人的事,自己还是难以理解的。
昆仑山顶,冰洞之内,两人铺毡对坐,手掌贴着手掌,中间还放着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准备好了吗?”
“是。”
“那我们就开始了,如果受不了,宁可强行退出,也不能被冰力所吸,明白吗?”
“多谢师姐赐教。”
“你……算了,我们开始吧!”
“好……”
阵阵寒气从冰洞内飘出,甚至连雪也会被其吸住,凡是寒气所到之处,必能见到条条冰柱。
良久良久,冰柱完全堵住了冰洞洞口,可洞内两人依旧纹丝不动,动的却是那亮晶晶的小石头。
石头……弓箭……石头……长矛……石头……飞镖……石头……大刀……石头……剑……石头……剑……石头……剑……剑……
终于,那亮晶晶的小石头停止了活动,同时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上好的冰剑。
两人不再对坐,在收手的那一刹那,男子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还好吧?”冰凌得声音有点虚弱,可能是和追风一起修炼冰坚石的缘故吧。
“我没事。”追风浅笑,这冰坚石,终于成形了。
“你知道吗?我和好几个人一起修炼过冰坚石,可最终他们都死了,你是第一个能成功修炼出武器的人。”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很怕,怕追风被冰力吸引,不能自拔,以此而死去。
“是吗?”冰儿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啊?这修炼冰坚石的苦自己可是刚感受过,仿佛置身于生与死的边缘,而冰儿却和好几个人修炼过,那痛苦,她能忍受得了吗?
“不要说废话了,快看看你的武器吧。”冰凌指了指两人间的那把剑。
“好。”追风拿起剑,没想到看起来如此之重的剑,不过只有一点儿的重量。
“是不是很轻、很好拿?”
“是。”
“真不愧是冰坚石,连幻化成的武器也都只适合主人使用。”
“什么意思?”
“我有和你说过吧,除了你,谁都碰不了你的武器,否则就会受严重的内伤,这也是为什么冰坚石幻化成的武器虽然好,可是却没人愿意去修炼它的原因,换句话说,这剑别人是使用不了的,因为真得太重了,你明白吗?”
“连你也不能使用?”
“是,无论谁都不行,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冒着被这剑震到内伤的危险去使用它吧……要不你试试,就用这把剑去砍开洞口的冰柱。”
追风拿起剑,对着洞口轻轻一挥,“嚯”的一声,那洞口处的冰柱竟然全都被震碎。
“怎样,好用吗?“看着追风惊讶的样子,冰凌轻笑。
“怎么会……”本来那轻轻一挥只是为了习惯一下,没想到就已经产生了如此大的威力,这不可能啊!
“这剑就是这样……”冰凌深吸口气,“魔剑天成,看来连上天也愿意帮助你呢!”
“没错,我一定要打倒日玄!”有了如此厉害的武器,看来要到打倒日玄并不是梦。
“好好对待魔剑吧,将来我……”没等冰凌说完,追风就径直走出了冰洞。
将来,冰儿的灵魂就会永远留在这把剑中……
冰凌没说完的话追风又怎会不知,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快要到秋天了,是落叶的季节呢,不过,在昆仑这里,好像一年四季都是雪景。
这年也是,可是,就连最炎热的夏天,这里也漫天飞雪,似乎,就有点不寻常了。
“风儿,属于你的魔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成形,为师感到很安慰。”那日清晨离开时明明还只是冰坚石一块,没想到傍晚回来时竟然就已经变成了魔剑,这让地玄感到很惊讶。说不定,假以时日,风儿就能够打倒日玄。
不过,时间……好像已经不多了……
“师傅,为何称这把剑为魔剑?”虽然称呼并不重要,可是性质的不同,修炼的方法也要改变。
“冰坚石是魔物,是魔界之王修炼出来的宝物,仅有那么几块散落人间,可惜凡人的功底都不够,最终还是白白浪费了如此宝石,而为师给你的那一块,则是散落在人间的最后一块,本来挺担心连你也制服不了它,人石共焚,还好,你成功的让它成形了。”说起魔界之王,还是有点思念和愧疚,不知他,有了继承的人选没有呢?
“就因为如此,冰晶石幻化出来的剑就叫魔剑?”这个理由未免太难以服众。
“不只如此,这把魔剑隐藏了很多的力量,因为在人间还没有前例,所以为师也不是很清楚;但若是在魔界,轻轻一挥剑,死伤上百,就更不用说其它招数。”
“总之,风儿,好好运用这把魔剑,对你的用处真的很大。倘若让它吸收了冰之血,那就会变成冰魔剑,平常透明若无,可是一旦战斗起来,剑身长满冰针,单是飘出来的寒气都有杀伤力……”当初就是为了修炼冰魔刀,才会被逐出魔界的,可是,却从不后悔,为了这样的一件武器,值得!
“师傅,您使用过吗?”师傅脸上洋溢出的幸福和自豪,若说他和这种魔器无关,谁都不会相信。
“是啊,那是很珍贵的回忆……”地玄陷入回忆之中。
能和父王一起练功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自豪,特别是当拿着自己独自一人把冰坚石幻化成的魔刀给父王看时,父王还夸奖了自己,并把继承之位传给了自己。不过,人是有贪念的,更何况魔呢?为了让更多的子民臣服自己,那就要变得更强,而且,把魔刀修炼成冰魔刀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所以,才会冒着被逐出魔界的危险,去寻找冰之血。当然,这很快就被父王发了,结果连同小羽,两兄妹都被逐出了魔界,因为小羽也很想她的银冰丝能变成冰魔丝。离开魔界后,还遇到了也是被逐出魔界的阳和星,大家在一起立誓为盟,创了大玄世家,按年龄长幼改名为天、地、日、月。
昔日的一切还宛如昨日烟尘,凝聚脑中不愿散去,可是,转眼间却已过了五十多年……唉……算了吧,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为何还要执著呢?
眼下帮助风儿打倒日玄才是最重要的!
“爹爹……爹爹……”冰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好见到地玄愣愣的望着窗外出了神,还以为地玄灵魂出窍,吓死她了。
“噢,原来是冰儿啊,风儿哪去了?”一定是自己回忆太久,风儿等不住就先跑去练功。
“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他。”风哥哥该不会还在为了要他叫自己“师姐”的那件事生气吧?冰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冰儿已经想通了……
冰凌脸上写满‘后悔’二字。
风儿和冰儿到底怎么了?地玄不解。
结果,地玄和冰凌两人就各怀心事的呆立在原处,久驻不动,丝毫没有注意到山顶的声响。
“玄冰破!”只见一道刀光闪过,接着就听到‘轰’的一声,巨石碎成了细沙。
“流冰!”旋风阵阵,方才还散在地上的细沙又马上回复成巨石状。
果然很好,这些招数都很厉害。追风攥着手中的信纸暗暗赞道。以前一直听说水长老对世间的武器很有讲究,这次发信过去,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回音,虽然招数不多,可是相信这也足以和日玄匹敌。
雪,等着,很快,你就能得到自由了。
对魔剑有着天生的领悟力的追风,单凭着纸条上那区区的五个招数,真的能顺利打倒日玄吗?
不,他太天真了,过不了多久,日玄就会来到昆仑,而他们的第一次对决,会让追风彻底的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那难以追赶的差距……
十一
几天过去了,水长老派信鸽带来的信纸上的魔剑招数追风已练得炉火纯青,甚至和地玄对过手,而且还赢了地玄。
“风儿,再好好努力,很快你就能打倒日玄了。”地玄非常满意。
“是,师傅。”虽然已经打赢了师傅,可是感觉上,似乎还缺点什么。
“那为师就不妨碍风儿练功了,为师下山让冰儿做几道好菜去。”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如今的风儿,就和当年的自己差不多,不,应该说是更胜于自己了。
“是。”
地玄渐渐远去……
见地玄走后,追风叹了口气。
这次和师傅对招,有几次都险些伤到师傅,这魔剑的力量就好像永远用不完,根本控制不住,难道,这就是师傅说过的……魔性冰坚?如果真是这样,再不压制住这股魔性,自己迟早都会被它吞噬,连和它作交换的余地都没有,连用自己的生命作交换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压制它呢?
“想知道方法吗?”柔柔的女声从洞外响起。
“师姐?”
“那个……那个风哥哥,其实我……”冰凌感到有点难为情。
风哥哥?冰儿这是怎么了?
“你……”
“哥哥对不起,冰儿知道错了,你永远都是冰儿的风哥哥,才不是什么师弟……”冰凌越说越小声。
“冰儿,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这次,是我做错了。”前一阵子悬起的心终于回到了地上。
“真的吗?哥哥真的不气冰儿?太好了!”冰凌的双眼闪出无数星星,“好高兴!冰儿好高兴!”
“冰儿……”追风无奈,无奈他喜欢的人是飞雪,无奈冰凌对他的痴心一片。虽然,追风对情感这方面有点迟钝,可是,毕竟是有飞雪的‘前车之鉴’,冰凌对他的一切一切,他都能感受到冰凌那股爱意,一股倔强而又温柔的爱意。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追风不可能因此爱上冰凌,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怜的妹妹罢了,他对她的感情,最多只限于兄妹之情而已。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这次追风也深刻体验到了其中的痛苦,冰凌是个好女孩,追风不想伤害到她!所以,在冰凌的面前,追风从来不会主动去讨好她,而是尽可能的疏离,但是,为了冰坚石,追风只好每天都和冰凌呆在一起,再加上对飞雪的思念,因此才会出现上次气走冰凌的一幕。
原来到了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啊……
“对了,风哥哥,你不是想知道抑制魔性冰坚的方法吗?冰儿知道!”才刚来山顶就见到风哥哥唉声叹气的样子,肯定是为了这件事发愁。
“你怎么知道?”自己从未说过啊!
“不告诉你!那是冰儿的秘密。”冰凌装作神秘,其实那不过是因为魔剑里也有她的一份功力,于是就能和追风小小的‘心灵相通’而已。
“那就算了……”追风摇头,“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方法吧。”
追风可不是什么八卦之人,别人不愿意的事他也不多强求。
“哥哥怎么这样?”真不好玩!哥哥应该充满好奇的追问冰儿才对,怎么一句‘算了’就了事了呢?
“别闹了,冰儿,说正事。”如果换了是别人,肯定会耐不住性子,恰巧追风早就被飞雪烦得耐性特好,才能继续如此宽容的对待冰凌,而非大发雷霆。
“是!”冰凌马上住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其实方法有两个,一个就是……就是……”冰凌的小脸通红。
“就是什么?”追风迫不及待的问,这对他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让我们两个解衣相对,用世间最纯之气净化魔剑……”这回就直接红上耳根了。
“不行!”绝不允许,冰儿还是一个黄花闺女,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你还是说第二个方法吧。”
“第二个方法就是,用冰之血来净化……”脸上的红潮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良久的沉默,两人心中都知道原因。
“其实……”冰凌打破沉默,“其实用冰之血来净化是最好的,哥哥可以……”
“不行!”追风吼道,比上一个‘不行’要大声好多。
“为什么?”反正这魔剑也迟早是要用冰之血来净化的,还不现在提前完成。
“冰儿,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知道吗?”
“那魔性冰坚……”
“再说吧。”
“可是哥哥,不能再拖了,时间有限。”
“两个方法都不可以,还有第三个吗?”
“没有,既然哥哥不愿意第二个,那不如……”
“我说过了,绝对不可以。”
“哥哥不是很爱飞雪吗?如果哥哥不这样做,就救不了飞雪。”
“可是……”
“哥哥,爹爹和我说过,成大业者,首先就要突破约束。”
“……”
“决定了吗?”
“冰儿,哥哥对不起你!”
“没关系……”冰凌甜甜的微笑。
反正今生都不可能嫁人了,解衣相对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对方是风哥哥,或许……自己并不排斥……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屋内,照在对坐的两人身上。
少女两眼亮晶晶,小脸白里透红,眼里充满愤怒。
“姓日的,你快说,你把少主弄哪里去了?”一觉醒来就发现少主不在身边,而且也不在江南水乡,反而来到边疆一带。
“他和别的女人远走高飞了。”日玄不经意的回答。
“你少骗我,你肯定是对少主做了不知什么阴险的事,所以少主才会离开的!”少主会抛下自己和别的女人远走高飞?骗谁啊?
“没有,你的少主带走了我心爱的秋,我还没有怪罪他呢!”日玄垂帘欲哭。
“秋?”难怪前一阵子总见到少主和秋在一起窃窃私语,原来……
“不对不对!”不能够这样怀疑少主的,这是日玄的计谋,不能上当……不能上当……
“小鬼,你就别装了,明明心里很难受,也很清楚,不是吗?最疼你的少主,已经和秋,私,奔,了!”日玄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千万根刺,狠狠的刺在飞雪脆弱的心上。
“你骗我!你骗我!”虽然嘴里是这样说的,可是,眼泪却无法抑制,“我恨你!”
“哟,小鬼,我可是有点受宠若惊了,你可知道,没有爱,是不会有恨的,你喜欢我啊?”日玄沾沾自喜。伤心吧,痛哭吧,愤怒吧,然后把负心的男儿都忘掉,投到我的怀抱中来吧!
“你……你无耻!”飞雪生气。气自己的软弱,明明知道这是日玄的骗局,竟然还一头栽进去!也气日玄的话,什么‘没有爱就不会有恨’,全部胡说八道,她喜欢的是追风!
“呵呵,骂得好,我就是无耻,但你又奈何得了我吗?”日玄得意的笑着,更无耻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你……我……”
“什么你你我我的,走,你的日哥哥现在就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你朝思暮想的人。”
“谁?”
“小鬼啊,你可真过分,前段日子还在叫我带你去见他,怎么现在就忘了?”
“你是说……追风?”
“正是!”
