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7.一点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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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没有见到柳莲二。
把MP3的音量调到最大，一诗感受着耳膜微微的刺痛，将空白的作业本往前一推。
双手自由下落，如同失去支撑的藤蔓在身旁小幅度晃动。
狂热的音乐驱赶了房间内一切声响，一诗睁着大大的眼睛，在天花板上寻找落眼点。
那天之后，丸井打了个电话给自己，说柳是因为学生会有事，所以才迟到了训练。
一诗当时捧着电话，除了“嗯”和“谢谢”之外没有多言。
两人长久的默契让丸井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在和平时一样随意斗了下嘴后，两人便同时挂掉了电话。
双眼无法在空荡荡的天花板上找到依托，一诗叹了口气，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手工做的小纸盒。
小盒子看起来有些陈旧，但细腻的折痕和边角依然诉说着动手者曾经的用心。
这原本是在某年情人节要送出去的盒子，时过境迁，盒子里的巧克力早就在当时消融于自己的胃部，现在里面装着的，只有一些零星琐碎的而已。
轻轻打开盒盖，一诗从里面倒出两张用浅绿色便签纸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块。
清浅的绿色在空白本子的衬托下如一抹新叶，一诗从书包里摸出钱包，在夹层中捏出另一张发皱的浅绿色小纸块放到作业本上。
三封信，三个错失的机会。
将纸条全部展开，一诗开始重新抄写。
三封信合为一封，那张薄薄的便签纸瞬间变得沉甸甸的。待墨迹干去，一诗将新写好的信叠好塞入校服裙口袋。
夜风起，窗帘拂过脸颊。
凉风肆无忌惮地从全开的窗户闯入房间，将那些小纸块一拂落地。
借着客厅露出来的微光，一诗伸出头朝院子探去。那个有求于人的家伙已经几天没来了，是又到哪里疯去了吗？不过这样也好……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条，一诗在心里暗自握拳。
至少，明天可以将这些一并要交给他。
＊＊＊＊＊
“那么，我出门了。”柳家的大门传来一声轻响，一诗赶紧缩回脖子，躲进电线杆的阴影里。
果然，今天又没看信箱吗。
小声抱怨了一下，等柳背着网球包走出家门后，一诗迅速溜到柳家的信箱旁，将再次被柳忽略的便签纸收回口袋，便立刻跟了上去。
柳的步子总是不缓不急，好像随时都可以让你跟上，也可以随时把你抛下。
一诗保持着距离，尽量放轻脚步，稳稳跟在后面。
很快，柳走到一个十字路口。
如果是以前，柳都会继续直走，在经过最后一个路口后，穿过马路，加入白色坂道上的蓝色大军。而她就会趁机抄小路，比柳先一步跑到那个路口，将准备好的信纸和标记物放在地上，再躲到一边。
如果柳看到了，收好了，她就算完成使命从另一边跑去学校；如果柳没看到，她只好将信纸回收，继续跟踪等待下一次机会。
但最近不知道柳是抽风还是怎么的，老喜欢绕路。
看着前面那个背着网球包的身影在住宅区的羊肠小道里拐来拐去，一诗就发晕。
要不是一路上还能找到遮蔽物，一诗整个人就要斯巴达了。
可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到，做不到就不答应。
这是一诗的信条，也是她引以自豪的一点。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跟踪实在是非常愚蠢的一种方法，但说实话，之前那些信她还都成功给出了。
“糟糕！”脑内回想戛然而止，前面那个瘦高的背影一晃就不见了。
解脱感和纠结感同时爆发，一诗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呃……等等……这里是哪里……
左右都是从没见过的房屋和名牌，每间房子里似乎都有人影在忙碌。
一诗赶紧回头，尝试原路返回。但往回跑了几步，她才想起自己这一路上只顾盯着柳，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路边的风景。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十字路口，连平时在路边常见的野花野草也看起来如此陌生。
完了……我迷路了吗……
一诗抱着电线杆，只想把头往上面撞。
明明现在是上班上学时间，怎么就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啊！难道她会成为日本史上第一个因迷失在住宅区而饿死的花季少女吗？！
神啊，请派人来解救这只迷途的羔羊吧！一诗在心里留着血泪呐喊。
可惜没人理她。
少女欲哭无泪地抓着手机，想上网查地图却恍悟自己连当前所在地叫什么都不知道。
希望再次和自己说BYE BYE，一诗只好认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心中重复着对某人的控诉，一诗回到了之前丢失柳莲二的那个路口，在抛了几次硬币后，迷路的少女觉得还是自己的直觉最靠得住。
