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时代》擎沧

4、第 4 章

　　一百七十年前，女皇莎莉丝特将诺亚郡划归于伯特大公爵，被正式命名为诺亚公国。罗杰柴尔德领地从属于诺亚公国，但在其领地上有绝对的统治权，拥有在领地上至高无上的立法权、征税权，并且有权利和义务参与诺亚公国的事务处理。

　　现今，女皇莎莉丝特二世逝世，王子威廉继位，由天主教教宗在女皇葬礼二十日后举行盛大的加冕仪式。守卫教皇的罗杰柴尔德公爵、侯塞茵公爵等六位公爵同时参与并协同布置典礼。

　　这段时间，整个紫罗兰古堡失去了它应有的秩序。

　　醉心于魔法的薇薇莉娅早已在莫里斯离开的第一天焦头烂额。大量的魔法练习已经让她苦不堪言，更不必说在她练习魔法后还要阅读大量的只有罗杰柴尔德家族才能阅读的账目，尽管部分可以由管家迈洛代劳，但是更多的部分需要她当天处理完毕，迅速并且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昼夜不停地工作让薇薇莉娅飞速地消瘦下去。首先是整个紫罗兰古堡的佣人感到了深深的惶恐。他们费尽心思的将食物变得更加美味可口并且易于消化，可是这并不能阻碍这位轮椅上的少女体重的减轻。

　　接着，多日辛苦的迈洛管家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峻性。他立即抽调了三名宫廷营养师专门负责薇薇莉娅的营养，营养师们日夜兼程地赶到紫罗兰城堡的时候，焦急的迈洛一边处理着手边的事务，一边将营养师们引荐给专属薇薇莉娅的八名女佣和四位厨师。

　　后来，连莫里斯公爵都被惊动了。当国王加冕大典完成的时候，莫里斯公爵骑着最快的骏马，只带着一位罗杰柴尔德忠诚的骑士长，不远万里地赶回来。风尘仆仆的莫里斯摘下斗篷的时候，除了薇薇莉娅，几乎没有人认得出那位温文尔雅的公爵大人已经被风霜洗礼成这种样子。

　　对此，薇薇莉娅感觉很愧疚：“父亲，您先休息一下，我可以布置好一切。”

　　莫里斯回答说：“我回来了，不需要你代替我处理事务。”

　　同样憔悴的父女两人相视而笑。迈洛站在薇薇莉娅身后，如同放下了心中大石般，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当天，斯普林夫人允许了薇薇莉娅半天的假期。到了午饭的时候薇薇莉娅才醒来，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这让莫里斯非常满意。

　　莫里斯亲吻女儿细腻如水晶的面颊，眼睛里盛放着深深地喜悦：“我的女儿，三个月过去了，今天再和你一起享受午餐真是太高兴了。”

　　这段日子莫里斯过得绝对不轻松，新旧权利的交替是最容易让家族破灭的时期，各种势力的角逐让整片大陆贵族的心脏都悬在刀口下方，好在，罗杰柴尔德如同以往那样度过这一劫。

　　薇薇莉娅看着洁白的桌布上银质的餐具，似乎有光芒从她黑色的瞳孔中闪出：“父亲，我也非常高兴，同样的，在这段日子里我体会到您的辛苦和我的不足。”薇薇莉娅举起装着三分之一红酒的高脚杯，如同血液一样鲜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杯中来回晃动，“感谢您，父亲，感谢您给予我的安定的生活，感谢您默默为我做的一切。”

　　“爱不需要感谢。”莫里斯举杯。

　　虽然已经吃饱，但是薇薇莉娅还是尽力让餐盘中的食物没有剩余。饭后，薇薇莉娅告诉一旁随侍的女仆：“下一次减少我的盘子里食物的数量。”

　　女仆屈膝回答道：“是。”