昆仑山顶,茫茫雪景。
“风哥哥,冰儿准备好了。”冰凌脱去外衣。
“那我们就开始吧。”追风也松散着外衣。
“哥哥不打算看看冰儿吗?”冰凌对自己的身材可是有绝对的自信。
“我们开始吧!”自从进了冰洞后,追风就把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为的就是不要见到只穿着内衣的冰凌。
“是……”冰凌无力的应了一声,从未见过像追风这样正人君子的。
净化开始,两人双掌紧扣,魔剑正竖中间,阵阵寒气逼向魔剑,却又有一股热气从魔剑内四散出来,两股真气互不迁让……
“姓日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又说去见追风,怎么无端端的向雪山飞去?
“他就在那座山的山顶。”
“真的?你不骗我?”飞雪不信,日玄不是这种好心肠的人。
“上去后,我马上就走,傍晚时分再来接你。”
“不怕我逃走?”难道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你不会的。”你绝对不会,你只会巴不得早点离开追风,而非留在追风身边……
“咳咳……”鲜血从冰凌口中喷出。
“冰儿,你还好吧?”
“冰儿没事,还差一点,我们很快就能净化这把魔剑了。”
“不要勉强。”
“怎么会呢?哥哥放心,刚才不过是冰儿一时分心罢了。”
“好……”
分心?这可能吗?没有人会冒着被魔剑杀掉的危险,在净化魔剑时分心的。刚才的那口鲜血,是因为冰凌本性属冰,难以抵挡魔剑散发出的热气。
“呼……”飞了那么久,头有点晕啊。
“小鬼,追风就在前面的冰洞里,你去找他吧,我走了。”
“等等……”
“对了,这是抗冰丸,你吃下它就不怕严寒。”日玄交给飞雪一颗白色药丸。
“谢谢你!”飞雪吃下药丸,小声说道。
“什么?我没听清楚。”日玄装作聋子。
“我说,谢谢你!”飞雪转身跑去。
“不用谢。”日玄诡异一笑。
一切都进展的如此的顺利,真是天助啊!看来,连上天也希望自己成功……
“哥哥,现在是最后阶段了,可能会出现幻觉,但决不能停下来,否则就会死掉。”冰凌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知道了。”一股强劲的寒气向魔剑冲去,突破阵阵热气,直取剑心。
“风?”飞雪摸索到冰洞外,却见洞内有一男一女解衣相对,羞得她连忙要走,不过日玄说的应该不会有错,只好再细看下去,却发现,蒙眼男子与追风惊人的相像。
“风,是你吗?”飞雪再问。应该不是吧,风是不会背着自己和其她女人这样的。
“雪?”是雪吗?
“哥哥,幻觉!”冰凌连忙打住。
“原来是幻觉。”无奈一笑,雪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是幻觉。”冰凌再次重申。
不过,按理来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飞雪,怎么也会听到跟追风一样的声音呢?
“风……”再确认一次好了,如果不是,回去就狠狠的骂日玄一顿。
“冰儿,这真的是幻觉吗?”好真实啊,朦胧之中,仿佛能透过黑布见到冰洞处的阳光被挡掉了一部分。
“哥哥,最后一股真气,别分心!”
“是。”
瞬间,冰洞内狂风卷起,最后全部进到魔剑之中。
“啊……”飞雪始料不及,衣衫被吹的凌乱飞起。
“哥哥,我们成功了!”冰凌对着魔剑微笑。
“你快点穿上衣裳,我先出去了。”因为狂风的缘故,眼上的黑布被卷出洞外。
“哥哥……”冰凌娇声叫道。
“快穿好衣服!”追风头也不回的走出冰洞。
“哼!”哥哥真是死脑筋!
“有人!”追风刚出到冰洞外,就见到雪地上的足迹。
“呜呜呜……”有点声响从山顶巨石后传来。
“是谁!”追风一个翻身越过巨石,把魔剑抵在来者的颈脖上。
“风,我恨你!”巨石后的人竟然是飞雪!
飞雪双手捧着一条黑布,泣不成声。
“雪……不,是幻觉!”追风举刀,想要打破眼前的幻象。
“你狠心杀我?”飞雪绝望的闭上双眼。风,你真的好狠心!不过既然能死在你的剑下,总好过被日玄利用。
“幻觉,是幻觉!”追风不断劝说自己,挥刀向下。
“咔……”一把铁剑突然伸了出来,可根本就不是魔剑的对手,应声碎裂,魔剑继续向下。
“不可以!”飞雪惊恐,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似乎是要帮她挡剑,情急之下,双手用力一甩,两根冰丝向前冲去,正好挡住了魔剑。
“怎……怎么会……”飞雪惊叹,不过是想要推开前面的人,没想到会有两根冰丝脱手而出,挡住了魔剑。
“银冰丝?”追风当然认得,这种武器他在玄宫的秘室里见过。
“飞儿,你还好吧?”当在飞雪面前的人,原来是天玄。
“少主……”这么多年来,飞雪一直都把天玄当做是她的避风港,更何况这次受的冤屈如此之大,眼泪马上涌出。
“少主……少主……风……风不认得我了……他要杀我……”飞雪躲在天玄怀中。
“飞儿,这一定是有误会。”还好及时赶到,不然飞儿真的可能会死在追风的刀下。
“你们……”追风难以置信,这不是幻觉吗?
“风,我飞雪从今以后,与你再无关系!”自己一直努力到底是为了谁?既然连目标都没有了,努力又有何用?
“雪……你真的是雪?不可能!”眼前的绝色女子决不会是自己最爱的飞雪。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连相貌都忘记了吗?
“变了,不再像了。”如果不是天玄叫她‘飞儿’的话,难以把眼前的女子和飞雪联想在一起。
“变的不是我,是你。”
“不,飞儿,你真的变了。”连天玄都不得不承认,飞雪变化实在太大了。
“少主?”飞雪拿出随身带的小镜子,好久没照过镜子。
随着镜子的移动,飞雪的瞳孔急速放大。
“这不是我!”镜中的女子天香国色,纯真而又不失成熟,和自己截然不同。
“这的确不是你,而是月。”日玄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月?你……”飞雪的改变,都是因为日玄吗?
“很难想象吧!每天朝夕相处的人每时每刻都在改变,自己却全然不知,而且还慢慢习惯。”日玄大笑,“当然,没有秋的表演,这场戏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上演。”
“少主,你告诉飞儿,这几天你是不是和秋在一起?”骗局要当场拆穿。
“我……”的确,这几天天玄是和秋在一起,不过不是什么私奔,而是互相监视。
“难道日玄说的是真的?”飞雪无助的看着天玄。
“小鬼,你好笨啊,我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不懂啊?真是可怜的天哥哥,你最爱的飞儿竟然不相信你。”日玄嘲笑的盯着飞雪。
“真是越看越好看!”日玄伸手要去摸飞雪。
“住手!”追风用魔剑挡住了日玄,“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雪。”
“哟,说的好感人啊,不过,试问方才是谁用魔剑抵着飞雪的脖子,试图要杀掉飞雪的呢?”
“你……我……”追风扭头看着飞雪,“雪,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我都明白。”要坚强啊,不能够再在风的面前落泪。
可是,眼泪哪里忍得住,大滴大滴的落在天玄肩头,浸湿了好大一块。
“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么长时间呆在别人的怀中,你还真是大量啊!”日玄继续煽风点火。
“我们的事,你少管!”话虽如此,可是追风的手却忍不住伸向飞雪,“雪,起来。”
飞雪狠狠地看着日玄。
这是你的计谋?
聪明,有前途。
你到底想怎样?
没怎样,只是想看看天玄和追风哪个更爱你一点。
少主喜欢我?
你没发现吗?白表扬了。
飞雪无语。
“少主……”没有理会追风伸来的手。
“我们走吧。”选一个爱自己的,总比自己爱的要好。
“选定了吗?”日玄笑着问。
“是,不想再受伤了。”飞雪淡然一笑。
“飞儿,怎么……”飞儿和日玄到底在打什么哑语啊?
“不,没什么。”飞雪在天玄的搀扶下起身,坚定地拉着天玄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雪!”飞雪完全不把追风放在眼里。
“有事吗?打扰了你和那位姑娘的雅兴,真是对不起。”飞雪转身,一块黑布从天而降。
“你……你看到了?”
“不错。”转过身子,眼角有点湿润。
“那是个误会!”追风着急的大喊。
“误会?”充满嘲笑的意味,“你想告诉我那是个误会吗?”
“雪,我们只是在净化魔剑,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我爱的是你,你还不明白吗?”不惜伤害冰凌,也是因为爱你,想要尽早救你出来!
“你现在才对我说有什么用?”飞雪坚持不住,也喊了出来,泪水夺眶而出。“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流了多少眼泪,为了你,我……我连少主也放在了一边,不敢去接受他……”
“飞儿……”天玄轻拥飞雪入怀。
“飞儿,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渴望能这样抱着你,不过,我希望在我怀中的你,是笑着的,而今天两次抱着你,却只能见到你的眼泪,我很心疼,你知道吗?”
“的确,我很喜欢你,不过,却不爱你,你不需要感到自责,毕竟,我们之间没有爱……”
“少主……”没有爱吗?是飞儿没有对你付出爱吗?还是,那只是飞儿表了情?
“我只把你当作是妹妹,真的,好妹妹。”尽管心里不断在否认,可是,到了嘴边,却还是成了承认。
天玄慢慢放开飞雪,指着追风说:“去吧,他才是你最终的归属。”
“不要!”飞雪倔强的回答,“他不再是我认识的风。”
“你也不是他所认识的飞雪!”冰凌换好衣服,走出冰洞。
“风,你的新欢来了。”四周飘散着浓浓的醋意。
“什么新欢不新欢的?”冰凌走到飞雪面前。“我本以为,能让风哥哥喜欢的女孩一定比我要好很多,否则哥哥是不可能对我没有一丝爱恋,哥哥对你的爱,真的好多好多!”
“可是,冰儿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差劲,你根本就不值得哥哥那样的爱你!”
“恋人之间没欺骗,不是吗?哥哥连对着没穿什么衣服的我也坐怀不定,你还有什么不相信他?”
“你,不值得!”
“啪!”响亮的一声,顿时飞雪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个红印。
“飞儿!”
“雪!”
也许是没有想到冰凌的出手会如此之恨,飞雪整个人顺着巴掌之力,倒在雪地之中。
“我没事。”嘴角有淡淡的血丝。
“我知道,我是没有资格,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能有资格让大家把爱给我?”
“看得出来,你也喜欢追风,那么以后,追风就有劳你照顾了。”
“眼泪,流得太多,以后,真的不想再流……”飞雪擦掉血迹,站起身,轻轻取下项上的冰晶,放到冰凌手上。
“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它。”
小小的冰晶,流光溢彩,刺得大家睁不开眼。
冰凌无语,看向追风。
追风也无语,两眼直直的看着飞雪。
“风,祝你们幸福!”飞雪微笑,宛如天仙坠落人间,凄惨无比,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是时候了。”站在一旁好久的日玄突然冒出一句,阵阵寒意飘向众人,除了飞雪,大家都不得动弹。
“天仙降……”大雪纷飞着的昆仑山顶,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我最可爱的月啊,回来吧……回来吧……进入我为你精心挑选的身体,重生吧……”刹那间,所有光柱都射向飞雪。
“飞儿,快跑!”就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碰到飞儿了,快动起来啊!
“雪,快离开!”不管怎样,月玄都不可以占据你的身体,还没有实现对你的承诺,你不能消失啊!
“少主……”飞雪对着天玄,深深地鞠躬,“对不起,飞儿又要任性一次了,你对飞儿的好,飞儿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记得……飞儿已经很累,不想再活在这世界上,如果有缘,我们来生再见。”
“飞儿,不要!”
“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等待她完全心死的这一刻,我真的等了好久,这样,月才能完全进入她的身体,所以,什么都不可能阻止。”日玄大笑。
只有情死,心才会死。
“飞儿,快醒醒啊……”
“没用的,少主,正如日玄所说的那样,飞儿的心,已完全死去。”飞雪慢慢的闭上双眼,张开双手,等待着月玄的降临、自己的死去。
“你欠我的东西还没有还清,你不可以离开!”追风低声说道,颤抖的声音令人心碎。
“有吗?”听到追风的声音,飞雪睁开眼睛。
“没用的。”日玄讥讽的看着追风。
“我们的婚约,你还没有还我。”
“婚约?”有这回事吗?
“十二岁那年,宫主就把你许配给我。”
“不是把我许配给少主吗?”好像听到过这样的传闻。
“我……就是玄宫少主!”尽管不想承认自己是玄宫少主,可是情急之下,也只能如此。
“你?”追风的话彻底的拉回了飞雪四处游走的灵魂。
“没错,你一日没有和我成亲,你就欠着我,而我,也会永远等你回来。”追风看着飞雪,眼里有诉不尽的爱恨情仇。
“不管她欠不欠你,她都要走!”与其听这些废话浪费时间,还不如早日迎接月的到来。
“仙女散花!”把你的记忆,如同仙女散花般,全部离开这个身体吧!
所有的光柱在一瞬间进入了飞雪的身体,四处一片灰暗,只听见飞雪一声惨叫,便再无声息。
很快,天空中的乌云消散殆尽,大雪继续漂落人间,飘在昆仑山顶之上。
“飞儿……”天玄望着雪地喃喃。
在乌云消散的同时,日玄也带走了飞雪,雪地上只留下当初天玄送她的青玉手镯。
“她会回来的。”追风轻笑。
“追风,你说什么?”天玄不可思议的看着追风。
“如果她还有一点点飞雪的思想,那么,月玄就进入不了她的身体。”
“为什么?”日玄从来不会打没胜算的仗,这次,有可能吗?
