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故事（gl)》饨宝

3、好心的王伯

　　接下来的几天，叶嵊的生活依然是这样，一天两个馒头，不饱也不饿。下午五点到七点半去学校，唯一有些变化的是，康璟瑶每天都按时的来，叶嵊对她的悠哉表示很无奈，但也没有说什么，默许了她的行为。她要是不同意的话，不知道还要被康璟瑶纠缠到什么时候去。
　　叶嵊在忙的时候，康璟瑶不会打扰什么，只是在一旁和来的熟识的人打个招呼或是说些话，她人缘很好，基本上来买废品的人都认识她。不过，最近也许是要月考的缘故，来的人也不会逗留许久。所以叶嵊空闲的时间就比较多。但她的话很少，也不主动找什么话题和康璟瑶说话，安静的时候，看看书，或者是双手托着下巴发发呆。
　　“诶，你怎么可以这么久都不说话？”康璟瑶坐在叶嵊的边上，摆弄着垂落而下的枝叶嘟囔道。
　　“嗯？什么？”叶嵊又问了一遍，她方才又在发呆，没有反应过来康璟瑶的话。
　　“我说，”对于叶嵊的反应，几天下来，康璟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翻个白眼，继续说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
　　“不说话？”叶嵊对于康璟瑶的问题很无语，我要是说话，你又该要我当你男朋友了，她心说，不过嘴上却说：“没什么好说的就不说了嘛。”
　　“没什么好说的？！”康璟瑶瞪大了眼镜，像是看着怪胎一般的看着叶嵊，“你不觉得有很多好说的么？还第一次有人说，跟我说话没什么好说的呢！”
　　“呃……”叶嵊愣了一下，“你每天都来，不去复习么，最近不是要月考？”没什么好说的，她只能随便找个话题来说。
　　“月考？天……”康璟瑶一听见这个字眼就捶胸顿足，差点没有痛哭流涕，“亲爱的，小雅已经天天在我耳边说了，为什么你也说……”
　　“小雅也是为你好。”叶嵊说，这几天的相处，她自然也是知道了小雅是谁。相比于康璟瑶的活泼来说，她觉得小雅是个挺文静的女生，她是跳级上来的女生，明明比康璟瑶还要小，却似乎比康璟瑶要懂得更多。
　　“这次考不好班任就要找我姑姑了，我肯定要倒霉了，死班任，就爱和我姑姑打我小报告！”说起这个班任，康璟瑶还狠狠的跺了一下地，看起来真是对这个班主任恨之入骨。
　　“那你还不好好复习，天天往我这里瞎跑。”叶嵊说道，这时，她从竹筐里拿出报纸来看，《环球时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的。
　　“哎呀，你别老看书看报纸的，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康璟瑶见状，一把抢过叶嵊手中的报纸，不让她看，她知道叶嵊一旦看起东西来可以看很久，好不容易找到和叶嵊说话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么错过。
　　“呃……”叶嵊看着康璟瑶，“不看报纸干什么？”她说。
　　“我们来说话啊！”康璟瑶回答。
　　“说话？摆龙门阵么？”叶嵊笑道。
　　“摆龙门阵？什么东西？”这次没反应过来的倒是康璟瑶了。
　　“嗯……”叶嵊稍稍整理了下语言，解释道，“摆龙门阵是重庆的方言，就是聊天的意思。”
　　“喔……”康璟瑶恍然大悟，“你是重庆人？但是听口音不像啊。”她又问道。她现在恨不得把叶嵊拨开了剖析个清楚，相处的越多，她越来越相信小雅说的话，叶嵊不是个收废品的这么简单。收废品的不会在她用单词错误的时候纠正她的发音和语法，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地方的事情，她就像一个神奇的宝库，什么都知道，但是又什么都不知道。
　　“呃，不是……”叶嵊摇摇头，否认，然后不再说话。
　　康璟瑶嘟起嘴，每次都是这样，一旦问到叶嵊的事情的时候，她就会变得沉默起来，不再多话。
　　“喂！”康璟瑶忽然站起来，“你是怎么样？你是杀人的还是放火的？这么怕人知道你的信息？每次一问你就沉默寡言的！”可是说完她就后悔了，她想不到自己一冲动就说了这样的话，感觉很过分。
