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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 140 章 ...

  •   甫一入楼,就见到孙吾老候在门口,见到路子清,忙靠了过来。路子清只是扫了他一眼,便顺着他的动作,脱了外氅,随口问道:“其他人呢?”

      孙吾老将衣服拢好,收于臂间,跟着路子清走入楼内,回道:“公子们都在楼内准备。”路子清点点头,不再说话,孙吾老亦不敢多言,跟在身后。

      前厅无人,楼廊也无人,后院无人,画舫亦听不见人声。这份寂静有些诡异,路子清心头生疑,却没多问。一路回了小楼,孙吾老跟在后面,一把关了房门,将手中的衣服挂好,见路子清站在厅内不动,他走到一旁,仔细打量。

      见路子清一身轻便,比起上次见面,面色更加红润了些许,身子也丰腴了些,两颊见肉,白里透红,他自知是何人将主子照顾的如此妥当,心下安慰,眼眶便是一热,自是替自家主子开心。

      路子清知他心事,任由他打量,片刻才偏转了头,道:“可看的仔细了?”

      孙吾老一惊,忙收回了目光,垂首站在一旁。

      路子清见他敬畏不语,知是自己余威仍在,袖袍一甩,走到了椅旁坐下。孙吾老起身沏了壶茶奉上,恭立一旁。路子清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问道:“最近,楼里可有什么异状?”

      孙吾老眼珠子一转,靠近低声道:“自从公子入宫以后,暮颜楼便少了许多生意。”

      路子清低应了一声,上次他来已知此事,又喝了口茶,问道:“可知都是些什么人,少了往来?”虽然知晓生意不佳,却一时未曾多想,但如今转还回头,却只怕是华阳王的人得了风声,才不敢前来。

      孙吾老道:“确实有不少人都是朝中官员。”他接着又道:“这几个月的账目记录都在我这里,我这就给公子拿来。”说着,躬身退出。

      待他出去,路子清一手支在桌上,托着额角,唤道:“清风,出来吧。”

      他话音方落,只见一道身影自楼梯上翻身而下,单膝跪在路子清身前,恭声唤道:“公子。”路子清摆手,那人起身,正是清风。

      自路子清入宫,长安随着,暮颜楼中的事物暂时交给了孙吾老和叶随流,而暗影这方面便交给了清风。他留在这里,不仅是负责传递消息,更是看顾路子清这小楼和画舫,以防贼人。

      路子清看了他一眼,问道:“近日可好?”

      清风知他虽然面冷,但对亲身挑选的几名暗影却也上心,于是答道:“众人皆平安。”

      路子清点点头,随口又问道:“华阳王那方面可有什么动作?”

      关于华阳王的事情,慕容昊轩不对他说,是不想他在涉入朝廷恩怨中,这些路子清明白,只是要他坐以待毙,却是万万不能。更何况,华阳王惯于阴间耍滑,不得不防。其实暮颜楼每日数千消息传入,不是他一人,或是几人便可以一一阅览,暮颜楼不过是将消息传送到不同地方,但他们也是收集消息的一方。路子清怕这诸多消息经过方方面面的过滤,丢了重要信息,以致失了先机。

      非是不信任身旁众人,只是知晓华阳王为人,所以小心翼翼。

      清风自然明白,于是他告一声,转身上了楼,去取他整理的记录。此刻,孙吾老正巧回转,将手中的账簿递上,待路子清仔细翻阅,他便候在一旁。

      路子清查看了一番,心下已是有了计较,待清风将数日记录取来,他翻阅完毕,却是眉头紧皱,道:“华阳王一点儿动作都无……”

      清风道:“他倒是真能沉得住气,当日祭天大典上,怕是心下将公子恨入骨髓,最近他仍有来暮颜楼,反倒是客客气气,丝毫看不出他知晓内中乾坤。”

      路子清沉声道:“便是这样的人才可怕。”

      清风又道:“大典结束之际,郕王请辞,但是皇上没准……”

      路子清道:“自然不能准,若是准了,华阳王必定也要回去,到时候便是给了他机会,东山再起。”他微一细想,便道:“郕王请辞,怕也是华阳王背后撺掇的。”