“因为,我和你都深深爱着她……”拾起掉在地上的小冰晶,抱着昏迷过去的冰凌,追风面带微笑的离去。
“但愿如此……”天玄也拿起地上的青玉手镯,迷惘的离去。
飞儿,一定……一定要回来啊……
十二
昆仑山腰,木屋颤微而立。
“月,醒了吗?”日玄对床前女子温柔诉说。
“日……”女子刚要启唇,就被日玄打断。
“那么久没有活动了,是不是很难受?你快来试试,看看能不能使出银冰丝。”日玄轻轻的牵起女子,走到门外。
“我……”
“月,来,试一试,我们先从右手开始吧。”日玄握着女子的右手,阵阵功力传了过去。
“嚓……”女子的右手轻轻一甩,山腰处的巨石马上碎成千百块。
“很好,接着是左手……”于是,日玄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帮助女子使用银冰丝,打通了她的各身经脉,力量马上源源不断的涌出。
“月,我们去杀人,好不好?”以前的月总说要拿鲜血来净化银冰丝,现在也一样吧。
“够了!”女子似乎并不喜欢被日玄指挥。
“怎么了?”难道飞雪的身体还不够好?
“我不是月玄。”女子淡淡地说。
“说什么呢?月,别逗我了。”日玄尽可能的保持冷静。
“我是飞雪。”
“不可能!”安静几秒后,巨大的声响从木屋内传出。
“不可能……不可能……”日玄发疯似的跑出木屋,拼命打着巨石。
“你快住手,这样会发生雪崩的!”飞雪连忙阻止,不过,一切都太迟了……
层层大雪从山顶开始向下滑,越滑越多,不容飞雪多思考,她和日玄就被深埋其中。
斗转星移,不知过了多久,雪地开始颤动,一人破雪而出,不,准确来说,是两人。
“月,你好傻啊,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呢?你再一次的救了我,就证明,你是月,而非飞雪,不是吗?”就在雪崩落下的那一刹那,飞雪飞奔到日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重重大雪。
不过这并不是月的本能,而是飞雪对日玄的同情。
“我不是……”飞雪继续解释,无奈身受重伤。
“好好休息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日玄微笑,笑得温柔,笑得纯洁,和以前的笑完全不一样。
原来,日玄也会有这一面……
次日清晨,山腰木屋。
“咳咳……”躺在床上的飞雪轻咳出声。
“你醒了啊?”日玄递给飞雪一碗清水。
这水好清凉啊,一下子激醒了飞雪。
“我不是月。”
“我知道。”日玄轻描淡画,仿佛完全不介意。
“那为什么……”既然知道自己不是月玄,那他完全可以再一次‘天仙降’,把月玄带来。
“你觉得‘天仙降’很简单吗?施展一次,几乎要花费我半年的精气,要想再一次‘天仙降’,起码要等到半年之后……”日玄说着说着抽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月?为什么你要在我以为成功了之后,一次又一次的给我否认?”
“难道真的不能充当一下月吗?那怕只是一天也好,我真的不想再等半年……同样的相貌、同样的身型,偏偏就是不同心,我恨啊……为了你,我不惜把自己的功力分给你,也不惜消耗大量的元神来救醒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月……” 日玄趴在飞雪的腿上痛哭起来。
“日玄……对不起……其实在我醒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知道我不是月玄了,对吗?”然而却一直欺骗自己,告诉自己,眼前的女子就是月,真的好傻!
“呜呜呜……”日玄没有回答,像小孩子一样放声哭着。
“哭吧,哭过后会舒服点的。”原来大家都是爱情的俘虏,注定要为爱而牺牲,牺牲眼泪、牺牲生命。
良久,日玄终于停止哭泣,他抬起头来,看着飞雪。
“我变丑了吗?”
“没……没有……”为爱而哭的人,哭完后问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吗?
“那就好,要是变丑了,月就不会喜欢我。”日玄从袖口里拿出镜子来照。
“那个……我没变成月,你不生气吗?”日玄的举动惊得飞雪一愣一愣。
“我没有生气吗?要不是我生气了,昨天就不会引发雪崩,不是吗?”日玄好笑的看着飞雪。
“不怪我吗?”不知为何,飞雪竟越来越同情日玄。
“我怪你又有何用?本以为你心已死,没想到追风的一句话就让你的心又重新活了,要怪就只能怪我没及时堵住追风的嘴巴。”
“我……”飞雪柔软的内心突然抽动了一下,双颊扬起两抹绯红。
——而我,也会永远等你回来……
就是因为这一句,游走的灵魂才会重新回来吧……
“你想回到他身边吗?”少女的情怀,真的很难懂,还好,月和自己是两情相悦的,不需要再去猜测。
“是,我想把欠他的都还清,然后,才能安心离开。”
“你要嫁给他?”那岂不是要把少女最珍贵的东西交给追风吗?
“你放心,半年后,我保证会把最纯洁的少女身交给月玄。”日玄的担心,飞雪早已清楚。
“你认为我会同意吗?”跋扈的自己,飞雪又不是没见过,这次怎么如此坚信?
“我昨日救了你,你要还我一个救命之恩,更何况,我要是继续心有杂念,月玄还是来不了,你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吗?”飞雪详细的分析,冷静又睿智。
“没错,想不到,短短一阵子你的变化可以这么大。”两人之间的芥蒂逐渐消失。
“心碎过一次,就已足够。”飞雪痛苦的闭上眼睛。
如果不经历这些事,一定会继续以为自己和追风是天生的一对,没想到,自己是如此的不信任追风,那个女孩没说错,自己真的不值得追风这样喜欢。
“走吧,追风就在山底,记住,你的时间只有半年,半年后,我会在这里等你。”化作一阵旋风,日玄扬长而去。
“好,我会守时的……”拍拍脸颊,放松心情,飞雪释然一笑。
昔日活泼的飞雪,又回来啦!
最近这几天的天气真的很好,纷飞的大雪终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和煦阳光。
“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冰凌惬意的张开双手,尽情沐浴在阳光之中。
“风哥哥,怎么了?”追风闭着双眼静静地站在一边。
“冰儿,你说,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连有了月的功力的飞雪都不如。
师傅说过,那天日玄用的叫‘束缚术’,虽然厉害,但也并不是全部人都受用,只有那些功力道行还不够施展之人一半的才会被定身。可笑,原来自己的功力连日玄的一半都没有,别说要阻止他占领三界,恐怕自己还没有发招,就已经死在他的手下。
“可恶!”追风愤愤地拿起魔剑,自顾自的在雪地上舞起来。
“什么魔剑!什么冰坚!全部都没用!”追风失态的大喊。
银色的魔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道道金光从魔剑的剑锋上折射出来,燃烧了大地,燃烧了雪松,也燃烧了站在一旁的冰凌。
冰凌痛苦的捂住胸口,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白白的脸上泛起红晕,额上沁出薄薄的一层汗珠。
“哥哥……停下……”冰凌吃力的叫着,可是追风并没听见。
耀眼的光芒继续四射,舞动的魔剑卷起阵阵旋风,追风舞剑于中,形成一幅绝美的图画。红火银风蓝衣,三色浑然一体,时而交错、时而分开,即使天地剧变、三界兴亡,也绝无如此的惹眼。熊熊烈火驱走了雪山的寒气,也赶走了唯一的生机,昆仑的山顶顿时红透了半边天。
“哥哥……”受不住炎热的冰凌最后还是支持不住,只能半撑着身子躲避火焰的来袭。
不过很快,大火就包围了冰凌,重重大火把她和追风隔离开来。
要死了吗?
冰凌绝望的倒在地上,身旁是熊熊的火海。
什么都没有为哥哥做,就要死了吗?
能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少,只有红红的一片。
奇怪,那是什么?
隐约中,能看见一个白白的东西在向自己靠近。
是天使吗?
冰凌无力的闭上双眼。
下一辈子,一定要当个人哦,这样,才可以和风哥哥在一起……
“哈哈,傻丫头,乱想什么呢?好好睡一觉吧……”声音幽幽的飘入冰凌耳中,好像是来自远方,又好像是在跟前。
嗯……
不知过了多久,冰凌才稍微有了点知觉。
这里是哪里?
极目四望,天地白茫茫一片。
是来到了神界吗?
“好点了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着。
“谁!到底是谁!”虽然听得见声音,却什么都见不到。
“是我啊,你不认得了吗?”如同天籁之音,让人听了身心舒坦。
“你……”顺着声源看去,虽然还是白茫茫一片,却能见到一丝乌黑的东西。
“飞雪啊!”那一丝的乌黑稍微移动了一下。
“我……见不到你。”怎么看都看不清,要如何辨认呢?
“什么?”飞雪一愣,伸出右手在冰凌眼前晃了晃,“看得见吗?”
“没有。”
“看来是被烟熏坏了,不打紧,我帮你。”飞雪微笑着用双手轻轻盖住冰凌的双眼。
不消一会,阵阵奇妙的光彩就点亮了冰凌的眼睛。
“看见了吗?”冰凌睁开眼后,就一直愣愣地看着飞雪,不禁让飞雪以为还是没有治好冰凌的眼睛。
“……”冰凌没有回答,两滴晶莹的泪珠不受眼帘的阻隔,淘气的滴到床上。
“啪……”清脆的一声,从未试过如此清晰地听到。
“怎么哭了?”飞雪慌了手脚,四处寻找手绢。
“来,擦擦。”终于找到一块锈者凤凰图案的白色手绢,不过却皱得厉害。
冰凌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那块白色手绢。
“哟,你看我,连块好点的手绢都没有,你就将就的用用吧,很干净的。”飞雪难为情的摊开手绢,金色凤凰展翅欲飞,徐徐生动的被绣在了右下角。
“你怎么会在这?”冰凌面无表情的接过手绢,别过脸去随便擦了擦。
飞雪满意一笑,她对她不礼貌的原因,她又怎会被不知,只是这次是来还债的,就不多去计较。
“风不是说我要嫁给他吗?这次我来就是为了嫁给他。”飞雪脸上又泛起红潮,女孩家的,怎么老把婚姻大事挂在嘴边,真是羞死人了!
“什么时候?”冰凌吃惊得瞪大眼睛,难道风哥哥背着自己常常与飞雪见面?
“你不知道吗?就是上次在昆仑山顶见面的那时候啊!”
“怎么会……”冰凌摇头,自己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晕了,否则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不管怎样,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了!”飞雪笑得无比灿烂,甚至连世上最美的花儿也感到逊色。
“我要休息,请你出去!”冰凌丝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就出来吃饭吧,我和风会等你的。”飞雪关好房门,一蹦一跳的离去。
风哥哥?
冰凌环顾四周,这是自己的房间!
冰凌不可思议的透过窗户,看着飞雪离去的背影。
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上次见面的时候,眼泪还流个不停,这次就只会笑,还说什么要嫁给风哥哥,绝对不能允许这件事情发生!风哥哥是冰儿的,永远都是,也只能是!
冰凌慢慢的躺下身子,一个白色的东西进入眼帘。
是飞雪的白色手绢!
冰凌紧紧的攥着手绢,嘴角拂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哼,飞雪,我要让你知道,没有人能够抢走我的风哥哥,哈哈哈!”干净纯洁的双眸,不经意间,涌上了一层邪恶之色。
十三
夕阳开始西下,夹在山际之间,映红了每个山顶。
“红红的雪山,真是好看!”飞雪幸福的依偎在追风怀中,看着昆仑的雪景。
“你还说,今早也同样是这样的红色,却几乎伤到冰儿。”追风满是自责。
“那我帮你救了你的冰儿,你怎么不谢谢我啊?”飞雪不满的抡起拳头要锤追风。
“你想我怎么谢你?是不是这样?”追风狡猾一笑。
“怎样?”飞雪傻傻询问。
“就是……”追风慢慢的靠近飞雪,温热的气息吹到飞雪脸上。
“风,我……”飞雪张口,却被追风用嘴堵住!
轻轻的、也紧紧的,追风的唇贴着飞雪的唇,只是单纯的贴着。
万朵红花顿时盛开在飞雪的脸上,红红的、烫烫的,却异常的幸福。
飞雪惊恐的睁大双眼,但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追风那冷酷又柔情的脸。
缓缓地,追风离开了飞雪的唇,睁开双眼看着飞雪,深邃的眼里诉说着万般的爱恋。
“小傻瓜,在想什么?”追风宠溺地抱着飞雪。
“你……你怎么可以……那样……那样……”飞雪把脸深深埋在衣服中,小小声地说道。
“什么是那样那样啊?”追风好笑的托起飞雪的下巴,打趣的玩弄着飞雪脸上的红晕。
“你……你……坏死了!”飞雪再次抡起拳头,要打追风。
“是你自己说要我谢你的嘛,反悔了吗?”飞雪打一拳,追风就接一拳,“我记得,你以前打我很有力的,怎么现在如此的软绵绵?”
“我……你……”经历了这种事,有哪个女孩还会精力十足啊?
“傻瓜!雪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追风再次抱紧飞雪,声音有点沙哑。
“我不是……”飞雪小声反驳。
“我没见过有比你更傻的了……”
“我……”颈际有点冰凉,飞雪疑惑的看向追风。
“风,你哭了吗?”
“傻瓜,我是男子汉,才不像你老是哭哭啼啼的。”追风别过头去。
“让我看看嘛!”飞雪固执的要扳过追风的身子。
“冰凌?”眼角的余光仿佛见到了一个人,转过头来仔细看去,原来是冰凌。
“我有打扰你们吗?”冰凌满脸的歉意。
“不,冰儿你来得正好,雪已经烧好饭了,大家一起来吃吧。”追风连忙起身。
“飞雪姐姐,真的没关系吗?”冰凌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没关系……”飞雪愣住,难道冰凌有双重性格?
