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泪之旅》好酒米西达

4、四

　　事实证明，在一个人面对一样非常事物时，即便开始有了大量的心理准备，但一旦亲眼目睹后，都会承受不了。
　　苏离也是如此。
　　尽管她已经知道了这是个诡异的世界，知道了各种生物的存在，知道了乐也于是条美人鱼，但真的面对他的尾巴时，苏离还是接受不了。
　　不但接受不了，心里还隐隐的有种愤怒的情绪：
　　这么美的帅哥，怎么就成了条鱼！
　　不公平啊不公平！
　　没天理啊没天理！
　　“我们鲛族，一直与世无争的生活在水域里。”乐也于似乎没有察觉苏离的忿忿不平，原本清亮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而沙哑。逐纪趴在他身边，头缩回壳内，似乎也在逃避残忍的现实,“我们生活的水域，叫做惑业水域，它是由三个岛屿组成。”
　　“哦。”苏离呆呆的看着乐也于的尾巴，意识仍未恢复，只机械的应和着他的话。
　　“它们分别是落寂岛、赤觞岛与魅潋岛...”
　　“请问，你这个尾巴，是真的么？”苏离决定接受现实了，“我可不可以摸一下？”
　　“啥？”乌龟脑袋又伸出了壳，“你这个人类，真是太不礼貌了！”
　　乐也于淡淡一笑：“对我们鲛族来说，尾巴不是能够轻易让别人碰的。”
　　“为什么？”
　　“你若有耐心一点，我会慢慢向你解释清楚。今天，我会告诉你鲛族的事情，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告诉你关于其他族的情况。”
　　“为什么？”
　　“我需要你，”乐也于的话让苏离的心跳重新做加速运动，然而接下来他却说：“需要你帮我一起找回我们的守护之界——王之泪！”
　　“哦...”失望的苏离心跳恢复正常。
　　“本来，我们的领土疆域广大，我们的生活自由而逍遥，但现在，我们的领土只剩了落寂岛...”乐也于继续先前的话题。
　　“为什么？”苏离发现自己只有说这三个字的能力，因为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不寻常到荒诞的地步！从她受的那么多年的教育来讲，要接受现在貌似简单的现实，仍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水干了！”乐也于缓缓道，“因为蕺族的侵略，赤觞岛与魅潋岛的水，都干了...”
　　听着乐也于的话，苏离开始回忆今天所走过的那片叫做魅潋岛的草原，那么广袤，那么苍凉，原来竟然是一片海域？难以想象啊！
　　“可是，那个什么...蕺族的，怎么能让那么大一片海都消失？”
　　“他们大量豢养着旱禽，这种旱禽以惑业水域的水为食。”
　　“难道你们惑业水域的水跟别的水不一样？”
　　“是的，”乐也于沉默了一下，回答苏离，“我们惑业水域的水富含着旱禽所需要的食物，它们将水吞下，再排出凝坷，我们这一路走来所见到的草，就是生长在凝坷之上的。而那些草，是人类的食物。”
　　“什么？什么！”苏离讶异出声，“这里的人都是吃草长大的？难怪又呆又傻，乖乖当妖怪的食物！”
　　久未说话的乌龟终于忍不住了：“那你们那里，人都吃什么？”
　　“我们...”苏离看看鱼和龟，有点心虚的放轻了声音，“那个...也吃草的，呵呵，不过还吃点别的...这个不是重点啦，乐也于，你继续！”
　　“我们的族人，都是不善于作战的，在与蕺族的数次交锋中，受了重创，族人数目急剧减少。于是我们退守到落寂岛，依靠王之泪的守护力量来维持我们最后的生存之地。”
　　“就是那个黑色的珍珠？它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王之泪是我们鲛族第一代族王的眼泪，镶嵌在王冠之上。每一代族王在位时，都会用自己的灵力将养它，并且在族王临死前，将流出的桑浸染王之泪，一直浸到待九十九天的新王立冠后，再镶嵌到新的王冠之上。它凝聚了我们鲛族一百三十五代族王的灵力，可开通时空之道。本来，惑业水域一直隐匿在时空之道内，所以得以避免其他种族的侵略。可是，旧王新薨，新王未立，守护王之泪的十长老之一的七老，竟然偷了王之泪逃出水域，藏在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等等！”苏离听得一头雾水，打断了乐也于的话，“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麻烦的人类...”乌龟插嘴。
　　苏离不理睬乌龟的无礼，问：“首先，那个什么什么，桑，是什么？其次，你们这里真的有什么灵力啊，咒语啊，什么的东西？还有...你为什么一下有尾巴，一下又有腿的？还有...唔...我暂时想不到了，你先解释这三个问题吧。”
　　乐也于换了一个姿势，反身趴在池边石阶上，尾巴又哗啦的激起一个水花。苏离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脸上，努力让自己忽略那条大尾巴。
　　哦...他头发湿了...柔顺的贴在光滑的身上...简直旖旎无限的样子...
