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昔昔盐

3、第三章

　　初中的时候，许多女生开始发育，朱琪琪也来了初潮，可是，她依然平胸。
　　她还是一直跟着男生一起打球，只除了某些特殊的日子。因为经常运动的关系，她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再加上秀气的五官和利落的短发，常有不明真相的学妹或是别的学校的女生送情书给她。一时传为他们这个年级的笑谈。
　　杨康和她依然在一个学校。
　　杨康也渐渐长成了一个俊秀的男生。
　　两个人一起走在学校里，很是引人注目。那时候，学校里还没有那么多腐女，在众人眼中，他们只是一对耀眼的少年。
　　升初三那年的暑假，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下午，杨康叫了几个男生一起在楼下的篮球场打球。琪琪自然也上场。
　　一个男生传球的时候，没有控制好方向，那个球直朝琪琪飞过去。杨康冲过去推开了琪琪，他自己却被篮球砸到，磕在了篮球架旁上。
　　杨康的额头破了个洞，血流得满脸都是。琪琪哭得说不话来。
　　在医院缝伤口的时候，杨康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朝琪琪笑笑，说道：“没事。男生脸上留道疤没关系的，还能增添男人味呢！”
　　后来，杨康的额头上便留下了一道疤。琪琪看着杨康，心中有什么东西开始发芽。

　　初中结束的那个暑假，琪琪的舅舅来电话，想让琪琪转到S市去上高中，将来好报考S市的名牌大学。琪琪却拒绝了，执意要留在本市上高中。
　　高中的时候，她和杨康不同班。杨康来找她打球，她也不去了。问她为什么，琪琪指指桌上的课本，说：“要好好学习啦！”
　　杨康切了一声，说道：“随你！”说完就走了。
　　琪琪的同桌凑过来，说：“琪琪，你认识杨康啊？”
　　“嗯，一起长大的。怎么了？”
　　“哇！琪琪你真幸运诶！居然跟校草是青梅竹马！”
　　“校草？”琪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记得我们军训完才上了一个月的课，他就已经是校草了？”
　　“帅哥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嘛！”
　　琪琪讪笑：“他有这么帅吗？”
　　跟杨康走在一起的时候，琪琪突然注意到，杨康的个子在这一年往上窜了很多，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了，还带着稚气的五官也有了美好的轮廓。
　　似乎，真的很帅……
　　“你看着脸红什么？莫非，你终于发现本少爷是大帅哥，爱上我了？”杨康坏笑。
　　琪琪不屑：“切，就你？连食堂打菜的大叔都比你好看！”

　　升上高二的时候，正是杨康和某校花的绯闻传得最火热的时候。琪琪见过那个校花，确实是个白白净净长发飘飘的美人。琪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长不短的头发，脸也黑黑的。
　　难怪他不喜欢。
　　琪琪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震惊，是吗？原来……
　　原来我早已喜欢你。

　　高二那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琪琪去找杨康，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他正跟几个男生坐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门后面。男生们的说话声从教室里传了出来。
　　“诶，大康，听说你跟隔壁班那个朱琪琪是青梅竹马？”
　　“是啊，怎么了？”
　　“诶，反正你都美人在怀了，不如给哥们介绍一下。”
　　“你想干什么？”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喜欢她？”
　　“怎么可能？那个男人婆谁会喜欢她啊，凶都凶死了。我是怕你不小心掉入火坑！”
　　“就是，朱琪琪再漂亮，能跟校花比吗？”
　　杨康指指额头上的疤痕，说道：“看见我这到疤了吗？就是给她打的！”
　　“不会吧，下手这么重？——哎，打球去不去？”
　　“当然去！叫你见识见识你康哥在球场上的英姿！”
　　杨康走出教室，看到了站在门旁的琪琪，不由顿住，心中敲起了大鼓：她该不会听见什么了吧？
　　琪琪低着头，杨康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说：“我、我想问你借张卷子，不过，算了，我考完试再跟你拿好了。”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杨康看着琪琪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要追过去，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算了，要道歉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暑假，琪琪跟着她的妈妈去了S市。一去就是三年。