“太好了,那我们一起吃饭吧!”冰凌右手拉着追风,左手拉着飞雪,满脸微笑的走向饭厅。
“哇,好漂亮啊!”平日并无特别的饭厅,如今挂满红灯笼,石桌上也放满了好菜。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冰凌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兴奋的问追风。
“今天哥哥要和你的飞雪姐姐订亲 ,冰儿来当我们的媒人好不好?”
“订亲?”冰凌惊讶的看着追风,“怎么那么快?”
“哥哥能帮冰儿娶个好嫂子,冰儿不高兴吗?”
“那什么时候成亲?”
“五天后。”
“五天后……”冰凌眼前一黑。
不知道订亲是如何进行的,也不知自己到底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整个晚上,脑里出现的,也就只有“五天后”三个字。
哥哥,难道你对冰儿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如果有,哪怕只是一点,那冰儿也心足。倘若没有,就请不要怪冰儿的无礼……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来到第四天,冰凌说实在太兴奋了,一杯接一杯的灌飞雪喝酒。
“哥哥、哥哥。”冰凌扯着追风的衣袖,小声叫道。
“有事吗?”这个傻瓜,不会喝酒就不要勉强了嘛,明早起来肯定会头疼的,这样要怎么做我的新娘呢?
追风温柔的把醉酒的飞雪放到床上,轻轻地替她盖上被子。
“我还要喝……我还要喝……”飞雪闭着双眼挥舞着双手。
“雪,乖乖睡一觉啊,明天漂漂亮亮做我的新娘。”追风溺爱的刮了一下飞雪的鼻子。
“我们出去说吧,不要吵到飞雪姐姐休息。”冰凌看不下去,转身离开。
“好。”追风看看飞雪,微笑着也跟了出去。
这夜月光皎洁,偶尔会有丝丝薄云遮住,但昆仑雪地还是被照得光亮。
月下,两个黑影慢慢走着,一步一脚印,走出长长的一条脚印路。
“冰儿,有事就说吧。”追风不时地往飞雪睡觉的山洞看去。
“哥哥很担心姐姐吗?”
“谁叫她总是那么不小心。”追风的眼里噙着笑意。
“哥哥有没有发现,自从姐姐来了以后,哥哥就变了好多,变得喜欢说话,喜欢开玩笑。”
“这……没怎么注意,只是见到她就会忍不住要唠叨一番。”短短四天,打烂了十几个碗,雪也真算本事,所以没办法,只好时刻提醒她注意。
“哥哥很喜欢姐姐,对吗?”
追风仰起脸,看着高挂天空的圆月,一股暖意从心里涌出。
月光轻轻地撒在他的脸上、身上,仿佛一件银沙披风,圣洁无比。
“冰儿,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雪就喜欢上她了……”
第一次见到飞雪,是在十岁那年,当时的雪矮矮的,还不到自己的肩膀,不过却很可爱,小脸圆圆的、粉粉的,捏起来肯定好好玩。
可是宫主却指着雪说:“这丫头你们谁愿意接受,如果没人,就宫规处置。”
谁都知道,这所谓的宫规,乃是处死啊,对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女孩,会不会太过分了?
结果在场的十几个叔叔没有人答应,每个人都低着头。
“没人是吗?那就明日午时,大殿门口处斩。”宫主大声的下令,叔叔们都惟命是从。
那个时候,雪的双眼亮晶晶,还傻笑起来,大家是要处死她啊,她到底知不知道!
结果事后问她为什么要笑,她的回答竟然是,能在死前见到十几个叔叔对自己低着头,感觉好威风。
当时的自己,虽然很想开口阻止,无奈木张老说过,在大殿上,像自己这样的小孩是没有资格开口说话的,更何况,在大家的心目中,只有天玄是少主,而自己,不过是捡来的小孩。
“为什么要杀她?”天玄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他好大胆,那时候的自己挺崇拜他。
宫主的回答是,因为她是孽种,将来必定是个祸害,如果没人愿意好好调教,那就一定要铲除。
“我要了。”天玄大声地宣布,很明显能够见到在座的叔叔们脸色瞬间铁青。
“你知道后果吗?”宫主问。
“我说得出,自然也做得到。”
“你最好给我记着。”
就这样,雪没有被处死,而是来到了玄宫,和大家一起生活,不过当然,几乎没有人愿意和她在一起,只有天玄……
“好奇妙的缘分啊,最后和雪在一起的,不是天玄,而是我,我是过了大约一年忍不住才和飞雪在一起的,没办法,真的好喜欢她,只好冒着犯宫规的危险和她在一起。”追风意犹未尽的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始终没有和雪在一起,不知我的生活会变成怎样呢?可能连认识冰儿的机会都没有,缘分啊,真的很奇妙!”虽然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相信命运,不过每次回忆往事,都会感谢命运。
“既然你们宫主如此反对姐姐,为何还要让姐姐和少主成亲?”或许吧,如果不是因为飞雪,自己还不一定能够结识风哥哥,但既然结识了,那就不一样了。
“得知宫主下令要雪和天玄成亲的第一天,自己就带着她跑掉了,具体的原因,谁知道?”说起来,真的是很对不起天玄,明明是天玄现认识雪的,自己却插了队,私自带走了雪。
不过,既然天玄不是少主,那宫主当初下令要将飞雪许配给玄宫少主的命令也只有自己适合。
“哥哥很想娶姐姐吗?”
“当然,经历了这些事,很累了。”只要能和雪在一起,三界的事情,也不会再去管了,至于日玄,算罢,既然他都放开了雪,那就算了……
“累?”风哥哥也会觉得累?
“冰儿,你怎么了,今天晚上怎么那么多问题?”相信不仅自己,雪也已经很累,这些事,冰儿又怎么会懂呢?
“冰儿只是关心哥哥而已。”冰凌撇过头,黯然的眼里又多了几分坚定。
“时候不早了,冰儿要回去休息,哥哥晚安。”
“晚安。”
明天,是最重要的日子……
冰凌抬头看看圆月,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
明晚,你还能依旧那么圆吗?
追风、飞雪大喜之日终于来临,白茫茫一片的昆仑充满了喜庆之气。这天的天气也很配合,没有纷飞的大雪,继续阳光普照。温和的阳光照到雪地上,反射道道白光;照到树梢上,冰雪渐渐融化;照到山底的山洞口,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喜悦之色。
“风哥哥不可以啦,你要傍晚过来才行,我们的新娘子都还没有打扮好呢!”冰凌拦在门口,不让追风入内。
“反正我们每天都会见啊,有什么关系嘛?”不知雪那个傻瓜的宿醉醒了没。
“不行啊,我还什么都没有弄好!你还是傍晚才过来接我吧!”飞雪的惨叫从屋内传出。
“哥哥,冰儿也没办法。”冰凌无奈的耸耸肩。
“那好吧,我傍晚才过来。”雪能够这样大叫就说明她没有什么问题,随便好了,追风转身离开。
“哥哥,等等!”冰凌一把拉住追风,“大喜之日,你难道还打算背着这把魔剑走来走去吗?”
“我一会就放下。”追风恍然大悟。
“放在这吧,反正没人能碰它。”冰凌示意追风把魔剑放到推车上。
“随便。”追风没多考虑,放下魔剑就走了。
对不起了,风哥哥。
冰凌推着推车走进屋内。
“冰儿,风他走了吗?”飞雪在梳妆镜前忙得手忙脚乱。
“嗯,哥哥他走了。”放下推车,冰凌走到飞雪面前,“姐姐,能帮冰儿一个忙吗?”
“当然!”飞雪不假思索的回答。
“冰儿的右肩刚刚不小心被毒冰针刺伤,哥哥又不方便,只好请姐姐帮忙把腐肉挑出来,可以吗?”冰凌脱下外衣,露出右肩,果然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而且还开始发紫。
“挑腐肉啊……”飞雪面露难色,她最怕血淋淋的东西。
“不可以吗?再等下去,只怕冰儿的右手会……”冰凌痛苦的看向屋外。
“好吧,我答应你。”好说今天也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怎能因为怕恶心就眼睁睁的看着冰凌的右手坏掉呢?
“真的吗?谢谢姐姐!”冰凌兴奋的指着手推车上的魔剑,“姐姐,那是哥哥的魔剑,解毒能力很好,你就用那魔剑帮我挑腐肉吧!”
“可是,风不是说过……”
“那只是以防万一,姐姐的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
禁不起冰凌的劝说,飞雪拿起了魔剑。
“真的啊,什么事情都没有!”飞雪高兴的舞着魔剑。
“我就说嘛……”冰凌轻笑。
短时间内的确不会有事,但时间一长可就难保了……
“来,我帮你挑腐肉啊!”飞雪小心翼翼的将魔剑的剑锋轻轻刮着腐肉的边缘。
血淋淋的,好恶心啊!
挑完腐肉,飞雪痛苦的闭上眼睛。
“冰儿!”谁知追风破门而入。
“哥哥……”方才什么事都没有的冰凌,此时竟然倒在血泊之中。
“雪,怎么会这样?”看到了魔剑,追风不相信的看着飞雪。
“我……我不知道……”飞雪显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坏。
“哥哥……姐姐不是故意的……”冰凌轻声说着,“我想再看看太阳,可以吗?”
“好,哥哥马上带你出去……”追风抱起冰凌,拿上魔剑,不再看飞雪一眼,头也不会的离去。
“风……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谁能告诉自己?
看着冰凌绝情的眼神,看着追风离去的背影,飞雪再次流下眼泪。
“冰儿,你好傻,怎么不会躲呢?”魔剑的剧烈变化,肯定是吸收的冰之血,而有冰之血的,也只有冰凌了。
“姐姐也不过是想哥哥变得更厉害而已。”能被哥哥抱着,好幸福啊!
“太自私了,怎么能够为了这样就伤害你呢?冰儿,哥哥对不起你!”追风懊悔,真不该留下魔剑。
“不,哥哥,冰儿一直希望能够为哥哥牺牲……”
“可是,如果你死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冰儿不死,哥哥和喜欢上冰儿,和冰儿成亲吗?冰儿一直都好喜欢哥哥,哥哥知道吗?甚至比姐姐还喜欢……”鲜血从冰凌口中涌出。
“冰儿真的可以不要死吗?”
“冰儿是因为有了冰之血才能复活的,在失去了冰之血后,我……”
“冰儿,哥哥真的对不住你!”雪,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哥哥答应冰儿吗?如果冰儿不死,哥哥就娶冰儿,好不好?”
“我……好吧……”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一切都答应她吧!
“真的吗?太好了!”冰凌灿烂的笑起来。
这次,终于赢了!
虽然是因为冰之血而生,可失去了冰之血,起码还有一年的寿命,这样,风哥哥要娶的人,就不是飞雪,而是冰凌……
冰凌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阻止!
飞雪?管她呢!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这场不公平的竞争中,冰凌主导着一切,赢了,但伤了身体,而飞雪全不知情,输得彻底,除了伤身外,还重重的伤了心……
看着狼藉的新房,飞雪能做的,就只有痛哭。
魔剑的力量开始发挥出来,每滴眼泪都伴着浓浓的鲜血,血与泪在空中交融,然后湿润土地。
今天不是自己和追风的成亲之日吗?
追风会回来的,傍晚追风就回来接自己了,一定会的!
飞雪颤抖着站了起身,走向梳妆台,抹去泪迹、抹去血痕,搽上胭脂、戴上金钗。
原来自己打扮起来,还真漂亮。
飞雪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笑得用力,也笑得惨凄。
不能让风等自己,一定要快点!
换上喜服,戴上盖头,飞雪静静地坐在门口,待嫁的闺女应该如此吧!
过了好久好久,夕阳开始西下……
又过了好久好久,月儿爬上天空……
臭追风,竟然不守时?
飞雪愤愤地想着。
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等你来了,要教训……要……
风……你不来了吗?
到了最后,眼泪还是很不争气的涌出。
成亲之日流最多眼泪的人,恐怕也只有自己吧!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竟下起鹅毛般的大雪。
风不是说过自己跳舞很好看吗?那不如就跳着舞来迎接他吧!
飞雪舞于雪中,仿佛一只暗夜精灵,在雪中赞放光彩。
一扭腰、一扬手、一跃步、一转身,飞雪尽情地跳着。
跳吧,跳出最美的一面给追风看!
飞雪死命的跳着,可是追风却始终没有出现,最后,她累倒在雪地上。
大雪继续下着,无情地落在飞雪的身上。
随着夜的渐深,四周温度越来越低,但飞雪还是躺在雪地上,默默的流着眼泪。
就这样结束吧……我们之间的债……从现在起……全部还清……
从此,飞雪是飞雪,追风是追风,真的,就这样吧……
温热的泪水从脸上划到雪地里,融化了冰雪,但渐渐的,泪水不再温热,流到雪地上,结起厚厚的一层冰。
真的不来了吗?
飞雪绝望,蹒跚的走到屋内,打算收拾行装明天一早就离开,无论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地上的一团白色物体吸引了飞雪,飞雪走过去,轻轻拾起,原来是自己借给冰凌的的凤凰手绢,好脏好脏啊!
