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沉沦》奈菲尔

35、朴素迷离

　　从天牢出来，心情分外沉重。这一桩桩的事情，扰得我本就乱糟糟的心更是不得安宁。乔慕说，我想得太多。我还能说什么，想不想，我没能力改变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为杨家开脱，就算只是在心里开脱，我都鄙视自己，以前恨得透彻，难道现在就不恨了？就在前不久，我和杨相还是不欢而散。走了一段路，我得出了结论，因为他们，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那是段惨不忍睹不堪回首的岁月，即便是现在偶尔想起，还是静不下心。

　　走着走到了项锦年的寝宫，守卫见我来了，纷纷避让，一个伶俐的丫鬟告诉我，太后在里面。我犹豫着是进还是回，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对丫鬟笑了下，丫鬟们识趣退避。我迟疑了下，有点做贼的感觉，轻手轻脚往里走。

　　他的寝宫来过好几回了，但这次总觉得很别扭，怪怪的感觉。

　　等我往里走了些，就听到太后轻叹，声音低不可闻，但寝宫里太安静，我还是听清了。太后说：“关于悦儿，哀家不愿节外生枝，皇后和她，哀家都是不能割舍。陛下也是看着皇后长大，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

　　这是太后的声音，有些无力，还有淡淡的悲哀。屋里沉默了很久，项锦年说：“正是因为是看着她长大，朕没办法对她有别的想法。”

　　“好……悦儿呢。”太后声音丝丝颤抖。

　　又是一片静默，我紧张极了。这是空前的折磨，每根神经都收着煎熬，我以为就在他不会回答时，他缓缓地却坚定，他说：“她不一样。”

　　这一刻，我怔住了。

　　“哀家早就知道，关将军把她托付给你，他没有走眼。只是，如果悦儿知情，关于那些事情……”

　　项锦年压抑着什么似的，他说：“她不会知道，母后难道想她知道？”

　　我一怔，不小心撞到了身旁的花盆，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空旷安静的寝宫里，格外的唐突。项锦年眼快，动作更是简洁利落，只感觉一阵风，他就来到了我身前，正好托住狼狈的我。我有种被人抓包的窘迫，心里砰砰乱跳。

　　“陛下，我……”一时间的安静，我想解释，却是口齿不清，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想，他一定知道我已经听见了，但看他却是一脸的镇定。

　　“进去吧，太后也在。”他拉着我的手往里走，“手怎么这么凉？还有丫鬟是怎么伺候你的，穿的这么少。”

　　余光里，我看到他轻轻皱了下眉，黑浓的眉毛，轻微的颤动，在斜斜的光线里，更显得他眸眼的深邃。

　　索性沉默跟着他走，太后见着我，微微一笑，但笑容有些勉强，脸色也不是很好。乔穆的话在耳边响起，他说，关悦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是触手可及了，又急不可耐的把他往外推……我也想知道，这矛盾的性格究竟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些年的郁结，演变成现成为现在的我？

　　太后也没说几句，也没要回避他什么，直接说：“悦儿，这些日你就搬来陛下这里吧，这更方便他照顾你。哀家想去香山小住几日，皇后通行。”

　　我想说不，项锦年已替我做了决定。“悦儿这些日身子不是很好，朕派人从江南寻来名医，调理些时日即可，母后皆可放心。”

　　太后和他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大致我还是听懂了，太后的意思是让我过来伺候他。有一点，我依然不明白，这是皇帝的寝宫，就算我在他心里不一样，怎么能够搬来？第一反应，觉得他们在做戏，而我就是那颗任人拿捏的棋子。

　　太后很是欣慰，握住我的手，缓缓道：“哀家这就放心了。”

　　我肚子窝火，但不敢表现，抿唇笑了下。项锦年今天也不知抽了什么疯，我想肯定是脑壳抽筋了，他说：“好久没听悦儿的琴声了。”

　　太后了然，笑着打趣道：“你啊，就知道琴声，悦儿就在这里。”

　　“今天悦儿也累了，饿了吧？”他坐下，目光若有若无瞟了我一眼。

　　太后暧昧的笑了下，道：“哀家也乏了，你们继续聊，哀家可不想碍你们事儿。”

　　我笑着说：“奴婢送太后回去。”

　　“不用了，哀家可不想做不识趣的人。”

　　我伫立在原地，有的话想说有碍于她是太后，在看他依然是从容淡定。太后走了，两人无话可说，我竟有点急促不安。许久后，他得声音在头顶上，“你知道的，母后喜静，傅瑶说她也想去看看，就陪同太后一起过去了。”

　　我诧异，他最讨厌解释这一套了，嫌麻烦，而且身为一国之君，根本就没必要。乍听他解释，我惊得不小，惊讶后又是无言以对。

　　“静妃留在冬宫待产，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我更是诧异，不明白他要说什么。他长绵的呼吸，飘下来，热乎乎的。我不敢动，也不敢和他对峙，低着头装着想事情，其实哪有心情思考其他的事情。心里乱麻麻的，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和平共处的局面，我不想破坏，但是如果搬来他的寝宫，我也没做好准备。

　　“你有没有想说什么？”他斟酌语句。

　　“陛下一向擅长处理这些事情，何况静妃是陛下的妃子，你要我说什么？”

　　他轻笑，托起我的下颌，深深地看着我。我们有多久没这样相处了？似乎久到我都忘了，我们还可以相敬如宾的或者是彼此痛恨着。

　　公公尖锐的声音传进来，说某大臣求见。我对他笑了下，说：“我想去看看太后，陛下先忙去吧。”

　　说完就要走，却被他拉住了，耍赖道：“今天不见。”

　　看他这样，我忍俊不禁。看我笑得放肆，他也不恼，如果我眼神没问题的话，他眼里有淡淡的包容还有笑容。我着实一惊，发觉自己不该这样，立马收起笑，正色道：“陛下，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看着我，点头。最终我食言了，从测殿出去，本想去一趟冬宫，最后放弃了。想起春宫，眼睛酸涩，最后还是去了。春宫的花海姹紫嫣红，穿过花林里的路，步入了春宫。殿外有丫鬟在打理花草，我直径往里走。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糟糕，没想说乏了的太后竟然来了这里。我并没有要偷听什么，却在踏入时，傅瑶柔柔地说：“姑母说得极是，瑶儿谨记，陛下那里，瑶儿自有分寸。”

　　“皇后总算是长大了。”

　　我听得不是滋味，总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我，这种看似抓住答案又觉得纯粹是瞎猜的无力感，让我无所适从。

　　“只是悦儿姐姐她……”

　　我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本以为太后会接下去，不料她却说：“陛下要把静妃留在冬宫，哀家觉得不妥当，但你也知道，陛下的决定谁也不能左右。真不知道，他这性格到底是随了谁。”

　　“当然是姑母啊。”傅瑶笑道。

　　我置身退出，在殿外站了一会，蓉姑姑端着东西来，看到我，错愕了，道：“夫人来了，怎么不进去。”

　　我笑了笑，指着娇艳的花，解释道：“我也是刚到。”

　　随蓉姑姑进去，吃了些点心，永乐宫的李公公急匆匆来了，看到我时，抬手稍抹了把汗。太后对我说：“时候不早了，哀家也改回了，悦儿也早些回去吧。”

　　晃了会，心情好像也没那么郁闷了，乖乖跟着李公公回去。快到寝宫时，李公公说：“夫人，奴才想说，有的时候眼见未必是真的。”

　　我咀嚼他得话，抿唇一笑，默默走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默默地鄙视自己！懒惰成性了！
刚才发了个火，结果越是憋火，哎，怎么越发越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