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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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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云淡,月朗斜。
夜,已近三更。
“回门巷”末,“细雨楼”头,青衣人凭栏孤照。
大袖宽袍,襟摆微飞,临风郁郁。
是独酌遣怀?是斟杯待友?
淡淡愁思…浅浅惘绪……
忽然,“哗啦!”瞬间声响,楼栏碎裂,两名黑衣蒙面人掠了上来,把青衣人夹住。
“戚少商?”
月光冷冷披照,青衣人黯然垂目,低低长叹过后,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却不理睬答话。
两名黑衣人本来杀气强盛,见青衣人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内,无名怒起,呛然同时出手攻击。
刀者虎虎生风,直劈青衣人后脑,刀势攻七守三,危时可变五记,不敌可封前退后。
鞭者纵影交错,径罩青衣人前胸,鞭势击远防近,难时可化八式,不耐可截长拒短。
眼看刀、鞭迫近身际,青衣人终于剑眉竖挑,锐气乍现,翻手轻扬间,灿灿银光两闪。
刀者顿发一声惨叫,人即毙命,尸横地上时,咽喉之处一抹细细划痕才开始慢慢溢出血色。
鞭者仅感胸间微痛,垂目低望,竟是一道艳迹已然深深嵌在身上,随即仰天猝倒,双眼都已经来不及闭上。
青衣人却依旧静静地凭栏而立,默眼一切…
过了一会儿,再度长长低叹……
“…戚少商!是谁?……”
夜晚,风清,霜辉冷。
时,已过三更。
“紫云城”中,“长平街”面,白衣人戴月独行。
劲装负剑,爽利朔秀,身影匆匆。
是离别刚展?是还归在即?
丝丝风尘…些些倦怠……
可突然间,白衣人惊觉近处犬吠倏地终止,他愣了一愣,意识中已自提高警觉。
但仍在他那一怔的刹那,十七八件青亮暗器已自各种不同方向、角度,朝他激射!
快、准,消声莫测!
白衣人只得瞬间脱袍应变,就手舞动,一阵缠裹,便听得连声闷响不断,暗器却已全兜进了掌握之中!
但同时,各条小巷之内又已涌出大批人马,全都手执长刀,身着黑衣,蒙头覆面,森森利刃在月色下凝华生光,直直径朝白衣人要害斩去!
“杀!…杀了顾惜朝!!……”
声声嘶喊,入耳颇震!
白衣人已无暇再做别想,提气,反手拔剑,面迎来敌!
一时,练华闪耀,寒气沁人…
尖叫声,惨嚎声,倒卧声,围攻声…
入耳,久久不能绝……
月色莹莹铺地,血影正翻飞…
一批人倒下,立接一批……
直至。
死伤成片…艳色成泊……
明月当空,青辉皎皎,白衣人孑身孤立…
手中一柄狭长古剑,身上殷殷血点斑斑…
也不知,有多少是来自他人,又有多少是来源自己……
呆呆然地,不解自问,
“顾惜朝!是谁?……”
暮色正浓,霜铺满地,是个清朗的晚上。
“细雨楼”里,青衣人披月仍在。
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传来。
不是老板,那会是谁?。
聚眸观注,楼口有人拾极登现。
一袭白衣洒脱,朗俊素秀,风临玉树……
夜风正沁,晚来投店,明月间几丝彩云在轻绕。
“细雨楼”里,白衣人踏辉而进。
拾级上楼的脚步声响起,突然就感觉得到,附近还有人在。
当然不是老板,那又是谁?
凝目探望,二楼已见那人身现。
一衿青衣飘逸,如烟若柳,风骨英傲……
轻轻地相□□头。
淡淡然互相致意。
笑容流转交换间,暗觉,相熟日竟很久很久……
“戚少商。”
白衣人说。
“顾惜朝。”
青衣人道。
两人异口同声各报名姓之后,同时闻语紧接一震。
“你是顾惜朝?!”
白衣人惊询。
“你是戚少商?!”
青衣人诧问。
随即,眉尽展,唇扬笑,打自心底里的,明了欢敞……
只不过,仅才刚刚那短短的一扫一瞬,惺惺相惜之念,却是已然,根深蒂固……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遇投机何妨多。
一笼清月,两盏淡酒,共秉西窗。
曾言道,出身微寒,师教甚严;
曾言道,幼沦草野,浪迹江湖;
又言道,学负五车,志满天下;
又言道,率性漂泊,倚剑天涯;
再言道,怀才难遇,郁郁孤茕;
再言道,信承守诺,力排纠乱……
三杯已过,所剩无多,略略打头。
就在戚少商还准备再说出点什么来的时候。
心脏,突如奇来的一刺剧痛。
眼前顿时,色彩斑斓,耳中立刻,幻音莹绕。
“中毒!?”
“怎么会?!”
“明明一直与他…一道……”
突然猛阵清醒过来。
不愿致信地两眼睁睁圆瞪。
只是,为时已然太晚。
戚少商布着一脸的震努与迷惑怦然倒坠地上。
酒、剑、杯、盏,瞬间翻倒摔覆。
但还是不解地径径直望了顾惜朝,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底气说话,
“你,一直都是在算计着我的吗?”
“是。”
简捷而且干脆的答复。
挣扎仍在继续,只是嘶哑已现,
“你,早就已经知道我要来这?”
“知道。”
仍旧简捷干脆,不做拖沓。
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底气,戚少商嘶声厉啸,
“你,居然会是这样!妄我对你推心置腹!!知音许就!!!……”
声音忽地戛然止住,戚少商毒侵难抗,昏死过去。
顾惜朝却一直静静默默地,只是站在了旁边,负手观望。
仿佛中,竟自似乎觉得,这才发生的一幕,与他,会是全无半点关碍。
“…我没有!…我不是!…是你那剑!…是你持了那剑!…要是你没有持它…或是我没有看见…我…这一生…绝对!都不会对你起丝毫算计!!……“
缓缓蹲下身去,慢慢验了验戚少商的现况,低低轻轻地,暗自息叹,略显莫名的一缕疑憾。
时已迟暮,晚色将央,一切所置所布,尽皆全全在了掌握。
顾惜朝淡淡地薄唇抿笑,友好温良的视线,扫滑着已在逐渐冷却,僵直麻木的戚少商。
孤独地自言自语着道:“此次行动就把它正式定名‘夜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