飞雪浅笑。
谁知摊开一看,五个血字触目惊心——追风是我的。
原来如此……
飞雪顿悟,却不再流泪。
这场“误会”,原来如此啊……
飞雪愣愣地坐在屋内,看着地上开始凝固的鲜血直到天亮。
“哼!”飞雪轻笑出声,接着便开始尽情大笑,“哈哈哈……”
笑后,飞雪拿起行装,毅然离开,手中还紧紧的攥着那块凤凰手绢。
游戏……才刚刚开始……
十四
捷报!捷报!玄宫探子高举着令旗大声呼喊着。
近一个月来,玄宫捷报连连,无战不胜,昔日的生机再次显现。但很奇怪,自从其少主“失踪”后,宫主也离奇的死亡,人们都以为玄宫已走向灭亡,没想到少主又突然出现,带着仅剩的几千人,南征北闯,重新打回一片天下。除此外,令人感到奇怪的还有其先锋部队,据闻就只有五百人,也无人懂得上天入地,却出奇的厉害,即使对手是几千大军,也可轻松取胜。能从先锋部队打下存活下来的人不多,可一禁问起,必然先哆嗦一阵,才颤抖地说出几个字:带军的女子……一下子杀我们几……几百人……人们开始诧异,到底是何方女子?既然传闻若此,也少不了会有好斗分子带着武器冲去玄宫找人单挑,结果很惨,有些傻了、有些疯了,没人知道原因。就像方才,某位自称是总舵主的好汉拿着两铁锤冲进了玄宫,却不消一炷香,就嘻嘻哈哈的被扔了出来,口中念叨着“天仙……天仙……”的,口水还流了一地,与傻子无异。旁观者无奈摇头,又一好汉啊……
在玄宫内,也有一人在摇头。
怎么无聊的人这么多?又不是敌人,动手也显得没意义。不过才刚摘下面纱,整个人就呆住了,不战而胜,真无趣!
唉……这银冰丝何时才能运用自如呢?
“飞儿。”男子柔声轻唤。
“少主,你说世人怎么那么无趣呢?既然不是日玄的人,那我也不会去伤害他们,可他们却像蟑螂一样,没完没了,这叫飞儿如何是好?”可是如果能好好的干上一架倒也无所谓,却偏偏都是不用出手就赢了,真恨啊!
“若觉烦心就不要多想,今日可是大喜之日。”天玄微笑,若果不是他和飞雪朝夕相对,否则说不定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毕竟,此时的飞雪已经美得无法用言词来形容,莫非这就是月玄在世时的模样?果然是国色天香。
点了点头,飞雪离开正殿。抬头看看天空,依然是那么的蓝,那么的温柔。今夜后,一切都要改变了。
“少主,飞儿美吗?”换上红装,飞雪静静地坐在青铜镜前上胭脂,从青铜镜里能看到立在门旁的天玄。
“飞儿最美了!”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飞雪真的很美,但也很让人心碎。天玄清楚,她是想当世间最美的新娘,一定要美得让万物逊色,美得让他后悔!不过同时她也深知,他是绝对不会因她的美丽而后悔的。可是,仍然执拗的用心打扮。
何苦呢?
此刻再多的美艳,相信对自己和追风来说,也不如昔日的清纯要来的动人。那时候的日子,是自己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起码大家都很快乐。
其实天玄不懂,为何自从上次飞雪被日玄带走后,再次回来时就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他为了飞雪能回来而感到高兴,不过心却总是会很痛。就像四川的变脸一样,飞雪也很会“变脸”,明明很想哭,但依然用力的大笑。别人的变脸可博得众人的赞赏,那么她呢?她的“变脸”可以换来什么?或许她总以为自己的演技十分精湛,没想过天玄早已看穿。
月光透过窗子撒入屋内,撒在天玄身上,撒到他手中晶莹翠绿的手镯。
“少主,这个不是……”在江南时他送给她的吗?
“上次你把它漏在了雪地上。”与其说是漏,但不如说是遗忘,想要遗忘过去的种种。
“是吗?这可是少主和飞儿的定情信物,不能弄丢的!”带着淘气的语气,飞雪把手镯戴上了右手。
本来还有一串风铃当信物,但因为上次的雪崩给压碎了,所以,也就只剩下这青玉手镯。
“飞儿……”对于飞雪,天玄只有无奈。
“时候还早,不如我们先出去走走吧!”这夜的月色好美,不好好欣赏,那就浪费了。
挽着天玄的手,两人漫步湖边。突然飞雪玩心大起,拉着天玄跑到水里去,不过很神奇,两人竟然能行走于湖面之上,不沾湿一点裙角。也不知飞雪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种时刻,让天玄看到了她的内心。
行走于水面而不沾湿的法术叫做“心水之术”。有许多出家人为了证明自己已忘却一切红尘,就会修炼这种法术,来帮助自己提高修行。
如此说来,飞雪想表达的意思,或许就是如此吧……
“少主好厉害,竟能用轻功帮助自己,飞儿都做不到呢,不过飞儿也不赖!”看似很骄傲,飞雪沾沾自喜,而眼角的余光则看着森林深处。
从很久以前起,飞雪的一举一动就没有逃出过天玄的眼睛,以前是,现在也是,这点小小的举动尽收天玄眼底。
于是,天玄知道了,飞雪会与他成亲,并不是因为有爱,而是因为恨,她恨追风!她的故事他略有所闻,他能理解,但同时也明白到,就算自己用尽一生的时间去爱飞雪,飞雪也不会爱上他!因为,恨,是如此强烈,想必,爱,亦如此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媒婆高声大喊,喜庆的气氛渲染了整个玄宫,人们举杯庆贺,把自己最美好的祝愿送给正在拜堂的两对新人,玄宫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你……你知不知道啊……我真的好……好高兴风儿终于……终于可以有个家了……嗝……”木长老尽兴饮酒,欲当一回酒长老,又恐没人知道他的高兴,逢人必说。不过高兴的同时他也很惊讶,为何为了彼此都能付出生命的两人,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夫妻交拜……”这七月初七果然是个好日子,这样世间又多了两对恩爱夫妻了,媒婆越想越激动,不觉连嗓门都放大了许多,众人只觉耳边有“嗡嗡”的回响。但不管怎样,成了亲就好,成了亲就好。
除去宾客,身为主角的两对新人却似乎并不高兴。
在转身的瞬间,飞雪隔着红盖头,她看到了;追风透过红盖头,他也看到了。两人彼此相望,仿佛又回到了当时住在竹林里的日子。不过这仅是短短的一瞬间,永远不可能长久。飞雪无奈又绝情的闭上双眼,低下头去,完成了她和天玄的最后一鞠躬。
从此,她就是他的人了。
“风哥哥?”冰凌小声呼唤。
“对不起。”缓缓的,追风也低下头去。
从此,他的身边也有她了。
“礼成……送入洞房……”媒婆带头,与众人嬉闹着把来两对新人各自送入了自己的房间,那是两间临湖小筑,名为冬抒、秋逸。
入夜,风起,玄宫渐渐恢复宁静,众人都沉浸在甜甜的梦乡里,只有那随着微风摇曳的大红灯笼陪伴着辗转难眠的人儿。
“吱……”仿佛约定好的,冬抒和秋逸的房门同时被打开,两个身着红衣的人从房内走出,又轻轻地关上门,唯恐打破这股宁静。
抬起头,两人见到对方,没有言语,只是很默契的走下阶梯,散步湖边。
“还没睡吗?”飞雪轻声问道。
想她方才和天玄走在这条小路的时候,还只是个待嫁闺女,如今转眼一看,却已成他人的妻。
“嗯,睡不着。今晚的你,很美,真的……”追风不敢正眼看飞雪,似乎有某种东西正一下一下的刺着自己的心脏。
“其实还不够美,上次在昆仑山的时候,血泪与纷飞的雪花融于空中,那才叫美,只可惜你没有这眼福。”反正心已死去,那么即使是这样的话,也应没事才对,为何总觉不适?
“雪,我……”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冰儿没有死去,但毕竟答应了,就不能食言,可是心里喜欢的,也就只有雪啊!
“风少爷!”飞雪制止追风,“我是你的大嫂,你这样直呼其名恐怕不大妥当吧!”
什么!
说这话的,真的是飞雪吗?
追风明白,在他们的大婚之日,他负了她,但这说不定只是一个误会,只要说清楚了,一切都可回头,可为何飞雪不给他机会,不给大家一个机会,像现在这样既成事实,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再问,两人静静地站在湖边。
“飞儿……”听到有人呼唤,飞雪回头,看到的是手拿披风在湖边四处寻找自己的天玄。
“见到没有,那,就是我的答案。”微笑着,飞雪回答了追风的问题,尽管这并不是心中所想。至于真正的原因,她也不知道,发生太多的事,已经压得她无法呼吸。
“飞儿,夜里凉。”很温柔体贴的,天玄把披风披到了飞雪的身上,“你们继续聊吧,我先回去。”看了看追风,天玄转身离开。
“不,我和你一起回去!”飞雪拉住前行的天玄,“还是不要太晚睡了,会伤身的。”就像以前一样,飞雪嘱咐追风,不过加了令人心碎的称呼,“明天见,风少爷。”
又是风少爷!追风从未如此痛恨过这个名字!
眼睁睁的看着天玄和飞雪携手进入冬抒,自己却无能为力,真的很无奈。
还能怎么样,她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无力的垂下想伸去挽留的双手,嘴边挂起嘲弄的笑容。
何苦呢?
身为旁观者的天玄和冰凌叹气。
早知飞雪会这样,当初就不该答应迎娶过门。
但和天玄不同,冰凌丝毫没有后悔,只是为追风的伤心而难过罢了。她,还很清楚地记得拜堂成亲前湖边发生过的事。
……
是秋,自从上次昆仑一战后四季就开始失常。这是提前到来的红枫深秋,寒风凛冽,枫叶急坠翻飞。湖中央静立两人,微踏水波,其中一人心如止水。亮眼红衣,欲与红枫争艳,凤冠霞披,闪过道道涟漪。
不后悔吗?
后悔就不会站在这了。
那我们走吧。
恩……
越过凌波,湖面剩下的,是新落的叶子,激起水纹一圈一圈的散开。或许没有人会注意到,在湖边的林内,一双忧郁的眼睛正看着这一切,伸出右脚试探水面,冷不防深深踏入水中。
果然是心如止水啊……
忍心抛弃吗?
泪水无声划过脸颊,仿若十月飞雪,不及落地,便已消散空中。
七夕鹊桥情人相会,奈何此时相爱的两人要成分飞燕?
……
既然都要嫁给别人了,就不应该再让风哥哥伤心!
冰凌愤怒的直直看着冬抒房门,欲用自己的怒火将房内的飞雪烧死。可她却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在飞雪的身边,除了有追风默默守护外,还有一个更为痴情的人,一个愿意用生命来守护的人,所以,如果想要飞雪死,就必须从很细微的地方下手,例如……
望着桌上发出阵阵香味的点心,冰凌有了十足的把握——就它吧。
清晨,燕子呢喃,躲在屋檐上叽叽喳喳。拜日玄所赐,现在人间的原有规律都被打破,若不早点恢复正常,恐怕人间迟早会面临一场浩劫。
谛视着远去的燕子,飞雪蹙眉。
若以扰乱三界而论,日玄其罪当诛,但若以一个平常男子而论,日玄又是如此的痴情,能被像日玄这样的人爱着,一定很幸福。
再看看不远处正与各长老商论要事的天玄,飞雪一阵心酸。为什么要去羡慕被日玄深爱着的月玄呢?自己的身边不正是有一个吗?如果少主出了什么事,自己必定也会以身相救,但,心中所爱的,始终不是他。那样的一命换一命,有任何意义吗?只是拖欠,并非爱恋,或许日玄永远不可能明白这一点。
如此说来,莫非当时月玄深爱着的,是少主,而非日玄?
凡尘俗世就是如此,就算佛法怎样的精深,也无法参透男女之间的微妙,所谓活佛大师,不过是未曾面对罢了,根本不算是四大皆空,毕竟男女之情,是超越生死、穿越名利的一种特殊感情。但是,若果真正的看透了这一切,那么即使是再普通的一个人,也可拥有灭世的力量。既然一直都在罅隙中苦苦挣扎,倒不如退一步,放弃情爱,取得灭世之力来打败日玄,重求三界平衡?
只怕,自己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难舍的,是少主。难分的,是追风。难舍难分,永远都学不会放弃。
“啪啪啪……”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扰乱了飞雪的思绪,俯首起身,见到桌上微微湿润的宣纸,才觉眼角冰凉。
又哭了!
一个强者,是不可以被儿女私情所累赘,否则,受到伤害的,将是身边所有人。自己早已注定不能得到幸福,那就要让身边的人得到最大的幸福。哭?只为情势所控,绝非心中的惆怅。
拾起宣纸,瞬间撕得粉碎,秋风吹来,嘴角又挂起微笑。每一次的流泪都是沉思,而这一次,将是最大的觉悟,也是最后的领悟。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之人显然心情很好,丝毫不介意飞雪的迟迟不应答。
“请进。”听这声音,必然是冰凌,但此刻的冰凌,在飞雪眼里,却是可怜的蝼蚁,她同情她!
“有事吗?”悠然坐在玉石凳上,为冰凌沏茶。
“谢谢。”犹如惊慌小鹿,冰凌战战兢兢接过茶杯。
果然是双面人!飞雪更感同情。
“其实今天我来是想……”犹如待嫁闺女,冰凌两颊飞上两抹红晕。
一次是同情,两次是同情,第三次就是厌恶了。不再看冰凌,飞雪闭眼品茶。
见飞雪没有反应,冰凌自讨没趣,只好直入正题,“冰儿做了一些点心给姐姐,希望以后和姐姐好好相处。”笑得满脸殷勤,恭敬的把手中礼盒递给飞雪。
哟!向来都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稀客,竟会手端锦盒来拜访,实感吃惊。
“放下吧,我会吃的。”锦盒上雕着两只飞龙,飞龙在天,气势非凡,做工精细,只是不知它主人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罢了。
道了声谢谢姐姐不计前嫌,冰凌愉悦的离开冬抒。
打开锦盒,见到里面那诱人的点心,飞雪叹口气,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下去。
对付这种女人,自己就是没辙。
怀着宽容之心,飞雪吃下了冰凌送来的三个糕点,殊不知待在秋逸内的冰凌此刻正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大笑。
论心计,你还差得远呢!
