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沉沦》奈菲尔

6、她说：你就是祸水

　　“姑娘，你可是醒了。”

　　睁眼映入眼皮的是风月焦急的脸，见我醒了。我轻皱了下眉，她紧张地问：“姑娘，哪里不舒服？”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姑娘，你可吓死奴婢了。”风月显然是守了我一整晚，人疲惫不堪。让她扶我起来，风月吩咐丫鬟给我端来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药味使得我胸口闷得慌，我皱了皱眉头。风月见我皱眉，以为是我害怕药的苦味，就说：“我让丫鬟加了蜜糖，不会很苦。”

　　风月想得周到，我也不好不喝，勉强喝了药，风月说将军进宫了，可能要很晚才回来，刚才宫里来了人，说是等我病情好一些就进宫。

　　没想这番折腾，倒是有人等不及了。晌午时分，清宁宫蓉姑姑来看我，还从宫里带来御医，御医帮我把脉，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蓉姑姑问了情况，御医看我很久，隐晦地问：“姑娘，这情况发生了多久？”

　　我细想：“这是第一次。”

　　御医沉思，蓉姑姑从宫里带来补品，再三嘱咐让我好生休息，别的事情暂时放一边。我一一应下，蓉姑姑走后，吃药的时间到了，风月端来药让我趁热喝，我让她先放着。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岳云，也不知道他情况，我每天按时‘吃药’，风月尽心尽力伺候我，不敢分毫怠慢。

　　养了几日，清宁宫天天派人过来，我的气色也有好转，知道进宫势在必行。永乐殿的李公公每天必来一趟，说是遵了圣上的旨意，我听了不以为意地笑笑，旨意......恐怕是不放心我吧。只是不明白，他担心什么，难不成我傻到再刺杀？谅我也没这本事。

　　我在摆弄棋盘的黑子，风月笑我说，一个人也能下棋我是第一人。我没解释，自娱自乐也不为一种乐趣，而我也确确实实从中获得某种慰藉。杨静婉怒气冲冲的进来，脸色煞是难看，看我悠然自得，积蓄几日的怨气瞬间爆发。一来就掀掉桌上的棋子，搅乱棋盘。这些都不能解气，她指着我鼻子怒骂，完全没了大家闺秀、将军夫人的形象。

　　“你这个祸水，你是扫把星，你克死了关家上下几百口人，现在又来克大将军。”她兴许是疯了，张牙舞爪地挥舞随手捡起的东西，朝我扑过来，我避让及时才幸免。

　　她口无遮拦，我蛮意外，虽说不担心被人识破身份，虽不打算隐瞒。静妃也不会让我安身，只是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我平静地看着杨静婉，不关己地说：“如果夫人有这份闲情，还不如把精力放到别处。其实，夫人到极像我一个故人朋友。”

　　张牙舞爪的杨静婉没想我会反击她，先是停下来，然后面部扭曲。我继续说：“夫人不知吗？若不是关家落难，夫人今日恐怕不会是将军夫人吧？”

　　杨静婉变的狰狞，声音尖锐：“关悦，别以为有太后为你撑腰，你就跟本小姐对着干，五年前我让你，那时候以为你会成皇后，今日你不过是阶下囚，就算太后罩着你，也摆脱不了你背上刺着囚字。”

　　阶下囚......我紧要牙关，本是渐康复的身体再次经受刺激，鼻尖一股热流涌出来，杨静婉扬起手，也不顾我多狼狈，一巴掌就要甩下来。风月推门进来，正撞见这一幕，一把抓住她的手，口气不善：“夫人，别忘了，如今你并非自由身，将军可没让你踏出水心居。”

　　风月蹙眉，杨静婉脸色一清一白，煞是难看。我再也顾不得他们争执，急着往内屋走，心极是害怕。走过铜镜前，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哪里是我所熟悉的蜡黄色。调养几日，竟会越发严重，脑子里闪过仅有的念头，有人不想留我活口。

　　他们争吵一会，杨静婉悻悻而去，也不知风月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杨静婉吃瘪。岳云知道杨静婉来闹，很快就赶来，我跟他谈话时，鼻血又一次不期而至。这可吓坏了他，他这么有主见的人，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若不是风月在场，他一定更狼狈。看他着急，我心很疼，大夫为我诊断时，我用眼神暗示他，别把我的情况告诉岳云。诊断后，大夫说我急火攻心导致气血不顺，我暗暗松了气，倒不是听了急火攻心之类的话，而是终归瞒住了。

　　大夫起身告辞，我让风月送出去，房里只有我和岳云，他不顾禁忌，紧握住我的手，怕是松开我就不见一般。他的温暖，我舍不得抽开手，低着头却想，下毒的人是谁，杨静婉、静妃又或是别人。可千算万算却没算我喝了其他药，药性相冲，到也不会致命。

　　“悦儿，怎么不告诉我？”岳云微微一叹。

　　我惊得不小，但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不敢深究他这轻轻一叹，是不是对我失望。失望？我苦笑，失望就失望吧，至少不再有期待，也就可以少些牵挂。

