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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正传]纵横天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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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寻少年心之纵横天下[正传]
云舞*子邪
旧游无处不堪寻
无寻处
惟有少年心
1.
他叫苦儿。
父母双亡,流落江湖,放眼望去当时鲜少有比他更瘦小的跑江湖。
姿容尚可,就职酒楼,很遗憾的仍屈居侍应生最最末位苦苦挣扎。
呜呜,这一切都是那苦命的小名害的。可那是他早死的爹娘愚昧无知犯下的过错,与他无关的好不好?
但,即使他再不甘心,老天也不可能把他塞回娘亲肚子再生一次,故纵有千般委屈,也不轻易怨天尤人做无用功。所以他人看来,卑贱而不自以为贱,贫苦而不自以为苦,乐观豁达,笑看人生,倒也难得。
于世浮沉,其中苦楚自是良多,与其每日苦脸以对,不如看得开些。
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六岁,所以只觉得师父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并不得理解那平和的感慨下曾经经历过的种种苦难和沧桑。
苦难是对智慧的磨练。
或许是这样认为,所以师父即使为他取了一个颇有黍离之风的名字,平日仍是唤他苦儿。
师父是个温和不失坚毅的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男子当如是也。太白楼那些唇红齿白涂脂抹粉的少年们,哪比得上师父超尘脱俗的风度呢?只有美貌的话,不就成了花瓶了吗?
但是,同房的晓雅叫他帮忙擦背的时候,他也会觉得晓雅光洁白皙的肩颈漂亮得不可思议呢。
呜呜,难道是因为被晓雅和晓风兄妹洗脑了太多遍的缘故吗?呜呜,他正常的审美观啊!他不要做变态啊!!!
一定、一定是因为身边全是这种花瓶美人的原因!
所以,苦儿整天期盼着一个真正的大丈夫出现,做事也无精打采的,倒显得笨拙,反而不引人注目,一日一日平静的生活。对于苦儿来说,平凡的生活也许更好吧。
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
苦儿照常收拾着残羹冷炙的时候,听到很多人在谈论一个人,不由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个人,不能算是江湖新秀了,但他的幽灵山庄,却是新近一大话题。
知道幽灵山庄的人,天下多的是。但知道幽灵山庄在哪里的人,却只有区区几个。
除了庄主以及下人,还有三人。
第一个,喜欢到处踢馆的少林异类了妄。注意,她是个女的。至于为什么女人能师从少林,没有人知道。
第二个,庄主新近宣布收留的继承人纳兰介玉。在中原闯荡多年并在较大门派担任掌门的女真人,他是首例。
第三个,与庄主是旧识,并救下落难的纳兰公子丢到幽灵山庄的剑圣首徒纪残垣。
当然,这些都是好武成性的晓风妹妹硬灌进他耳朵的。厚!喜欢武术,这个暴力女!
现在他们谈论的,是另一件事。
“……幽灵山庄的人行走江湖,上一次还是在十几年前了。”
“是十八年前,据说也是出来抓继承人的。”汗!那岂不是……现任庄主?!
“千万人期待的荣幸落到一个人头上,为什么还要逃呢?想我某少侠身怀绝技风度翩翩美貌与智慧并重温柔与冷酷共存,怎么就碰不上这种好事呢?……”持续自怨自艾中……
“前任庄主是再前任的独子,再前任却是和纳兰一样从武林新秀中选定的。惟才是举的传统,也是幽灵山庄百年来长盛不衰的经验之一啊。唔,就以此为例作一篇评论,我就不信这次武林史世家凤字世家办的《武风》月刊还退我的稿……”咬笔头,冥思苦想中……
“毕竟是少年心性,要他呆在以个地方十八年,也未免太为难他了。”
“不用你心疼,庄主自会疼惜他。你没听说吗?幽灵庄主至今无子,其实是因为——哎呀,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啦。”
“莫、莫非幽灵庄主选中‘风流剑’纳兰是因为……”
“啪!”邻桌的四个白衣武士突然拍案而起。
“你不同意的话可以抗诉、申诉、上诉……干吗拍桌子?”
“不、不是我,后、后面……”
四名武士一步步逼近那五个超级八卦的江湖小鱼虾,自称“美貌与智慧并重温柔与冷酷共存” 的某少侠挺身而出:“你等是什么人?与我们有何恩怨?”
武士甲挑眉狞笑:“我们是什么人你管不着!”
武士乙眦牙咧齿:“我们与你们也谈不上什么恩怨!”
武士丙把玩银剑:“但你们侮辱纳兰,”
武士丁手抡铁拳:“就、该、死!”
五只小的吓得抱作一团:“幽、幽灵、卫、卫士!哇啊啊啊啊——”
苦儿端着杯盘怔在当场:打、打群架?!
他的第一反应是两位楼主又要心疼那些桌椅了。
见此状况,酒楼内的客人反应也不一。不过在苦儿眼中也很有趣。
有一两个胆小的丢下银子跑了(不丢银子会被两位财奴楼主追杀到天涯海角的),还有几个端着整套桌椅溜到西边大厅去了(看得出技术娴熟不似初犯),身怀武艺的却避也不避大模大样的坐着。
一位正站在楼梯口的客人看了大半天,终于开口:“幽灵山庄就只会欺负弱小吗?”