十五
似水光阴,转眼已过三个月,玄宫的日子依旧平平无奇,促使飞雪不得不有了想要逃出去玩玩的念头。这样的恶作剧她以前常干,但到了现在却感到无从下手,方圆十里的人都认识她,只好被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给逼回玄宫。
“唉……”窝在冬抒内,飞雪连叹五十多口气。
“飞儿,怎么了?”一直开朗的飞雪突然变得死气沉沉,天玄不解。
懒得活动,仅仅抬了抬眼皮子,飞雪继续叹气。
原来飞儿也是任性的。
天玄停下手中的工作,微笑着坐到飞雪身边,“是不是很闷,想出去透透气?”
一语命中,飞雪只好无奈点头。
“这几天江南那来了一批入侵者,我没有办法抽空陪你,实在委屈,要不你出去玩玩?”也是,连续三个月来公事就没有间断过,不是处理南方就是处理北方,忙得不可开支,自然没有多少时间陪着飞雪。
“真的?”听到天玄的话,飞雪顿时两眼放光。
这小丫头,就是爱玩!
“想去哪里?”
“江南!”
“不行,那里战火连连,不安全。”虽然不忍见到飞雪眼里的黯然,可还是要以她的安全为第一位。
“那飞儿带着先锋部队去帮你挫挫他们的锐气?”是时候要活动一下筋骨了,不然再过两个月,就算想动都没有办法动了,只怕连身体也不属于自己。
“飞儿,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上战场的吗?太多的杀戮对你……”
“飞儿就是要去嘛……”唯恐天玄不答应,飞雪只好“一哭二闹三上吊”,当然,逼于无奈下,天玄还是答应了。
“太好了,飞儿就知道少主最疼飞儿!”方才还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转眼就成了傲然坐在马上英姿飒爽的领军,天玄不得不苦笑。
“飞儿,一定要平安回来……”话还没有说完,飞雪早已绝尘而去,带着她的五百精兵,又要征战沙场,成为真正的“沙场敌见愁”。
“你放心?”带到飞雪走后,追风才敢走出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祝福。
“飞儿自己选择的路,我没权干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会让她再次离开。”
“那就好。”
追风和天玄的对话冰凌听在耳里,心里却是一阵窃喜:恐怕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
整整十日没有飞雪的一点消息,天玄开始着急,踱步于玄宫大门。照飞雪以往的个性,就算那场仗再怎么难打,不消三天就可凯旋而归,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嗒嗒……塔塔……”隐约听见有马群靠近的声音。
飞雪!
登高眺望,却不是想象中模样,可从军旗上看来,这的确是飞雪的部队,但是,那挺直背脊一马当先的飞雪,何去何从?
雄赳赳气昂昂的玄宫五百先锋部队,此刻却成了病怏怏的数十个残兵!
再仔细看去,从马群中似乎有熟悉的身影,不过这身影却是无力的下垂在马背上,任由发丝缠绕马鬃。
“飞儿!”天玄一声长啸,飞快的奔向飞雪。
“对不起少主,我们战败了,也没能好好的照顾少夫人。”站在离天玄最近的一个士兵缓缓道来。
“没关系,你们都下去好好休息吧……”心痛的抱起飞雪,不理会一路上众人奇异的目光,天玄向冬抒走去。
“对……对不起……”飞雪从未试过如此虚弱,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不要说话,飞儿,先休息一下。”苍白的脸上全是长途奔波的劳累,唯独嘴唇染有颜色,那诡异的紫红色!
对于飞雪的病状,大夫的诊断是:中毒。
这消息一经传开,整个玄宫都闹了起来。有的说一定是敌人下的毒,也有的说是自己不小心中了毒,可那只是胡说,真正的原因,只有飞雪自己清楚。
这个毒,恐怕已经在自己的体内三个月了,而且每天都在加深,平常不运功就没事,可一旦使用银冰丝,毒性就一发不可遏制,以至于这次的战败。
而下毒的人,可真是用心良苦,不过却低估了自己的功力,否则就真的回不来了。
那下毒的人啊……下毒的人……
从那日起,每天出入冬抒的人多得几乎可以把门坎踏烂,当然,最多的还是要数追风,因为他无法一直陪在飞雪身边,所以只能一直进进出出。
他不解飞雪中毒的原因,更不解飞雪每次看他的眼神。同情?无知?可笑?
出了这种事后却从没来看过飞雪的,就只有冰凌,她对追风的解释是“免得姐姐见到冰儿会生气”。追风也作罢,冰凌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对于追风每天陪在飞雪身边更胜于陪在自己身边的这种状况,冰凌恨得咬牙切齿,但敢怒不敢言,不过既然做了第一次,那就必然会有第二次。
这夜的月亮依然很圆很亮,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
明晚,你还能依旧那么圆吗?
……
对啊,上次的月亮也是如此,是在提前为自己庆祝成功吗?
趁着月夜,冰凌摸索进入厨房,取出腰间的白玉小瓶,将里面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尽数倒入药包中,略一思忖,又重新将一些粉末状入瓶中,轻笑着,退出厨房,而药包上,赫然两个大字:飞雪。
明日飞雪喝下那自以为是救命用的药后,会怎样呢?紧接着的是死亡……死亡……
清晨,云雾缭绕,有种恍惚仙境的错觉。透过秋逸的窗子,冰凌见到丫鬟端着药走进了冬抒。
能死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错啊!
“啪!”一声巨响从冬抒内传出,应该是药碗破碎的声音吧……
冰凌幻想着飞雪临死前的表情,越发的觉得有趣。可是,对于她自身的情况,却浑然不觉,待到发现,早已太迟……
三日后,玄宫举行了丧礼,大堂中央摆着冰雕玉床,鲜花覆盖其上,也盖住了曾抱着天真心态处世的妙龄少女。
夫人,好走……
追风是最伤心的一个,手中紧紧握着逝去姑娘留下的信:“请原谅,为了你和她能更好的在一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这段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谢谢。在天上,我会祝福你们的。”
署名是,冰凌。
“冰儿,怎么这么傻呢?”跪在冰凌的遗体前,地玄失声痛哭。
无知!
看着远道赶来的地玄,看着忧伤的追风,飞雪更感可笑,那女人真是厉害,死了还能把大家骗得团团转。
她的死,根本就没有信中所说的那么伟大!
不过是迟来的报应罢了。
那个她早该得到的报应!
……
看着越发不妥的身体,冰凌明白,原来失去冰之血后能存活的时间并不是一年,而现在,是时候了。但是,不可以就这样死去的,起码要让追风永远记住自己。于是颤抖着拿起笔,冰凌写下了她所谓的“遗书”,从腰间拿出昨日仅剩的一点点砒霜,撒入杯中,造成一副自杀的样子。
“不怕,有飞雪陪葬。”眼前昏黑一片,冰凌劝导自己。
自己得不到的,飞雪也别想得到!
可是,她错了,当她听到飞雪的声音时,她才明白,“谢谢你的药,我们家的病重小猫终于脱离痛苦,早登极乐了。”正当飞雪想要喝下那碗药的时候,见到病怏怏的小猫缩在墙头看着她,于心不忍,就把自己的药给了小猫,没想到小猫当场死亡。前车可鉴,她顿悟:这女人,真的好狠!而此时她会来秋逸,为的就是求证,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这不是冰凌做的。但很显然,冰凌让她失望了。
“你……你……”苦撑着,冰凌诧异。
“安心去吧,你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对于你,我会用最大的宽恕。”宽恕你让追风误会、宽恕你让追风离开、宽恕你的狠下毒手、宽恕你的一切。
“我……”惊恐的瞪大双眼,可并不是看着飞雪,而是看着门外,“原谅她……”吐出一口鲜血,冰凌重重的坠到地上,直到完全断气,眼睛都一直睁着。
“还有什么不能瞑目的?早点登上西天求得极乐吧,记住下辈子,不要再重蹈覆辙……”蹲下身,轻轻合上冰凌的双眼,口中默念大悲咒。起身回头,恰好对上追风难以置信的目光。
“都看到了?”想必方才冰凌看着的人,就是追风。
“雪,这是真的吗?”雪怎么会杀冰儿呢?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随你怎么想,我也不愿多作解释,如果没事,那我就先行回房,尊夫人的葬礼记得不能马虎。”不再看追风,飞雪绕行过去,心里的伤疤,似乎又有出血的痕迹。
为什么总在伤口将愈未愈的时候撒上盐巴呢?这伤口一日未好,残缘就会一直萦绕。
……
无知的人啊,何时才能清醒?
没有兴趣继续留下,飞雪蔑笑一声,转身离开,就像三日前离开秋逸般决绝。尾随的,是天玄。
心烦意乱,飞雪无助的坐在湖边,而天玄,则一直陪同左右。
“飞儿,既然如此烦心,为何不向他们解释清楚呢?”即使飞雪不说,天玄也能猜到一半,只是不知具体事情罢了。
“解释?”不知是嘲笑还是无奈,飞雪摇头,“他们都沉沦凡尘太深,今日可以解释这样,谁能担保明日不会有人要我解释那样?如果任何事都需要解释,那活着岂不显得很无趣?如果真的相信,就不需要理由和解释,心领神会就已足够。少主,你不就是从未问过飞儿理由吗?”需要解释的日子太累了,那和审犯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此时的你再不站出来,或许就会永远失去追风。”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替代品,时候到了,本尊就会归位,而自己也就功成身退。
“没什么再好去执着,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不想给所有人都留下痛苦。照事情的发展来看,恐怕不出三日,飞儿就要离开这里。” 据探子汇报,日玄已经开始行动,一定要在他攻下神界前阻止他,前些日子若不是身子不允许,早就出发去昆仑了。更何况勾心斗角的生活只会令自己更累,虽说冰凌已永辞人世,可说不定很快又会出现另一个冰凌。
“不是还有两个月吗?”那么快就离去,或许从此不再有相见的机会。
“他奈何不了我,少主放心。”时候未到,日玄不能施展“天仙降”,人选不再,日玄不能杀了自己,“如果我失败了,两个月后,在日玄施展完”天仙降“最虚弱的时候,带领各长老围剿他,霎时不必顾虑我的安危,凡事以大局为重。”
“需要我陪伴吗?”尽管心里很清楚此时的飞雪已不是昔日般的脆弱,可难免会放心不下。
“不了,玄宫的事情需要你来处理,再说,日玄也是美男子一个,自不会寂寞。”但,纵使拥有惊世之貌,却依然无法博得美人欢心,又有何用?
飞雪灿烂大笑。
“飞儿……”天玄哽塞,紧紧抱住飞雪。
飞儿就是这样,无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都绝不会带给他人,脸上永远挂着的,是温暖的笑容。这傻孩子难道都不会找自己来分担的吗?嘴里就会说少主最了解她,既然她都知道,怎么就忍心让自己明明知道她痛苦,却无能为力呢?或许会带给他人伤害,可伤害的背后总是善意的保护,唯独自己,要一直忍受爱莫能助的煎熬。
真心喜欢一个人,对方的痛苦,会加倍出现在自己身上,这就是爱!而她的保密,就会成为自己莫名的痛苦。即使是再严重的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可不知为何物的病,所有的方法都显得无用。
任由天玄抱着自己,飞雪的内心在淌血。
对追风的伤害或许很大,可是,真正对不起的,就只有天玄。月玄的读心术飞雪已得心应手,但把天玄的心读得越通彻,两人的痛苦就越发的上涨。
少主,今生欠你的,请恕飞儿来世相还。
飞雪和天玄的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是在两天后。
“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舍得松开双手,不详的预感促使天玄颤抖。
“少主你也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飞儿一定也会随你而去……”两人不舍告别,殊不知这次道别,将是永远的思念,若要再次相见,也只能在内心深处苦苦呼唤。
十六
再次回到昆仑山,已是深秋的季节,却因四季的混乱,成了大雪纷飞的冬季。
依然是颤然立于山腰的小木屋,几月不见,似乎多添了几分刺骨。
轻轻推开木门,雪白的身影进入屋内。
“你果然在这里!”看着在屋内喝酒的日玄,飞雪轻笑。
“那么早就来了,是不是已经觉悟?”一袭白衣的飞雪,和月好像。
“你认为我会吗?”接过日玄手中杯子,将杯中的清酒一口尽饮,“咳咳咳……”甚少喝酒的飞雪马上被呛到,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双颊有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原来月玄喜欢酒鬼。”
“不是的!月她说过喝酒伤身,一直都不让我多喝!”一提到月玄,日玄的理智就会被情感占去。
“那你还喝?”约摸数了一下,遍布屋内各个角落的酒坛子多达二十有八。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小鬼也变得厉害了啊!”兴许是有了醉意,日玄毫无防备的走到飞雪身边。
“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我提前回来的目的,就是要杀你。”飞雪举起自己的佩剑。
“你不会的,如果你真想杀我,就不会在这里和我多废话了。”拿掉飞雪的佩剑,日玄继续饮酒,“更何况,你根本就不会用剑。”
“别忘了我还有银冰丝。”日玄的瞧不起令飞雪气愤。
“也别忘了你身体里的毒还没有被逼出来。”他的神通广大,她或许永远都不可能了解。
“你!”怒气促使飞雪再次运功,想要使出银冰丝,无奈正如日玄所说的,体内剧毒再次发作。
“唉,你这小鬼怎么就说不明白呢?”飞快的点下飞雪周身几大穴,日玄左手提着酒壶饮酒,右手对着飞雪的眉心发功,不消一炷香就把飞雪体内的剧毒尽数逼出。
“你以为杀我是那么容易的吗?”言下之意,自己单手也能轻易解开的剧毒,是飞雪等人无论怎样都解不开的,大家之间的差异,不言而喻。
不理会日玄的冷嘲,飞雪运气疗伤,体内的剧毒果然消失无踪。不过日玄或许不知道,她体内的剧毒并是因束手无策才没有解开,而是因为不允许,让对方低估自方的实力,是她的战策之一。
翌日黄昏,天边微泛鱼肚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黄昏吗?”看着缓降的夕阳,日玄陶醉其中,“因为将会迎来的,是黑夜,嗜血分子就可以开始行动,染红的天际,就是行动开始的讯号。”
“可是黑夜过后,是新的一天。”飞雪无心反驳,不觉身边日玄脸色的变化。
“那就证明又会有一场新的杀戮。”
“你为的不就是魔界令牌,需要去伤害其他魔界子民吗?”飞雪的两眼渐渐失去焦点,陷入迷惘状态。
“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魔界令牌既是日玄永远的骄傲也是他心中永远无法痊愈的伤。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飞雪淡然转身,走出木屋。
“是月吗?”可是不对,月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月所知道的,她全都知道。”也许太过专注,丝毫没察觉有异样气息的闯入,直到发现,已然来到面前。
“地玄?你怎么会来这里?”即使是月的哥哥,倘若碍事,一样格杀勿论。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狼狈样罢了。好一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从天玄处得知飞雪已来到昆仑的消息,于是地玄也快马加鞭赶到,没想到竟能看见如此有趣的一幕。
“你再敢乱说,我就杀了你!”上次的‘天仙降’并未施展成功,为何会这样?