　　“将军想听什么？”我低问。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除了某些事……而这些事，如果你能谅解我就好了。

　　“悦儿，你总是这般懂事，水心居那边你不用忌讳什么，这里是将军府，也是你的家，明白吗？”

　　岳云的话让我松口气，但越是让我难受。家......这里可以成为我的家吗？非分之想吧，关悦，别痴心妄想，别忘了你是戴罪之身，岂能给他带去麻烦？

　　“将军，关悦何德何能……”

　　岳云轻揉地顺着我的青丝，万般的珍视，我鼻子一酸。岳云又说：“悦儿，我去跟太后说，让你留在将军府，悦儿，你可愿意？”

　　我猛地清醒，太后......他要对太后说？那怎么可以。太后是谁？她当然不会答应，何况中间还横着项锦年。我枕着他的臂弯，轻声说：“将军，别为了悦儿做无谓的抗争，划不来也不值得，别让悦儿担惊受怕了好吗，太后待我很好。”因为......我们没利益冲突，而且从某方面来说，我们可以达成一致。可这些我都不能告诉他，不能让他分忧，女人终究和男人不同，他们的牵绊也会不同，而他们守护的东西也就不同。

　　“不，我不能让你进宫，宫里不适合你。”岳云固执。

　　我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打消这念头，而就在我没想到周全的办法时，岳云再次进宫。风月急急忙忙地来告诉我这消息时，我彻底僵住了，僵硬的笑意挂在嘴角，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风月说，他去跟太后要人，太后到是善解人意，竟是同意他的请求，答应让我留在将军府。可就在这时候，北边战事起，皇上下旨让他率军前往北面抗敌。巧合吗还是凑巧......项锦年，你算准了他会跟太后要人对不对？你算准了一切，可是项锦年，你怎么能意气用事，我若放下仇恨，你会放了我吗？

　　风月见我脸色不对，摇着我说：“姑娘，你别吓奴婢，若你有什么闪失，整个将军府都担不起。”

　　“风月，我要去见将军。”

　　“将军在宫里，今夜都不会回来。”风月扶着我，我勉强地把持镇定，怎么办，这下要怎么办？

　　就在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时，杨静婉再次光临，怕是听了宫里的事来兴师问罪了。风月担心起冲突我吃不消，要去拦住她，我阻止她。躲得今天躲不了明天，这非常时期若能跟她达成共识，也可以少掉些许麻烦。

　　风月没想我会直面，惊愕一下，就请杨静婉进屋。屋里的药味很浓，她进来时眉头皱的老高，一脸的不快，视线落到我这里时，变得狰狞。

　　“奴婢见过夫人。”我欠了欠身。

　　杨静婉忤住了，直勾勾地看我，也不知是不是要在我脸上找到什么。风月默默地退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她就直切主题，“想留将军府就你也配？”

　　“夫人，奴婢不敢妄想，但夫人不也是吗。你以为让将军去战场，就不会有其他女人了吗。夫人，若这点寂寞都熬不住，怕这将军府的不止关悦一人，你信吗？”

　　这剂药下得过猛，我不知道会不会物极必反，但愿能够给她颗定心丸，哪怕这丸没任何作用，至少不能让她在背后捅他一刀。女人什么都可以有，妒心也可以，但不能过重，重了必是得不偿失。可惜没几个女人懂得，更没几个女人能运用得当。

　　“就凭你也敢教训我？”杨静婉恼怒成羞。

　　“不敢，奴婢不过就事论事，战场风云莫测，夫人是没亲眼看到，所以根本不知战场有多凶险。夫人，你若真爱将军，何不改变自己？”

　　也许是这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她的脸色渐渐缓和，凝眉看我。我坦然地坐下来，给她斟茶，杨静婉竟说：“听到他跟太后要人，我就乱了方寸，我不能让你留在将军府，我没办法才去求姐姐，以为他去了战场……”

　　我该讨厌她还是同情她？说她没脑子吗？也未必，若说她聪明？我真不敢恭维。轻叹一声道：“夫人，以后千万莫做这等傻事，若将军有个意外，你让奴婢如何自处？夫人又如何自处？你是相府千金，金枝玉叶之躯，将军府女主人除你谁能入住？夫人，别想那些无谓的事情。”

　　我悉心开导，杨静婉语气也柔下来，到也没那么讨厌。她说：“我没想那么多，姐姐说若不想失败，只能……”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对象是我，赶忙闭嘴。

　　我当没听到，杨静婉不确定地问：“那我再去求姐姐，会不会就不用再上战场？”

　　本想嘲讽，转念想微叹：“君无戏言，娘娘在得宠也是女人，皇上不会为了她让天下人笑话。夫人，男人跟我们女人不同，我们女人要的不过是家，而男人要的是天下，如果司职其所，那么就是太平盛世......”

　　我想让她明白，只为岳云以后少些麻烦，但愿能起到微薄的效用。杨静婉感激，离开后风月奇怪，问我杨静婉是不是中邪了？我笑而不答，不是中邪，不过是太傻，不懂进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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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更N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