　　“桑，即是鲛人的眼泪！我们鲛人不轻易哭泣，如果哭了，则眼泪会变成珍珠。”说到这里，乐也于不易察觉的轻轻叹息了一声，“眼泪聚集了鲛人的精与神，因而璀璨而珍贵！因哀伤而流下的泪，却成了他们的装饰品，他们，用珍珠来炫耀财富。”
　　“他们？”
　　“他们，就是蕺族。”乐也于又叹息一声，“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们鲛族，也许会一直快乐的生活吧。我们的族王一生都不会流下一颗泪，只有在死后，桑会从王的眼中渗出。这时，十长老会收集族王之桑，并将王之泪放在其中，让王之泪吸收上一代族王的灵气，以维持守护惑业水域所需要的能力。”
　　“你们族王...都不会哭？遇到伤心的事情也不会哭？”
　　“族王，是不允许哭的！为了保存桑的灵力，即便遇见伤心的事情，王也不能哭！”
　　苏离怅然失语。
　　“那...那个叫七老的，为什么要偷王之泪？他难道不知道没了王之泪，你们就会很危险的么？”
　　听了苏离的问话，乐也于默默不语。
　　“我也觉得长老们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乐也于。”乌龟小心翼翼的说，“他们只对你说王之泪被七老拿去，要你寻回王之泪，但都没有说明七老做出这件事情的原因啊。”
　　“长老们的行事，总有他们的原因。”乐也于淡淡开口，“我不想追问。”
　　“那么那个灵力呢？那又是什么东西？”苏离追问。
　　“灵力，是一种精神力量，不是每个族人都会有的。”
　　“你有么？”
　　“哧~”乌龟的招牌笑，“乐也于是我们下一代的新王，你说他有没有？”
　　“啊？”苏离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美人鱼又是轻轻一个转身，身子斜倚在玉石般的台阶上，手撑头，银发倾泻而下，美丽的眼睛斜睨着苏离：“怎么？不象？”
　　苏离深深深呼吸，按奈下扑通乱跳的心：“拜托！别在再诱惑我，会出人命的！”
　　美人鱼微笑：“等寻回了王之泪，就是我的立冠之典！”
　　“那...那你刚才说你是不雄不雌之身，是什么意思？”
　　美人鱼又是一个微笑，眼睛对着苏离眨了一眨，那个...是不是媚眼...
　　苏离再度深深深呼吸...
　　“我们鲛族人，出生的时候都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只有当我们遇见心爱的人时，才会决定性别，这也是叫成型。”
　　“所以...”苏离一下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对着池子里的，货真价实的美人鱼张大了嘴。
　　“所以，如果你要洗澡，可以不用介意我的。”乐也于说，“我还没有成型！”
　　如果问苏离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让她知道了超级无敌大帅哥居然不是人而是鱼更受打击的事情，那就是：这条鱼居然是条没有性别的鱼！也就是说，苏离开始的倾慕，极有可能献给了一个美女！
　　苏离简直欲哭无泪，郁闷得内心吐血不止！
　　“至于尾与腿，我们鲛人也不完全生活在水里，在陆地上我们的尾就会变成腿，但是我们不能离开水太久。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你可以下池了。”
　　苏离犹豫了很久，将手在衣服上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在接触到乐也于炯炯的目光后，立刻消失殆尽。
　　“奇怪的人类！”乐也于自言自语，“都跟你说了我不是雄性了，怎么还不肯洗？”
　　“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眼睛闭上？”苏离生气极，“我们那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没有你这样的生物好不好！”
　　“我好奇啊，想看看雌体到底是什么样子，也许可以为我以后成型做准备。”
　　“雌体？”苏离忍住眼泪，“你怎么...把我说的像一只螳螂...”
　　“是不是你刚才说的，我们还不熟，所以不能看？”乐也于很认真的追问苏离，“是不是熟悉了就能看？”
　　苏离大叫：“乌龟！乌龟！你们要换族王才好！这个家伙太白痴，会把你们全部送给那什么蕺族当晚餐的！相信我啦！”
　　乌龟践踏苏离的善意提醒：“你一个散人知道什么！”
　　苏离：“•#￥#￥%%##...”
　　澡，还是没有洗成。