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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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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光景转眼即逝。
白云瑞感觉非常不好,忽冷忽热,忽而眩晕,忽而虚脱,更有一次甚至三天聚不成人形,骇得小小落泪:“云瑞哥,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你如果出事,我怎么办?弟弟怎么办?”
小小是鬼灵,白云瑞又现不出实体,小婴儿躺在冰冷地上嚎哭,好不可怜!小小情急之下脱口:“我们去找展骥的爹好不好?他一定会帮你的!云瑞哥!”
看到白云瑞阴沉的脸色,小小心中难过,又急忙改口:“我不对云瑞哥,我说错话,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
白云瑞心中矛盾,咬牙道:“我不找他!我的弟弟我能照顾!”
小小拼命点头,虚无的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扑哧哧往下落。
白驹过隙,又是半月有余。
白玉堂也感觉非常不好,不是因为九死一生,不是因为元气大伤,而是因为这廖合先生管得太严,实在不得自由。
想那日岳毅终于得见老王爷,父子情深,一番寒暄唏嘘,老王爷得知有孙,大喜,对这常年在外的次子本就疼爱有加,如今更是器重欣慰,生出留京之意,不但把原有宅院收拾妥当,更另赐一处大宅给岳毅。此外,分配护卫、看守、仆人、丫鬟俱不在话下。
岳毅不敢怠慢,一面拜见父亲,一面派遣死士统领陈忠,火速接白玉堂与廖合进京,就在新府邸半隐起来,方便为白玉堂救治疗伤。
这廖合尽职尽责,十数天过后,终于使白玉堂渐渐好转。可白爷爷并不领情,对这限制人身自由之事非常不满。
“廖先生,你不但是个好大夫,还是个好管家啊。”
“燕少侠说笑。”
“而你这个管家还管人啊。”
廖合微微一笑。
“但是连喝酒的事你也管是不是太操心了?”
廖合终于放下手中的帐目,抬起头看向白玉堂:“燕少侠,廖某只是在做有助于恢复你伤情之事,不认为不妥。”
“妥?”白玉堂嘴一咧,“练武限制,喝酒限制,出入也要限制,再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下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岳爷新府里金屋藏娇了呢!”
白玉堂一口水险些呛住,一记眼刀扔出去:“陈忠,别以为爷爷现在不方便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早知道你躲在门外,滚进来!”
死士统领陈忠急忙进屋,赔笑作揖:“燕少侠,我不敢了!您身子可大好?”
白玉堂气得笑他:“废话!”
岳毅的左膀右臂,是文廖合武陈忠,这许多时日下来,白玉堂与他们混得熟了,陈忠更是算与他一起出生入死过,并且早对白玉堂佩服得五体投地。
廖合白一眼陈忠,慢条斯理道:“燕少侠,等养好了伤,以后喝多少酒还不是随你去。但现在,你是病人我是大夫,遵医嘱知不知道。”
白玉堂无奈浅笑,其实以白爷爷的脾气,若想干什么事有谁拦得住。只是一来他明白廖合的好意,二来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正如原来某些人也如此过。
“廖先生,看到你,我就觉得,和我失去记忆中的某人有些相似。”
“哦,燕少侠可想得起是谁?”
“仿佛是……一男一女。”
廖合眼含疑问:“一男一女?是朋友?”
白玉堂摇头。
“兄嫂?”
白玉堂失笑:“不知道,仿佛这两人并没多大关系。”
“嫂?嫂嫂?”陈忠插嘴,“难道廖先生有大嫂的气质?”
白玉堂笑得见牙不见眼,扯动了伤口嘶嘶疼,还不忘暗地里冲陈忠伸大拇指。
廖合眼刀嗖嗖,一字一字道:“陈忠,死士做到你这份上,还有没有一点身份的自觉?”
陈忠立刻感觉脖梗发冷,连忙闭嘴。
廖合又看白玉堂:“燕少侠,你还想不想尽早恢复记忆?”
白玉堂眼睛一亮,敛住笑:“先生已有办法?”
廖合伸出手指:“其一么,就是你要养好伤,其二么……”廖合神色舒缓,带出半玩笑的神情,“人说我与公孙师兄的脾气秉性倒是有些像的,燕少侠失去记忆前认识公孙策也不一定?”
“哦?”
陈忠摸摸下巴,插言道:“虽是玩笑,或可成真。”
廖合点头:“所以要请燕少侠谨遵医嘱,养好伤势,廖某才好携燕少侠去开封府见公孙策,共商恢复记忆的法子。”
白玉堂笑道:“好,但凭廖先生。”
“先生真高明,能让我这恩公言听计从。”说话的正是岳毅,迈步已到跟前。
廖合、陈忠抱腕一揖:“爷!”
“免礼。”岳毅到白玉堂床榻前,“恩公今天气色好多了。”
白玉堂颌首:“坐。前方形式如何?”
