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间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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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乐园之塔的背后，还有别的黑暗隐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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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后的白日。
回到阿卡内乐园的第一件事，是带着休四处解放之前被囚禁的卡牌中的人们。虽说昨夜临走前给外界传了求救信号，但现在处于毁灭状态的评议院自己都自顾不暇，连个能审查罪犯的人都派不过来，更不要提营救的人手了。
之后，艾露莎带着作为罪魁祸首的休、米莉安娜和沃利四处道歉。三人的本性并不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后十分诚恳地鞠躬向所有客人与工作人员请求原谅。
人们看见这几个年轻人的诚意，纷纷宽容地谅解了他们，而且实际上，在先前的骚动中也并未有实质的人员伤害，只是全员都被关进了扑克牌里。
接着为了扫除骚动留下的不良影响并恢复运营，阿卡内乐园进入紧急状态调整，一整日都能看见工作人员在走廊上匆匆行走。
格雷和纳兹的双人间让给了休和沃利，米莉安娜暂时与艾露莎同住，露西的床则被睡得昏天黑地的纳兹霸占，因此闲着没事的格雷和露西只好暂时聚在杰尔夫的房间中聊天。
“即使流向空中也使附近的海域产生了那么大的波动，那座塔也未免太危险了。”格雷摊着手唠叨，“那种东西建在海上超过八年评议院竟然都没有发现，该说什么才好呢……”
“那附近布有阻挡卫星魔法探测的魔法阵，而且那个位置本来就属于评议院监视薄弱的范围……其实说到底，评议院也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能在茫茫大海上花费近十年，将R系统建造成功吧？”露西端起茶杯。
在套房自带的卫生间中将被海水浸湿的西装换掉，穿回了自己那身黑衣的杰尔夫走出来，点头同意露西的发言：“确实，在海上建造大型魔法是很艰难的，如果不是那个叫做杰拉尔的人控制塔后改变了对待奴隶的方针，估计光凭原本的黑魔术教团，是不可能将塔建成的。”
“说起八年之前控制塔的那个黑魔术教团——”格雷插嘴说，“总是有这种无聊的家伙啊，明明没什么大本事，却妄想着深涉黑魔法，还建造了R系统打算复活杰——”
嘭——
露西将杰尔换下的湿衣服朝格雷迎面扔了过去。
“啊……喂！你搞什么突然袭击啊露西？！”
格雷将盖在脸上的衣服胡乱扒下来，不满地朝金发少女叫嚷。
“露西？”
“没……没什么……”露西躲避着深青色发的少年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含糊不清地掩饰着，“——只是突然想欺负格雷而已！”
“欺负是怎么回事啊欺负？！为什么要把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格雷指着自己纳闷地喊道，“我看上去很好欺负吗？话说我又不是哈比！”
“——好过分啊，格雷！俺也没有被欺负啦！！”蓝色小猫从格雷的椅背后忽然出现。格雷惊了一下，半个身子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格雷：“……”
露西：“呦，哈比。纳兹的情况怎么样？”
哈比耷拉着翅膀，睡眼朦胧地降落在杰尔夫的肩膀上，“爱！……没问题，跟杰尔说的一样，纳兹他只是筋疲力尽在睡觉而已……哈啊，俺也好困。”
它说着就收起翅膀，直接靠着杰尔夫的头闭上了眼睛。
“我说你，再困也不要在杰尔的身上睡着啊！”露西无奈地说。
杰尔夫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将哈比从自己肩膀上抱下来放进怀里，“哈比也很累了，露西，格雷，经过昨夜的战斗你们也都精力用尽了才对，还是休息一下吧。”
露西叹了口气，“就算你这么说，我的房间可是被纳兹霸占着呢。”
“露西你睡杰尔这边，我去纳兹那里打地铺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把‘纳兹从床上踹下来’。”
格雷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他这次是营救艾露莎的大功臣呢？就绕了那个臭火焰一回好了。”
最后决定格雷带着哈比回纳兹那里休整。露西带着自己的换洗衣物进入杰尔夫房间的浴室，打算淋浴后再睡。
少女在浴室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旋律，混杂着水声传出来。
杰尔夫站在阳台上，手臂交叠、手肘撑着护栏，深色眼眸静静地望着远方倒映着天空的蔚蓝色的海面，瞳孔深处闪烁着悲伤而忧郁的光。
这座R系统打算用于复活的人是“史上最凶最恶的黑魔导士”——杰尔夫。
露西下意识地制止格雷说出来的事情，他并不是不知道。
虽然当时的塔内广播他错过了很多，但他却从塔的制造者本人口中听到了关于这座塔建造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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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之塔，即将崩坏的时刻。
在纳兹的攻击下落败，顺着战斗造成的空洞一路坠落到接近塔底的杰拉尔仅仅只是昏迷一时，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并且陷入了混乱和痛苦中。
被击倒的杰拉尔因承受了纳兹拥有的“龙之力”，之前被施加在脑内用以控制思维的魔法失效了——本来就因为施术者不再控制而渐渐产生动摇的魔法，在蛮横的灭龙魔导士的魔力影响下直接被破坏掉了。
憎恨。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无用的神明。
“憎恨吧……这份憎恨我会吞噬，人们的怨恨会使我更强。”
恐惧。
“我明明就在这里，却还特地要让我复活，将□□献给我吗？”
黑暗。
“真可笑啊，那些人明明追求着我的力量，却连我的存在都感觉不到。没有强烈的憎恨，是无法感觉到我的存在的……”
“感到荣幸吧，杰拉尔，你可是与他们崇拜的神见面了。”
“呵呵呵——吾名杰尔夫，憎恨即是吾之存在。”
