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仰望夏空也是望夏成殇》陌七凉

4、第 4 章

　　Chapter4.>>
　　我一个人在黑夜里跌跌撞撞，有一种力量把我推向绝望，我努力挣扎着想要逃跑，可周围冷冽的空气穿透我的身体，使我动弹不得。远处传来一束微弱的光，我隐约中看见一个穿着打扮时尚的中年贵妇来到我身旁，她是那么美丽，微笑着向我走来，又突然的变得极其恐怖，目光凶狠的向我扑来，仿佛恨不得将我撕碎。我拼命逃跑、逃跑…慌乱中我似乎看见了洋洋，她在对我笑，待我还没叫住她，她就转过身，决然地离开了我，我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苦苦地在黑夜里等待着，等着一个人来拯救我。
　　望夏，醒醒。我感觉有人拍打着我的脸庞，那熟悉的声音迫使我睁开了眼。习惯性的用手抹拭着朦胧的双眼，才发现，指尖触摸的地方一片冰凉，原来，我早已泪流满面，什么时候起，洋洋在我的生命里变得如此重要？

　　昨晚你做恶梦了，是哥哥一直在陪…­

　　我昨晚梦见你离开我了。趁洋洋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她。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一般不做梦的，更何况是噩梦。再加上昨晚柏寒对我说的那句话更加肯定了我的感觉。­

　　她开始目光闪躲着，飘忽不定。

　　你也说了那是梦嘛！而且梦一般都是…­

　　都是与现实相反的是吗？我又一次打断了她。我倒希望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可真是这样么，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为什么要用敷衍的语气对我说，为什么你哥哥会告诉我或许这是你最后一个生日？我承认我几乎是在吼她。­

　　在我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她终于不在掩饰，只是茫然的看着我，没有怨，没有恨，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空洞，只有透明，我在她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透明的自己。­

　　良久。­

　　要听我的故事吗？她说。­

　　我沉默了会儿，说，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就告诉我。如果不是，那就不用了，我没资格。­

　　是的，我向来是不喜欢强迫别人的。­

　　好，我说给你听。她说得不急不慢，平平淡淡，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患了血球病，也就是慢性的白血病，在七岁那年检查出的。因为当时还小，并不知道什么，还是每天开心的活着，直到懂事那年，我才渐渐明白我的生命如此脆弱，就像薄纸一张，随时可能一吹就走，一撕就碎。你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面对生命无望的孤独和无助，每天活在害怕和恐惧当中，没有笑容，只有无尽的悲哀，不断被恶梦惊醒，那种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我自杀过，想这样一了白了，可被哥哥及时发现了，没如愿。还被他批头盖耳的骂了一顿。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他在身边陪着我，陪我闹，逗我笑，他说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可以忍受，唯独死，还说如果我自杀了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更不会替我照顾我的妈妈，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我的弱点在哪。死，我的确不怕，就怕死后剩我妈妈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没人替我照顾她。所以，我开始听他的话，很乖的呆在他身边，他也尽全力在为我联系医生，为我治疗。­

　　她停了下，又说。

　　渐渐的，我感觉我对他的依赖性特别强，也逐渐超过了那种兄妹之情，我开始不知所措，我知道，虽然我和哥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一是我生命不长，随时可能离开他。二是他并不爱我，只是在尽一个哥哥的责任，对我百般呵护。因为要照顾我，哥哥的感情一直都处于空白阶段，于是，我想在死之前帮哥哥找到真爱。所以…­

　　她望着我，没说下去。­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或许你不相信，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像看到了透明、真实的自己。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能找到一个目光相对的人，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

　　我极力想控制内心的波涛汹涌，可眼泪却出卖了我。没救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她。她摇摇头，能靠药物维持到现在已是奇迹了，医生说已经到了最严重时刻了，估计熬不过今年，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终于知道了洋洋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柏寒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她，一开始对我那么凶，还有就是床头的那瓶药，根本不是什么补营养的，而是维持生命的药物，还有过生日，她只是想让我陪着她过最后一个生日而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以为这是我设的一个圈套，而怨我离开我和哥哥，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离开也可以，只是希望你别怪我，要记得我就好。说这话时她竟然呜咽起来。­

　　我不会的，我会陪着你，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幽然的看着我，一副无法置信的表情。我笑了下，紧紧地拥抱着她。­

　　是啊，我有什么理由责备她呢，她那么关心我，在乎我，拿我当姐姐看，给了我那么多快乐，让我体会到了家的温暖，那么好的女孩子，我怎么忍心伤害。所以，柏寒，对不起。­

　　接下来的日子，洋洋活得非常痛苦，头发开始慢慢掉落，并且一抓就是一大把，以至于不得不戴帽子，没有任何食欲，吃什么吐什么，只能靠些汤物维持体力。身体越来越消瘦，也因为晚上受疼痛的折磨而整晚失眠，时常流鼻血，高烧发热，身体异常虚弱，导致四肢无力，连起步都难，只能依靠轮椅。我每天都会推她出去走走，沐浴阳光，呼吸新鲜空气。她变得不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天空，面无表情，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或者在期待什么。她的样子看的让我心痛，可我却无能为力。原谅我是如此渺小，几乎没任何力量去扭转生命，创造奇迹。­

　　而对于柏寒，自从洋洋告诉我她喜欢他时，我就选择了逃避。不是我懦弱，而是在爱情面前，我别无选择，不管是为了洋洋还是柏寒，在这关键时刻，我只想保护好洋洋。所以我有意的避开他，只要他出现在我和洋洋面前，我就会借故离开，有他的时候没我，有我的时候没他，他也渐渐意识到我的有意避开，但没追问我原因，这让我更加觉得对不起他，没办法，我现在只想保护洋洋不受伤害，想尽力留更多的空间给他们，让洋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留下与所爱之人的最美好回忆，让她能微笑的离开这个世界。­

　　无意间见到他，我也只是心虚地笑下，然后低着头迅速离开。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明明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可还要假装成陌生人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试问，难过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