      清风点头,撇嘴道:“那郕王看起来一副风流的姿态,可做起事来却不过是被人使唤,真真差劲。”

      路子清笑道:“这就叫聪明人出口,笨人出力。”随即一想,几次交锋,都是自己亲身上阵,便合了自己口中的笨人出力,气息登时一哽,脸上一沉,冷哼了一声。

      清风,孙吾老不明所以,皆是一愣,不敢多言。

      路子清又拿起方才账本,细细对看,沉吟片刻,手指微动。一旁两人见状,对视一眼,清风上了楼,取下文房四宝,放在桌上。路子清低应一声,取过笔挑了墨,下笔迅如风雷,在纸上圈出数个姓名。接着他收了笔,将账簿交给两人。

      清风,孙吾老端详片刻,双双皱眉。

      孙吾老问道:“公子,这些人皆是往来常客,这……”他一脸犹疑,路子清只是挑眉,饮着茶道:“那依你之见,何人可疑?”

      孙吾老口下犹豫,眉头蹙动,片刻方道:“这……属下不知。”他翻阅数月来的记账,何人来过,消费多少。若说可疑,便是那突然之间不来之人最为可疑,可路子清圈出的皆是出入如常的人,他自认不及路子清有见解,自不敢多言。

      路子清转头问向清风,道:“清风,你认为呢?”

      清风接过账簿,浏览一番,也是眉头紧蹙,沉默片刻,方道:“这些人一直都是常客,若说在朝为官,却也不是重位,况且他们都不是公子的熟客。”

      路子清托着腮,道:“就是因为不是我的熟客,才要盯紧。”他眼神一变,厉声道:“我身旁有一个墨子谦足够了。”清风骤闻此名,瞬时睁大双眸,道:“公子,可是担心暮颜楼中另有细作。”

      路子清垂眼道:“此事不得不防。再者,”他话音一转,道:“若是聪明人,知道些许风声,怕惹祸上身便该及早抽身,若抽身时间不对,便是枉费力气,只会遭人猜疑。”

      清风心领神会,道:“即是说,不来暮颜楼,皆是闻风而散,反倒是暴露了自己。”

      路子清摸着茶杯,出神道:“怕只是弃子。若论华阳王心机,只在我之上。论算计,我比不得他,论心狠,更是不及。”清风看向路子清,见他眉头蹙起,定是脑中不住算计,思及之前数度交锋,心中暗道:公子非是不及算计,但论心狠手辣,确实是逊了许多。同样是放弃牺牲,不同之处在于,华阳王在计策之初,便设计好了牺牲,但路子清却是事到眼前,不得不做选择。是以,数次交锋,都落了下风,失了先机。

      清风不由感叹,但也是因此,在踏月之事之后,他仍愿追随路子清。只因他看到路子清心内的挣扎,生死虽在他人掌握,他却明白,路子清心中不曾轻易放弃,也正因如此,他心内一腔热血犹自沸腾。

      踏月之死,全是华阳王一手策划,清风心有余恨,更是同仇敌忾。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这次何不夺下先机。”

      路子清皱眉道:“如何夺下先机?”

      清风道:“墨子谦尚留在暮颜楼,公子不挑明他之身份,自是念在一片旧情,可他却毫不珍惜,一心作恶。我们倒是可以借他之口,将计就计。”

      路子清沉吟不语,他对墨子谦尚不曾细想。他初来暮颜楼,人微言轻,那时得萧子桤,墨子谦两人暗中扶持,才得以今日一飞冲天。他心下自是顾念旧情,当然清风所讲,他不是没有想过,墨子谦既是华阳王放在暮颜楼的细作,他们彼此又知晓身份,自是可以利用。只是,他不认为墨子谦于华阳王是个重要的存在。相反,他倒是认为是墨子谦为情所困,看不清华阳王一番虚情假意。

