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出没 请注意》幽寞

8、私奔

　　越家阿姨在第二天早上仍然尽职尽责地做好了营养丰富的早餐，所以楚离发现自己居然还得上学。
　　家里的人很默契地没有提尤利来访的事情，平淡无奇，一如往日。据说附近的商业街发生了火灾，雪姨建议他们绕道走。
　　连续N天睡眠不足的楚离同学却没有想象中的疲惫，和平时一样地恭维了一番雪姨的手艺，便急匆匆地跟着越冷出了家门。
　　在路上，越冷的步子似乎比以前还快些，楚离心不在焉地跟着，很快就落下了一大截。
　　生活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在刚刚露头便炽热无比的太阳之下，什么东西都白茫茫一片，烤的要燃起来，让人心烦意乱。昨天晚上的冰山美人，瑞银账户还有魔法学校邀请函更像是一场梦……
　　“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打着横停到了她面前，还没停稳，车门已然打开，在耀眼的阳光对比之下，车子内部简直是一片黑暗。
　　“上车！”
　　依然是冰冷而平淡的语气，却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尤利！？”楚离完全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她醒着吗？还是在做梦？
　　几十米外的越冷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大吃一惊地喊道：“楚离！”转身便跑了过来。
　　“上车！”语气间的寒意加深了几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却没有更近一步的抓住她的手，只是停在那里，在等待她的选择。
　　严厉而幽深的黑眸不耐烦地看着她……隐隐约约地，记忆中的模糊的形象重叠了上来——他不喜欢她，但还是会实现她的每一个愿望。
　　楚离直觉地知道了自己该怎样选择，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冰冷而有力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臂，一把把她拉入车内，楚离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斜斜地跌坐在副驾驶位上，鼓鼓的书包撞上了真皮座椅，又弹了开来，按照惯性定律移动的楚离忧郁地发现，自己和一件黑西服的距离迅速接近，马上就要亲密接触……就算是美人的怀抱，这么撞上去还是应该会很痛的……
　　拉住楚离的手臂巧妙地一转，换了个角度，稳稳地揽住了她的纤腰，此时，她的鼻子尖距那看起来就很贵的精纺纯羊毛面料只有不到0.5毫米，淡淡的清爽气息立刻驱走了所有的烦扰和不安。
　　楚离略略抬起头，那张端正的有点没天理的俊美脸庞依旧平静而又无趣的好像是大理石雕像，隐藏在镜片下的漆黑双眸平静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移开。只是眼眸下浓重的紫色阴影令他显得异常地疲惫。
　　引擎陡然咆哮起来，钢铁的车体微微震颤着。
　　至少在这一刻，楚离是极其佩服冰山先生在扶住她的同时完成了换档转弯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的。
　　笨重的车子一个突然而微妙方向调整，大开着的车门按照牛顿第一定律不算迅速但相当及时地关上。
　　轻微的锁扣碰撞声和巨大的“砰！”的一声几乎同时响起，越冷的手徒劳地击打在车窗上。
　　楚离颇有几分恋恋不舍地结束了短暂的揩油生涯，从美人身上爬起来，心情复杂地看向褐色玻璃外面少年那焦急的面孔，小学五年级以来，他们第一次没有一起去学校……
　　但她已经不应该留在这里了，偷偷摸摸爬窗台的小蝙蝠，光明正大上门的冰山，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
　　虽然她心里其实还有点欢迎这些打破她乏味人生的“意外”，但这种乱七八糟的的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有人让她离开，那就离开吧。
　　再见了，平静但是沉闷的生活……
　　还有，越冷……
　　看着那熟悉但却从来没有过如此慌张的清俊面孔，她轻轻地挥了一下手，却忘记了车窗上的反光膜保证了绝对没有窥伺车内的情景的可能。
　　越冷不会去报警吧？楚离不自觉地想到，然后发现了一个令人郁闷的事实，为什么比起相处近七年的青梅竹马，她更加担心这个从见面起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的冷血腹黑男的处境？
　　“安全带！”冰冷的声音简短地命令道，始终如一地保持了对越冷同学的无视。
　　自己算不算是最配合的人质？楚离一边郁闷着，一边给自己绑上安全带。
　　这个举动十分的及时，紧接着的一个急转弯便差点把她从座位上甩出去，她本能地抓紧座位边缘，惊恐地看到漆在水泥墙面上的涂鸦在视野中迅速扩大。
　　要是撞上去，就不是很痛的问题了！
　　然后，世界整个转了一百八十度……或者二百七十度，她已经分不清了，窗外的景色急速地变幻着，平凡的居民区街景硬是被扭曲成了未来派意识流，唯一不变的就是尤利美人冰山一般纹丝不动的表情，平静的令她怀疑刚才感觉自己有生命危险完全是幻觉。
　　能够把以沉稳大气作为卖点的商务车开成过山车，这绝对是才能，而能够在现代都市早上交通高峰期的大堵车中保持平均一百公里的时速……这绝对是神迹。
　　急刹车，变向，加速……笨重的车子像顶级芭蕾舞演员一样轻盈地穿插在车流中，而且，居然没有任何明显的违章——至少警察叔叔没有吹哨子找上门来，似乎幸运女神正在垂怜他们，就连信号灯也会在车子冲过去的时候及时改变颜色。
　　男人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拨弄着方向盘，表情依旧沉静而冰冷，好像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份文件，而不是亲自上演生死时速……正常人就算单是看一部有赛车情节的电影，心跳也应该要快上几分吧……
　　在这么刺激的场面下，楚离有什么疑问也已经完全咽进了肚子，晕晕乎乎地看着窗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不！这种场景她曾经见过……

