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十五章 【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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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川陌。
如果夏川从字面上来解释，大概就是夏天的河流。
陌……陌是道路的意思。
夏天河流旁的道路，沿着河岸一直曲折蜿蜒到天边的道路，脚边都是芦苇高草，看到波光粼粼的河流，天空一望无际的蓝，日光倾泻下来世界全是金黄。
小小的孩子穿着纯白的衣裙走在这条路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她也不知道一直走下去会是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直一直的朝着前方走着……
有时听见风吹水面激起浪花的哗哗声响，脚下的泥土太湿润，踩下去再起来的时候会有种脚丫陷进泥土里不好拔出来的黏糊感。
脚板被柔软的青草搔得痒痒的，时不时有芦苇扫过她的面颊，一直走一直走。
太阳在身后，背日的方向前进着。
“再往那边走，你就回不去了哟~”
从左边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呆滞着的少女晃了晃神，有些犹豫地转过了头看向那边。
那人站在几米之外的地方，身影完全被高高的芦苇所遮挡，所以少女怎么也看不到对方的模样。
那语调平缓的声音柔和而婉转，不知道怎么回事，幼小的少女听着那人的说话声心里莫名的有种怀念感。
当然，这确实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记忆里没有谁的声音和这个人的一样。也许是因为对方的嗓音太温柔，温柔得让人感到亲切，所以才会觉得很怀念吧……
想看看是个怎样的人……黑色长发的少女这么想着，然后转过了身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呜啊，居然那么小的孩子么……”对方发出了惊叹声；“怎么，还那么小就过来了呢……”
听了对方似乎是很不赞同的言语后，夏川陌迈出去的脚步顿住了，内心里产生了愧疚的情绪，她有些筹措的站在原地：“……这个……我也……”
“……嘛，你还太小了。”那人大约是个比夏川大上很多的女人，说话的语气老成而又温柔；“是迷路过来的吧？”
“……不知道……”好奇怪，夏川歪了歪脑袋，这么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呢？在哪里呢？要去哪里呢……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我好像，什么都忘记了……”
“哈…不可能的吧，总会有一定记得的事情的吧？”女人似乎是笑了起来；“好好想想…不然被忘记了的人会伤心的…好孩子是不会让爱他的人伤心的哟！”
那话莫名的很有说服力，夏川呆呆的点了头，真的开始认真地回忆起来。
但是，头好痛……脑袋似乎被撕裂开，那些破碎的画面还没来及看清就消失在了脑海深处。
夏川疼得受不了了，只能甩甩脑袋：“……不行，我想不起来……”
有一阵风吹了过去，隐约听见了那人无奈的叹息：“真是没办法呐…”
发觉那人走了过来，夏川睁大着眼睛努力的看着对方靠近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看清对方的模样——但却在那一瞬间被人伸过来的双手捂住了眼睛：“我对迷路的孩子最没办法了，明明还那么小……我就发发善心送你回去吧。”
那双手很温暖，掌心的纹路都能从接触的地方感觉出来，靠得太近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香气，应该是洗衣粉的那种淡淡的气息……熟悉又温暖的气息。