直走，直走，再直走……一直走到第三个路口，一诗才终于迎接到希望的曙光。
那条通往校园的白色坂道就在眼前，蓝色和白色交织的人流在那里汇集，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迈进。
一诗松了口气，等交通灯一换，便飞身上去，加入了那只上学大军。
可是……柳莲二到底跑哪去了呢？
一诗伸长脖子朝前望，虽然大家穿的都是同色的校服，但如果是背着网球包的柳莲二应该是相当好认的。
脚步随着探索的目光加快，一诗自认没有看漏任何一个疑似的身影，可人已经走到校门口了，她还是没有找到柳莲二。
难道已经在教室了？一诗摸摸下巴，但没有去确认的勇气。
话说自己一大清早就迷路，RP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安全起见，对BOSS的挑战还是留待下次比较好。
想到这里，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的森一诗同学便顶着一张笑脸，朝教学楼奔去。
至于在某人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那个背着网球包还做着笔记，悠悠闲闲往同一个前进的家伙，我们还是和森一诗同学一样，忽略吧。
X年X月X日
柳莲二情书投递计划 ①
方案：趁A班上体育课时潜入A班课室，将信投置于柳莲二抽屉。
结果：失败。
原因：……数学老妖不相信自己因肚子痛要去保健室……早知道应该说去厕所……
柳莲二情书投递计划 ②
方案：课间围堵柳莲二，擦身而过时丢到他怀里。
结果：失败。
原因：……没胆和他擦身而过……
柳莲二情书投递计划 ③
方案：午休时再次潜入A班。
结果：失败。
原因：在门口站了差不多十分钟最终离开……真田他是被520黏在凳子上了是吧？！
柳莲二情书投递计划 ④
方案：趁柳莲二打理花坛的时候扔下去。
结果：失败。
原因：……柳莲二……柳莲二今天就没去花坛！
柳莲二情书投递计划……
够了，真TMD够了。
人有时候就是奇怪，当你平时不在乎的时候，天天都能撞见；而当你真的想撞见的时候，他又不见。
一诗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块面包，又将最后一口牛奶一饮而尽。
嘴里蔓延着浓浓的奶腥味，从喉咙一直流淌到胃囊。
现在正值春天，花圃里鲜色正艳，但那些斑斓的鲜花没有让她胃里的面包和牛奶好味道一点。
在经历早上的屡败屡战后，一诗还是决定将最后半小时的午休奉献给花圃边的长椅。
反正根据她的跟踪记录，如果一点后柳还没有出现，那他今天八成是不会再到花圃这边来。
于是现在，这个平时只有绿化委员才会光顾的小角落就属于她了。
说起绿化委员……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德国过得如何……
幸村走的那天，原本应该是秘密的离境，但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结果差点大半个学校的人都去了机场送行。
当时她站在二楼，看着幸村被一大群人簇拥着，从门口一直挤到安检。如果不是有机场警卫拦住，搞不好那帮人都跟着他上机了也说不定。
大家都在哭，可幸村一直在笑，和每一个人握手，和每一个人说再见。最后，网球部的正选们聚在一堆，手环着手，肩搭着肩，如同每次决赛前那样。
幸村在笑，真田压着帽檐，柳生的眼镜在反光，丸井吸着鼻子，桑原咬着唇，仁王扯着嘴角，柳低着头，只有切原赤也一个人在嚎啕大哭。
直到登机口快关了，幸村才重新背起网球包，切原拉着他的背包带，幸村转过身不知道和切原说了什么，让那家伙硬是将所有的眼泪都咽了回去。
直挺挺地，端端正正地，像个真正的男子汉般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离开。
然后她就一直站在二楼，看着人聚人散，除了唯一知道她悲催暗恋史的竹马，没人发现躲在二楼的她。
当初文太告诉自己幸村要去德国发展，走职业网球的道路时，她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日本太小，小得连让幸村的外套飞扬的地方都没有。
同样是运动社团的学生，一诗虽然不太了解网球，可她知道职业网球的道路向来是越早开始越好。如今，有赞助商愿意提供资源来帮助幸村走这条路，他有什么理由不接受，有什么理由不离开。
日本，真的太小了……只有世界对他来说，才是刚刚好。
而且，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幸村就会和他女朋友在国外重逢，一切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是，她在电话里没有和文太说这些。
话筒那边是安静的等待，一诗想了很多，说的却很少。最后通过线路流入丸井耳畔的，只有那句不断重复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真的太好了。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大到绝望时，放弃是最好的解脱。
所以，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7.一点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