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词》刖小漠

2、第一章

　　青国第一盛事——新月易主。

　　流莺阁。
　　一家颇有格调的酒楼。不似一般酒楼那样喧闹，也许是因为主人的缘故，令这里更多了一份幽静。
　　“新月易主之事，你们听说了么？”隔壁桌一男子摇起手中羽扇，问旁边人道。
　　“青国第一盛事，怎能不有所耳闻？据说是传位给了原宫主的小女儿。”另一书生模样的人接口道。
　　“据说那位宫主可是长的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啊。”
　　“可是我怎么听说她常年以蓝纱蒙面，是个丑的不能再丑的女人。”一旁的听客瞪大了眼问道。
　　“对了，你们谁知道她的名字？”
　　“额。。。只知姓不二而已。。。”大家哄笑。别说是青国，就连冰帝、立海都知道天下第一、不二新月好不好？
　　另一边，阁中清净的小角落，靠窗的位置。窗外便是云碧湖。风景秀丽，难得的佳景。加上窗边璧人一对，真真叫人目不转睛。男子一身白衣胜雪，蜜色发丝垂于身后只随意绾成一束，面容精致，笑得云淡风轻。对面女子一垄蓝纱，颈间亦是蓝色长纱婉约，简单典雅的挽了个结，斜斜的倚着。咖色长发精致斜绾随意披落，长发及腰。略带几分慵懒之色。
　　“呐，怜刖。他们在说你坏话呢。”不二周助笑得云淡风轻。给自己嘴里送了一个芥末点心。
　　“无妨。”怜刖拿过不二眼前的糕点，吃的云淡风轻。。。好吧，这家伙从小就和她这个诡异的哥哥口味相投。

　　“传说新月宫主今年只有十七岁。”又有声音道。
　　“哎、而且尚未婚配哦。”某王姓书生道。
　　“怎么？王兄有兴趣一试？”又一人开口调侃道。
　　“怕是她根本看不上你。”一人冷语到。那书生气结，抬头正欲寻找方才是谁口出狂言，定睛一看，方知道是酒楼掌柜。
　　“你……算了算了，我是读书之人，不与你计较罢。”书生大袖一挥，欲转身而去。
　　“读书人又如何？腐朽之风传承，真真令人难以下咽。”柜台后那人不慌不忙打着算珠，轻蔑道。
　　“……”
　　“怎样？无话可说了？我……”
　　“赤也。”怜刖开口，“到此为止。”
　　“谁叫他玷污宫主名声！”切原不甘道。
　　“同一句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怜刖将一口茶送入口中。“精市让你来不是跟别人斗嘴的。”
　　“是……”切原乖乖闭嘴。真是，总是拿她自己和幸村一起压我。
　　“那位先生，”怜刖起身，“方才赤也出言不逊，我也已责骂过 ，望您海涵。”说到此，怜刖微微欠身表示歉意。那人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新月宫主，想起方才言论，不由得觉得惭愧。
　　“哪里哪里，本是鄙人出言不合，望宫主宽恕则个。”
　　怜刖轻笑，“无妨。”
　　嗯，酒楼又恢复了平静。
　　“妹子的魅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二调侃道。
　　“哥~”怜刖嗔怒道，眉眼中尽是依赖和温柔。
　　“好好，说正事。看那边。”不二收了调侃的笑。微微睁开双眼。怜刖顺着哥哥的目光望过去。
　　“比嘉王爷的贴身护卫？”怜刖惊异。
　　“是。旁边那个是六角郡的小王爷，四岁。现在被托付在清风。看来是不希望孩子那么小便参与到这人情是非。可惜天遂人愿，被比嘉盯上了。”不二正色道。言语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不二的心，怜刖亦是懂得。“怎么办呢？”
　　“救人。”怜刖轻描淡写，言语中又有无比的坚定。

