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烬无眠》帝意阑珊

44、湖边迟暮美人归

　　禅儿拉着眼前这只手，触及到指尖的温暖，泪水迷蒙的双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人。白色的衣衫宛若鹅毛般轻盈，女子把油纸伞交到了禅儿的手中，女子的裙摆虽被泥水沾湿，但独立于碧湖的烟雨之中，飘逸灵动，高洁出尘，宛如谪仙落入人间。禅儿手中的伞落在了湖中，随水远去。禅儿努力站了起来和女子对视。“你，就是兮姑娘吧。”
　　雨势渐渐减小，女子转身面朝着湖面，没有再回头。“你喜欢李华年！”如此的肯定，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猛然刺入禅儿的心。
　　禅儿的脸色惨白，“上邪是禅儿的夫君，禅儿自是喜欢他。”禅儿埋着头，不想让倾兮看见她眼角的躲闪。
　　“你展开画轴时，我已经看见了。”倾兮的白色衣裳被雨水淋湿，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恋树湿花飞不起。在碧云天中，倾兮在转身之际，风华绝世，禅儿的目光随着她移动。“一川落花愁雨无情，那些不属于你的，会和你擦肩而过却不会有丝毫停留，即使停留，也不会超过一刻，难道你要带着回忆，度此余生？”
　　禅儿的身子摇摇欲坠，就像是在大风中摇摆不定的莲花。清泪滑过脸庞，她用手背擦着泪水，“兮姑娘，你又如何得知上邪不属于我？你只是一介凡人，天数命定，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
　　倾兮掩唇笑着，“那我们就打赌，如果我输了，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李华年的面前。”倾兮略微停顿，娇笑着凝望禅儿，“如果俄赢了，你就必须离开李华年，并且听从我的吩咐。”
　　禅儿迟疑了一会儿，“赌什么？”
　　倾兮走到禅儿的身侧，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着，呼出的热气让禅儿退却。“我们身着男装，去沧茗城内最好的青楼，再找人告诉李华年，等他赶到青楼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赌注就如兮姑娘所言。禅儿认为上邪会阴着脸，把我们带回了李家，才会发怒。”禅儿往左走了一步，避开了倾兮。
　　倾兮抱着手，“他定会立即生气，或许还将毁了那间青楼。”倾兮挑衅似的看着禅儿，禅儿也是一脸的坚决。倾兮不在意的笑了，“美人迟暮，男人怎会记得你曾经的摸样。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不过是痴心妄想。”
　　不出一个时辰，雨过天晴，天空像被雨水洗净一般，浅浅的蓝色渗入人心。街上的酒楼茶肆中的人渐渐多了，街市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熙攘的人群，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派繁华的景象。两个女子身着白色的男装，袖口绣着竹子，衣袍上则是一条在云间翱翔的黑龙。她们出现在“月明楼”前，飘散在风中的泥土的味道被浓厚的脂粉香气覆盖，倾兮走在前面摇着折扇，禅儿跟在倾兮身后，偶尔抬起头怯怯地张望着。
　　“禅儿，莫非你害怕去青楼？”倾兮停驻，转身用折扇柄抬起了禅儿的下巴，禅儿的脸颊红透，一身男装也掩盖不住她的娇羞。
　　禅儿扭头，低声说：“我们进去吧。”
　　倾兮拉住了禅儿的手，“在进去之前，你忘了一件事。”倾兮查看着周围的酒家，忽而一笑，“禅儿，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禅儿取下腰间的钱袋，“还有一百两。”倾兮随手拿了一锭银子，进了“月明楼”对面的茶肆，禅儿看着倾兮把银子交到小二的手中，又在小二的耳边低语了一阵，才慢慢踱步出来。“李华年在三炷香内就会赶到，我们快进去。”
　　倾兮大步走着，展开折扇轻轻摇动，发丝随风飘舞，白衣胜雪，当倾兮和禅儿走进了“月明楼”。一身艳妆的女子迎了出来，红衣飘动，胭脂的香气刺鼻，她头上戴着的金钗相碰撞，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金玉佩人，艳到极致，反而显得俗气。她的手搭在了倾兮的肩上，一边打量着倾兮，还不忘摸着禅儿的手。“两位公子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这‘月明楼’？”
　　倾兮点点头，不着痕迹地退离艳妆女子几步。“是啊，这是我们第一次来沧茗城，在下姓沧，这是我的堂弟。”
　　“你们就叫我艳儿吧。”女子声音娇媚，目光落在倾兮的身上，倾兮拿出五十两银子丢在了艳儿手中，艳儿眉目含着笑意，“沧公子稍等片刻，艳儿这就去为沧公子安排姑娘。”上楼时还恋恋不舍地望着倾兮和禅儿。白皙的肌肤配上了红色的纱衣，一颦一笑间已是风情万种，青楼中的其他男子目光随着艳儿而去。几个男子走过来搭着艳儿的香肩，艳儿只是装作生气的抛开他们的手。
　　倾兮隐隐觉得不对劲，“艳儿是这里的花魁？”
　　躲在角落里的禅儿慢步走到倾兮的身后，“是啊，这座青楼为她所有，但她只是陪着客人喝酒，传说中她千杯不醉……”
　　倾兮陷入沉思，一个花魁既然拥有了一座青楼，平常女子都会卖了青楼，从良嫁人。而这个艳儿，却不这样做。莫非……“禅儿，你去‘月明楼’外等我。”
　　禅儿愣了一下，倾兮已经上了楼。禅儿想要出“月明楼”，几个女子过来拦住了她。“公子，请上楼，我们姐妹几个都陪着你。”
　　禅儿甩开她们的手，恐惧的往后退去，“我，我……”
　　一个女子的手绢拂过禅儿的脸，呛鼻的脂粉味让禅儿作呕，故作娇媚的嗓音响起，“小公子，你的堂兄出手五十两，如此阔绰，我们陪你弹琴喝酒，是不是也可以得到五十两呢？”禅儿泪光盈盈。这几个女子笑得更嚣张，“公子，我们上楼吧。”禅儿无力反抗，被她们拖着上了楼。
　　倾兮跟着艳儿上楼后，艳儿疾行，穿过了一条长廊，毫不停歇的走到了后院，倾兮尾随着她。艳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紧盯着身后，除了调笑的女子和恩客，不再有其他人。倾兮见她回过头去，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屋内，两个男子倒在床榻之上，衣衫不争，黑发在鸳鸯枕上交缠成同心结，自然想到自己怀里别人的好事。扔下一句抱歉就快速离去。
　　两名男子在倾兮走后同时起身，“回去禀报主子，已找到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