“下次见面，至少要六十年后哦，太早的话……”那女人的声音里有了轻微的颤栗，好像有什么堵住了呼吸一样闷闷的带着鼻音；“……妈妈就要打你屁股了……”
画面如果被截住，特写镜头是捂住孩子双眼的手掌，然后特写出手掌下流淌出的透明液体。
时间被静止不动，看见女人年轻的容貌，漆黑的长发和满是温柔悲悯的深蓝色几乎近似黑色的双眼，那副尊容像是科学十年后模拟机精细模拟出的十年后的夏川陌。
【我很想见你的小陌…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但是，你就先回去吧……妈妈再等等，再等你六十年……我们约定吧……你只能是六十年以后才能再来哦……那之前的话，就让妈妈再等等吧……虽然有点寂寞……但是没关系哟。
我会一直等着你来跟我相聚，因为……
我是妈妈嘛。】
在残留于自己眼睛上的那些温暖消失殆尽以前听到了风中的呢喃，十四岁的少女哭得喘不过起来，伸出的手只抓到了风。
最初与最后的相遇，母亲留给孩子的只有掌心的温度，或是抚摸你的脸庞，或是紧握着你的手不放……
母与女，父与子，而给与最多的一直走在前方，后者总是在抓不住的时候才发觉过来。
原来那双手，已经牵着自己走了那么久。
那一刻称之为奇迹也不为过——
眼看着火焰就要燃烧到藤本狮郎的身上，在那最后一刻依凭在夏川陌身上的亚巴顿却发出了惊恐的怒吼：“不可能…你的心已经死了不……滚出去！”
话语在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改变了声调，那是让人熟悉的几乎要哭出来的音腔。
缠绕于少女身上的火焰在颤动，时而消失时而又在燃烧起来。
藤本狮郎抓紧这一机会向后跳开，和捂着胸口伤口的黑崎一心一起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一场挣扎。
“……难以相信……”藤本狮郎瞪着眼睛看着不远处嘶吼着挣扎着的夏川陌；“……从来没有人可以在被附身之后还……”
黑崎一心紧紧抿着嘴，眉头深锁着：“……啊，或许……这就是她。”
【“为什么…你应该是绝望了的……为什么还不肯放弃！？”】
身体好热，浑身燃烧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夏川陌听着脑海里那回响着的话语，拼命的想把对方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挤出去：“……谁说我绝望了……全世界毁了老子都不会低头认输的混蛋！”
火焰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直逼天际，在火焰中心的少女瞪圆了眼睛看着前方：“老子是谁的孩子不重要，老子没得选父母至少选得了以后的路！麻痹的恶魔的孩子又怎样！我以人心存活于人世，我以仁道坚守于世，我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养父母，我无愧于心！谁都别想毁掉老子！这就是我选的路！”
像你这种满脑子征服世界只知道毁灭人心他娘的完全背离上天的混蛋就给老子见鬼去吧！
是我爸又怎样！？谁规定了爸爸说的就高于一切了！？
我是妈妈生的，爷爷养大的，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父亲，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只为自己的心而奋斗，只为爱我的人而存活！
这就是我，我是夏川陌！
那天晚上雪白的火焰燃烧了天空，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火焰散尽的时候藤本狮郎他们才能接近已经昏过去的夏川，那孩子因为魔力暴走太久身体承受太大的负担而倒下，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谁也说不好，也许是三四天，也许几个月……甚至可能，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
