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云》非鱼子

5、03（1）

　　殷如墨凝神聚气地伏在丛林的一棵树上，黑夜中，那双精光毕露的眼睛闪闪发光。
　　全身墨黑的紧身服把他整个人藏在了黑暗中。他是一个狩猎者，一个专门在黑暗中袭击猎物的狩猎者，一旦被他盯上，再凶猛的猎物也逃不掉。

　　眯起眼看向前方不远处，隐约可见火光。在陌生的丛林中露宿，火是必需的。但是也恰恰给象他这样的追捕者指点了目标。
　　蒙在黑布下的嘴微微上翘，司徒元风那点的隐藏早就被他识破了。

　　不过说实在的，在起初，他也象其他人那样受观念所限，没有注意过那辆破烂的马车。因为就算那车吃土的痕迹表明里面必伏了重物，但以司徒元风出了名的爱干净也绝不会让自己呆在那一看就觉得残的车子上的。
　　但是，当他在无意中发现在路边的石上的那个专属于蝶云宫的记号后，他就留意上了这马车。接着，他发现了车内的人气息浮弱，象是濒临的病人。他猛然惊觉，前两天的阻击，给予了司徒元风沉重的打击和伤害，令到他不得不藏起来。否则，以他高绝的身手，又怎么会委屈自己呢。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是小心地跟了一天，观测个仔细。最后发觉司徒元风的虚弱不象是装出来的，也还是选择在漆黑的夜晚动手。
　　眼中崩裂充满了杀气的寒光，殷如墨微握了握五指，一个纵身，无声无息地翻落地上。

　　身形矫健而敏捷，脚尖略一点地已经往前掠去。快而无声。
　　眨眼间的工夫，火光就已经清楚地浮现眼前了，就连在旁边的人也毫无遮掩地落入视线中。
　　映着火光，殷如墨见到了躺在一块棉布上的司徒元风一脸的苍白，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呼吸之细弱。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司徒元风是蝶云宫中最强者，当然是在他受伤之前。
　　脑子一闪过决定，身体便毫不迟疑地动了起来。

　　然而，他也只能动了那么一动，然后身体就保持着向前跃的姿势僵在那里了。

　　四周寂静，听得见火堆的霹雳啪啦声。初秋之夜并非很冷，只是微风轻拂。

　　冷汗，从额际慢慢的滑过面颊，殷如墨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珠子也不敢稍移半分。

　　“呵呵~~~”低沉而慵懒的声音在他的身后毫无预兆地响起，“你很聪明嘛。”

　　殷如墨僵着脖子，努力克制住自己回头去看的欲望。即使背后是一个死门，但他知道，若是此刻他稍动一根指头，就当真是连转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大师兄？”
　　“呵~~~~~看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大师兄嘛，怎么，你们在追他？”这个他，不用明说，就是指那里不远躺着的司徒元风了。

　　“……是，他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
　　“那么说，打伤他的，也是你了？”

　　“不、不是。我还没有这样的功力，是前两天在莫林的时候，阁主把他打伤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如墨感到身后的视线又冷了几分。
　　“哦？想不到他有这样的能力啊？我还以为司徒元风应该会强一点的啊。”

　　“司徒元风在三年前身子突然变差，原因不明。”殷如墨进一步地解说道，虽然他们的内幕是绝不可以对人说的，但身后的人是唯一的例外。
　　“哦？原来如此！”

　　“是的，我们在莫林袭击他的时候，他好象是刚好病发，所以……”
　　“得了，我不想听这些。”身后的人一把不耐烦地打断了殷如墨的话。
　　“是。”

　　“我来问你，你现在还想动手吗？”
　　“这……”

　　“哼！要动手也可以，不过不是和他。怎样？你想试试以下犯上么？”
　　“不、不敢！”
　　“不敢吗？若真是如此，你就走吧，不要再追了。”背后的声音说话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但是……阁主他……”殷如墨虽然很高兴能全身而退，但是空手而回也同样的糟糕啊！

　　“哼！他的事于我无关，看在你叫一声｀大师兄＇的份上，这次放你一马。但若是再有下次的话——”后面的人话语中隐显杀机，虽然没有说完，但一股寒意直逼背对着他的殷如墨。

　　“是……”听得出他话中的杀意，殷如墨还是选择了低头，身后的人并不是他所能敌得过的，还是乖乖听话为妙啊。
　　“哼，算你聪明！”

　　过了好半响，殷如墨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虽然他已经感觉到身后早就没有人了。
　　冷汗还是顺额而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那个人……很可怕……连他这种整天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人都对他不寒而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