苦儿:哇!大侠耶!你真是勇敢与正义的化身我期待已久的偶像啊!
四武士:“我们欺负弱小?”
五鱼虾:“我们是弱小?”
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
四:“欺负弱小?”
五:“是弱小?”
九人的声音加起来高到苦儿幼小的心脏不能承受的地步,所以他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耳朵,至于他手上的托盘和一堆本就摇摇欲坠的杯盘,就只能——
“铿铿锵锵!”
“哇啊啊啊——我的天蚕丝制服啊!”武士丁何其无辜的跳了起来,一把拉住苦儿的衣领,“你知不知道这一件制服就要赔上我十年的薪水啊?!你、你!你赔我的青春!赔我美丽的人生来!”
一只干燥有力的手轻轻托住了武士丁即将落下的铁拳,沉稳柔和的声音在苦儿头顶响起:“小十四你拳术了得,这一拳下去,只怕这位小兄弟就看不到明天的日落了。看日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任何人都无法剥夺这个权利。”
好认真的表情呢!琉璃般的瞳,深深浅浅,总带着疏离,和云落住有几分神似。严肃的面容因为唇角眉梢的隐约笑意而淡化了些许,又有些像沉默时的师父。
“你怎么知道我是十四?还有,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在我名字前面加个‘小’字!”武士小十四极其愤慨的反驳着,俊秀的娃娃脸超可爱的鼓着,其余三人都在没良心的偷笑。
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的青年正想要提醒小十四他的腰牌太明显了,一拳就这么落在了他的肋下。青年不慌不忙,提了一口气,小腹微收,避过了拳势最凶猛的距离。
小十四一拳打下去,不仅被他躲过了力道最为凌厉的界点,还生出了打在云上无处着力的错觉。心中一惊的小十四收了拳,有些怔怔:“阁下好精深的内力。”
武士甲即十一手上一晃,出鞘的剑便到了掌中,一贯的狞笑:“即使你武功再高,我们幽灵卫士也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四剑齐出,隐隐摆出一个阵形,剑势笼罩青年全身。
苦儿偏着头,很是困惑:幽灵庄主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卫士来呢?还是说,只有这四个比较笨?
完全答对。其实,太白酒楼是幽灵山庄的重点目标,另有两组菁英再暗中监视搜寻。这一队,则完全是迷路至此。虽然究及他们的原定计划也没什么路线可言。
现在最无辜的人,也许就是那位逞强的少侠了。五只小的早已溜远,呃,也许四武士也早就忘了找谁麻烦了吧?
青年只是轻轻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很好脾气的说:“万事和位贵,即使人在江湖,也不必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吧?有这个力气的话,怎么不去边关抗金呢?年轻气盛,早晚要吃亏的呀。”
一边说着这些话,青年忽然身若飘鸿,在四人中间数度穿梭,也不知他如何一伸手一展腰就夺了四人的剑一一插回鞘中,动作更是轻柔到青年立定时四人才发觉。
眼睛忽地一亮,苦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打鼓般咚咚直响。
面色惨白。
“不、不可能!”十一不再狞笑了。
“你、你是剑圣的什么人?”小十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他摇了摇头。
“他是我师伯。”
就连苦儿也愣在当场,这就好比忽然有一天你每天都看见的小乞丐被证实是某风流皇帝流落民间的皇子,你会不会震惊?
原来幽灵卫士都只是小虾米,这只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但幽灵卫士们的神色却似乎轻松了很多。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惯性思维。他可是剑圣师侄呢,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似乎连失败也变得理所应当了。
十一和颜道:“原来是剑圣师侄,失敬了。剑圣大人首徒与我家庄主关系甚好,我们便看在‘小剑圣’纪公子的面上,不与这小儿计较。我等尚有要务,告辞。”
四人有些灰溜溜的走了,至少在苦儿眼中是如此。
“你们这儿有好酒吗?”
低缓沉郁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莲香的呼吸喷在敏感的耳垂上,吓得苦儿起了半身鸡皮,忙道:“有、有。客倌您是要绍兴酒还是白酒?”
“当然是陈年花雕。”青年利落的入座,并不是那么出众的姿容,却轻易的教苦儿心上怦怦的跳起来。
正在苦儿痴痴的望着青年发怔知,太白楼幕僚团下负责交际的云组第三号人物风流公子施施然走来:“苦儿,还不去招呼客人?少侠宽坐,酒菜马上送到。这坛二十年花雕,是两位楼主一番心意。请慢用。”
“苦儿,”风流公子漫不经心的吩咐,“我们走吧。”
“你叫苦儿?”青年似乎对俊美斯文的风流没多大兴趣,却对苦儿有些着意,甚至于毫不吝啬亲切的微笑,“若以无为大乐,又似大苦。好名字。”
苦儿呆了:从来没有人这样解释过他的名字,原来这名字也可以变得这么好听啊。
“我叫九木。你记好了。”
苦儿点点头,随风流离去,却又回眸。
九木似有所觉,抬眼,疏疏以笑。
心上以慌,苦儿赶紧眼观鼻鼻观心,掩下那一阵心悸。
是无挂碍,才能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