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丝穿豆腐》艾

2、李艾的封口费

　　李艾靠在藤椅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然后放下杯子。

　　“几位大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极其有震撼力。

　　被称呼为大妈的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整齐划一的朝着李艾横眉冷目。

　　就见李艾玩着指甲，瞟了一眼胖大妈，似有所指的开口。

　　“现在连房子都可以偷了，我老妈不过偷了个男人，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胖大妈茫然的瞪着小眼睛，没回过味来。

　　李艾啧啧的叹气。

　　“那啥，上回我好像看到大妈你家大叔在房产中介那，搂着个女人嘻嘻哈哈的谈着什么，本来，我想着要上去打声招呼的，不过……”她停顿了一下，看着胖大妈已经发紫的脸，好一会才扭过头对另一位瘦大妈说，“不过，谁让你家大叔把我拉住了呢！”

　　瘦大妈腾地站了起来，一步上前，鸡爪子一样的手伸向李艾的脸，满脸扭曲，像个被偷了五百万的人一样疯狂。

　　李艾抬高一条腿，支在了她的胸口上，光着的脚丫子扭了一下，瘦大妈便是涨红了脸，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下。

　　看着已经完全不可抑制的对方，李艾笑得不怀好意。

　　“大妈，小艾我的腿功怎么样，和你砸钱找来的男人比起来，是不是更舒服点？”

　　“呼”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了瘦大妈脸上，上上下下打量着。

　　“啧啧~~~”三人中剩下的那位大妈，她首先开口，一脸的暧昧，“看不出来啊，刘姐，可以呀，够劲哪！”

　　刘姐“呸”了一身，瞪着李艾。

　　“这丫头说什么你们都信，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我呸，有爹生没爹养的小杂种。”

　　“我草，你骂谁？”王慧不干了，上前开始撕扯刘姐的头发。

　　后者也不甘示弱，用手狠抓王慧的胸，这里是她嫉妒了很久的地方，这次，自然不会留情。

　　于是，两个女人开始大打出手。

　　胖大妈却不为所动，她的脑袋和她的身躯成反比例关系，依旧在纠结那桩桃色丑闻。

　　她只是盯着李艾，阴狠的问：“你说我男人跟个婊子在一起？”

　　李艾摊摊手，她的脚已经放下，正无聊的看着两个打架的女人，虽然其中一个是她老妈，但女人的世界里也是有规矩的，尤其是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不该插手的时候，她李艾绝对不会多走一步。

　　所以，当胖大妈问她问题的时候，李艾还有闲暇回答。

　　“是不是婊子我不知道，但我却可以肯定，刘大叔是认识那女人的，那位大叔可是给了我一百块呢。”

　　“什么？你是说刘姐的老公刘淇？他给你钱让你不要说出我家死鬼的风流事？”

　　“不，不是为了你家大叔而给的封口费哦！”李艾神秘一笑，晃着手指否定，“刘大叔是为了防止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呢！”

　　“哼，两个臭男人出去混，居然还弄个望风的人。”

　　李艾轻叹一口气，她看了看一边依旧热火朝天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以及吵吵着要劝架，其实是在幸灾乐祸的女人，再次把眼神转回到胖大妈身上。

　　“大妈，”她说，“你怎么还不明白，你认为刘大妈哪里来的钱包小白脸玩？”

　　“哪来的钱？”她一下子又来了兴致，神秘兮兮的把头凑近了李艾，女人的八卦从来不会因为受到打击而毁灭的。

　　“刘淇大叔给的呗！”李艾眨着眼，同样神秘的靠近了对方，小声的说。

　　她们对视着。

　　良久……

　　胖大妈终于耐不住问了一句。

　　“刘淇那穷鬼，哪来这么多钱？”

　　李艾笑得眼眉弯弯。

　　“你家大叔给的呗！”

　　“什么？”

　　看着脸上肥肉突突的胖大妈，李艾把自己的嘴唇凑到了她的耳边，呼气如兰。

　　“而你家大叔的钱，就是你那套店面被卖了之后赚来的，只不过……”胖大妈的全身肥肉都开始突突打颤，“只不过，我用一根黄瓜打赌，你一定不知道这套店面卖掉的钱已经被刘大叔找来的女人从你家大叔那里拿走了，一毛都不剩，干干净净哦。”