　　说话间，那人拔刀便刺，怜刖迅速起身，挡于那小儿身前。
　　“姐姐同你玩个游戏可好？”说着用手遮住其双眼。不二大惊，拍案而起，随即璎珞宝剑出鞘，飞身而去为怜刖挡下一剑。而后剑芒微收，贴连那人刀刃而上，只三招便去了那人手中大刀。
　　“切原！”不二叫道。
　　“是。”切原亦飞身而出，将那三人制服。
　　“姐姐，你还没有说要玩什么游戏。”那小儿也不惊不慌。
　　“嗯，猜猜姐姐头上的簪子是什么颜色的。猜对了的话，姐姐就送给你。”
　　“嗯。。。我猜是蓝色的。”
　　“呵，好一个灵巧的小儿。罢，姐姐送你便是。”怜刖笑吟吟的取下发间簪花，递与了他。看着那小儿开心的模样，不禁心生怜爱，牵动嘴角，亦笑得温柔。
　　“大石师兄~~~”那孩子见一男子闪身而入，便扑上去撒娇。“师兄师兄~看”他举起手中簪花，“好不好看~是那个姐姐送给我的~”他回首指了指怜刖，怜刖笑得安静。
　　“葵，那有没有谢谢姐姐呢？”大石眉眼弯弯，用力戳葵的脑门。
　　“额……”随后便后头向怜刖笑得灿烂，“谢谢姐姐~”他用力这样喊着。大石亦上前，道：
　　“再下大石秀一郎，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感激不尽。日后倘若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只听姑娘吩咐！”大石冲怜刖作了个揖，能看出是个真诚之人。
　　“举手之劳，不必如此。那孩子我看着也很是投缘。”怜刖学哥哥眯眼微笑。回头看看不二，亦是笑得温柔。
　　大石看向刚刚争斗中打坏的桌椅器皿和切原苦的像苦瓜一样的脸。
　　“掌柜，请问损失多少，我来赔偿。”霎时切原由阴转晴，“那么……”
　　“不必了。”怜刖淡淡开口。大石不解。
　　“呐，小切。不会扣你工钱的。”不二玩味的笑。
　　“嗯？”切原摆明了一副“你要是善良我死也不信”的表情。
　　“既然哥哥说了，赤也，就这么定了吧。”
　　大石疑惑的左看右看，不解。
　　“呐，我们走了哦。有缘再见吧。”不二淡道。一手牵起怜刖，离开。
　　“姐姐再见~”葵挥手。大石轻捣一旁的切原，“不过话说，他们是不是没付钱？”正义因子爆发。
　　“他们从来就没有付过钱啊。”切原无奈道。
　　“啊？”大石惊异，“他们看起来都是很好的人啊。”
　　“是啊，因为他们是我老板。”切原更加无奈。心想，自己怎么遇见这样的老板啊。。。腹黑本性暴露的时候简直让人无可奈何。

　　路上。不二和怜刖并肩走着。忽然，不二伸手狠戳怜刖脑门：
　　“怎么这么欠考虑？！”
　　“什么？”
　　“为什么自己去挡？”
　　“总觉得，”怜刖小孩子一样踢着路上的石子，“让那么小的孩子面对鲜血和刀剑、很残忍呢。”怜刖抬头，对上不二的蓝眸。
　　不二的目光变得温柔，外表再怎么冷酷无情，她始终还是自己那个善良的妹妹。从未改变。不二伸手揽住怜刖的肩，“呐，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
　　“哥哥，你在担心么？”怜刖眯眼偎在不二怀里，活脱一只猫咪。
　　“嗯。是啊。”不二抬头看天，精巧的面容映上黄昏的夕阳，眉眼间尽是温柔。
　　“呵~”怜刖温柔的笑出声来。
　　“怎么？”不二问
　　“没，”怜刖上扬嘴角，“只是觉得开心。”其实，我觉得幸福。