动静闹腾的太厉害，不可能不惊动正十字驱魔教团，藤本他们还要着手准备应对教□□来的监理员，夏川陌暂时被收容进藤本的教堂里经由他的儿子奥村雪男照顾。同样受重伤的百渊被打得维持不了人形，只能以三尾狐狸的状态暂时的被藤本狮郎收留起来照顾着。
话是这么说的，但其实真正寸步不离在照顾夏川陌的人，是某个经常只会卖萌的糟糕少年= =
期间我们要补充一点的是——黑崎一心惨遭不明金发酒保爆头，外加无数次被金发酒保电线杆抽打招待，再追加垃圾桶砸门砸窗伺候……
最凄惨莫过于他家儿子对此袖手旁观还不算，看某金发酒保打得很欢的时候还会亲自上来插上一脚，平日里进出门各种莫名摔跤花盆降头开血花，偶尔来探望夏川陌还遭遇夏目贵志的圣光毒舌洗礼，身心俱受损……
在得知了夏川陌大部分会长睡有可能不醒的缘故是因为这个糟糕大叔之后，继夏川家各位哥哥叔叔之后，黑崎一心荣登奥村兄弟黑名单榜首——【让我哥哥越来越蠢的人就是你真是好高兴认识你啊黑崎先生喝饮料要小心哦难保不会‘误拿’我研究做的医药饮料哦——BY：奥村雪男】【本来就很辛苦了你还要在我的追妻大道上添加这么一个碉堡你是恨我呢还是恨我呢还是恨我呢黑漆漆的大叔见你一次扁你一次哦——BY：某个每天见得到老婆但是老婆一直睡觉不理他心里登时郁闷几千个百分点的奥村燐少年】
于是，黑崎一心的人生变成了完全黑色——早上起床当心没有早饭吃（鬼知道黑崎一护跟自家妹妹说了些什么，总之是直接导致了他这个当爹的在女儿面前是去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分量……没饭吃哟！）开店前当心被垃圾桶砸（我勒个去啊！平和岛静雄你是有多闲啊！池袋冲过来专门为了砸我的脑袋你他妈的不上班了么！！）中午去拉面店也要当心……（你妹的！奥村雪男君你研发的药品饮料未免也运用的真心广泛拉面汤都是你的成品啊啊啊！！）晚上吃完饭要注意（……求求你了腥影！把你家的这些妖魔鬼怪叫回去啊啊啊啊不要来我家抢饭吃啊！尤其是只抢我一个人的啊啊啊！）
“我受不了啦啊啊啊啊啊！”黑崎一心咆哮了；“明明是三个人出的主意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啊啊啊啊！！！”
倏尔飞来的一个端盘直接砸在了这位嘶吼着的大叔的面门上，奥村燐脸色阴沉得可以媲美锅底的瞪过去：“小陌还在睡觉，你给我小声点臭大叔！”
“……她什么时候不睡觉？”地上爬起来的黑崎一心泪流满面地说；“你们真的够了吧，这都快圣诞了，发发善心给我一个平稳的圣诞节吧QAQ”
那一刻似乎想起来什么的奥村燐脸色微微变了。
而与此同时的是，正好来看望自家妹子的平和岛静雄忽然笑了：“哦，圣诞节啊……”
“嗯嗯，圣诞节啊放过我吧！TAT”黑崎一心还以为有门路呢，但是在一边的腥影却很聪明的立即远离了他——
藤本狮郎扶了扶眼镜：“静雄。”
平和岛静雄正寻找着最佳武器，听见藤本的喊声也只是淡淡的‘啊’一声表示有听见。
“对我的房子留点手。”藤本狮郎如此认真的恳求道。
然后找到了非常喜欢的武器的平和岛静雄愉快地答应一声，黑崎一心感到背后一阵阴寒，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瞬步逃走的时候，平和岛静雄已经举起了房间里唯一的一个观赏盆栽——摇钱树，一脸狰狞的笑着看着他：“让你的圣诞节见鬼去吧混蛋！”
“嗷呜呜呜呜——”黑崎一心在惨叫中被砸的撞碎了窗户直直飞出了院子，其凄惨的叫声在房中久久回荡，连奥村燐都在一瞬间对他产生了怜悯之心，奥村雪男端着做好的药丸呆呆看了很久之后，在胸前划了十字：“一路走好……阿门。”
看着弟弟把药拿过来了，奥村燐很自觉地走过去：“给我吧。”
奥村雪男点点大头递了过去，然后看一眼发完火还有些焦躁的平和岛静雄，他忍不住叮嘱他家哥哥一句：“……那个，静雄桑那边，你最好打好关系……”
“诶？为什么？”奥村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弟弟。
