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猫鼠续集非耽美)》雪梨无香

35、34 红烛

　　大火将木梁烧毁，岩壁和木梁相连的地方大块大块的崩塌，当火势渐渐变小，洞里也越来越黑，我眼睁睁看着出口在火焰逐渐熄灭后变成堵死的废墟。当洞中的最后一丝火光终于沉寂，我的视野终于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甫失视觉的我才算切身体会展昭当日的惨痛和无助，惶恐中我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这一放开就再也找不回来。展昭拉着我，一寸寸摸过周围的墙壁和残木，低声说道，“真是彻底，一点缝隙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我一手握着他手，一手往前探路，这百分百的黑暗已经彻底夺走我的方向感，“别找了，不如保存些体力，也许还能坚持到他们挖开废墟。”这里空间虽大，毕竟有限，总有一刻我们俩的呼吸会耗尽这里的空气，也许徒劳无功的探察反而加快体力和空气的消耗。展昭听言，停下挪动，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阿敏，这里是辽国不是宋境，没有五王爷全力支持，仅靠白玉堂几个人的力量，恐怕……”
　　我知道，我知道五王爷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展昭掘地三尺，其实，当我冲进火海回到展昭身边的时候，就没想过重见天日。“这么些年，你总是逃跑，我总是寻找，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可是为什么，听到公主和亲的消息，你还是会追过来？”
　　他没想到我会将话题突然转到这里，一时语塞，我将他的手握在手心，“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对不对？可是我已经许给三王爷，就算你找到我，见到我，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你会带着我远走高飞么？还是看着我册封，看着我走进王爷府，然后像你来时一样悄悄离开？”
　　他的呼吸微微颤抖，聪敏机智如他，也难以回答吧，“其实，那时候的我，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我也很困惑很难过，只知道非要找你不可，但……找到以后会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来不及决心要怎么样，王爷已经被害，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天意知道展昭懦弱，总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所以，替我做了决定。”他轻轻抚过我的脸，掌心传来温热，也传来歉意。我舒开眉微微笑了，“如果我们出得去，皇上还是要把我送到辽国怎么办？”
　　这一次，他毫不迟疑的说，“那我去见皇上，说，展昭和阿敏已经私定了终身，求皇上成全。”
　　我的脸有点热，可还是继续问道，“要是皇上不肯，怎么办？”
　　他轻轻笑了，笑声里有些微虚弱的喘息，声音却愈发坚定，“那我们一起去见皇上，说，我们已经在废墟里结为夫妇，阿敏是我展昭的妻子，再也不能嫁给别人。”
　　我和他一起微笑，泪水却不争气的又簌簌而落，“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
　　展昭没有说话。他只是拉着我，回到原先的空地，黑暗中，他摸索到巨阙剑，仔细靠着石壁放好，继而拉我一起面对巨阙跪下。虽然我看不到，可双膝弯下的时候，无端的一种深深的虔诚敬意涌上心头。展昭握着我的手，面朝巨阙朗声说道，“师父在上，弟子展昭和阿敏姑娘，今日在此结为夫妇，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师父，请您老人家作证。”
　　我早已泪如雨下，强自忍着，心里再没有丝毫悲苦，充盈着让我流泪的，全是巨大的幸福和欢喜，“师父，请允许我也喊您一声师父，我李氏阿敏，和展昭，今日在此结为夫妇，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师父，请您老人家祝福我们，我们不求白头到老，只求您保佑我们，来生还会在一起……”
　　我和展昭，谁也看不到对方，却是十指紧紧相连，一同叩下头去，一次，两次，三次，慢慢起身，我知道，我已经是身边人的妻子，他是我的夫君，也许我们这一世只能结缡三两日，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下辈子，再下辈子，不会分离。

　　“阿敏，我这个夫君不争气，没有凤冠霞帔给你，甚至没有像样的新房，没有大红蜡烛……”我伸手按住他的唇，“如果在乎那满头珠翠，凤冠霞帔，那我会回头找一个辽国的王爷，嫁过去。”
　　展昭的脸颊有点湿润，想来，方才和我一样为爱落泪，他摇摇头，取回巨阙握在手心，“你不在乎，我却心疼，我知道这里什么也没有，不过权且用巨阙给我们一点亮光，就算是，师父送给我们红烛吧……”
　　他深吸一口气，剑势陡起，一道破空之声划过，剑尖随剑气在石壁上擦出火光，虽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却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那么辉煌，那么炽热，那么壮烈，那么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