　　走出餐厅时，薇薇莉娅看到了斯普林夫人。斯普林夫人换上了最新款的魔法长袍，没有戴斗篷，经久不见阳光的皮肤是不自然的苍白色，但无论如何她的身上都有一种神秘的气质。

　　越过浓浓的雾气，你感到有这样一个可以解开一切的谜底，这个谜底就像是斯普林夫人。她的周围环绕着让你无法靠近也无法看清的东西，阻止了你的视线，也挡住了你寻求的真相。

　　斯普林夫人吩咐总是跟在薇薇莉娅后面的迈洛：“我需要一辆马车，最好没有罗杰柴尔德家族的标志。”

　　很快地，一切出行的工具都准备完毕。斯普林夫人将薇薇莉娅从轮椅上抱起，走进了一辆拴着两匹马的黑色马车，吩咐道：“到南方格雅区。”

　　马车夫惊讶道：“夫人，那里是贫民区，去了那里可能会影响您的身份！”

　　斯普林夫人皱了皱眉毛。

　　迈洛立即示意马车夫下来，亲自操纵马车，恭谨地说：“夫人，我送您过去。”

　　斯普林夫人面容严肃：“不需要了，我自己驾车。”斯普林夫人掀开车帘走了下去，坐上了马车夫的位置，轻喝一声。马立即扬起四蹄向外跑去。只剩下面面相觑的迈洛和马车夫。

　　迈洛立即将此事汇报给公爵大人：“也许夫人并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但是如果小姐被人发现去了格雅区，这很有可能成为她一生被耻笑的污点，况且小姐的瞳色和发色可以看出她纯正的罗杰柴尔德血统，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家族，见到她的真实面容，辨认不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莫里斯握着羽毛笔，薇薇莉娅曾经见过莫里斯书写的样子，那种美丽和优雅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莫里斯想起妻子疼爱薇薇莉娅的眼神，想起薇薇莉娅刚出生时他的坐立不安和欣喜，想起在一片血海里薇薇莉娅安静沉睡的恬静模样。

　　他放下笔：“每一个贵族都起源于平民。”

　　…… ……

　　离开罗杰柴尔德领地后，斯普林夫人驾驶着马车向南方走去。通往格雅只有一条路，偶尔会有贵族对这辆马车报以鄙夷的目光。

　　斯普林夫人的驾驭马车的技术高超，但躲不开好事之人的故意相撞。

　　“你以为有一辆马车就可以装成贵族了？你以为披上一件魔法袍子就能装成魔法师？”格雅人中也有突然富裕起来的暴发户，他们对落没的贵族有天然的敌视。有一句引人发笑的俚语在上层贵族中广为流传：什么叫格雅式的贵族？女人把自己装扮成一棵闪闪发光圣诞树，每天在黎凡特或者是罗杰柴尔德门前晃来晃去，试图一头撞死在马车上被命中注定的恋人从九死一生中救起。男人手里一定要拿一本装帧精美高阶魔法书，如果我们翻开那本书的第一页，也许写的是：王子在格雅不得不说的故事。

　　黎凡特是诺亚公国贵族集聚地，那里有最豪华的房屋和最奢靡的生活气息。

　　斯普林夫人从来言语不多，就像她说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她不喜欢与他人作交流。被拦路狗挡住后，斯普林夫人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释放了一个最普通的火焰魔法。

　　“哈哈哈，我就知道是落魄的贵族，每次出来都要带一个魔法师装模作样。”几乎撞倒薇薇莉娅马车的胖男人耀武扬威地说：“火焰魔法我也会啊！”

　　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看到，那从火焰一直燃烧着，彻底焚毁了他的马车。

　　“妈的，见鬼！火焰魔法能有这样的威力？”就连最白痴的魔法学徒都知道，火焰魔法最多只能用来燃烧一张纸！

　　金色的火焰像太阳一样照亮了四周，胖男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停下来！老子不是好欺负的！”

　　斯普林夫人跳上马车，转头向薇薇莉娅说道：“并非高阶魔法才有巨大的威力。”

　　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像是人类吞噬一切、永不停息的欲望。

　　这是薇薇莉娅第一次真正看到斯普林夫人的施法，简洁、迅速并且有效。她忍不住问道：“斯普林夫人，请问魔法的真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