　　翌日。新月宫正厅。
　　左右各两张红木座椅，精致的茶几置于之中。左起第一位是新月朱雀堂堂主不二由美子，不二家的长女。弹得一手好琴，玉石琵琶从不离身。轻功出类拔萃、善于经商。朱雀堂在由美子的用心经营下使新月宫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第二位是白虎堂堂主菊丸英二，英二善舞环，生性善良与人为善。朋友遍布天下为白虎堂的情报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右起第一位是新月宫副宫主、青龙堂堂主不二周助。剑法一流。满脸和善的笑容实在令人无法让人与江湖上最神秘且冷酷的杀手“燕归”联系在一起。虽然如此，燕归的身份对于外界来说仍然是一个谜。大家都知道燕归是新月的王牌杀手，而知道燕归就是不二周助的人，除了内部人员外，都已经不存在了。青龙堂是新月的基础，新月的雏形便是一个杀手组织，只接受任务不问雇主恩仇，而且二十年来从未失手。这就要归功与稍晚形成的玄武堂。玄武堂为青龙、朱雀、白虎培养提供各式人才，将新月的人源力量发展壮大。现任玄武堂堂主桃城武便是最好的例子，一双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学识胆略也是一流。
　　最后出现的是现任新月宫宫主、不二怜刖。依旧是一垄蓝纱，颈间蓝纱也不见解下。
　　“宫主。”堂下四人起身行礼。
　　“免礼。坐。”待四人就坐，怜刖起身，向由美子微微屈身：
　　“姐姐。”由美子素手微扬，微笑道：“怜刖请起。”随即怜刖又回身向不二行礼。不二微微笑到：
　　“妹妹不必如此。”
　　“长幼有序、怜刖自不敢逾越。”至此一举，边让门外众人暗自佩服。本以为这不二怜刖贵为不二家幼女，在就在心中想过千遍万遍该如何跟这位“大小姐”相处。一想到她可能的大小姐脾气众人的眉毛就皱了又皱。没想到她身上竟丝毫没有骄纵之色，不禁令众人大为赞叹。
　　“今日会议只为简单交接宫内事宜，大家不必拘谨。有话说话便好。”怜刖微笑。
　　“朱雀发展良好。青国境内大多地区都可见我新月财产。在冰帝的经营正在逐步稳固，只带之后继续向立海发展。”由美子起身施施然道。
　　“白虎情况绝佳。”英二声音自信，“信息网遍布青国、冰帝。立海也在逐步完善，现青国境内情报部门无一敢与新月媲美。”
　　“青龙的状况很不好呢~”不二故作一脸惋惜状，使得众人不禁瞪大了眼睛望着不二。
　　“嗯？”怜刖微微抬眼，望向自己的哥哥。
　　“都没什么生意呢~这个世界真是很和平啊。”不二眉眼弯弯，众人黑线。怜刖微微扶额，自己的哥哥还是一贯的恶趣味。
　　“不必在意。新月的财力支持有朱雀就好。”由美子抿了口茶，淡然道。
　　“玄武堂发展良好。新月的武力力量逐步壮大，不久之后我相信足以和皇家禁军向媲美。”桃城声音开朗大方。
　　“多谢各位。”怜刖起身，“我新月二十年来承蒙各位努力建设，终取得现在的成绩。今日我不二怜刖接任新月宫主之位，定当竭尽全力。”众亦起身还礼。此时后堂中闪出一人身影，定睛一看——是怜刖的贴身丫鬟、素约。素约走近怜刖耳语道：
　　“宫主，圣上召见。”

　　当日午夜，怜刖一垄白纱罩面，身上也换下了往日的冰蓝，白色更衬其飘渺。在皇帝心腹太监的引导下，步入皇帝寝宫。
　　“新月宫主不二怜刖，参见陛下。”怜刖行跪拜礼。
　　“免礼平身。”越前南次郎回头，恰对上怜刖的眸。
　　“……”南次郎微微滞疑，这少女的眸，竟如此的像……
　　“赐座。”
　　“谢陛下。”
　　“为何不将面纱取下？”南次郎终于开口。
　　“请恕民女不敬，怜刖只是觉得，凭民女不配与陛下相对。况这白纱是民女母亲生前遗留之物，望陛下成全。”怜刖微微一笑，随意出口。只是指节已被自己掐的发白。
　　“无妨。”南次郎拿起手边的茶杯吹了一记，“你可知道新月与皇室的渊源？”
　　怜刖深吸一口气，道：“民女只知，新月就是要为皇室效力的，不可问原因，不可知渊源。”
　　“好。”南次郎抚掌大笑，“好。不愧是新月的宫主。早就听说明彦的小女儿聪慧灵敏，这样将新月交予你定不会令她失望。”
　　“她？”怜刖轻声问道。
　　“咳，朕多言了。”南次郎转身，背对怜刖。“你可知朕此次传你来的目的？”
　　“杀人。”怜刖轻启朱唇，淡然道。
　　“可知是谁？”南次郎又问。
　　“这……”怜刖面露难色，“请恕民女愚钝。”
　　“敬阳王。”南次郎开口，掷地有声。
　　意料之中。怜刖暗想。随宫人出宫的路上，怜刖便明了一切。敬阳王为圣上胞弟，如今风华正茂，而尚未婚配。最近又在暗中招兵买马，叛逆之心明显易见。奈何他做的天衣无缝，即使是圣上也无可奈何，本想赐婚于他令其回归封地，可敬阳王却闭口不谈大婚之事。无奈下，南次郎只好出此下策。
　　夜已深。怜刖出宫快步返回新月。步至自己寝室门口惊觉屋内有人，宛然一笑，推门而入：
　　“哥哥。”
　　是了，屋内之人正是不二周助。捧一杯香茗，眉眼弯弯望向怜刖：“回来了？”
　　“嗯。”怜刖随意坐下。“哥，你今天还在抱怨青龙状况欠佳。”
　　“嗯？”不二微睁蓝眸。“怎么？”
　　“有任务。”怜刖神情严肃。不二起身，半跪抱拳；
　　“宫主请讲。”
　　怜刖起身将不二扶起：“现在怜刖是在同哥哥讲话，不是青龙堂主。”
　　“那么，”不二起身落座，“是谁？”
　　“你能猜到的。”
　　“明白。我去准备。”不二准备起身，怜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按住不二右手：
　　“哥哥，我不想让你去。”怜刖一顿，“我总觉得，这是个阴谋。”
　　“嗯？”不二回首，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威胁到越前南次郎皇权的，除了敬阳王，还有新月。对么？”
　　“……嗯。”怜刖一惊，点头。哥哥天才的称号，真不是白叫的啊。
　　“放心吧，怜刖。你哥哥不会那么轻易被别人伤害。”不二微笑望向自己的妹妹，“早些歇息。”