痛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八年前遭受刑法时受到的痛苦涌入脑中，同时低沉的女声用魅惑的嗓音在他耳边轻声低喃着，煽动着，怂恿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进来……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红色的眼睛随着魔力的波动攀入杰拉尔的右眼中，试图握回掌控权。青年猛地捂住了眼睛，蜷缩着身体，凭着本能般的意志拼命地压制它。
——不行……怎么能被这种东西给……！
【“杰拉尔……”】
有声音。
某个熟悉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呼唤着他的名字。
【“杰拉尔。”】
【“杰拉尔——”】
……
【“杰拉尔，你这家伙——！！！”】
……
【“我们做到了，像你说的一样站起来抗争了，胜利了，能够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了！”】
……
【“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获得‘自由’吧，杰拉尔！”】
属于最熟悉的那名少女的呼唤声、
经过八年的成长后变得成熟的女性充满愤恨的怒吼声、
最初在她来救自己时那充满着希望的声音、
所有属于那个人的声音全都在脑海中不断地碰撞着，携带着杰拉尔自身的魔力与另一股幽深黑暗的魔力抵抗，将他自身的意志逐渐从魔法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没错，不能这样……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混乱开始减轻的青年慢慢理清了头绪，挣扎着爬起身，凭着本愿寻找身旁最近的大块魔水晶所在的位置。
“建造R系统、复活杰尔夫什么的……不应该是我的愿望。”青年靠在魔水晶光滑的表面上，自言自语地低喃着，“但是这座塔就要爆发了……艾露莎，只有你绝对要平安无事。
——只要你能够平安无事的话，我……”
杰拉尔将手掌贴在水晶上，放出魔力试图将自己融进魔水晶中。
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杰拉尔连忙静下心感应了一下，惊讶地发现，“怎么可能，竟然——”
作为R系统最核心部分之一的、让魔水晶中的魔力与人体融合的“祭坛”部分不知什么时候从系统本身中消失了。
嗒……嗒……嗒……
脚步声。
在开始崩塌的塔中，突然出现的脚步声竟显得特别明显。
杰拉尔转过身，另一个人，一个不曾在乐园之塔的监视系统中被他所看见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深青色发色的男子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沿途顺手拔出了插在魔水晶丛中属于艾露莎的妖精之剑，一手握着纯白的长剑来到了杰拉尔面前。
他的另一只手摊开了手掌，五指微微蜷缩禁锢着一个暗红色的魔法阵。
他垂着眼，平静地对杰拉尔道：“你在寻找的东西是这个吗。”
“你是……？你怎么会有这个魔法阵——！”
杰拉尔吃惊地注视着他。
对方微微皱了皱眉，眯起眼睛将手掌在杰拉尔的头顶一晃而过，随后用力捏碎了手中多出的花纹诡异的另一个魔法阵。
“迷惑人心的魔法……这就是原因么。”他低声喃喃，“明明是充满光明的内心，却被这样的魔法所束缚，真是可悲。”
“你想要它，我可以交给你。”男子轻轻合上眼。
“但是你要告诉我——”再睁开时，他的双眼红得慎人，
“——你刚才说你曾想用这座R系统之塔复活的人，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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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急于取回祭坛阻止魔力暴走的杰拉尔不假思索给出的回答是
“——黑魔导士，杰尔夫。”
即便数不清的年月来，杰尔夫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却仍不禁产生了一瞬间的痛心。
尽管并非出自本愿，四百年前他确实曾被人们敬畏为凶恶的黑魔导士，此后的年月间，那些倾向邪恶、憎恨光明的人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挖掘着他留下的力量、魔法，即使是妄图复活杰尔夫本人的狂热分子也并不少见，但从未成功过，也根本不可能成功。
——因为杰尔夫，仍然存活在此处啊。
为了复活一个并未死去之人所消耗的劳力、生命、精力、岁月，皆是无意义的泡影。
即使早已习惯，即使一切都是在他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然而杰尔夫依旧会为那些因自己而遭受痛苦的生命感到深深的愧疚。
但他无法赎罪，不能死去的他甚至无法以死终结一切悲剧。
少年沉默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不大的圆形水晶球。
——这是他从乐园之塔中捡来的，并不在杰拉尔掌控下的监视水晶球之一。
从杰拉尔的坦诚来看，乐园之塔事件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受到魔法控制了思想的他，在这之后还有某个人、亦或是某个组织因为某种目的而驱使着杰拉尔行动。
不论那是谁，只有一点非常清楚——他们的目标必定是杰尔夫。
杰尔夫打开水晶球的传声功能，语调森冷地开口：“对杰尔夫有图谋的人们，给我好好听着——不管你们是谁，我决不允许你们将黑暗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如果敢将黑暗与罪恶带给妖精的尾巴，只有这我绝不原谅。”
他的声音是以平时的温润少年形象难以想象的冷酷，连露西也不曾听到过。
——这个拥有如奇迹般的魔导士公会的时代，绝不会让任何人用任何理由来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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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尔！”
裹着浴巾从浴室中走出的露西看见站在阳台上吹风的人影，拎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朝他扔了过去。
“就算你不会感冒也给我穿好外套！我看着会感觉很冷的啊！”
杰尔夫抱着外衣回过头，逆着璀璨的夕阳露出了与平日无二的温和微笑。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间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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