　　李艾朝后一靠，舒舒服服的躺在藤椅上，看着胖大妈笑。

　　后者呆愣了一分钟又三十秒，突然像个疯子一样跳了起来。

　　她冲进两个打斗中的女人，眼尖的抓住了刘姐的上衣，用力一扯。

　　“撕拉”一声，薄薄的衣料顺理成章的破裂了。

　　春光乍现，白肉一片。

　　一边看戏的大妈也被波及到了，脸上被挠了好几下。

　　咋呼贯的女人自然不肯饶人，上去一步，便已是加入了战团。

　　扯头发，拉衣服，叫骂着，问候彼此老祖宗直至远古时代。

　　而王慧，却仗着身材小巧，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出了战团。

　　然后，她们看向满地的狼藉，那些本就是即将淘汰的家具，现在……

　　母女俩相视而笑，一同在心中盘算着价格，近乎一样的两张狐媚美容，笑得牙不见齿。

　　李艾这才觉得，刚才遇上自己老爸李刚的那点霉气，又跑得干干净净。

　　不过，她又皱了皱眉，每件事都很顺利，希望这不是开始把事情搞砸的预兆。

　　※※※※※※

　　晚上，当一切尘埃落定。

　　胖大妈带伤回去教训自家老公，顺便跳着脚的把瘦大妈两口子堵在房里大骂，后者也不甘示弱，不仅拒不承认设局卖商铺的事情，还冷嘲热讽的回骂。

　　一张脸长得和猴子很有些相像的第三位寡妇大妈，则在一边扑着粉遮掩脸上的伤痕，顺带为整个弄堂里的左邻右舍进行配音，让整个闹剧显得更加精彩纷呈。

　　李艾和王慧则窝在自家小屋里，正热情洋溢的招待着一个冤大头。

　　※※※※※※

　　冤大头的真名叫张扈，不过这个名字在这条巷子里基本已经被遗忘了。

　　通常，作为巷子里名声赫赫的老大，他一直被大家尊称为扈哥，再加上他另外一个身份----收租的，因此，还得到一个“猪公”的称号。

　　只不过，前面的称呼是张扈自己知道，后面的他不知道而已。

　　而李艾母女和扈哥的纠结，始于十年前。

　　那时的李艾才六岁，她家美人老妈是二十二岁，她们刚刚搬入这条小弄堂，并租下了扈哥名下的一间小屋。

　　那时的王慧和现在的王慧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得更加确切一点，就是十年过去了，时光和劣质化妆品以及长年不断的方便面，并没有在王慧的脸上留下任何的印记，她还和以前一样亮丽青春。

　　就外表来看，她当一个六岁女孩的妈已经很说不过去了，而从李艾长得和王慧一样高开始，事情更是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愈来愈多的人以为她们是一对姐妹，甚至因为李艾成熟的打扮，把她看成了姐姐。

　　除此之外，扈哥一直以来对王慧的追求，也能很好的说明这个问题。

　　李艾清楚的记得，那时她是八岁，她们搬来这里两年后，因为她老爸李刚和王慧对金钱方面过于洒脱，以至于李艾到了八岁依旧没钱上学。

　　所以，在某日白天，天气甚好，微风习习，没钱上学的李艾和不用干事的扈哥撞在了一起。

　　然后，就像李艾心中一直以为的那样……扈哥除了打架，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太聪明，但即便如此，那天他对李艾说的某些话还是让她难以置信，以下就是当时完整的对话记录：

　　“哟，小艾，逛街哪！”他说。

　　李艾看看弄堂里到处堆积的垃圾，逛街？于是，她没回答。

　　“住的还舒服吗？”扈哥继续堵在李艾面前问。

　　“再多个独立的厕所，一个独立的厨房和一个独立的阳台，就勉强过得去了。”李艾翻着白眼，用软软的童音回答。

　　“屋子大了闹鬼。”扈哥煞有介事的抽了口烟吓唬小孩，然后他蹲下身，摸着李艾的脑袋说：“小艾哪，我想起来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和你妈熟不？”

　　李艾再次翻白眼，更加确认了自己以前的论断，猪哥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猪哥。

　　她啪的拍开了自己头上的手，撇着嘴回答自己和自己老妈之间的关系很熟，非常熟。

　　扈哥再次把手放在了李艾的头顶，一点没有眼色的样子。

　　“她最近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他问。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妈和哪个男人在一起？”李艾问他。

　　“大人的事，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扈哥的脸非常不顾及他身份的红了。

　　李艾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扈哥居然因为她妈而脸红，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头大熊和一只小兔靠在一起的画面，李艾忍不住的笑了。

　　她相信，王慧选男人的眼光即使再不好，也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扈哥已经站了起来，他看上去更窘迫了。

　　“小艾你笑什么呢！”

　　“没有，没有……”李艾赶紧憋住笑，“不过，你觉得我妈和你在一起，当你们做的时候，是你蹲下来屈就她，还是她跳起来够着你？”

　　扈哥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一拍头。

　　“对哦！”他说，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她那么矮，比你也高不了多少，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我是说，我知道她不高，但是我从来没算过我们之间的差距，就是算过……TMD！听着，丫头，别和你妈说我问过你这些问题，了解？”

　　“为什么不？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跑来找你的。”李艾幸灾乐祸。

　　“小艾，你不懂，我扈哥要找的是像七十二家房客里那样的厉害女人，这样才符合我的身份，她可能有点弱了，而且……”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我不想做的时候还要趴着，我比较喜欢躺的姿势。”

　　李艾伸出手。

　　“那行，封口费。”

　　扈哥也爽快，他正好认识一个校长，欠着他一个人情，于是，八岁的李艾就在那次谈话后，光荣的成为了一名小学生，真正意义上享受了一次九年制义务教育。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且在过去的这十年里，扈哥并不是唯一一个和李艾进行过此类交易的男人，家长会时，李艾的那些同学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们老爹和她老妈的说话方式，李艾在他们之间又抓住了很多像扈哥这样的冤大头。

　　当然，直到现在，李艾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那些男人会这么迷恋自己的老妈，就算脸蛋漂亮，社会上这样的女孩子也是一抓一大把，比如像她李艾，行情就没有王慧来得那么好。

　　不过，李艾自己琢磨着，或许这就是孩子他妈和处女之间的区别，重点是三十二岁的王慧有个十六岁的李艾，这一点让某些男人-----跟王慧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为此特别迷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