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宁》白小七

2、第二章

　　第二章
　　想来世上在高处看着自己被刺死带着诡异的微笑慢慢消散在空中的怕是也只有浅宁一个人了。
　　“哟，没想到你的幻术变强了不少哦。那个死后的微笑还真像这么回事哦。话说不会每天闲着没事就想着我会怎么死吧？”
　　“有一阵子想过。”顾墨总是会说实话，尤其是面对浅宁。
　　“……”
　　顾墨被浅宁捡到的时候刚过了七岁的生辰，子遥也刚不过五岁。那时他全家被杀只余他一人老奴救走，后来生活艰辛，又有追兵，老奴不堪最后还是把他留在某个山神庙自己走了。那日暴雨，浅宁带着子遥去城外看桃花，回来的路上便到山神庙中躲雨，正好看到饿了两天在烤老鼠的顾墨。浅宁想着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于是就把顾墨也带回了家。
　　顾墨与子遥很是不同，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就算浅宁在他耳边叨叨了一天说白衣好看也固执着黑衣。浅宁是活了几百年耐性极好，有时候一句话能说上三天三夜。开始时顾墨总会在浅宁的叨叨中败下阵来，不过没多久顾墨就已经能听浅宁三天三夜的叨叨一件事情而面部给色熟视无睹了。
　　顾墨出身术士世家，本身的灵力就很强大，不同与一直以为浅宁只是有点怪的子遥，第一见到浅宁时顾墨就看出她不是人，这个评价不只是身体还是言行。不过他也没多在意，确定要留在浅宁身边的第二天，顾墨就要浅宁教他法术。
　　浅宁看他虽然冷冰冰的但是灵力还算不错，于是让顾墨答应了不少在交换条件后，就去各个有名的道观摸了几本典藏的有关法术的古书扔给了刚刚启蒙略懂三字经的顾墨。
　　顾墨为人冷漠，尚且稚嫩的脸总是面无表情，就算是知道保护自己的老奴抛弃自己时候也是如同带着面具毫无变化。不过当浅宁把书扔给他说让他自学时，答应了不少很无聊的条件的顾墨的那张面具才有了裂纹。从此，浅宁有了个新的乐趣，那就是看着顾墨变脸，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成功的几率越来越小了。
　　顾墨虽然年幼骨子里却是非常的倔强。于是，当第二天乐颠颠早就忘记自己说过什么的浅宁跑去教顾墨法术时，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顾墨板着脸拒绝叫她师父，不让她教了。看着顾墨认真的重复自己昨日的话，让跟着子遥读了不少儒家的书的浅宁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不过是想看顾墨变脸却没想到顾墨当真了。
　　之后，浅宁怀着愧疚之心对顾墨法术的修炼异常的上心。时不时摸来不少丹药法宝殷勤地送给顾墨，每日也不再去子遥的书院陪读改守在顾墨身边指点。作为学习法术的交换条件，顾墨曾承诺浅宁每日为她做一件事情，无论是任何事情。因为这个条件，顾墨曾经整整三个月每天造成被要求穿上女装，也曾经被要求整天保持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于是，顾墨每天学习法术特别的用功。
　　这样几年下来顾墨的法力大增，终于在浅宁遗憾的目光中出师了。而他最擅长的就是幻术。
　　虽然三人生活在一起，可是子遥和顾墨分居不同的院子，而且子遥每天都要去书院读书，所以子遥一直认为顾墨只是习武而已。顾墨想救浅宁，又不想当着她的面杀人，于是便用幻术做了替换，反正子遥也看不出来。这样子遥认为浅宁已死便不再会来打扰他们。
　　其实虽然关系不错，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但是顾墨早就觉得分走浅宁不少注意力的还被浅宁确认为未来丈夫的子遥碍事了。可惜又不能杀死他，一是浅宁说不定会发现，浅宁虽然平日看起来漫不经心温和可欺，但是一触及她的底线，浅宁就会变得很严酷。这几年试图吃掉他最后被浅宁虐杀掉的妖怪就可以证明。二是，据浅宁从众多话本中总结，死了有时候会比活着在人心里占据更大的位置。
　　“哦呀，虽然早就知道我们三个说不定会分开，可是以前我以为最悲惨的结局莫过于你和子遥日久生情暗生情愫，于是抛开我去过你们卿卿我我的甜蜜分桃断袖的二人生活。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唉，话说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最后竟然是因为她。”浅宁很惆怅，就像是，一群大侠去攻打反派，结果最后大反派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一共五十章之出现了二章的菜鸟解决了。怎能不惆怅！
　　“墨墨啊，你以后可别这么做啊！就算是你喜欢上什么小黑，我也会成全你们的，绝对不会做绊脚石的！”
　　“小黑是谁？”
　　“小黑就是小黑嘛！当时还不是你把ta捡回来的，说起来也很符合话本里好姻缘的发展呐！”
　　“……”顾墨记得这么多年，不像某只喜欢捡东西回家的妖怪，他只因为记得某人喜欢毛茸茸的动物而捡过一只受伤的黑猫回家。
　　不过，“不是叫墨玉吗？你又给它改名字了。”
　　“哈哈，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是虚幻，还是朴实的最好。”
　　“……那也不用如此朴实。”
　　“墨墨啊，说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啊？”
　　看到幻境里的自己消散后，顾墨就抱着她，用御风术飞了半天才到了这个几乎挖空了半座山的洞府。里面有一个寒水潭和一个小一点的温水潭，都是活水。潭边上只有一个石桌，两个石凳，很明显此间的主人不希望有大于两人的人来。最里面是张宽大的石床，石床旁边就是放满各种书籍的书架。洞府四周都零星镶嵌着夜明珠，顶上还有个可以照进阳光的天窗。而现在浅宁就躺在潭边一块巨大的暖石上，晒着太阳。
　　“还没有起名字。”
　　“哦，莫非这是你的洞府？什么时候修建的你竟然没有告诉我？！”
　　“三年前偶然发现。”
　　“这都是你一个人修的？”
　　“嗯”
　　“我说，虽然你的灵力很充沛，但是也不能浪费去做这种事情啊！”
　　“不算浪费。”
　　“……”沉默的片刻，浅宁抬头笑着说“原来你也一直想着离开。唉，怎么都不告诉我呢？我真的不会阻拦的。最多每年抽时间跑来蹭吃蹭喝罢了。我其实真的没……什……么。”
　　还未等她说完，顾墨上前紧紧抱住浅宁。
　　“唔”
　　“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洞中，沉静了半晌，顾墨可以感觉到自己长衫的前襟有些湿润。怀中向来强大的浅宁忽然看起来有些单薄，背上脆弱的肩胛骨明显突出，一直平着的肩膀在微微抖动。她在哭泣，却很安静。给她温暖的怀抱的人，也很安静。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毛写的很舒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