　　这时，卡门的旋律又响了起来。叶嵊起身，和往常一样收拾东西。没有多说些什么，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康璟瑶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叶嵊一个人收拾。卡门的曲调有些激情，月色依旧是这么的明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康璟瑶的心里有些冷，有些微微的刺痛。叶嵊很瘦，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单薄，但是却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能抓在手里的感觉，殊不知是谁有这样的幸运，能抓到叶嵊这个宝。
　　“我走了，你快回去复习吧。”叶嵊收拾好，冲着康璟瑶淡淡的一笑，然后转身拖起她的小木板车离去。
　　康璟瑶没有动，看着叶嵊离去的背影，她在想叶嵊会不会突然转身，然后给她一个笑容。不过肯定是不会了，刚刚说的那些话，连她自己都感到过分了。
　　“喂——”这时，康璟瑶双手放到嘴边最喇叭状，冲着叶嵊离去的方向大叫。
　　叶嵊转身，看到康璟瑶还站在那里，“嗯？”
　　“对——不——起。”康璟瑶喊道。
　　叶嵊笑了，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路上，灯火通明。叶嵊把废品拉到了处理站去。现在她改了习惯，变成晚上到处理站去。
　　“叶小子，你今天可是晚了哟！”收废品的大伯看到叶嵊，热情的说道。
　　“呃，路上耽搁了一下。”叶嵊憨憨的摸了摸鼻尖，又说道，“王伯吃饭了么？”
　　“早个吃了哟！”王伯笑了，声音很爽朗，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叶小子又没吃吧！”
　　叶嵊不回答，笑笑，她的衣服兜里还放着刚刚买来的馒头呢，馒头现在涨价了，从原来的五毛钱涨到了六毛。
　　“你这小女娃子，咋个就不晓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咧！”王伯说道，“又不是没得钱吃饭！”
　　“没事的”，叶嵊笑笑，“王伯，我是年轻人嘛，年轻人身体好。”她心中感动，王伯和叶嵊的关系很好，自从叶嵊来了这里之后，王伯就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把王伯当成是自己的爷爷一样的尊敬。他是废品处理站的站长，总是喜欢穿着白色的练功服，像是电视里打太极的老人一样。而叶嵊通常会穿黑的，这样衣服就不怕脏。
　　“叶小子最近的收成好像没有以前多嘛！”王伯看着叶嵊拖回来的东西，捋捋胡子说道。
　　“嗯。”叶嵊点点头，王伯总是喜欢叫她叶小子，因为王伯说，叶嵊虽然是个女的，但却不必男儿差。
　　“阿嵊是个女娃子，但是她不比男娃子差多少！”这句话是叶嵊的爷爷说的，她记得当时爷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斩钉截铁，眼中充满了对叶嵊的疼爱。
　　“叶小子！”王伯看到叶嵊有些涣散的眼睛，就知道叶嵊又走神了。
　　“啊？王伯，你刚刚说什么？”叶嵊不好意思的笑笑，问道。
　　“你这个娃子哟！就是喜欢走神！”王伯笑道，“我说，现在天气热了，你这白天走街串巷收废品也不好挣，我老头子这里刚好有条路子，你看看有没得兴趣？”
　　“王伯说说看。”叶嵊说，心想王伯不知道又去了什么地方，感觉说话的口音又变了个调子。
　　王伯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去帮叶嵊处理手来的废品，分类称重什么的。然后拉着叶嵊到休息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晓得唯亭吧的喔。”他问。
　　“嗯，知道的。”叶嵊点头，王伯口中所说的唯亭吧其实应该叫做Waiting Bar，只不过老人家不会英文，白话直译过来就是唯亭吧。
　　“我听说，唯亭吧最近招保洁员，工资还挺高，一个月估摸着也有一千多块，这可比你天天收废品好来钱啊，叶小子！”王伯说道。
