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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Guid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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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ide】
从小时候开始,奥村雪男就能够看见正常人看不到的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黑色诡异生物。
很害怕,很恐慌。孩童之间的谣言和中伤让他不敢轻易开口向谁提起,也常常被它们时不时的无害恶作剧弄哭。
就在他又一次被那些黑色的小影子捉弄到无法忍受而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委屈地抽泣时,埋在蜷起膝盖中的脑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突兀地按住。仓皇间抬起脸,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上那双绿水晶般的温润色泽对上了面前黑衣神父一副了然和关心的笑。
“呐,雪男,坚强起来。这些东西并不可怕哟。”
“可、可是……好可怕……好可怕啊……我、我不想再看到恐怖的东西了……”
“……雪男啊,想不想,和爸爸一起战斗呢?”
“战斗……?”
【我……?】
“比起惧怕黑暗而活着,不如变强。雪男你,不想保护别人和哥哥吗?”
【要保护……保护父亲、保护哥哥。】
“雪男,要不要跟着爸爸一起,成为驱魔师呢?”
“……嗯。”
——我再也不要,畏惧着黑暗而活了。
父亲其实一直都很在乎哥哥,奥村雪男清楚地知道这点。
和身为自己双胞胎的哥哥不同,雪男在懂事起就乖乖地唤神父为“父亲”。这么多年过去后他仍旧记得当自己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时神父因喜悦而睁大的眼,还有一旁哥哥不服气地转头撅嘴小声嘟囔的“臭老头”,以及在那之后这两人由称呼问题引发的斗嘴和争吵。
相对于自己这个打小便文文弱弱乖乖听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来讲,自己的哥哥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闯祸精。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家哥哥偏偏就是有办法将它演变得轰轰烈烈。但无论何时,只要哥哥发生了什么情况,父亲一定会丢下手中的工作第一时间飞奔过去。
也许有些夸张了。身为双子,雪男不是没有嫉妒过哥哥。但嫉妒的种子埋在心里还没等发芽便被奥村燐将自己护在身后、和取笑自己的那群孩子打架、最后带着一身狼狈回头面向自己伸出的那只沾满污泥的小手给彻底毁灭。
那样阳光微笑着释放着率直善意的哥哥,真的让人不得不想去在意,想去回应。
然后渐渐地,雪男也能够隐隐约约地理解父亲为什么对奥村燐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因为哥哥,和自己是“不同”的。
或者说,他们是“特殊”的,作为“样本”的存在。
这个词,是某次雪男在接受那从小便被迫习惯的例行检查时不经意间听对方提起的。那时还是个孩子的自己在抽血后按着残留着刺痛的针孔犹犹豫豫地拉住了父亲的衣角问,他和哥哥“作为研究恶魔的样本”是什么意思。
被扯住了衣角的藤本狮郎闻言后一反常态地怔忡,然后少见地板起了一副严肃的脸,将双手用力按在孩童的肩头郑重其事地开口。
“——听好,雪男,你和你的哥哥才不是其他人说的什么该死的‘样本’。”
“你们是人类。”
“是我藤本狮郎的儿子——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时男人习惯性地将手按上了面前孩子稚嫩的额头,露出他平日里那副豁达而宠溺的笑容揉乱了他的发。
他说,不要总是什么事都习惯性地自己一个人承担啊,雪男。
偶尔也尝试着,相信一下燐吧。
——因为你们,就只剩下彼此了啊。
于是这句话,成功地让奥村雪男,记住了一辈子。
之后说着这句话的那个人离开了,在他们满十五岁将要入读正十字学园的前一天。为了自己那突然觉醒成为恶魔的哥哥,如此生硬和突然。
当雪男匆匆忙忙赶到事发现场,他目睹的只有一片狼藉的教堂,平躺在地板上神父的尸体,和残垣断壁旁痛不欲生的奥村燐。
下意识发疯般奔至神父身旁,逐渐变冷的躯体丧失了自己眷恋的温度,沾满血污的脸庞早已没有了鼻息。
说自己不难过,不痛恨,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在以后的以后也曾将枪口指着造成这一切的人说出“全部都是哥哥的错”这种类似发泄的话,但他从未想过真的要责怪对方什么。无论如何奥村燐是自己的哥哥,是那个不顾一切将自己护在身后弄得一身伤痛、是那个就算被自己拿枪口指着也能大声喊出绝不会对弟弟出手、是那个懊恼而不甘地想要变强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牺牲的天真而率直的笨蛋。就算已经不能算做是人类,他,他们,也依旧是藤本狮郎的儿子。自己向父亲承诺过要保护哥哥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从下定决心成为驱魔师的那个夏天开始,就永远不会改变。
呐哥哥,因为我们,就只剩下彼此了。
所以我在神父的墓碑前发誓,
“——从这以后,由我来代替父亲,保护哥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