　　翌日清晨，白虎堂菊丸英二传来情报。
　　敬阳王府加派了一倍的守卫，对外放言前几日有刺客潜入，加强防备。
　　对于自己的哥哥，怜刖不是不放心的。只是依照越前南次郎的脾气秉性，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忽然胸口一滞，怜刖扶住身边的桌子。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随即唇角一弯，抬步走向玄武堂。
　　“小不点~加油啊。”英二在一旁手舞足蹈。眼前两人，正是桃城武与越前龙马。桃城舞刀，步步紧逼。龙马也毫不退让，长剑轻盈。怜刖嘴角的微笑逐渐扩大，越前南次郎，我也有底牌。我不是心慈手软善良可人的她，我不二怜刖，比她狠毒百倍，仇恨百倍。
　　“参见宫主。”此时园中众人发觉怜刖已步于园中，忙停手行礼。
　　“请起。我只是随意走动，大家不必拘礼。”怜刖微笑。英二却早已缠上怜刖，猫咪般清新可人。
　　“就知道怜刖最好了喵~”橘红色大猫在怜刖肩头蹭了又蹭，“自从你成为宫主以后，都不敢与你说话了呢。”
　　“呵，”怜刖轻笑，“什么宫主不宫主的，怜刖便是怜刖。一直是。”
　　怜刖望向龙马，龙马微微一笑。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便当做亲姐姐崇敬的女子。
　　越前龙马，越前南次郎次子，当今二皇子。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就只有怜刖一个。八年前，七岁的越前龙马私自出宫误打误撞加入了新月，从此对于外界便杳无音信。寻找未果的南次郎只得宣布二皇子不幸病逝。而今，十五岁的他一把旋风剑舞得像模像样。与桃城私交甚好。
　　越前南次郎，我也要让你尝尝，与至亲敌对的痛苦。
　　三天后的夜晚。今日是不二刺杀敬阳王的日子。不二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只身前往。虽然青龙堂高手众多，但是此次不同寻常。他不想再多一个人前去冒险。
　　今日的敬阳王府看上去比平日松懈许多。不二轻松潜入王府后花园。根据英二的情报，穿过花园便是敬阳王的寝宫。不二唇角的微笑从未改变，嗯，这里的花开的很好。好香。
　　轻松穿过花园，来到敬阳王寝室却发现其早已身死家中。不二转念一想惊呼不好，转身欲退却觉胸口剧痛。不由得单膝着地紧握拳头重重喘息，意料中的听到屋外响起“抓刺客！”的喊叫声。不二惨然一笑以内力护住心脉，一抹暗红从嘴角倾泻而下。飞身破门而出，拼命使出轻功“燕回闪”逃离敬阳王府。
　　清风门。
　　门主手冢国光忽然从梦中惊醒。不知怎的却再难入眠，便款步与园中行走。忽然发觉后墙有人闯入，举剑便刺。来人也不甘示弱，拔剑就挡。二人平分秋色，一时竟打的难舍难分。忽然，对方动作慢了下来，手冢不动声色抬剑抵上那人喉咙：
　　“说，你是谁。”
　　命令的口吻，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手冢见眼前人不做声，于是移了剑刃抬起那人面庞。肤色白如月光，蜜色长发微显凌乱。唇角的暗红还清晰可见，是了，此人正是不二周助。手冢眉头微皱，而眼前人却抬眼努力向手冢挤出一个微笑，便晕厥过去。手冢大惊，急忙收剑将不二横抱而起，施展轻功带不二回到自己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