“……唉，夏目君跟黑崎君都算好说话，幽君似乎也不难说服……不过哥哥，你要是真想以后跟夏川桑在一起，千万要记得安抚好静雄君，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是那么简单就会答应你跟夏川桑交往的人啊……”奥村雪男觉得自己真的才应该是哥哥，看看，多么的体贴入微深谋远虑啊，哥哥你要学着点啊，不然夏川桑你是一辈子都别想娶回家门了！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对哦……奥村燐居然也真的听进去了：“……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你问为什么么……因为圣诞节啊。
奥村燐拿着要往夏川暂时住着的房间走去。
也许别人都不会记得，不，大家其实应该也是记得的，不然刚才不会出现那一幕。
只是记得的人，跟不仅是记得，还非常的关注的人是不一样的——只是记得的人会是老头跟腥影那种反应，不仅是记得还非常的关注的人才会是平和岛静雄那种反应。
圣诞节……是小陌的生日。
书上说和圣父同一天降生的孩子，都是被上天所祝福的孩子。
没有打开大灯，奥村燐关上了门之后走到一旁按开了距离床有些距离的书桌的照明灯，把灯调试得堪堪可以照亮一角，然后拿着手里的药品走到了床边。
夏川已经睡了快半个多月，不能进食不能吃流食，每天吊着营养液，为了补足身体机能需要的营养奥村雪男每天都在给她调至合适的药丸，还要担心她的四只是不是会肌肉萎缩，所以请了专门的护工来每天给她进行按摩。
“……再躺下去你就要变成植物人了阿陌。”虽然现在看起来也没差，奥村燐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女生的面容，闭着双眼对外界无知无觉得少女面容苍白；“前两天下了第一场雪，我帮你做的雪人还放在冰箱……不过你再不起来看看的话，我就扔掉了哦……”
安静睡着的少女的神色颇为安详，那是平时很少可以看见的神色，更多的时候自己要被她欺负得恨不得堵上她的嘴巴才好。
“你就快过生日了，我打工赞了好多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哦，绝对会买过来给你的哟……”太久没有经过日光照射的皮肤变得白皙了起来，但是没有健康感。奥村燐拧开了药瓶倒出两个药丸朝着女生的嘴递上去；“喂，阿陌…比起喂你吃药我更喜欢喂你吃饭啦，你快点醒过来吧…新年的时候…我想再跟你一起去看一次烟火啊……”
喂药其实比喂饭麻烦，要掐住她的两颊迫使沉睡者的夏川陌张开嘴巴，然后把药放进去之后还要用力地合她的下颚硬逼着她吞下去，为了不会让她噎住之后还需要适量的给她喂一些水……
开始的时候这些都是奥村雪男亲自而为之，后来奥村燐抓了修道院里的加藤修士反复的试验好几次，把加藤修士逼得要自杀了，他自己也终于才合格了，这项任务再转交到他手上。
“呐，阿陌，这学期结束以后我就不读书了哟……”喂完药之后奥村没有立即的离开，而是坐了下来开始日常的跟沉睡的夏川聊天；“雪男已经被保送正十字学园了，我对读书实在没有兴趣……我想去找份工作，你觉得我适合去做什么呢…哈，你看我去卖书怎么样？你那么喜欢看书，我卖书的话就可以帮你要到打折价了哦……”
手里的药瓶放到了一边的床头柜上，奥村燐忽然皱起了眉头：“喂喂，你可别小瞧这份工作哦！我可是仔细考虑过的说！又能帮你提早知道新书还能要打折价，而且我也可以看很多很多你喜欢的书籍，这样就算你要跟人讨论什么的，直接找我就可以，多方便！”
“……还是说你觉得我去当推销员更好？我觉得我的口才还是不错的……啊当然不能跟你比，阿陌你一开口绝对天下无敌啦！”
灯光昏暗的房间，安静沉睡着的少女，絮絮叨叨面容欢愉的少年——画面组成的感觉让站在门外的金发酒保越发的烦躁，他把拿出来的香烟折断了扔在脚边，离开时不经意的踩了上去，他掏出了自己的墨镜戴上，把那双透着烦躁和细微难以察觉的担忧的金棕色眼眸完美的遮掩住，他想自己现在似乎继续打一架——尽管他是真的非常讨厌暴力。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十五章 【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