“杀啊!反正你干的坏事迟早会被人知道。”本来仅仅是猜测日玄是否因有魔界令牌才能轻而易举地占领魔界,看来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月她是不会出卖我的,只有你!只有你!”日玄两眼充满血丝,他怒吼,发出冰剑,支取地玄首级。
“哗嗒!”鲜血依旧流着,溅得日玄满脸都是,随着头颅落下后,是僵硬的身躯。
“这是你自找的!”伸出舌头,日玄舔着剑上鲜血。
是血的味道!
“杀了他只会增加你的罪孽。”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飞雪静静靠在门边,神色之淡然,仿佛地玄被杀之事仅仅是一个故事,屋内没有鲜血、没有尸体。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猜测罢了。”低下头,飞雪轻笑,“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会好好告诉月玄的。”一股股的邪气自飞雪身后发出,“你只管看好我有没有办法杀了你。”
这股邪气……不知怎的,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日玄都觉得背后阵阵发凉。
“忘了告诉你,不只是你,我的体内,也有嗜血分子的存在,倘若真正交锋,谁输谁赢还不定呢!”飞雪仰天长笑,秀气的脸上徒增几分杀气,却更显妩媚。眼角不知何时出现了胭脂印,殷红至极,邪媚至极。
传说当年促使全国覆灭的妖艳女子,眼角也有相似的胭脂印。
“你不是月,也不是飞雪,到底是谁!”数十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让日玄如此恐惧过。
“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丧命于我手下。”手中渐渐凝聚成有形又无形的银冰丝,“亮剑吧!”
不等日玄回应,飞雪先下手为强,瞬间飞出的银冰丝对准的正是日玄的心房。日玄本能闪避,不得不凝神唤出冰霜剑。剑本有形,但无法得心运用,元神之剑,虽有灭神之危,可与心融为一体,得心应手。
“竟敢唤出元神之剑,倒不怕我震碎你的剑,灭了你元神?”飞雪出招快如闪电、狠似猛虎,如若命中,哪怕只是擦边而过,必然能让一个普通人死上十次,可是日玄也并非省油的灯。
日玄没有回话,专心应战,却显得略微吃力。
银冰丝流光溢彩,折射着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能见到的,只有道道白光,继续细看,就会深陷其中,等到回神,双目早已失明。小屋承受不了银冰丝的巨大光力,燃起熊熊大火。日玄的冰霜剑最惧怕的,正是此等烈焰,迫使他伺机退离。无奈刚出火场,飞雪已紧跟其后,不给一点歇息机会。日玄退,飞雪进;日玄进,飞雪退,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无人逾越。
燃烧的木屋霍然倒下,声响之大,再次引发雪崩,但与上次不同,略一闪避,两人就已跃上昆仑之巅,各处一峰,傲然独立,脚下是崩塌的大雪。
紧紧地看着对方,唯恐错过对方一丝小动作,对于这场巨大雪崩,两人似乎置身事外,充斥全身神经的,只有眼里的杀意。
杀!
猝然跃起,再次交战空中,仿佛踏着雪花,不需落地亦可悠然出招。
银冰丝卷起层层大雪,向日玄盖去。抽起冰霜剑,召唤出藏于雪峰各处的冰柱,形成巨大冰墙,挡住漫天大雪。天地苍茫一片。
夜色袭来,四处一片昏黑,只有银冰丝闪烁着光芒。
“哼!”日玄冷哼一声,向飞雪飞出两根冰柱,迅速跃起,消失于雪峰之上。
轻轻一甩手挡住迅速飞来的两根冰柱,定睛一看,才发现没了日玄的身影。突觉后方有股奇异气息,三根银冰丝甩手飞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不料日玄并不在后方,也没有逃的念头,论实战经验,飞雪还是不如日玄,被他一计调虎离山,就已入套。脖际的那股冰凉就是证明。
“小鬼,你还太嫩了点。银冰丝即使再厉害,在这样的黑夜,只会暴露你的位置罢了!”稍一用力,飞雪的脖子就出现了淡淡的一条血痕。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但前提是,你不要惹恼我。”贪婪的闻着飞雪身上的体香,日玄身上的嗜血分子蠢蠢欲动。
这样细嫩的肌肤,咬下去感觉一定很好,温热的鲜血也一定很好喝!
“你上当了!”‘飞雪’冷笑一声,突然变成粉末,方才流出的鲜血,成了厚厚的一层冰霜,紧紧地困住日玄。
“你想到的,我又怎会没想到呢?”不然,就不会选在这样的黑夜了。
位置互换,这回成了数十根银冰丝抵着日玄脖子。
“可惜啊,这样的美人……”伸出指尖,轻轻划在日玄脸上,笑得无比邪媚,“若不是那丫头不要让你活着,我一定会让你永远跟在我身边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美人,对不起了……”指甲瞬间变成五根锋利的冰针,向日玄的天灵盖刺下!
“啪!”骨头应声碎裂,鲜血顺着五个细口泉涌喷出。
飞雪痛苦的按着自己的手指,功力消失无踪,从高高雪峰向下方坠落。紧随其后的是浑身布满血丝的日玄。
谁都不会想到飞雪的这一下会刺到自己身上,日玄也得到了解放。
“死丫头,你体内到底藏了多少灵魂,到底是杀还是不杀!”下垂着的飞雪大喊,喊声的最后,是狐妖的悲鸣,最后化作阵阵云雾,从飞雪眉心处飘出。
没错,这也是飞雪的战策之一,让垂死的狐妖进入她的体内,借用她的身体,而代价就是杀死日玄,以狐妖的妖性和飞雪体内的灵力来说,取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没想到,在最重要的时刻,体内一股未知的力量化开了最后一击之力。
一步错,前功尽弃。
“你就这么想我杀你?”轻蔑地看着匍匐于地的飞雪,日玄有了折磨致死的欲望。
“士可杀,不可辱,既然我输了,你就杀了我吧!”媚气退尽,飞雪脸上有的,是重伤的痛苦和视死如归的傲气。
“你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哟!”冰霜剑沾上飞雪的鲜血,显得晶莹透亮,微泛红光,在黑夜中更显夺目。日玄笑着用冰霜剑挑起飞雪凌乱的发丝,红舌意犹未尽的舔着剑上鲜血,“你不能杀,我最心爱的月还没回来,你可不能死,一具死尸无法施展‘天仙降’。”
“这样吗?”飞雪心生一计,刚想咬舌自尽却被日玄拦下。
“这样可不行,不如我们早点把月招来好了。”日玄大笑。
其实要施展一次‘天仙降’并不需要等待六个月之久,只消一天元气即可恢复再次施展,他之所以会给飞雪六个月的时间不过是为了下次更好的施展‘天仙降’,确保万无一失罢了。而如今,他已经可以在飞雪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施展,根本不需要等到心死。两股元神同处一个躯体,但飞雪的元神却永无现身之日。
“你知道你为何杀不了我吗?”打趣地从飞雪手中脱出天玄送的青玉手镯,“因为你体内早已有了月的元神,月制止了你要杀我的力量。”稍一用力,手镯立马碎成粉末状。
“手镯!”飞雪惊呼,奈何重伤不得动弹。
“那,小鬼,我们就永别吧!”高高举起冰霜剑,日玄嘴里念念有词。
“最爱的月啊,回来吧,用我最纯净的元神迎接你……”至于日玄后面念的东西飞雪听不清楚,意识也渐渐远离。
就这样死去吗?
也罢。
此后天地三界的命运,只能看其造化,是灭,还是亡?
唯一不能放下的,只是他们。
风……和少主……
来世再会……
十七
一个月后……
昆仑山腰,又是一小木屋,但和焚于火中的那个木屋不同,这小木屋多添了温馨的感觉。
“小心!”小心翼翼扶着身着白衣的女子,仿佛握在手中的不是芊芊玉指,而是易碎水晶。
“知道了,别说得人家那么脆弱。”女子调皮一笑。
这一觉睡得够久了,以前不值一提的小伤现在居然疗养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床活动。
“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当然要好好保护。”日玄心中甚是欢喜,这才是月嘛!
“阳,我哥哥呢?”这一觉里发了很多梦,有和星拜堂成亲、有和阳大战、似乎还见到哥哥被阳分尸。
“月,不要再叫我阳,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逐出魔界没用的阳,我现在统领着人魔两界,至于你哥,我已经帮他让他去应该去的地方了。”没有人会记得以前那个没用的阳,大家记得的,只有统领人魔两界至尊无上的王——日玄。
“是吗?”看来那个梦是真的了,而自己重伤的原因,也是因为和阳大战而造成的。
两行冰凉的泪流下脸颊,滴到了日玄的手上。
“月,不要哭,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月玄的眼泪令日玄感到不知所措。
“那星呢?我不是和他成亲了吗?”如果那两个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想必和星拜堂也是事实。想不到他终于有了这样的勇气。
日玄的脸顿时铁青,他异常后悔,早知飞雪要嫁的认识天玄而不是追风,那他就不应该放她走,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只好任由飞雪意愿,庆幸的是飞雪答应他的事情没有忘,这才算罢。可是,月玄怎么会知道?莫非真被自己说中,月玄的元神早已进入了飞雪的身体,目睹了这一切?
“算了,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也挺好的。”见到日玄脸色变化之迅,只好不再追问。
“过去的就忘了吧,此刻你是月,我是日,这已足够。”重新端详眼前的女子,日玄心里荡起一丝涟漪。
这世上最美的女子果然还是月,无论飞雪的相貌变得如何相似,可毕竟不是就是不是,终难与本尊媲美,只有月才能把点点滴滴的小事编织成最大的美丽。
“嗯!”乖乖的依偎在日玄怀中,月玄知道日玄为了让她能重新来到这世上花了多大的力气,但是就和当初一样,她欠他的,终究还是只有用生命才能偿还。
她对他,有的从来只是愧疚,眷恋着的,从来也只有天玄。飞雪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月玄都看得清楚,她佩服这个女孩,一直默默的背负着重担,承受着痛苦。飞雪和追风还有天玄之间的一切,就像五十年前她和日玄、天玄一样,不过日玄换成追风罢了。唯一的不同,就是天玄深知飞雪心之所向,却依然愿意付出,而日玄,则至死都认为他和月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悲剧的再次重演,不知是两个男子的位置互换还是女子心的变迁。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月玄从苏醒的那一刹那起,就有了让飞雪重现人间的想法,无论日玄是否允许,就让这场梦继续做下去,反正自己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再次离开又有何惧?也只有重生轮回才能赎清自己身上的罪孽了。天神是不会允许日玄胡作非为,不过时候未到,一旦到了,三界始终会恢复正常,统领者也绝不会是日玄。这一场又一场的杀戮,只会留下淡淡的一笔墨彩,随着时间的消逝,渐渐化开,数百年后,又有谁会记得日玄这个人呢?太过的执著,会很累,真的,很累……
重伤刚愈的月玄不觉躺在日玄的怀中,再次进入梦乡,进入那个大家都在一起快乐生活的梦乡。如果知道下场会是这样,那当初就不应该犯下弥天大祸,最后被赶出魔界了。
溺爱的拥紧月玄,日玄抒怀。无论是神还是魔都需要休息,怀中人儿甜美的微笑吹促着自己静下心来好好休息,可是现在还不能,只差一步了,等统领三界后,休息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没错,只差一步了!
等明天,明天过后天下就是囊中之物!
日玄蔑笑,不料惊动了怀中的月玄,只好轻声哄她入睡。
月,明日你醒来之时,则是一统三界之时,安心的睡吧……
放下月玄,日玄悄然离开木屋,也正式宣告他惊世之作的开始,然而他却不知,昆仑山脚的岩洞内,暂居着因长途颠簸而疲倦非常的两人,两个能触发逆转局势关键的人。
清晨,晨光笼罩昆仑,一股异样的气氛随之徘徊四周。这样的冬天,非但纷纷白雪没有飘落,昆仑上的万丈旱冰也有了融解的趋势,似乎不抓紧现在的时间融解,就会落得个粉碎的下场。傲立昆仑山顶的,是身着红衣的男子,嘴角挂着淡然的微笑,看着从东方升起的朝阳。身上红衣耀眼之至,连缓缓上升的太阳也感到逊色,红衣闪耀的光辉,是自信和力量。再仔细看清,更会惊觉那红衣其实是平凡不过的喜服罢了,而苍昊雪峰和晕红朝阳则是成亲用的喜堂和大红灯笼,男子昂首的姿势,就像等待心爱娘子到来与之分享喜悦般。
不可忽略的,男子身后还有几丈来宽的光柱,直直通上天空,光柱所照之处,数尺寒冰已不见踪影,那雪峰上累积千万年的寒冰!