　　“王伯，这事也不管保是我的，而且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叶嵊想了想，说道。其实她并没有觉得收废品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可以时刻与日月星辰，清风绿水为伴，没有城市中的喧嚣，也不会参与到人与人的纷争里去，她可以做个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活在她自己的故事里。
　　“诶！”王伯摆了摆手，说道，“叶小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到底来说，还是个女娃子，成天和五大三粗的男娃子一样收废品有啥子好的，你以后还是要嫁人的，难不成以后就嫁给这些粗汉子？”王伯看了一眼叶嵊，看到她思索的样子，有继续说道，“你看看你，天天就吃两个馒头，身子都瘦成啥个样子？人家女娃子像你这么大，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的去约会，你也别管啥子工作进不进得去，只要你叶小子难开口说去，王伯就管保你能进！”
　　“王伯，我……”叶嵊心中感动，虽然她心中对着保洁员的工作并不在意，但是对于王伯的好心，她还是记在心里。
　　“叶小子，你也别说啥子报答的话，要说报答，该是我老头子报答你，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孙子，他早就没（mo，四声）了！”王伯起来，拍拍叶嵊的肩膀，叹然道，“我知道你是好女娃子，就是不晓得你为啥子要来干捡破烂的这样子的活，不是说这活不好，可对于你这么一个女娃子来说，太苦了。”
　　“王伯，这是我自愿的，我不感觉到辛苦。”叶嵊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路要走，这就是命数。”
　　“哎。”王伯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嵊，“叶小子，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嗯，我会考虑的，谢谢王伯。”叶嵊笑了笑，然后和王伯一起出去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于王伯晚上的话，不知怎的，放在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莫名的堵得慌。
　　手下人把得来的钱交给了叶嵊，随后叶嵊道了谢和王伯说了声就离开了。废品站离她的住的房子不远。不用拖着废品，她也就可以慢慢悠悠的晃荡回去了。
　　“王伯，这小叶子肯定感谢你帮她找了个好工作吧？”看着叶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后，处理站的人开始和王伯谈论起叶嵊来。他们都不知道叶嵊到底叫什么名字，出了知道她姓叶之外，别的一无所知。所以平时都管她叫小叶或者小叶子。
　　“谢谢倒是说了，就是她没答应。”王伯点燃了烟斗，顿时燃起烟雾。
　　“没答应？你说这人的脑子也还真怪，好好一份工作放着不要。”这时又有一个人说道。
　　“哎，老王啊，你知道这小叶叫什么嘛？”
　　“哎我说你们，打听这么多干嘛，都老大不小了，还打听人家一个小姑娘，也不嫌臊的慌，我告诉你们，话给我放出去，都给我放老实点，不该说的别说，听见了没？！”王伯有些警告意味的说道。
　　叶嵊毕竟还是个女孩子，虽然打扮的像是个小男生，但长得好看是改不了的事实。长得好看，自然就会有麻烦。王伯也算是有些小势力，他要保下叶嵊，这点面子，别人还是会给的。
　　踏着青苔小路，叶嵊回到家。没有进房去，绕到房子的后面沿着梯子爬了上去，仍旧是广阔无垠的夜空，叶嵊觉得怎么看都看不腻。她叼着草茎，想着晚上王伯说的那些话。
　　“你以后还是要嫁人的……”想了许久，她的脑海里，这句话始终在回荡。
　　嫁人？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更加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也许会突然多出来一个男人。一个人过的习惯了，冷暖自知，叶嵊乐于过眼前的生活。所以王伯说的工作她也自然不会去考虑很多。
　　“嫁人不嫁人的，管他呢！”叶嵊心中暗说一句，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