岳毅道:“岳昕早已赶回来,不过木已成舟,他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只好按兵不动,表面上仍是兄友弟恭,却恐怕他这世子位坐不稳了。”
陈忠道:“爷与这岳昕孰优孰劣,老王爷心里有数,世子位是谁的,本就不一定。”
岳毅道:“陈忠慎言。”
陈忠却道:“爷,是岳昕挑衅在先,爷念兄弟情咬牙隐忍退却这么多年,如今岳昕杀心已起,我等纯是自卫了!爷不为世子位,也要为夫人和刚出世的小主子着想,起码要有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资本。”
廖合点头,对陈忠的话持赞许之意。
岳毅沉思,已听进耳去。
白玉堂不言,这是岳毅的家事,他不会插嘴。
岳毅道:“我会考虑,无论如何度过此劫,一切正有条不紊进展,恩公劳苦功高。现如今首要之事,便是助恩公恢复记忆。恩公有何要求、廖先生需要哪些帮助,尽管提来,岳某倾己所有,鼎立相助。”
“好。”
“有劳。”
而另一边,被自家师弟多次提到的公孙策却浑然不知。他的全部心思,正铺在展昭身上。
“公孙先生……”
“你敢起来,给我躺着!”
号完脉,将展昭手腕埋进被里,公孙策转头,眼眶不自觉地发热了。
这一月有余,展昭马不停蹄剿灭襄阳余孽,不能不说是凯旋归来,然而——
“展护卫,你老实说,这一月以来,你至少有两次毒性爆发,是也不是?”
“不敢瞒公孙先生,……是。”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展昭知错。”
公孙策深吸了一口气:“按我的方子吃药休息,只可运功调息,不可动武,一切大小琐事交予他人。如果……再有一次毒发,学生也将无计可施,展护卫,你可明白这严重后果?”
“是,展某明白。”
“你休息吧,我去回禀相爷。”
“先生……”
公孙策站起,衣袖被轻轻拉住,展昭的眼神温润似水,恳切诚挚,他缓缓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知道了,”公孙策鼻子发酸,“我必与相爷……轻描淡写,你可满意?”
“有劳,多谢公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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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明月高悬,柔和澄静。
秋风吹过,落叶旋转,起了又落。
开封府外,白云瑞从巷口的阴影处显现出来。
这半月,他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然而他已改变主意。
“云瑞哥,你决定了?”
“是,”白云瑞脸色沉静,显现出超于九岁男孩的沉稳坚强,“我想通了小小,如今找不到爹爹,我不知道我还能存在多久,可展骥他还那么小,他已经是人了他和我们不一样,我要弟弟活下去,我要他长大!展昭……是他爹,是唯一能托付的人。”
“云瑞哥,”小小试探地道,“我总觉得,你和展骥的爹爹是不是有误会,他是展骥的爹,其实也算你的爹爹,我想,他知道了情况,一定会帮到你的。”
“他不是我爹,我和展昭什么关系都没有。”白云瑞沉沉地道,“我把展骥交给他,我就走。”
“云瑞哥……”
“就这么定了。”白云瑞怀抱襁褓站起来,“你是跟我走,还是……?”
“开封府我知道,那里阳气很重,我怕。”
“那么,你就还藏在我袖里?”
小小点头:“好。”
开封府内一隅院落中,展昭运功调息,却止不住额上冷汗丝丝滑落。
玉堂……我还有多少时间?
展某拖着这幅身躯,苟延残喘,只为再见你一面。
你却真的不肯出现?
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希望。
公孙先生说,不可毒发。
然而今夜,毒性再一次爆发了。
玉堂,若你真的不在人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可否找到?或者,你已在地府等我,我要你的答案。我还……该不该继续挣扎?
展昭的执念,有了一丝松动。
毒性立刻肆虐而上!
噗!一口鲜血,喷在地下。
咚咚咚咚咚咚,展昭一惊,开封府外的鸣冤鼓已经响起来。
咬破舌尖,展昭硬生生把毒性逼回到左臂。
权当是你,再一次把我拉回来。玉堂,是你吗?
“我要告状!告你展昭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顾!”
“这是我的弟弟,也是你展昭的儿子——展骥!”
“你对不起我爹,对不起白玉堂!”
那一幕使白云瑞永生难忘。他看到那个清俊苍白的青年在自己冲口而出的话下那么不堪一击,竟然好像就快晕倒了,然而又在自己受不了包大人精气时,张开双臂用身躯把自己揽进怀里,这种博大、坚强和温暖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白云瑞抬起脸,看到了盈满着关心的一双眼。
他看着他,缓缓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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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哈利路亚,终于和第一章接上了,掩面。其实第一章应该叫做引子,从第二章开始倒叙,直到今天的第十五章结束,忘了的亲可以看一眼第一章,已经衔接上了。再往后就不是倒叙,开始步入正轨。感谢看文的亲,感谢亲们对我的体谅和宽容,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