突然气息有变,那不属于自己的气息,男子回头,不料却见到了他最厌恶的两人——追风和天玄。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追风满脸愤怒,当初地玄只身匹马要来昆仑时说过,若五日后仍没他的消息,那就证明他已死在日玄手下,而直到今日,五十天了,没收到一丝一毫的消息,这个杀人凶手!
“光之柱?你还是把它开启了。”异于追风,天玄脸上带着和日玄一样的淡然。
所谓的光之柱,就是通往神界之路,没有一定修行的人,是无法靠近,否则会马上被粉碎,而能开启光之柱的人,更是少上加少,就算拥有这样的能力,也不会轻易去开启,惧怕的,就是天神的诅咒。如今日玄无睹一切,随意开启了光之柱,公然挑明他的意图,向着天上群神宣战。魔拥有强大力量,要轻易占领并不容易,可因为有魔界令牌的缘故,即使不服,群魔还是要对日玄俯首称臣;人是最脆弱的,更何况还有七情六欲牵引着,要统领轻而易举。但这神界可是天神居住的地方,只要惹恼了他们,随时会痛苦死去,没有像魔界令牌之类的帮助,岂能说统领就统领?这日玄到底在想什么,两人面面相觑无法理解。
“是来送死的吗?”日玄步步逼近,隔着光之柱,与两人对视。
“她呢?”倔强要来对付日玄的她怎么不见踪影?
“你们没资格知道,都是将死之人了……”话毕,日玄腾空飞起,穿过光之柱落在两人之间,手中飞转着两个球状的旋风“谁先来,还是两个一起?”讥笑着,不等两人回答,两股旋风向两人飞去。
旋风袭来之快,追风能做的反应只有用魔剑抵挡,而天玄,凝起真气在前方阻挡。吸收了冰之血的魔剑灵力大大提升,挡住日玄的旋风球不难,可是对武功领悟力不高的天玄即使奋力抵挡,最后还是被旋风击中,所幸的是威力已大大减小。
“呕……”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天玄嘴中涌出,失去了支撑之力,跪倒在地。
“真无趣!”把矛头从天玄处收回,日玄狞笑着对准毫发无损的追风,“希望你别让我感到无趣!”
其实日玄心中清楚,天玄并不是对武功领悟力不高,只是还没觉悟而已,一旦觉悟,和有数十年修行的他将不分上下,正因如此,趁他还无反击之力的时候,就要他永永远远的从世上消失。不过眼前这不是重点,还有一个比他更危险的人要处理,那就是拿着吸收了冰之血的魔剑主人——追风。
刀光剑影,日玄唤出了灵气之剑——血魔,一把能和魔剑相抵抗的剑,唯一不同的是血魔需要消耗主人大量的元气。一轮激战后,两人分别立于光之柱两边,相互怒视,却不放过对方的一举一动。这样的场景,不禁让日玄想起了他和飞雪的一战,碍事的人,终究难容。
“看招!”追风怒斥,双手握住魔剑自上往下划出两道金光,飞弧斩!日玄轻笑一声,举起血魔对准力量中心,两道金光尽收剑中,薄如蝉翼的血魔霎时变得晶莹剔透,红光隐隐欲出。陶醉在血魔中的日玄轻唤一声真美丽,方才追风放出的飞弧斩从血魔中飞出,对准追风飞去。向上跃起,追风闪过,被飞弧斩打到的巨石顿时化作一阵烟尘消散空中。
不等追风回神,日玄已来到面前,血魔散出死亡的气息。比起血魔,魔剑要重很多,对于这种近身战并不合适,可日玄显然是看中了这一点,不让追风和他拉开距离。两大名剑发出的剑风促使四周冰雪四起,能见度很低。
忧心看着这场打斗的天玄惊觉不妥,刚想通知追风却已发现两人消失无踪。血魔的特性是,在黑暗中准确命中目标,如果此时日玄和追风拉开距离,那追风就无法发现他的位置,根本不是血魔的对手。
突然发现不见日玄踪影的追风也顿悟,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强大的杀意出现在身后,刚觉察出日玄位置的时候,一股冰凉穿透而过。看着突兀出现在胸前的血魔,追风深知,他输了。
魔剑固然厉害,可是却无法快速有效的使用,即使吸收的冰之血也无用,使用者本身的修行,才是魔剑强大与否的关键。而自己,是彻底的输了。
追风被扔到天玄身边。
“我看你们就一起死好了,起码不会寂寞。”仰天长啸,血魔高举半空,死亡的红色诉说着胜利。
血魔霍然挥下!
鲜血四溅,可是能见到的,却是天玄倔强的双眸,“别忘了,还有我!”
这一砍,天玄替追风接下,左臂应声分成两半,断去的手臂飞出十丈来远,鲜血喷了一地,可是,也正因这股鲜血,激起了天玄的觉悟,以前不懂得什么凝气、人剑合一,这时全部涌入脑内。
对着自信的天玄,日玄大叫不妙,不过见到昏死过去的追风和地上沾满鲜血的手臂后,日玄长舒一气。手心暗自发力,血魔更显通透,继而却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霜剑。
他在害怕吧?
天玄不予理会,仅剩的右手如同自己的利剑,握住的拳头伸出食指和中指,两指尖闪着刺眼光晕,只有仔细看清,才能知道那藏着无数冰针。这冰针和冰霜剑一样,是用元神凝成的,稍有差池,必死无疑。
天玄体内觉醒的,是上一世的力量。
两人就此伫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没人会拿自己的元神开玩笑。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时机的出现。
“天!”不知从哪里响起了少女的惊喊,天玄稍一分神,日玄就已发动攻击。
飞出的冰针被冰霜剑一一接下,两大元神的撞击,天玄和日玄显然有点吃不消,更何况,每战斗一分,元神就损失一分,继续下去,只怕两人会神虚而死。
“住手!”少女的声音继续传来,可冰针和冰霜剑相撞的声音很快又将其掩没。
“啪!啪!啪!”声音无比的清脆,同时可见到两人的额上沁出薄薄一层汗。
“住手!”少女突然出现,让天玄惊愕的忘却打斗。
“飞儿?”眼前少女满脸通红,却要比飞雪娇艳千百倍,但如此熟悉的感觉,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嗤!”发现有机可乘的日玄没有被突然出现的少女影响,把天玄射出的冰针凝聚一起,向天玄射去。忘了反击的天玄被穿心而过!
“天!”少女失声痛哭,紧紧抱住重伤在地的天玄,“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让你分神的……怎么办……”
“飞儿,不要哭……”无力的伸出右手,轻轻擦去少女温热的泪珠。
“月,起来!”醋意大发,日玄用力拉起抱着天玄的少女,“他只把你当作飞雪,你紧张他做什么!”日玄怒斥,手中的冰霜剑化作一道金光,向天玄刺去。
“不要!”挣脱开日玄,少女挡在天玄上方,企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来保护天玄,放出上千根银冰丝,怎料这银冰丝哪是冰霜剑的对手,仅眨眼间,冰霜剑就透过两人身体,化作雪地上的一汪清水。
这结果是日玄始料不及的,来不及收回冰霜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冰霜剑穿过。
“月!”日玄从未试过如此痛恨自己。
对着天玄和日玄,女子释然一笑。
这温柔的微笑令天玄的心突然漏跳一拍。
是她?
十八
第一次参加魔界大会上见到的她?说对他一见钟情的她?死缠着要嫁给他的她?因怕伤身而一直不让他喝酒的她?魔界长女的她?美若天仙的她?
和他来两情相悦的她!
是月!没错,是自己一直深爱却不敢拥有的月!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前世记忆越发的清晰。
“月……”天玄眼里无数柔情,奈何身受重伤,挣扎于死亡边缘,本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只成了淡淡的一个字。他记起她的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因为自己已经撑不下去,就不可以给她希望。不过月玄似乎并不是这么想,就因为天玄这声淡淡的“月……”,她的心中再次盛开无数红花,就像她第一次对他说要他娶她过门般羞涩。抬起头,月玄两眼亮晶晶,含着丝丝笑意的看着天玄。
深情对望,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缓缓的,天玄闭上眼睛,珍珠般的热泪从月玄眼角流出,滴在天玄紧紧抓住她的那只手上,是更为清脆的声音。
“嘀嗒!”
“日,好累了,我们一起去休息好不好?他们的世界我们不应该侵入,大家一起走吧!”将已经开始冰凉的天玄上半身抱在怀里,月玄轻轻抚摸着脸颊。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们还要去占领神界!”拉起月玄想要走向光之柱的日玄突然发现,月玄的银冰丝的紧紧缠绕着光之柱,再一用力,光之柱就会消失。颓然看着这一切,看着身边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的女子,日玄无奈。
“对不起,你的心血都被我破坏了,可是……可是我……”想要劝解日玄的,不过毕竟还是身受重伤,鲜血也从月玄的嘴角渗出,“对不起……”剧痛涌上心头,月玄不禁蹙眉,渐渐的,紧合的双眼不再睁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抱着永远不会醒来的月玄,连自称为王的日玄也留下男儿泪。
“啾……”是箭脱离弓的声音,瞬间穿过日玄的身体,直直插入巨石中。
“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没理会向他射出那支箭的五人,日玄继续紧紧抱着月玄。其实身后五人的到来他早就知道,不过月玄的死对他冲击太大,有了寻死的决心,便借由这五人之手罢了。这五个人他知道,是玄宫的五大长老,算了,能死在稍有名望的人的手下,也可安心。
从箭上涌出的鲜血越来越少,大多成了晶莹的液体。身体越发的透明,随之透明的,还有天玄的身体,最后化成金光闪闪的元灵珠一颗,缓缓升上天空。紧追其后的,是从女子眉心飘出的金凤羽,和从山腰木屋灰烬中突然出现的银凤羽。两羽两珠,在空中互相交结,渐渐融为一体,在明亮的天空中绽放出最美的焰火。
在白日里绽放的焰火,竟比黑夜里的还要明艳千百倍!
这是离去前最后的璀璨吗?
雪地上,留下的只有重伤的追风、昏迷的女子和五大长老,没有留下一丝打斗的痕迹,天地日月就此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般……
五年后,天下初定,魔界由上任魔王嫡孙志接任,人间分领四国,也渐渐恢复和乐,日玄给三界留下的祸害已被一一挽回,一切恢复正常。传说拯救人界的,是一位手臂上留有一排牙印的男子,但真面目从没有人见过,因为他总戴着斗笠;传说拯救魔界的,也是很普通一个女子,也是总戴着面纱,最明显的标志,是脖上戴着的项链。这年头的人做好事也不愿意留名吗?这些消息在两界轰动好久。
人间的江南不知何时筑起了一座桥,唤名鹊桥,每逢七月初七,传说安定人间的英雄男子就会来这里等待,直到翌日清晨才愿离去,因此爱管闲事的媒婆就在这鹊桥替这男子编造了一个又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连什么牛郎织女转世都来了,不过却帮不少有情人牵了红线,这倒没假。
又是一年的七月初七,不巧瘟疫肆虐,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鹊桥变得安静无比,人们连出门都要抱着很大的勇气,更别说会为了姻缘而来鹊桥。如传闻中一样,有个男子静静站在桥头,直到暮色降临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孤寂的身影,给无人的鹊桥多添几分伤愁。
“还是徒劳吗?”有点自问自答的感觉,男子抬头仰望星空,想象着天上的牛郎和织女共度良辰的美景,却感叹自己的苦心等待。
夏蝉孜孜不倦的叫着,带来一丝烦躁,月亮倒影沉浸水中,湖里的鱼儿偶尔会弄出丝丝水纹,将“月儿”弄散后才满意的离去。
渐渐的,天空中飘落起大雪。这不属于秋季的大雪,扰乱了男子的心思。
难道还是无法恢复正常吗?
“下雪了!”身着白衣的女子不知何时来到少年郎的身边,不等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听说每年七夕都来这里的救世男子其实是在等一个女子,一个去了拯救魔界的女子,还听说他们各自在对方身上留下信物,女子是不化的冰晶,男子是被女子狠狠咬下的齿印,约好了七夕要来这里见面,可是男子从未见到女子来赴约,却依然坚持,真的好痴情!”有点迷茫,女子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不来更好,有你这个大美人陪在身边,夫复何求?”男子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白衣女子,有着久旱逢甘露似的沉醉在女子的香气中,那来自雪山淡淡的冰山雪莲之香,安抚着男子疲惫的心灵。
“公子这等花心,怕被那女子知道了,就永远都不来见你。”有点撒娇的推开男子,明月的照耀下,男子见到了女子何其明亮的双眸,那种豆蔻少女的清纯羞涩之笑。
真是美人一个!
“有你在,怕什么?”男子从袖中取出成亲用的红盖头,盖在女子头上,伏在她耳边轻诉,“从此,你就只属于我一个。”掀开红盖头,是女子掩盖不住的笑意。
“花心!”打闹着,两人追逐在鹊桥之上。
嬉闹声吵醒了熟睡的人们,借着明亮月光,两样显得突兀的东西被住在鹊桥边的农家女看得一清二楚,一个是男子手臂上的牙印,另一个是女子胸前闪闪发亮的冰晶。
终于等到了吗?
幸福的气氛顿时渲染四周,不畏瘟疫的人更拿出新造的烟火,在自家的门前放起来。
“啾——嘭——”
伴随着薄薄白雪,烟火显得更为惹目。人们惊喜的享受着这迟来的七夕,这迟来的幸福!
依偎在男子怀中,女子细语呢喃,眯起双眼,看着与烟火相辉映的明月,心中默喊着:
少主,你看见了吗?
飞儿现在真的……真的很幸福……
偶的处女作,写得不好,请多多包含~~
如果不介意,请在留言栏里轻轻留下足迹~~
不胜感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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