　　楚云兮：小离，醒醒，不要睡了！飞机已经降落了……我们来捉迷藏吧。弯下腰，走路时不要出声……很好，你看看，这里哪辆车的速度最快？
　　楚离：……这辆……还有这辆……呃，那一辆也……
　　楚云兮：就借这辆了，我喜欢红色。
　　一分钟后，红色的跑车发动了起来……
　　接下来是比时下更加刺激火爆度的赛车表演——那时正值电影节，小城戛纳的街道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不过浪漫指数也成比例的上升，大多数人即使看到美女驾着跑车狂飙也不会如郁闷的上班族一般抱怨人生不公，而是会热情的打着招呼，吹几声口哨，有人还会凑凑热闹，尝试着追上来。
　　小小的楚离忘掉了倦意，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开心地好像是在游乐园里。当车子停下来时，她不是一般地失望。还没等她问什么，楚云兮在车子停下的同时冲了下去，又在楚离还没有弄明白这里是哪里的时候冲了回来，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把一个盒子扔给了女儿。
　　“生日快乐，小离！”
　　七根蜡烛东倒西歪地插在乱的不成样子的奶油上，小小的火苗燃着，美丽而又温暖……

　　楚离一下子僵住了，那是妈妈给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她的七岁生日，接下来她被送回国，借住在姨妈家，具体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她当时好像不适应学校，惹了不少麻烦，没几个月姨妈一家就出事了……然后她被越家夫妇收养，和越冷一起上学，那是……小学五年级……十一岁……
　　中间的三四年去哪里了？
　　她缓缓地转头，看着尤利波澜不惊的俊美脸庞。
　　他一定知道答案。

　　……

　　街道上的汽车已经减少到了不用特效也可以保持高速行驶的密度，楚离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机会问道：“请问我们要去哪里？”犹豫了一下，她加上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尤利。”
　　“机场。”冰山先生言简意赅地答道，然后，他像变魔术一样随手掏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她，“文件都在里面，自己拿着。”
　　这家伙！
　　楚离磨了磨牙，但还是尽量保持淑女风度地接过信封，随手倒出里面的东西，然后……石化。
　　护照——她本人的大头照正默然地印在上面，VATO卡，手机——正是让林曦心向往之的最新款IPHONE……
　　这世界太疯狂了。
　　好吧，至少证明这位“尤利”应该没有恶意，电影里面坏人总是先收走护照，而不是主动给刚成年一天的人质办下全套证件外带信用卡和昂贵手机。

