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胤禛 钮钴禄）》陆清澄

7、福晋

　　那天晚上他一夜没回来，不知睡了多久，当衲敏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雨已经停了，身上还是昨天的大红喜袍，望着头顶的水红色幔帐，有些梦里不知归处的感觉，素锦似乎在外面侯了很久，听见了屋里的动静，推了门进来：“格格，您醒了？”
　　她坐起身，懒懒的嗯了一声，见素锦身后面跟了四个丫鬟进来，微微挑了挑眉，素锦看了看后面的四个人，浅浅一笑：“这是昨天晚上四爷差来伺候的四个丫鬟。”
　　“嗯……”衲敏看了看站在素锦身后的四个丫头，站起身，几个丫头很伶俐，见她起身，马上帮她梳洗更衣，素锦说她们分别叫子佩、子凌、子琼、子蓉。衲敏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素锦道：“我这里不用那么多人伺候，子佩子凌留身边就好！”
　　这两个丫头眼睛里便透着伶俐，瞧着就惹人喜欢，素锦闻言便让子琼子蓉去外间当差，又回来帮她梳头。
　　“大阿哥那边怎么样了？”衲敏看着镜中的自己，水红色的对襟旗装，束起的两把头已经昭示着她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已经嫁为人妇……
　　“听说大阿哥后半夜的时候便已经退了热，应该是没事了……”素锦从子佩托着的首饰盒中挑出一只鎏金牡丹步摇插在了她的头上，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衲敏微微蹙了眉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将那只华贵的步摇取下：“太过于招摇了，这支就好……”随手拿过一只珍珠珠花，交给素锦：“准备一些补品，一会儿给福晋请安后，咱们去看看大阿哥。”

　　衲敏到嫡福晋住的福慧阁时，侧福晋李氏已经早到了，嫡福晋那拉氏坐在正厅中的右边，而胤禛则坐在嫡福晋的左边，衲敏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见他，心里一怔，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走到前面屈膝向他和福晋行礼，这是满洲新婚女子必行的礼数：“给爷、福晋侧福晋请安，衲敏到晚了。”
　　那拉氏一脸的平和，只着一件淡蓝色的素花旗装，眼睛里闪着温婉柔和的光：“好妹妹，快起来！”说着竟亲自走下来扶她起来，拉着衲敏的手上下打量：“早就听爷说过妹妹模样出众，如今一看，爷说的果然不错！”
　　她本还谦卑的低着头，听嫡福晋这样说，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胤禛，他淡淡的扫她一眼，随手拿起一旁的茶盏犹自的品茗起来。她默默地收回视线，抬眸看向那拉氏，她看着衲敏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歉疚，想是因为昨晚叫走胤禛的缘故……
　　“衲敏惭愧，哪有爷说的那样好……”衲敏没想到说起这样的场面话竟是这样的顺，反手牵住那拉氏的手，她的手微微透着些凉意，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疲惫……
　　“不知大阿哥的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衲敏四下望了望，有些担心的开口。
　　“后半夜热就退了。”那拉氏拉她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此刻还在睡呢……”她的眉眼间有着抹不去的担忧。
　　“姐姐也一夜没休息好，一会儿就睡会，大阿哥吉人天象，很快就会好的！”黄雀般悦耳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衲敏望去，许久未开口说话的侧福晋李氏给那拉氏递上一杯茶，安慰着那拉氏。
　　衲敏这才看清了李氏的模样，不算出众的圆脸盘上却有着一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声音如百灵鸟一般的动人，虽然比那拉氏还要大上几岁，整个人却显得柔媚动人，又是最早服侍胤禛的女人。或许这就是胤禛对她专房之宠的原因吧……
　　“若儿说得有理！”胤禛伸手拍拍依旧愁眉不展的那拉氏，眉微微的蹙起来：“昨夜一宿没合眼，一会回去睡会儿，别到时候亏了自己的身子……”
　　“爷……”那拉氏抬眸看着胤禛，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从她看他的眼神中衲敏看得出，这个女人爱他胜过一切，哪怕是他淡淡的关怀，都能让她为止动容……
　　悄悄地别过脸，却看到李氏正看着自己，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敌意，衲敏慢慢的垂下眼帘，心却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看来，她才入府一天，便莫名的惹了人厌烦，以后的日子要更小心谨慎才好……
　　“钮钴禄氏……”衲敏正低头想着事情，忽而听到他在叫自己，声音低沉却令人心生宁静……
　　她站起身，恰到好处的将头低了下去：“是……”她应着，却听不到他继续说下去，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静候了一会儿，还是听不到他说话，衲敏慢慢的抬起头看他，他微微的低了下巴，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在想着什么，深邃的眼眸在与她对视的瞬间闪过一丝情绪，却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深邃……
　　“爷……”衲敏轻声唤着他，他这才慢慢的回了神，低声开口：“以后要多帮衬着福晋，府里的大事小事也要多多上心。”
　　“是……”她应道，却听得李氏在旁边低笑一声，随即便开口对胤禛说：“爷放心，就算衲敏妹妹有什么不习惯，凡事有妾身呢……”
　　李氏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柔媚，看似在宽胤禛和那拉氏的心，实则是在向胤禛买好撒娇，衲敏暗暗一笑，打定主意以后能不招惹这位侧福晋便不去招惹。扭过头去看胤禛，他闻言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便站起身，苏培盛赶忙上前候着，胤禛眼睛慢慢的扫了一圈，才低声吩咐：“钮钴禄氏，你今日多陪陪福晋。”
　　“是……爷放心！”衲敏轻轻的扬起一抹笑，那拉氏笑着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件玄色大氅，笑道：“妹妹愿意陪我，我自是高兴的！”说着，便将手中的大氅递给衲敏，她微微一怔，只觉得站在一侧的李氏目光如针般的刺过来，刺得她心一慌，手微微的抖了下，抬头看他，他脸上没有表情，那双黑且深的眸子里却透着一丝笑意，似是鼓励，衲敏勉强的笑了一笑，微微的欠了脚替他把大氅披好，便推到一旁，低下了头，脸烧似的烫……
　　“苏培盛……备轿！”他伸手拉了拉身上的大氅，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