　　杨康拿着钥匙开了门，换了拖鞋往厨房走去。
　　“妈，我回来了。”
　　“小康你回来了呀。”
　　杨康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突然听到他妈妈说：“对了小康，琪琪回来了。”
　　“什么？”杨康的动作一顿，问道，“琪琪，她真的回来了？”
　　“是呀，妈妈买菜的时候还看见她了呢？琪琪长大了，人也变得漂亮了呢。还交了一个男朋友，也是我们这的人，好像是叫，苏豫。听说也是你们高中的，你认不认识啊？”
　　“嗯，他好像是大我们两届的学长。”杨康艰难扯开嘴角，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间。
　　杨康站在琪琪的家门口，踌躇了许久，还是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
　　站在门后的女孩子穿着淡粉的上衣，白色的棉布裙子，长长的卷发垂到胸前，白色的发箍隐在头发里，戴着浅浅的微笑看着他。
　　他突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好，我是来找琪琪的。”
　　女孩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说道：“小王爷，你已经认不出我了吗？”
　　杨康也愣了：“琪琪？”
　　琪琪把杨康让进来：“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随便吧。”
　　“‘随变’只有雪糕，没有饮料哦。可乐要吗？”
　　“啊，可以。”
　　琪琪给杨康拿来一罐可乐，坐在他的对面。双手的十指交叉放在膝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杨康有些不敢面对她，只是把视线放在手里的可乐上，闷闷开口道：“那个，我听我妈说，你回来了，所以就来看看。”
　　“嗯，我也见过阿姨了。她好像还是那个样子没怎么变呢。”
　　“就算你在这里拍我妈的马屁，我也是不会帮你转告的啦。”
　　“呵呵，说的也是。不过，我说的是事实啊。都三年了，这里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呢。”
　　“嗯。”杨康掂量了半天，终于开口，“那个，有件事。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想到你还记得啊。”琪琪的表情有些惊讶，温和道，“没事的，我早就没关系了。”
　　“没想到，你变了这么多。”
　　“是啊。人总是会成长的。”
　　“是苏豫吗？”杨康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是苏豫让你变化的吗？”
　　“也许吧。”琪琪垂下头，金色的阳光投在她黑发间裸露的雪白肌肤上，非常的……性感。
　　杨康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苏豫学长跟我是一个大学的。我刚到S市的时候，他对我照顾很多。”
　　“嗯。”杨康低垂着眼睛，掩去眼里的失落。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杨康说：“今天晚上要不要上我们家吃饭？”
　　“好啊。等我爸爸回来了，我跟他们说一声。”
　　“嗯，那我上去了。”
　　关上门的时候，琪琪抵在门上，额头靠着冰凉的门板，清凉的感觉让她感到一丝清醒。
　　没有想到，我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杨康。

　　琪琪换了身衣服，上杨康家去吃饭。
　　杨妈妈很热情地招呼琪琪，在饭桌上不住地往琪琪的碗里夹菜：“琪琪，多吃点，看你瘦的。在S市过得还好吧？”
　　“嗯，我舅舅对我很照顾的。”
　　“琪琪变漂亮了，老公，你说是不是？”
　　“嗯。”杨爸爸也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哎，琪琪，那天帮你拎行李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琪琪的脸有些红，说道：“嗯，是啊。”
　　“我看着那孩子也是很好的。”杨妈妈笑道，“看你们小时候那么好，我还以为琪琪会嫁到我们家来呢，真是太可惜了。都是这个臭小子不争气。”
　　“妈，你少说两句吧。”杨康无奈抗议。
　　琪琪若无其事地开着玩笑：“阿姨，我和他怎么可能结婚呢。就我们俩一见面就打架，早晚不得把这房子的屋顶给掀了。”
　　杨妈妈笑道：“说起你们小时候，还真是一对冤家，走到哪里就打倒哪里。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阿姨也老咯。”
　　“阿姨才不老呢，我看阿姨一点变化也没有。”
　　“还是琪琪会说话。”
　　吃过饭，琪琪帮着收拾了碗筷，跟杨妈妈一起在厨房里洗碗。杨妈妈抱怨道：“还是女儿贴心，你妈妈真是好福气。看我们家那两个，吃了饭就坐着。”
　　琪琪笑道：“我在家也不怎么干家务的，妈妈老是抱怨我懒呢。”
　　“这次回来，打算呆多少天呢？”
　　“一个月吧。主要是回来看看同学。”
　　“现在S市也有到我们这的动车了，听说来一趟连一个小时也不到。琪琪啊，你以后多回来走动走动吧。”
　　“嗯，我会的。”

　　“你回来还没好好看过这里吧，待会儿让小康带你走走去。”
　　“好啊。”

　　夏天的晚上，街道上还有些余热。琪琪和杨康信步走在街上，路过街角那家咖啡馆，琪琪停下来看着玻璃墙，颇为怀念地说：“这家店也开了快十几年了。”
　　“是啊，我们小学的时候就在了呢。进去坐坐吧。”
　　“嗯。”
　　推开门的时候，门上的铃铛发出一阵悦耳清脆的声音。他们找了个临街的位置的坐下。琪琪点了一本蓝山，还要了一份提拉米苏。
　　杨康看她一眼，笑道：“晚上吃蛋糕，不怕胖啊？”
　　“嘿嘿，我可是有去健身的。”说着，琪琪举起手臂，“看，我还有肌肉呢。”
　　“跟我比啊？”杨康也秀出他的肌肉。
　　两个对视着，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记得小时候，我还梦想过有一天要在这家咖啡馆里等着我的王子。”
　　“我也想在这里找到我的公主。那个时候我们还笑对方幼稚呢。”
　　琪琪环顾四周，说道：“去过那么多家咖啡馆，现在觉得这里也没什么。不过那个时候，这里可是我心里的神秘圣地。——对了，我找到我的王子了，你呢？”
　　“快了吧。就我这么帅，肯定能很快找到的。”
　　“你没跟那个……校花一起吗？”
　　“我们分了。你走以后，我们就分了。”
　　“是吗？”琪琪低下头去吃提拉米苏。
　　“琪琪，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苏豫的话，你、我们可能吗？”
　　琪琪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杨康，说道：“都过去了，杨康。属于我们的青梅竹马的岁月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杨康勉强笑道：“对，你说的对。”
　　一阵铃声响起，琪琪接起一个电话。挂上电话，琪琪说道：“苏豫来了，我们走吧。”
　　“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杨康坐在咖啡店里，透过玻璃看着那一对相携而去的身影。
　　再见，琪琪。
　　再见，我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