　　“呼——呼——”
　　楚离突然意识到，某处传来了另外的均匀呼吸声。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一件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绣着金线的黑色天鹅绒斗篷盖在宽大的后座上，安迪清秀的面孔半掩半露，平静而无辜地睡着，看起来更显稚嫩。
　　“你给他下药了吗？”楚离脱口而出，她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能够在刚才的夺命飞车中睡得这么香。
　　嗯……尤利美人很疲倦，安迪伪少年睡成这个样子……她的思想立刻朝某个很不CJ的方向滑去，看来昨晚的战况十分激烈的样子……
　　尤利很干脆地无视了她的问题，汽车猛地一转弯，突如其来的离心力和加速度差点楚离心跳停止，窗外的景象静止了下来。理论上很遥远的航站楼正矗立在眼前。
　　“到了。”
　　车门“咔”地一声打开，楚离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怯意，有心要留在车上或者干脆回家，却又有些不甘心，咬咬牙，钻出了车门。
　　就这么几秒钟的短暂时间，司机先生已经从车子另一边绕了过来，绅士风度十足地抬手扶住她，这种戏剧化的华丽场面令楚离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骑士的脸上没有微笑，依旧面无表情，白皙的肌肤在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了某种莹润的质感，令他更加地像是一尊纯净无瑕的玉石雕像，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类。而他脸上那副在车里还是透明的镜片在明亮的光线中迅速地染上了墨色，遮住了那双幽深的黑眸。
　　冰冷如玉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她的，然后，他利落地转身，快步地走进大门。
　　“安迪怎么办？”楚离匆忙问道。
　　尤利简短地答道：“我不是他的监护人！”同时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楚离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她总是要跟在别人后面跑？腿长很了不起吗？
　　她几乎是小跑着跟在尤利后面，还没有来得及探头去看看传说中的免税店里面都有什么东西，便被拉入了一条宽阔明亮的走廊。
　　好吧！这就是传说中的贵宾通道。
　　在这里，一切令普通乘客抓狂的复杂程序都被简化成了聊胜于无的过场，五分钟后，楚离便顺利地站在登机口，俯视着窗外静静地停着的客机，发现自己只要再向前一步，便等于离开了这个国家。
　　“美航开往纽约的第AC0-851次航班将在七分钟后起飞，请您尽快登机，谢谢合作……”靓丽的空姐公式化地说着，对她的迟疑没有表示出任何不耐，但紧接着，那张带着的职业化笑容的脸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如同人偶一样僵在了原地，其他的乘务人员也安静了下来。
　　“你们怎么可以把我扔下！”安迪气急败坏地堵在了通道外面。
　　“我们的日程和你有什么关系？”尤利淡淡地反问道。
　　安迪愕然：“我也要回去啊。”
　　尤利公事公办地说：“今天上午10:35分有英航的C1-97次航班，11:10有汉莎航空的127-56次航班……”
　　“可是现在不就有飞机吗？”安迪怒气冲冲地指着通道外面的波音777。
　　“没有空座！”
　　“我可以站着。”
　　“连站着的位置都没有。”尤利无情地说道，“你根本不应该存在。”
　　安迪不以为然地笑笑，转身就要走进通道。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踉跄着朝旁边一歪，靠上墙壁才勉强没有摔倒。
　　“该死的……他怎么会来？”他咬着牙说，“实在是有点过分了——你再给我说一遍‘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招生行动’？”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招生行动，”尤利淡淡地重复道，拉着楚离从他面前走过，冷笑着说，“但却出了一些意外。而且，就算不是，也和你没有关系。”
　　“你这家伙……”安迪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安迪，你没事吧？”楚离探过头来，有些担忧地问道，虽然事情有些奇怪，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随和而又热心的大男孩的，而且他这个样子……更受了。
　　“死不了。”安迪有气无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