      只是,他看得出华阳王不用真心,但掌控人心,甜言蜜语却是火候十足。若他说不好,只怕更会激起墨子谦反义,反而给了对方机会。

      墨子谦是可以利用,但该如何利用,却一时拿不定主意。再加上,华阳王不动声色,他亦无法挑起事端。

      此次祭天时机既错,华阳王只得搁置计划。但以他心性,即肯蛰伏多年,必定后招无穷。况且他这几年功夫,不可能背后全无建树。只是,不知道他之势力究竟发展到何种地步。

      路子清思索间,取过账簿,又与清风所记一一对照。良久他一展眉宇,说道:“华阳王不可能毫无动作,洛华消息如此之少,只怕暗中华阳王定是做了不少功夫。”他眼珠转了几转,取笔在白纸上写下数个名字,皆是洛华,芜原的富商,武林世家,转手交给清风,道:“这些人也一并查探。”

      清风道:“他们非是官员,若说商贾还好探查,只是武林世家,怕要暗影要抽调精英。”

      路子清道:“这件事你告知卫严,冷名,他们自会安排。”

      清风称是,见他将一切紧密安排,想了下问道:“公子,此番回来是否不走了。”

      路子清滞了一下,道:“不,一会儿就会离开。”

      清风又问道:“可是要回宫?”

      路子清听他打探,心下几分不悦,抬头扫了一眼。清风便知自己僭越,退开一步,道:“公子身份虽然无人说出,但是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上官大人早夭的次子,以及二夫人的事。”

      路子清听他提起,微微一笑,一脸兴致,问道:“哦?都说些什么?”清风面色一变,路子清摸着下巴道:“我确实许久不曾出宫,对外间的事情一概不知。但是记得,祭天之前,便有人将当年一事四处传扬,如今所说的,仍是那件事吧?”

      清风见他不曾生气,才道:“是也不是。但可以看出是有人故意散布,清风只怕,他日谣言会重伤公子。”

      路子清轻哼一声,道:“若是这件事无人问津,怕是我也寻仇无门。如今有人替我做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给他机会重伤与我。”

      清风见他说得自信,也就不再多言。倒是路子清想了片刻,摸着下巴,道:“虽然片刻就要离去,不过我也不打算回宫中。”

      清风一愣,和孙吾老对视一眼,上前问道:“那公子打算?”

      路子清又看了他一眼,想了下便道:“我暂且搬到街头那间大宅去,你们有事随时都可以找我。”

      清风两人自是知路子清与宫中那位的关系,见他思索才定,恐怕是不曾与宫中商谈。两人皆是心里担忧,面上也带上愁色。见路子清犹自盘算,清风年轻不敢再多言,只得不住向孙吾老使眼色。孙吴老无奈,问道:“公子不曾与宫中报备,只怕事后追究起来……我等不好解释。”

      路子清也在心底盘算此事,他自是知道慕容昊轩怕不会就此放自己在外,他也心下不舍,那事事有人伺候,有人操心的日子。但他也明白,若是长久下去,他便只能是雌伏他人身下的无用之人,在做不得翻覆云雨。

      他心有豪愿,自不愿如此。这事已是算计了几日,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如今出了宫,他才寻借口。

      想了良久,不回孙吾老的问话。抽过纸提了笔,淋淋洒洒写了封信,又转身上楼,寻了信封印戳,仔细封好,才舒展了眉头,交给了跟在他身后的清风手里。

      清风接过信,眼见上面没有署名,只有“承君不弃”四个字,顿时明了是写个何人。

      路子清交代道:“我暂且不回去了,至于缘由都写在里面。清风替我将信送入宫中,再叫长安回来。”清风点头称是,却想起要面对慕容昊轩的盛怒,面有难色。路子清又道:“你只需交给肖灿总管,再叫长安出宫即可,其余不必再管。”

      清风一愣,接着便浑身打了个颤,担忧的看向路子清,道:“只怕事后,主上要亲自寻来。”

      路子清却是风情万种的一笑,道:“这样岂不是好,我心亦是如此期盼。”

      清风不明,路子清也不多解释,只是将手放在唇角,神秘一笑。

      孙吾老只当是路子清设计情趣,亦不再多问。路子清又细细思索了一番,仔细交代了要仔细盯住的人。交代差不多之时,便有暗影来报,柳思霁已到了街角。路子清闻言只是一笑,道了声“时间刚刚好”,便吩咐孙吾老准备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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