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狡辩 • 赌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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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桶拓永刚终于被实弹打靶的火星子点燃了，只是所有人没想到高压之后是这样剧烈的爆发。他梗着脖子吼，我退出！无畏而坚决地控诉，不是弃权，是退出！你让我们做这样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无非只是想显示你的优越感！变态的优越感！
袁朗的脸半藏在晨光的阴影里，绷着嘴角没有说话，整个靶场都或明显或掩藏地注视着他，队列里的受训南瓜们更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会如何收场。成才的周围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膜，将他包围着隐秘着，如割裂开嘈杂的靶场一般。
成才漠不关心地微微侧头，身后清晰传来许三多焦急地呼喊，成才并没有加以理会，只是动作幅度很小地往后退一小步，拉开与拓永刚的距离。成才隐约把视线投向前方枪靶，却支着耳朵倾注全部心神，等待袁朗的回答。
迷龙飘过去搂着成才脖子龇着牙笑，嗳，轰---叭，南瓜炸了啊~他幸灾乐祸地向袁朗表演爆炸声，似模似样居心不良。成才装作不在意地拍开迷龙，活像驱赶苍蝇似的，他依旧目不斜视，雕塑一般的立着军姿。袁朗不着痕迹扫了成才一眼，就严肃地走向拓永刚，给他机会选择归队或者继续，结果不出所料，毫无疑问拓永刚是铁了心要顶到底。
袁朗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在众南瓜恨不得飞刀子的目光下，镇定自若走向射击位，用布条蒙住双眼，背过身半蹲，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拼装枪械，回过头几乎不带瞄准，快如闪电地连连射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几乎所有受训士兵都在震惊中沉默……这惊艳的一枪，打散了南瓜们在老部队被纵容的骄傲。迷龙漫不经心在一旁等待，那些兵王精英们目瞪口呆的表情，混合着钦佩、敬畏、否认与敌视，使他想起虞师的大男孩们，以及很久以后惨烈的死亡或者成长。
报靶的老A把整个枪靶扛过来，拓永刚摸着冒着热气的弹孔，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狠狠舒了口气，然后艰难地说，我弃权。迷龙注意到成才盯着靶纸眼底闪过的快意，一瞬间心沉了下来。听见拓永刚那句弃权，迷龙脑海里是伍六一惊愣伤痛的眼神和最后拉燃信号弹时决绝地灿烂笑容。迷龙犹豫了一下，伸手想去拉无知无觉的成才，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袁朗率先转身离开，齐桓回头看了看呆立的南瓜们，也跟着队长离开。
拓永刚收拾好行李，一贯高傲的他没有接受同伴的安慰，反而温情地劝说三位室友一定要坚持住。成才第一次在拓永刚脸上看到这样诚挚的微笑，那是27号临别前的祝福。迷龙坐在墙角看着他们的告别，没了以往嬉闹的心情。
齐桓轻轻推门进来，帮这第一个离开的南瓜理理军装的领，又一声不响地帮他拎过包，向楼下走去。成才他们睁大眼看着屠夫不一样的一面，齐桓动作坚定，理所当然那样，这是又一次离别。
拓永刚拉下帽檐，遮住这一瞬间的难过，回过头给战友们加油。成才看了看身旁的许三多和吴哲，他语调轻缓地说，27，放心，我们会留到最后。这是他的承诺。拓永刚欣慰的笑了，再见，哥儿几个，千万别输了。
沉闷的夜，熄灯后的宿舍分外安静，少了一个人，竟显得寂寥。成才捂住眼，让自己浸没在更深沉的黑暗里。等寝室只剩下有节奏的呼吸声时，成才挪开手，终于回视一直默不作声等着他的迷龙。
我知道你想指责我。成才显得很平静，静默的环境使他放松。
迷龙没有回答，仍然只是不眨眼的看着他。
从选拔那时起你就在谴责我。成才声音很稳，心跳平缓，狙击手的基本素质。
我不像高城那么护犊子。迷龙恼火地扳着自己手指，表情有一瞬波动。
高副营长啊，他那是恨我。成才苦涩地笑着回应。
不是……迷龙没有继续，他伸出左手按住成才心口，试图感受心脏的起伏。然后抬起头，不是质问，迷龙说，你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
27那脾气根本就挺不下来，他说自己把自己宠坏了。成才的声音很低，言不由衷地向自己狡辩。
你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迷龙再一次平淡地说。我说不过你啦。
成才沉默了很久，慢慢握紧双手，像在寻求力量。久到迷龙以为他会一直这样睁着眼等待天明之后，终于把心中最沉重的话语吐了出来。27号枪械全能，他们都是军校毕业，只有我和许三多俩乡下士官……顿了顿，他最后说，我没选择，我不能回草原！
迷龙把手平移到他眼前，叹了口气，睡吧。
袁朗躺在靶场望着星空，三中队夜间打靶训练早结束了，烟头点点红光明灭，倒是夜晚醒目的靶子。迷龙走了过来，嗳，违纪了~中校。袁朗叼着烟话语模糊，我之前对41寄予厚望。迷龙了然地点头，成才的考核表上内容最多最杂，评价非常细致中肯。
袁朗又接着说，审时度势，目标明确，冷静自信，有上进的野心，有傲气却也坚韧，我曾经期待他的成长，不迷茫于物，不迷信于己。成才有成为指挥官的潜质。迷龙突然笑了，你这自卖自夸的，要我夸你贼眉鼠眼挺透亮吗。回答他的是袁朗弹过来的烟灰。迷龙做出气愤的样子，空踹袁朗一脚，耐心有限地说，嗳，我等着你说但是啊！
袁朗注视着远处的路灯，把烟掐灭，但是啊……他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拍拍粘着的草和露水，又在迷龙等待的目光下接着说，回办公室！
迷龙比划着屏幕上的模拟计划表和建模数据图，绕晕了眼才好不容易明白死老A的意思。王八犊子，这也太TM损了！迷龙看着厂区平面结构图上的线路标记，这是刚才袁朗让他记下来的，考核演习迷龙的工作是在小组成员切断联系后把成才引到指定位置。迷龙回头瞪袁朗，化工厂地道，你还不如上芥子气让他们钻汽油桶！他想起张立宪摘下的防毒面具，又特地看了看吴哲那组路线。
袁朗过了很久才回答，他说不是因为失望也不是为了考核，你也知道，战争中新兵死亡率最大，只有直面绝境，才能深切思考老A到底意味着什么，才能生存下来。我只是想保证，如果上了战场，我可以把他们都带回来。
迷龙扯了扯耳朵，想忒不屑一顾，再牛气哄哄鄙视一番，可一瞬间内心被那句话击中，再也动惮不得，脸上是落寞而深切的悲哀。那个炮灰团长在小鬼子乌拉乌拉冲刺声中回过头，烂兮兮在那笑，走啦走啦，我带你们回家。
单死双活，迷龙掏出骰子转了把，他恶狠狠地说，我就和你个死老A再赌把，看先放弃的到底是谁。袁朗支着手臂斜撑头，抬起眼打个哈欠，赌谁啊，那都是我挑的南瓜！迷龙不甘心地把骰子收回去，啧了一声，赌不起来嘛。
嗳，你就A人吧，见鬼的考核。迷龙眯上眼，我迟早整死你！
袁朗不甚在意地点头，又做了个锁紧嘴的手势。
迷龙看着窗外的曙光，摆摆手就这样飘了回去。
第十八回·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 狡辩 • 赌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